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小军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秋霜红蜜
第三十二章 何靖
何姓有一幅著名的对联:“东海家声远,庐江世泽长。”指的是何姓的两个郡望——东海何氏和庐江何氏。魏晋南北朝时期何姓共有七大郡望,其中庐江何氏、陈郡何氏和东海何氏位列前三。
陈郡何氏发迹较早,东汉末年就已经是望族了。魏晋以来三代为相,权倾朝野,是诗书传家的儒学世家,不过奢靡无度,《晋书?何曾传》最后说“永嘉之末,何氏灭亡无遗焉。”
庐江何氏在东晋成为高门世家,与刘家并无瓜葛。
这里单说东海何氏。东海何氏,较早见于历史记载的是何伦。何伦官至晋右卫将军,乃是东海王司马越一党,其留守洛阳时,“抄掠公卿,逼辱公主”,是个胆大妄为的主。何氏是东海王属臣,属于较早过江的一批。东海何氏以武将出仕,后几代方以文学著称,出现了何承天和何思澄等大家。
东海何氏乃是刘牢之的母族。刘牢之的舅舅何容,曾任建武将军、濮阳太守戴施的参军,永和八年迎送传国玉玺有功,升宣威将军,驻合肥。何伦的孙子何谦,现在在北中郎将郗昙麾下为将。刘牢之的堂舅何延,现任东海郡功曹,年后姐姐刘道芬就要嫁到这位堂舅家了。
刘牢之回到京口,何家自然是不能不拜访的。从东府回来,刘嵩便来告诉他,已经通知何家,明天上午去拜访。
芜湖,刘府别院。
刘柱看着热火朝天的垦荒场地,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的垦荒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千八百多亩水田早已经平整完毕,蔗基鱼塘也已经开辟出四个了,与第一农庄相对的山上,佃客们正在开辟梯田,去年家里减了租,今年的租子又用甘蔗抵了大半,甘蔗产量高,剩余的卖给府里还得了一笔钱。这些佃客秋收完就开始给刘府服役,现在服役期满,刘柱按照刘牢之的吩咐,用田租抵扣他们开荒的工钱。只要忙完这阵开荒,今年的租子基本就不用交了,因此佃客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张存正带着第二农庄的人正在挖池塘。自从升任农庄主管,张存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有这么个榜样,不管是刚招募来的流民,还是去年加入的庄客,干活的积极性都提高不少,大家喊着号子,推着独轮车,奋力把土运到上面。大冷的天里,人人干的满头大汗!
京口,何容府。
舅妈竺氏看着刘牢之的礼单,笑道:“阿全,这两年你家的年礼越来越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礼了。”
刘牢之笑道:“舅妈说笑了,本来母亲说舅舅家不是外人,按照往年的规格走礼。只是我想着,过了年就要在这边铺子里出卖这些东西,正好年前送给各位长辈尝鲜,多少是个心意!”
竺氏笑问:“怎么你家要回京口开铺子”
刘牢之笑道:“家里做了些东西,本来都是在芜湖那边出售,赚几个零花钱。想着过几年可能还要回京口来,何况亲戚族人都在这边,开起店来也有个照应!”
竺氏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去年姐姐送来的红糖,是极好的东西!不少亲戚都上门来讨要;用完了市面上却又没处买去。今年送了好些个,真要谢谢你了!”
“去年制的极少,就稀缺了些,”刘牢之道,“今年准备的充分,便多制了些!”
竺氏笑道:“听你舅舅说,这两年你在芜湖打理家业,好生兴旺;就连我那侄女真儿,也来信夸你。小小年纪,难为了你这么能干!”
“不过是瞎胡闹罢了!”刘牢之谦虚道。
“哎呀!要是你表哥也能如你这般瞎胡闹就好了!”竺氏笑道,“他现在就知道整天舞刀弄枪,要不就是找人打架,没一天让人省心。昨天听说你回来了,直说要去找你呢!”
这边正说着,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母亲,表弟来了没有”声音刚落,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字比牢之高一头,身子颇为壮实,虎头虎脑的,正是舅舅的独子,名靖,小字阿羽,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来着。
“来了来了!正说到你,你就来了,真是不经念叨!”竺氏笑道。
刘牢之忙上前见礼。
“表弟真是长大了,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多礼数!”何靖嘟囔着。
“你当你表弟跟你一样不长进,成天没个正形!”竺氏斥道。
刘牢之从怀里拿出一个长盒,递给何靖,说道:“表哥,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件玩物,你拿去耍吧!”
何靖道:“我们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说罢,接过了盒子,入手颇为沉重,忙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折在一起的几根黑黝黝的铁条,还有一根铁丝盘成的绳子,盒底是五根箭头,不由愣住:“这是什么东西”
刘牢之接过盒子,拿出那堆铁条,一按前面的机括,只听得“啪”的一声,两根铁条向两边撑开,发出嗡嗡的声音。他拿脚踏住,双手用力一拉,上了弦,递给何靖。
“弩!”何靖瞳孔微缩,喊道。
“不错,这是钢臂弩,箭也是精钢打制,方便携带,劲力也足!”刘牢之笑道。
“砰!”何靖扣下扳机,只觉得双手力震,弓弦不断颤动,“好弩!”说罢不由分说,拉着刘牢之,“走,咱们到校场去试试!”
