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隐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里闲人
虽然成为阶下囚,她并不惊慌,每个间子最终实际上只有一个结局,要么在黑暗(静默)中死亡,要么在太阳(暴露)下死亡。
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四十九 皇后
高尚宫的事一了,方郗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慎刑司这种地方呆久了容易变态,没瞧见身边这位,连个挤出个笑容都是阴渗渗的。
“走咯老杨,回家补觉去。”方郗打个呵欠,眼角微湿,一夜没睡好,让他的精神有些萎靡。他一起身,杨江也立即站起,落方郗半个身位贴身随行。
“后续的事情,殿下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了吧,记住,提审时间一定要掌握好,不能早,也不能晚。早了,她可能理性尚存,晚了,若心理完全崩溃,照样成了事……”
方郗边走边对李清叮嘱着,十分婆妈,他可不想自己赔了一夜睡眠,最后还落个无用之功。
不用李清下令,高大同已经很有眼力见地让小太监去抬舆轿过来。等到方郗走到慎刑司门口时,小太监已抬着舆轿等候多时。
“这……好么”方郗想着此时正逢散朝时间,若路上遇到一两个老大人看到自己一个风华正茂的年青小伙坐轿,而他们还迈着老腿儿徒步,似乎不太好看。
杨江淡淡道:“不坐轿,你走的动么要不,我提着你走。”
被提着走,方郗打了个机灵,那个画面太美,他不想看到!
慎刑司离宫门距离颇远,方郗坐在舆轿上被晃悠地快睡着了,他手臂搁在轿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打盹儿,正待同周公女儿约会会时,轿子猛然停下,他一时间毫无准备,脑袋重重磕在扶手上,身子向前一倾,差点儿就要摔下舆轿。
随在后面的杨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把方郗捞起,看着方郗通红的额头,喝道:“怎么回事”
抬轿的太监没有回答,只跪在地上,做埋首伏身状。
方郗定了下神,往太监跪伏的前方看去,见不远处一群宫女拥簇着一个华丽宫装打扮,气度不凡的女子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方郗立即拉着杨江,转身背对,以示避嫌。
一行人走到他们身边时,看到方郗两人便停了下来,宫装女子看了眼落在一旁的舆轿,眉头微蹙,在宫里舆轿就是脸面,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坐的,她示意了眼随侍的人,一个瓜子脸的大宫女随即上前问道:“你们是哪宫的,这两人是谁,要去哪儿”
方郗没有说话,伏地的太监稍稍抬起头,但眼睛仍看着地面,恭声道:“回这位姐姐的话,奴才是高总管麾下的,奉高总管之命送泰宁伯出宫。”
“哪个高总管”大宫女问道。
“是内侍总管大人。”
大宫女还待继续询问,见宫装女子微微摇头,便知事的后退几步。
“哪个是泰宁伯,转过身,让哀家看看。”宫装女子显然是听到过泰宁伯这个名号,心中一动。
能自称哀家的,除了皇后也没谁了。你儿子都快结婚了,你还有空出来溜达,方郗心里暗诽。
虽然内心极其不愿,可又不得不遵令,方郗只好转过身,略低着头,施了一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方郗平静道:“不合规矩,请恕微臣不能听令。”
“边上这人是谁,为何不来见礼!”听到被拒,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恼意,语气中不由带了点怒气。
方郗正待回话,高大同从远处疾驰
五十章 衍凤阁
养心殿偏房,正巧前来的陈太医是前掌院顾老的徒弟,和方郗都已是老相识了,也不用询问病情,当即熟络地上前把脉,然后和高大同掉了半天的书袋,什么夜不瞑引起心脾两虚……什么外力致使脑髓震荡……,按方郗这个破身子,随便都可以扯出一大筐毛病。陈太医看到方郗居然在宫里还受了伤,心中不忿,我师傅好不容易才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娃娃,合着你们就这样对待啊,当然是咋严重按咋说,听的杨江脸色越来越黑,而高大同的脸色是越来越白。
而躺在御榻上的方郗已在陈太医的喋喋声中沉沉入睡。陈太医看了眼沉睡中的方郗,压下嗓门对杨江训道:“别人不知道这孩子的问题,你还不知道呀,熬一宿夜对其他人没什么,最多回头补个觉就好,可他就不行了,至少要好几日才能养的回来,现在脑门儿又磕伤了,更不能费神,知道不!”
杨江对陈太医作揖施礼,谢道:“都是杨某的错,没看好公子,烦劳您费心了。”
神情作态极其诚恳谦逊,没一点儿宗师傲气,看得高大同两眼瞪直,心中呐喊,您是宗师啊,宗师大人啊
“出去出去,你们都先出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其他的等醒了再说。”陈太医将一众人都赶出门外。
高大同迟疑道:“不先给泰宁伯吃药么”
陈太医好没气道:“缺什么补什么知道不,泰宁伯现在最缺觉!”
