衣冠何渡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王衣白
悕雪看到小囡囡往自己这边指,也猜到了,按照司马澄的性格一定会直接把她揪出来,与其狼狈地被发现,倒不如主动站出来。
悕雪慢慢挪着步子,敲着发麻的双腿,缓缓地起身,一下子没站稳,容倾主动上去扶了一把,蹲下来的司马澄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悕雪对上司马澄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旁的小囡囡,就笑语盈盈地问小囡囡“糖葫芦好不好吃”,想以此避开司马澄的眼神。
此刻,悕雪也已经在容倾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到下面钻出了个人,尹宝珊有些诧异,而看到悕雪的脸时,脸上惊讶的表情根本控制不住,刚说出一个“陶”字
第二十三章 知足而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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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写‘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司马澄说。
悕雪没有多想,机械地按照他说的,边写边念,心想这么露骨的诗句,但悕雪却越看越觉得熟悉。
待悕雪写下最后一个“颜”字的时候,笔突然停在了那最后那一右点上,墨汁慢慢浸染开来。
是她写给司马澄情笺里的句子!
不对,是她替尹宝珊写给司马澄的情笺。
悕雪整个人愣在那里,笔也久久不曾抬起,墨汁直接透过了天灯的薄纸,在上面晕染开来,直到容倾提醒她,她才猛然抬起笔。
按常理来说悕雪应该赶紧跟客人赔不是,甚至主动要求给对方换一个新的,可是悕雪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司马澄满意地拿起天灯,嘴角上扬,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今夜都不曾见过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鬼魅邪扬,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害怕。
不过接下来,司马澄并没有做其他的举动,放下一贯铜钱,拿着悕雪写的天灯就要与尹宝珊离开,提个字绝对是用不了这么多钱的,旁边的小贩见了纷纷感叹这公子财大气粗,悕雪回过神来时司马澄二人已经走远,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悕雪看见那铜钱,心想若是司马澄要给,强塞回给他也无济于事,便打算等会让容倾将铜钱分给照顾她生意的卖灯小贩,然后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大脑飞速地思考,想着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司马澄到底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她帮尹宝珊代笔写情笺知道了倾儿就是她假扮的……
难道……知道了她是女子!
啊!她只觉得要被司马澄逼疯了!
悕雪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别看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总会在字里行间,用细微的眼色、表情、举止提醒这你,让你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是个无底洞。
就如卫铄也可能知道悕雪的事情,他也没有明说,但他不会时时刻刻把这些事情挂在嘴边,日常生活中也不会流露出什么,哪怕悕雪知道卫铄知道,她也会觉得放心,而不是感到不安。
但司马澄不是,悕雪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猜不出他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每次突如其来的相遇,防不胜防的偷袭让她毫无招架智力,而悕雪千方百计地想出一击企图反抗,换来的可能就是下一次的节节败退,而在悕雪奄奄一息之际,此时司马澄却又鸣金收兵,好像看似平静,罢战息兵,但下一次又可能冷不丁地给你致命一击。
她觉得自己好累
悕雪正苦恼着,瞅见了最后一颗糖葫芦,便打算吃掉,以释放自己愁山闷海般的郁气,刚舔了一口,小囡囡却双手抱住了正要离开的司马澄,不让他离开,司马澄回头看着小囡囡,小囡囡松了一只手,转头指着悕雪手里的糖葫芦,好像要把糖葫芦分给司马澄。
司马澄抬眼看了悕雪一眼,悕雪就像受惊的小猫,全身炸毛,双手紧紧守住自己的糖葫芦,原本小口食性的悕雪,也顾不上吃相,直接一口咬下,含在口里。
小囡囡见糖葫芦被悕雪吃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悕雪与司马澄面面相觑,隔壁面铺的大婶不好意思地赔笑,赶紧过来抱走了小囡囡,还不时地跟悕雪和司马澄二人欠身致歉。
悕雪没想到小囡囡对这个糖葫芦如此执着,那……那……要是早知如此就分给司马澄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马澄看到悕雪因为糖葫芦而鼓起的脸腮,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不过面上还是一股云淡风轻的样子,眯了眯眼。
第二十四章 又是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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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容倾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容倾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只觉得寥寥几人,身形高大,但速度很快。他不自觉地就把这些人和乌兰的人联系在一起。
