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人间

    那蜈蚣脸反手又一巴掌，骂道:“特娘的，老子花钱把你买来，还敢给老子跑，以为找到几个管闲事儿的人就是靠山了吗，老子告诉你，老子就算一巴掌抽死你，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那蜈蚣脸指桑骂槐着，扭头朝着那几个年轻人轻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表露无遗。

    杜若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

    倒是旁边的欧文峰紧紧的捏住拳头，吐了一口口水，低骂道:“狗日的，真恨不得将一刀砍死他娘的，忒不叫东西了！”

     




第七十六章：此间有佳人，何故倾人城
    这小巷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把欧文峰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杜若急忙稳住他身体，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跟着那小姑娘进了屋。

    刚一进门，那姑娘急忙把门关上，食指竖到嘴边，示意杜若两人安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个捕快的声音。

    杜若悄然注意着那个姑娘，有些眼熟，若有所思，而欧文峰则是屏住气，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若是平日里，打个架什么的，倒也还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落荒而逃，但这段时间不一样，因为乡试在即，官府治安特别严，要是现在被抓进衙门，虽然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儿，但是耽搁几天，不但有可能错过乡试，还会影响心态，直接影响到考试发挥。

    也因为乡试在即，其实，所有学子都比较严于律己，若不是今天苍狼帮那个蜈蚣脸实在太过分，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比较，大家都想安安稳稳的参加乡试，这事可是关乎于一生前途。

    好一会儿，外面脚步声远去了，那小姑娘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朝着欧文峰和杜若执礼，道:“小女子绿篱，见过两位公子，适才情急，委屈两位了。”

    这地方应该是个杂物间，灰尘很多，而且又黑又窄，房间里也是乱糟糟的，若是去做客，被主家安排在这地方，那是真委屈，不过，现在这情况不一样，这个叫绿篱的小姑娘可是帮了杜若和欧文峰。

    欧文峰整理了一下着装，郑重执礼，躬身道:“不委屈不委屈，小可还得多谢绿篱姑娘仗义出手，解了我们二人之围。”

    “不错，”杜若也说道:“感谢还来不及，哪敢有其他想法，多谢绿篱姑娘了，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绿篱捂嘴轻笑，道:“你们俩真有意思，一个说话文绉绉的，一个说话充满了江湖气，怎么凑到一堆的”

    那小姑娘脸上微微有些旁，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点着一盏烛台，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可爱，也有几分俏皮。

    “特别是你，”绿篱望着杜若说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诶，怎么跟什么人都能凑到一起”

    “呃……”杜若愣了一下，洒脱一笑，道:“缘分到了，自然都能够成为朋友，倒是绿篱姑娘你，我刚刚还觉得有些眼熟，听你这么一说，看来在下没认错人。”

    欧文峰恍然道:“原来杜兄你与绿篱姑娘乃是旧识啊。”

    “才不是呢，”绿篱嘟着嘴说道:“要不是刚刚看到你们在街上替那个小丫头出头，都是正义之事儿，我才不肯帮你呢，而且，你们要谢的人也不是我，是我家小姐让我帮忙的。”

    欧文峰急忙道:“那绿篱姑娘可否引荐，让小可能够当面致谢！”

    绿篱昂着包子脸小脑袋，傲然道:“哼，相见我家小姐的人可多了，哪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了，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呢，你们就死……”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绿篱，你又开始胡说了，还不请两位公子出来”

    绿篱吐了吐舌头，道:“请吧，两位公子，我家小姐在外面的。”

    这杂物间内，是一座小院子，不是很大，很常见的那种民宅，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小院的装饰很有韵味，不过，这晚上只能借着灯光，看得不是很清楚，倒是看得出，其间主人，是个有品味的人。

    从杂物间出来，杜若就看到小院里那个窈窕的女子，依旧如同上次在花船上所见一样戴着面纱，一袭白裙，趁着月光，十分圣洁，在黄叶漫漫的银杏树下，随风而摇曳。

    几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落下，更添了几分仙气。

    那一瞬间，欧文峰就看得呆住了，眼中没有任何污秽，只有诚然，仿佛被定格一般，惊叹道:“此间有佳人，何故倾人城！”

    月光洒落，洁白如玉，落入眼中，清风徐来时，吹起鬓角的发丝，一抹清凉传来，杜若也微微开口:“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欧文峰缓缓