“……”
没一会儿,得讯赶来的李清正好同下了朝的惠武帝一起到来。惠武帝向陈太医询问脉案,而李清则满是歉意地对杨江道:“都是我不好,这回又让郗子受累了。”
杨江倒是没有埋怨李清之意,淡淡道:“也不怪殿下,事有缓急,遇上而已。”他言中之意,事有缓急,指的是李清这端,而遇上,则说的是遇到皇后这件倒霉催的事。况且李清已经安排的很妥贴了,认床睡不着这坏毛病是方郗自个的原因,不能全怪李清。
不过自从回到长安后,公子就三灾五难的,会不会是和京城犯冲呢,杨江暗忖着,心想改明儿让智通老和尚来瞧瞧,术业有专攻嘛。
李清秒懂,但不能说啥,只能苦笑不已。
惠武帝详细的问完脉案后,知晓方郗并无大碍,多休息些时日就好,方才放下心来。现在他于私于公两方面都极其重视方郗,只是不公诸于世人,无它,保护而已。
几人怕吵到方郗,就自觉的移步到御书房,惠武帝和杨江分宾主位落座,李清坐在下首陪同,而高大同只有站着的份。
“朕要先向杨先生道贺,恭喜杨先生进宗师位。”惠武帝笑呵呵道。
杨江微微一笑,道:“侥幸罢了,不足道矣。”
客套了两句之后,惠武帝也知晓杨江脾性,便将话头直接转入正题。
虽说宗师不能直接决定国力盛衰,却是一个国家潜在的震慑力。如今天下三分,三国之间情形微妙,综合国力水平也大致相当,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因此在其它方面的势力就犹显重要,许多不能在庙堂之上处理的事,就需要让身处江湖之远的人去解决,久而久之,武林与朝廷之间的界限就变得不那么分明,犬牙交错,相互交融,甚至影响到朝政走向。
南唐尚好,惠武帝性格强势,对朝政的把控力甚强,再加上原绝顶高手智通和尚也是皇室中人,因此太岳宗在南唐的朝廷权贵中的影响力不算大。而西梁就不是如
五十一章 老太监
四月二十,夜,天狗吞月。
同往常一样,寿康宫各殿早早就熄了灯,这里住的都是先帝爷的一些尚存在世无子女嫔妃。虽然这几日因晋王的婚事,皇宫里热闹非凡,可是这些热闹和她们这些人未亡人有什么关系呢,倒还衬的她们凄凉无比。虽说是太妃太嫔,看似尊荣,且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几堵宫墙就将这里森森严严的与尘世隔开。若不是宫规严令不可自戕,真真恨不得一碗毒酒三尺白绫了却了这一残生,还能落得个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省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无望岁月里苍老了容颜。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幽幽长长的怨叹,在黑色的寿康宫里回荡。临睡前,老太监在自己的小屋里提了盏菜籽油灯前往后厢净房,人老屎尿多,真是自己都厌恶。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苍白枯槁的手背上虬扎的青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狰狞,如一只只挣扎求生的青蝉。
“老了,老了……”老太监小声自嘲着,提着灯颤颤危危地往后厢走去。许是没了油的原故,走到半道儿灯就熄了,老太监只好凭着记忆摸索着往前,黑暗中,隐隐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慢慢地声音渐消。
到了后厢,老太监咳了两声,然后驻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看了一会儿,老太监终于找到地方,就赶紧推门进去,并又关上门插上门栓。
只是这一进去,便没再出来。
……
高大同静静站在夜色里凝听着所有异常的声音。夏禄喜带着内侍悄悄的扑向净房,将净房团团围住,静待。半个时辰后,高大同点了点头,一个内侍上前用刀尖挑开门栓,推开房门,点亮火折子,与预想中一样,此时净房里空无一人。
由此可见,这方寸之地必有机关门户,于是几个人在墙上,地上,各个角落仔细搜索着。
突然有一异样跳入高大同眼中,高大同凝目注视,见一处墙上的青砖花纹似乎与其它的略有差别。高大同走了过去,举起火折子对着青砖细致分辨,又用指尖描绘花纹,感受着指尖所触及的地方细微的差异,忽然他往一朵花蕊中心重重按下,青砖应手而塌,露出一个铜制圆环。
高大同想了想,挥手招了夏禄喜过来,低低说了两句,夏禄喜点点头,示意的内侍们全都离开净房,自己也退到房门处守候。
“少监,为啥让我们都出来了”内侍甲悄声问道。
夏禄喜瞟了他一眼,“累赘!”