在乌兰国里,第一个将视容倾为眼中钉的人便是大王子。
二人一父同胞,但大王子善妒,新可汗亲中原,在号召贵族们学习汉学之际,大王子不但不精益汉学,反而在暗中搬弄是非,撺掇其他部落首领,陷害受到新可汗的赏识容倾,说他联合中原商人,私自拿族人的口粮去做了交易。
容倾亲近中原商人是事实,而且也的的确确收到过中原商人的礼物,但是那只是他热心帮助他们与乌兰民众通商而收到的谢礼,绝对不是拿族人的东西换来的。
大王子为了让容倾不得翻身,就捏造伪证,对簿公堂之时,堂堂乌兰国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容倾这边替他说话。
其中还不乏,听信萨满之言认为他不详的族人,反对新可汗亲汉的老人,以及嫉妒容倾重新得到新可汗重用的臣子,他们都恨不得让他消失。
容倾一怒之下,便向新可汗请辞,称要来中原学习汉文化,新可汗自然也不能让容倾死,同时又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认为他暂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决定,就允了。
于是,容倾便毫不留恋地独身离开了乌兰。
新可汗想推行汉政,就必须要像容倾这样的勇士,走在反对声的最前面,替他接受各种辱骂和暗算,才能保住他自己。
容倾不懂新可汗的如意算盘,他只是希望不再孤身一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就好,而新可汗也让他失望了。
可让容倾想不到的是,他而这一走反倒让大王子坐实了容倾“畏罪潜逃”的名声,大王子居然还义正言辞要求可汗斩杀容倾。
虽然没有得到新可汗的允许,但大王子当然不能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容倾死在中原,他就可以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然后在把这盆脏水随便泼在一个汉族人身上,还能借此找一个抵制汉民族的由头,从此复兴乌兰文化。
真是一举多得。
所以就有了容倾受伤,昏厥在山洞里,被悕雪发现的一幕。
容倾当时是跳进了汴河,乌兰人多不识水性,或许族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才收了手,容倾也以此遇到了悕雪和卫铄,在书肆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在书肆的日子没有怀疑与猜忌,只要他想学就有人愿意教,只要不懂就可以问,不用害怕被嘲笑,也不需有意藏拙,感到开心就可以笑,难过了也可以哭,不用遮遮掩掩。
他曾经非常讨厌自己,更讨厌自己的眼睛。
因为每一个看到他眼睛人都会躲避。
除了儿时照顾他的伊吉奶奶。
而现在,还有悕雪。
暗处的杀气渐渐凝重,容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他的,终究逃不过。
他看着旁边的悕雪,悕雪的眼睛里映出漫天的天灯,而显得更加星光熠熠,火光下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容倾也察觉到了悕雪的变化,好像是在采莲节之后,悕雪好像放下了什么,活得更加自在和安适。
他不能让他的熙姐姐因为他深陷绝境,熙姐姐只要一直这样笑就可以了。
容倾在暗地发誓,但脸上不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紧紧地捏住了胸前的骨笛。
悕雪在看天灯,而容倾在看悕雪。
容倾只想趁现在多看一眼,哪怕就多一眼。
而司马澄也伫立在不远的暗处,远远地看到了悕雪和容倾,眸子好像更沉了。
天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七夕夜市也就这样圆满地结束了。
悕雪也意识到要回家了,她一扭头才发现容倾正在看着她,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刚刚写字墨汁沾到脸上了吗、
人潮散尽时就是黑影动手之际,留给容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尽可能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骨笛,挂在了悕雪的脖子上。
悕雪知道这个笛子对容倾意义非凡,连忙阻止他,容倾不让,说:
“收下熙姐姐,我已经用不上它了。”
悕雪不解,但最终
第二十五章 还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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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直到最后,容倾还是走的很匆忙,都没来得及回趟书肆与卫铄道别,就匆匆消失在了灯火阑珊处。
悕雪心中怅然若失,又是离别,而且偏偏就在今日。
七年前的今天,司马霁与她被迫分开,七年后的今天,容倾与她匆匆告别。
人潮渐渐褪去,商家们还在等待最后可能出现的客人,街巷欢乐的气氛还不曾散去,此番景象在此之前明明觉得看着欣喜,此刻却变了模样。
悕雪想到回去了又只剩她跟卫铄两人,孤孤单单的,心中郁气难疏,便不想马上回书肆,有些赌气似的,朝反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镇的尽头,还是当年那个渡口,那座桥。
悕雪只好又走到了桥墩下,抱膝坐在岸边的石阶上,呆呆地看着汴河水天相连的尽头,觉得无趣,便捡起旁边的小石子,扔到水中,激起水面的圈圈涟漪,涟漪消散又涌起,并随有“噗通”、“噗通”的声响。
心头虽有千思万绪,但终是百无聊赖。
七年前被追杀的时候,她就连续躲在这桥下好几夜,时过境迁,但时至今日,汴河水依然缓缓东去,河灯仍旧烛焰摇曳,她还是她。
此处树影斑驳,悕雪忍不住开始啜泣,而后见四下没人,她也放宽了心,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心里还是舍不得容倾!