“我还要到堂舅家里去拜望啊,去的晚了怕不恭敬!”刘牢之道。
第三十三章 建个造纸作坊吧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过去,拜访完家中的亲戚故旧,刘牢之就清闲了起来。寻找店铺的事情,刘和之一直没有给消息,他也没有催。几日来,何靖与何穆倒是来跟刘牢之切磋了几次拳脚,相互之间增益不少。
这日门外侍从突然来报,说是何家二表哥何铮来访。刘牢之连忙迎出府外,问明来意,原来他是来送节礼的。
两厢落座,闲话了几句,松果泡了茶端上来。何铮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也是习过武的,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出仕为郡佐吏,便更想着让子弟习文通经,求个出身;因此何铮兄弟两人最近几年都在拜师访友,精进学业。刘牢之便跟他说起正在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办一座族学,供族中子弟读书。
何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牢之,说道:“表弟年纪不大,心胸倒是开阔,这几年想来是学业有成了”
刘牢之暗讨:“这是笑我没心没肺,自己还没有做好学业,便想着更多人的学业。”兴念及此,便有些不大高兴,开口说道:“小弟出身将门,读书不过是为了明理,能够看得懂书信文章而已,也不是想着能靠这个仕进!便是族中这些子弟,能够粗通笔墨,到州郡做个刀笔小吏,也便心满意足了。更多的人,还是要上战场,凭一刀一枪挣军功!”
何铮听出刘牢之言语中颇为不快,暗道这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不能随意调侃。他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在州郡做佐吏,如果没有特殊机缘,根本就上不去,并不算是仕途正道,何铮的父亲任职东海郡功曹多年,也确实没什么进益。
刘牢之伸手请道:“这是春天的时候一品汇新制的茶叶,与时下的茶颇有不同,表哥尝尝!”
何铮本不好茶,听了刘牢之的话,便端起了茶碗,学者刘牢之的样子,掀开盖碗,用碗盖拨了拨茶叶,慢慢品了一口,只觉得清香扑鼻,赞道:“好茶,这茶透着一股清香,却没有平常茶叶的苦涩。不用香料竟然便如此香醇,实在是难得,难得!”
刘牢之笑道:“这是我派人到荆州去,从茶园现采的茶叶,使用秘法制作而成。除了自家泡来喝,就是放在一品汇招待贵客,市面上再买不到这样的茶叶。表哥要是喜欢,出门的时候送给你半斤!”说罢,便吩咐松果去取茶叶。
何铮拱手道谢。
刘牢之又道:“这茶叶的喝法也与别个不同。不需要煮,只需要用开水冲泡就好了!”
何铮笑道:“如此喝茶,确实是闻所未闻。表弟好巧的心思!”
刘牢之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口,轻轻放下茶碗,这才说道:“世间事最怕认真二字。同样是茶叶,用对了心思,便能有这与众不同的效果。我从芜湖来的时候,给两位表哥各带了一百枚纸,表哥用过了没有”
松果拿着水壶,过来为客人续水。
何铮笑道:“用过。那纸用着特别好,质地绵韧、光洁如玉、墨韵万变,那是绝佳的书画用纸。不知道表弟这纸是从何处得来的”
刘牢之笑道:“这纸是我自己做的,只是试验品,还不能大规模的做。对了,表哥,何家有没有兴建一座造纸作坊的想法”
何铮摇了摇头,说道:“何家现在并不宽裕,恐怕没有钱来做造纸作坊。再说家父固执的很,我们读书也好,习武也罢,他都赞成;唯独货殖之事一向反对,——大概是怕被人说成是唯利是图吧”
刘牢之笑道:“我们造纸这是工,不是商,怎么能说是货殖!表哥,你不要把造纸看的低俗了。纸是用来做什么的那是传播文化、交流思想的,便是朝廷也需要兴建场务来造纸。但是现在的纸不便宜,普通的人家根本用不起,如果我们造出来的纸质量上佳,价钱便宜,是不是一桩善事”
何铮点了点头,赞同道:“表弟说的是。如果能让普通人家用的起纸,确实是桩善事!”
刘牢之笑道:“不止呢!表哥觉得纸的最大用处是什么”
何铮笑道:“还不就是写字作画!”
刘牢之摇了摇头道:“写字做文章,泼墨作画,那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能用的了几张纸就是衙门里的档案用纸,也是有数的。但是有一个地方用的纸,却是天量!”
何铮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什么地方能够用这许多纸。
刘牢之笑道:“书!”