“……”
高大同见房中无人后,便勾动圆环,只见地面上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洞口,洞口处有石阶往下延伸,高大同脸上露出一种果不其然的笑意,然后毫不犹豫闪身而进,当他的身影刚没入洞口时,地面便又重新合上洞口。
高大同拾级而下,地洞极深,约摸走了三十多个石阶方才到底,与石阶相连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向未知的前方,单边壁上三尺高处每隔一丈便插着一支小火把。
甬道颇为狭窄,仅有两人身宽,两边以石头砌墙,从石头的颜色和石缝上青苔的密度可以看出这条甬道已存在了很久。高大同心里暗惊,皇宫底下居然有一条这样年代久远,且不为他们所知的密道,最为可怖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
因不知深浅,又恐有机关消息之类的埋伏,高大同聚着神提着气,边走边探,极为小心,因此以他的身手,也走了约摸一刻钟方才走到尽头。
 
五十二章 佛陀的花
老太监和老妪依旧从废井进入了甬道,走下石阶时,阿钟从甬道壁上按下机关,从显露出来的岔道口跚跚离去,这是一条高大同先前也未发现的另一条密道。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并不是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而是这些他们不放在眼里的蝼蚁之辈。
地上地下从来都是两个世界。
正在高大同他们探查内廷的时候,宫外,惠武帝麾下的另一支暗卫悄悄潜到长安城里的一处两进院子,这是京城隆昌堂大管事赵大海的家。暗卫们似乎对他家的情况十分了解,一跳进院墙,便迅速扑向各个房间,从怀里取出迷香,点燃后从窗户伸进,等了一会,贴耳探听房中动静,然后再进入房里检查成果。整座二进院子寂静无声,连狗都睡着了。
后宅卧室内,穿一身白色中衣,刚从迷烟中醒来的赵大海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不述之客,强做镇定道:“你们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要财要物咱都好商量,千万别伤害到我的妻儿老小。”
此时他的妻子正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沉睡,还微打着鼾。
一个面色阴冷的玄衣中年人平和道:“赵大管事放心,我们不是贼匪,只要你诚心合作,我保证他们毫发不伤。”
赵大海抹了一把冷汗,迭声道:“合作合作,您说您说。”
中年人眉一挑,道:“就在这么”
赵大海瞥了眼床上的妻子,有些迟疑。
中年人见状冷冷一笑,道:“她现在没事儿,睡的熟罢了,但之后有没有事儿,就看你的诚心了。”
赵大海惶惶道:“您放心,我一定诚心。”
他随手扯下架上的外衣,将中年人请到外厅。中年人在主位落座后,态度颇为友善,“你也坐吧。”
待赵大海战战兢兢坐在下首后,中年人一挥手,从门外走进一个脸带面具,手上端一锦盒的黑衣人,进了厅,黑衣人将锦盒呈上给中年人。中年人将锦盒打开,然后递给赵大海,温和道:“请大管事仔细看看,这对龙凤喜烛是你们隆昌堂出的么”
赵大海站起身,双手接过锦盒一眼望去这是前些时日送到宫中的那对喜烛,莫非是出了纰漏心中惊惶,当即拿起龙烛认真查看,再换凤烛细致辨别一番,然后放下锦盒,将两支烛都取了出来,在手上掂了掂重量,面露疑惑道:“看上去像是隆昌堂的,可是……”
“可是什么”
赵大海道:“这对喜烛外观看上去都没有问题,”他拿起龙烛指了一个极不起眼的微小图案对中年人道:“甚至连我们隆昌堂特有的标志也没错。”
“可是这重量我感觉不太对,”他又掂了掂龙烛道:“好像轻了些。”
赵大海解释道:“不瞒您说,这对喜烛是宫里采买司的同福公公亲自来订制的,慎重起见,我请我叔父制蜡大师赵炎昌出手亲制,他老人家制作喜烛有一外人不知的习惯,就是每支喜烛重量的尾数必带‘九九’,意为‘长长九九’这是他给每对新人的祝福。因此,一般喜烛的单支重量是十六两,而我叔父亲制的为十六两九分九厘,分毫不差,您拿来的这对,重量不对,若不相信的话,我给您称称。”
赵大海说着,就从厅上的置物柜里取出一杆称当场称重,果然,龙烛不足十六两,凤烛十六两略微出头一些。
中年人淡淡道:“这也只是你的说法,你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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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枭雄
暗卫已将赵大海夫妇两人同他们的祖宗上下五代查了个底朝天,连赵大海喝过几回花酒,年青时打了几回架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不是背后主使之人。
中年人显然是个做统战的好手,站起身,将赵大海扶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莫惊,定定神,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想必你是知道这对喜烛是要在四皇子婚礼上用的。”
赵大海点点头。
“四皇子此次的联姻对象是北魏的嘉平公平,你也知道吧。”
赵大海又点点头。
“那么,你想想,倘若成亲还没半年,新娘子就莫名其妙死了,她的娘家会有什么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上门闹呗,打呗,打!
“对,打,到那时北魏很可能以为公主报仇对我们发动战争,而我们南唐还是理亏的一方,唉,”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道:“届时边境的百姓……苦哪,赵大管事祖籍是洛州梨阳县的吧,父母兄弟叔伯亲族都还在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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