容倾在书肆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
缠着悕雪讲故事的容倾、造出第一张誊纸两眼放光的容倾、吃到卫铄拿手好菜的容倾、勤奋刻苦练字的容倾、遇到难题紧皱眉头的容倾、跟着大家一起放声大笑的容倾……
悕雪不禁喃喃骂道:“臭容倾、死容倾,干嘛这么急着走,干嘛偏偏今天走,还送我这个破笛子,看到了我就会难过呀!呜呜……”
悕雪攥着拳头捶打这地面,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容倾给她的骨笛,等到哭累了,也锤不动了的时候,就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整个身体缩成一个团。
悕雪又想起了司马霁,她的好弟弟。
在书肆的时候,她都不曾再为司马霁落泪,将心中的愧疚、懊悔深深埋在心底。母妃给他俩的帛带她一直随身带着,但从来不敢拆开,害怕触景伤情。
今天却好像被什么触动到心底,而今再次泪如泉涌,压抑已久的心事也娓娓道来。
“阿霁,皇姐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仿佛有千斤,也让人等待了千年,今时今日,才得以救赎。
此刻的泪为是为她的亲弟弟司马霁而流。
悕雪哭得太投入,等到缓过神来时,街巷已是夜阑人静,天地间只剩明月以相伴,晚风瑟瑟,悕雪好像隐隐约约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不一会,这声音再次响起。
“窸窸窣窣……”
放眼望去,渡口水面开阔,再无旁人,这轻微细小的摩擦声立刻引起了悕雪的警觉。
她立马起身,转过身去,一副戒备的姿态,观察着四周。
“谁”悕雪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
无人应答。
突然,又是一阵晚风袭来,风比刚才更强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街灯的烛火也摇曳晃晃,悕雪仍旧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的青丝随风而动,遮住了她的脸庞。
此刻,从石桥的另一侧渐渐伸出一个影子,悕雪不禁后退了一步。然后影子越拉越长,慢慢显出一个魁梧颀长的男子身影,看不清容貌,只见一身玄色长袍,仿佛融在夜色之中。
那男子慢慢走近悕雪,悕雪又忍不住退后一步,心里忐忑不安,只觉来着不善,便四出张望,以寻脱身之径。
晚风再起,夹着凉意,悕雪竟嗅到了淡淡的橘香,又是这个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而且突然觉得,这个身影好像也似曾相识。
此刻,那男子终于停在了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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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为还玉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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悕雪口不择言,感觉司马澄好像是故意在套她的话,也装作不解的样子,含糊地说:
“哦,这样。”
司马澄继续说:“而且那信中的提到约指,也就是戒指,其实是胡人风俗中的东西,是娶妻之前,男子向女子馈赠之物,以求夫妻要永保同心所用。而我与尹小姐第一次相见,就更不知道她的戒指是从谁哪里得到的了,你是这尹小姐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司马澄凑近悕雪,露出一丝狡黠之笑。
悕雪被他笑得觉得全身发毛,想不到司马澄对一个小小的戒指有这么深的研究,悕雪就当作是一个普通的饰品,没想到还有男女之别。
难道他怀疑尹小姐朝三暮四
但他为何特意在自己面前提起
之后司马澄在悕雪面前继续碎碎叨叨地挑着情笺里的各种毛病,悕雪无力反驳,只觉得司马澄不仅文学造诣不低,而且还谙熟金银玉绦,是自己小看了他,如今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自找没趣,便劫断了他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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