第七十七章：终究只是风尘女子
    夜深了，小楼微风轻轻掠过，烛火摇曳。

    绿篱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苏如玉，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嘟囔道:“小姐，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像你这么好看呀，你是没看到哦，今天那个杜若和欧文峰，他们俩看到你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苏如玉浅浅一笑，食指轻轻点在绿篱的额头上，说道:“怎么了，小丫头就想嫁人了哪天我找个人家把你许配出去可好。”

    “啊！”绿篱立马精神上头，疯狂摇着头，说道:“才不要，才不要，我是小姐你的贴身丫鬟，将来是要跟你一起嫁给未来姑爷的，怎么能嫁给别人，我可是要一辈子跟着小姐您的。”

    “那你这小脑袋还一天想这想那的”

    “我……我就羡慕小姐您嘛这么讨人喜欢，你看我们遇到的不管是什么达官贵人，还是文人才子，或者江湖大侠，谁都喜欢小姐您呢！”

    “喜欢么”

    苏如玉低吟了一句，缓缓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那金黄的银杏树，轻轻叹了一句，说道:“阿篱，你还小你不明白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我的。”

    “不是啊，小姐，”绿篱疑惑道:“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苏如玉靠着轩窗，月光洒落在她脸上，眉宇之间多是忧虑，轻启红唇，说道:“不是的，阿篱，那些人，其实从心底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风尘女子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就不过是个物品而已，终究觉得我们是下九流。”

    阿篱皱了皱眉，说道:“那……今天的杜公子和欧文峰也一样吗我感觉他们挺真诚的。”

    苏如玉说道:“欧文峰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还好，可知道我不过一介青楼女子之后，都是一样的，倒是……杜若，有些不一样。”

    “真的吗”

    绿篱其实并不明白苏如玉所说的话，但是，苏如玉说了一个不一样，就让她很惊喜了，说道:“小姐，你是说杜若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吗他也很喜欢小姐您呢！”

    苏如玉微微摇头，低吟:“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唉，只是可惜，他并不是说给我的，他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知道我的身份，眼神里也没有看轻我，但是，他却是并不喜欢我的。”

    “没有啊，小姐，”绿篱说道:“他刚刚和欧文峰一样呢，明明就是被小姐您给惊为天人一样呢！”

    苏如玉说道:“不是的，他看我时，其实是很平淡的，之所以会有那些作态，不过只是一般年轻人看到女子时一般，没有亵渎，也没有什么惊喜，更多的，只是追求美好事物的态度，以及……逗弄他那位朋友而已！”

    绿篱虽然很疑惑苏如玉的话，却听出了苏如玉语气中的失落，走到苏如玉身边，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杜若了”

    苏如玉笑着点了点绿篱的小脑袋，好笑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喜欢呀，世间最美好便是爱情了，可这爱情，哪是那么容易就遇到了，怎么可能来得这般莫名其妙！”

    绿篱嘟了嘟嘴，嘀咕道:“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这般莫名其妙呢”

    …………

    夜深人静，纵然是状元街也变得冷清了，街道上，依然还有各色灯笼高高悬挂着，各家商铺门前也燃着灯火，只是，再不见此前的人来人往。

    偶尔还能看见街边有三两处小摊贩正在收拾着，夜间卖吃食的，一般都收工较晚。

    两道人影由远及近，漫步在街上。

    正是躲了两个时辰后归来的杜若与欧文峰。

    “欧兄，你饿不饿，那边有卖牛杂面的，要不要吃一点”

    “杜兄，你别扯开话题好不好，你跟小弟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苏小姐”欧文峰严肃道。

    杜若微微一笑，轻轻一捋头发，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



第七十八章：衙门里的红衣女捕头
    八月的阳光已经变得温和起来，洒落在人间，一如既往的金黄璀璨，却没有那剩下的灼热。

    杜若很早就起来，洗漱之后就出门下楼准备吃饭，走到隔壁时，敲了敲欧文峰的房间，没有声音，便停了手，猜想应该是还没睡醒，毕竟昨晚回来时，实在太晚了。

    昨晚到客栈时，丑时已过，到现在，算起来也不过睡了才两个时辰，若不是杜若因为有内力傍身，还真不一定扛得住困意，欧文峰只是一个练过一点强身健体的粗浅武功，也就只是仅限于区别于文弱书生而已。

    下了楼来，大堂里，已经有不少学子都在用早膳了，黑头已经提早定好了桌子，菜也已经上好了。

    杜若刚下了最后一步台阶，门口突然有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人站起来，拱手问道:“敢问兄台可是惊鸿一脚”

    本来读书人就与普通跑江湖的人不一样，虽然大堂里人不少，但都比较安静，这会儿这位年轻人一开口，顿时更显得安静了。

    杜若微微一怔，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疑道:“敢问兄台可是在问在下。”

    “对对对，”那年轻人拱手道:“在下燕山赵北，观兄台与昨夜脚踢苍狼帮恶人的那位兄台有些相似，只是昨夜匆忙，没来得及看清楚，冒昧询问，多有打扰，还请恕罪，请问，兄台是惊鸿一脚吗”

    杜若满脑子黑线，

    惊鸿一脚，

    这什么鬼外号！

    这些读书人不愧是读书人，明明粗俗的名头偏偏还能够取得这么文雅，但，怎么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呢

    虽然有些抗拒，但杜若还是拱手道:“惊鸿一脚不敢当，但，在下昨夜的确有不经意的踢过那么一脚！”

    “哎呀，真是一脚兄啊，久仰大名！”

    就在这时候，杜若身旁一个年轻人突然站起来，紧接着又有好多人站起来，纷纷见礼。

    “一脚兄果然气度不凡！”

    “一脚兄，不愧是我等楷模！”

    “……”

    第一次被人推崇得杜若想要吐血，惊鸿一脚也就罢了，现在还来个一脚兄，这就真的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杜若运起内息，朗声道:“各位各位，同为读书人，不论是谁见到昨夜情景，都会仗义出手，在下也不过是恰逢其会，当不起各位的赞誉，在下乃水西人士，杜若字山姜，如若各位不嫌弃，称呼一声山姜便可，至于这个一脚兄，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原来是杜兄！”

    “杜兄还没吃吧，不妨一起啊！”

    “对对对，一起吃点如何”

    杜若微微躬身执礼，道:“多谢大家盛情邀请，不过在下已经备好饭菜了。”

    说罢，杜若指了指正找着挠头的黑头。

    “这有何妨，”那个叫赵北的年轻人突然说道:“不如这样吧，大家能够同来参加乡试，而且这么多客栈还有缘住在一起，不如，相互认识认识，大家来拼个桌如何”

    “好主意！”

    顿时就有人响应:“赵兄高明！”

    一群年轻人是说动就动，纷纷开始伴着桌子，样黑头那里的桌子靠拢，顿时，大堂里就嘈杂起来。

    看着热情似火的一群年轻人，杜若最近微微扬起，不由得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前世，他因为出道太早，根本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每一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天南地北的学子聚在一起，却一点都不违和。

    突然间，突然心里真有些想法，

    对于书院有了一些向往，

    似乎，也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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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论读书人的风骨
    客栈里，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十几个捕快全都往前一步，紧紧的包围住这满堂学子。

    那红衣女捕头扫过众人一眼，冷声道:“怎么，杀人大罪你们也要来一起扛吗”

    “什么，杀人”

    满堂皆惊。

    “不可能，”那叫赵北的学子说道:“昨夜杜兄只是踢了苍狼帮那恶人一脚，后来没多久衙门捕快就赶到了，不可能死了！”

    “什么苍狼帮！”红衣女捕头说道:“杜山姜涉嫌谋杀青州长林学子欧文峰，我乃金陵正旗捕头薛红衣，奉命逮捕嫌疑人杜山姜，你们还要阻拦吗”

    “谋杀！怎么会”

    “这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杜若眼中闪过一起异色，脸色却无波无澜，平淡道:“薛捕头，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夜在下还与欧兄一同回了客栈，如果我没记错，欧兄此时应该还在房里睡觉才对。”

    薛红衣打量了杜若一番，说道:“你倒是沉稳，到了这时候居然丝毫没有慌乱，不过，你真确定欧文峰是在客栈里休息吗”

    杜若平淡道:“我没有杀人，为何要慌乱，至于欧兄是不是在客栈里，且去一观便是，他就住在楼上天字六号房。”

    “好，”薛红衣对身旁的一个捕快招了招手，道:“你去楼上看看。”

    杜若看着薛红衣，低声道:“黑头，你也一起去。”

    黑头点了点头，就跟着那个捕快上了楼。

    薛红衣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里倒是有几分佩服，她也抓过不少人，不论是有罪无罪的，很少有碰到杜若这般如此气定神闲的，而且，如此年轻的，更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