“书”何铮诧异了,书还不是要人去一笔一笔地抄写吗
刘牢之笑道:“不错,是书!表哥你说,这全天下需要多少书”不等他回答,又道:“你想想,孩童上学需要启蒙的书,想要读书上进的人需要圣人经典,朝廷需要颁发律典,兵书、医书、农书……有这么多的地方都需要书。天下那么多的读书人,需要的书是海量的。但是现在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有书读!这就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书的人,他买不起书!”
第三十四章 猎虎
出门送走何铮,正遇上何靖跟何穆各自领着两个侍从骑马过来,这才想起跟两人约好了,今日要到兽窟山游猎。
此时京口地地广人稀,外面荒山里野兽横行,打猎不愁有的是好地方。何靖新得了一把钢臂弩,一直想着试试它的威力。听说兽窟山一带有虎出没,何靖便撺掇着刘牢之和何穆去那里猎虎。正好刘牢之也想好好看一看兽窟山一带的现状,是否合适作为自己在京口的产业基地,于是便让刘平带了几个部曲,加上刘顺之和孙乾,骑马跟着去了。
兽窟山就是后来的招隐山,在城西南七里(《嘉定镇江志》,成书于宋代,古代一里为一百五十丈,宋代一丈合三百一十二厘米)。不过隆冬季节,天气寒冷,并不是好的出游季节,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出城四里后,路面便渐渐变地不平起来,崎岖的小路两边,野草横生,农田变得稀疏起来。旷野之中有几个村庄点缀其间,偶尔远远地传来一阵狗叫声。
几个少年性子跳脱,纵马跑了起来,声音响处,不断惊起野鸟从草丛中飞起。刘顺之和孙乾紧张的用双腿控着马,勘勘跟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两人已经能比较熟练的控马了。
忽然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阵乱叫声,原来是惊起了一只兔子,刘牢之骑马紧紧的追着,这里野草甚多,有时候根本看不见那只野兔,他只管纵马,把野兔往空旷处撵。不多时,前面视野稍稍开阔,刘牢之从后面捻出一只箭,在马上拉满弓,“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那兔子应声而倒,何靖在后面叫道:“开门红,好箭法!”刘家从刘牢之的曾祖开始便精通射艺,射箭是刘牢之拿手的本事,那是每天必练的科目。
何穆喘了口气,吁道:“平日里知道你善射,想不到你骑射功夫也这么了得!”
刘牢之笑道:“这是我刘家吃饭的本事,怎么可能差了。我现在就是力气不足而已,否则,我已经不输于军中的神箭手了!”
何靖笑道:“羞也不羞,说你胖这就喘上了!”
几个少年哈哈大笑。
刘顺之上前捡起了哪只兔子,拔出了箭杆递给刘牢之,几个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惊起不少野物,不大一会儿工夫,便又得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一路游猎,众人渐渐到了那兽窟山下。此时的兽窟山完全是一片荒野,其上有树,也杂乱无章,不同的树种相互掺杂着,远远看去,是一片乱糟糟的绿色,期间夹杂着几声鸟鸣声。山地广阔,满眼皆是,刘牢之满心欢喜,大声吟道: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何靖笑道:“表弟,你整天舞刀弄枪的,怎么还会作诗”
刘牢之吹嘘道:“那当然。我这是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不过几首打油诗,我还作得出来!”
何穆做了个鬼脸道:“吹牛!你怎么知道那是杜鹃”
刘牢之笑道:“作诗吗,哪能事事较真,难道你能说千山响老鸹”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众人下了马,拿出水囊来喝过了水。刘牢之让大家把马都集中起来,派一个部曲就地看着,便带着其他人往山里去了。
山中莽莽苍苍,没有什么道路,到处是树叶和带刺的藤蔓,甚是难行,一不小心便就会摔倒。刘平便安排那几个下人在前面开路。他们有的在前面拿刀乱砍,把些乱藤枯草砍断;有的用木棍乱捅,以防有树叶掩盖的深坑。就这么走了半天,才上去了一小段山,也不见有什么野兽,众人都觉得甚是扫兴。
何穆郁闷地道:“这么大座山不应该没有野兽啊!”
何靖笑道:“许是天冷,都往林子深处去了吧,我们该找个向导的!”
刘牢之也觉得意兴阑珊,怏怏道:“看前面那个地方比较开阔,咱们先歇一歇;一会儿再随便搜索一番,要是没什么收获,就回去罢,反正我们也不是空手而归。”众人点头称是。
不一会儿到了前面,原来有个小湖泊。这里湖水清澈,清可见底,里面居然还有游鱼。只是因周围荒乱,树叶和树枝落满了湖边和湖底,一切显得乱糟糟的。刘牢之心里想:“山上最怕没水,有了水就有了灵气,这里将来修建起来,将是一处绝佳的景致。”正想着,刘平突然扯了扯刘牢之,落在后面。刘牢之见他面色凝重,忙问怎么回事。
刘平小声说道:“小郎君,这边怕是有大兽出没!”
刘牢之看了看,没觉得有何异处,不禁奇怪地问:“何以见得”
刘平指着对面说道:“你看这处小洼周围皆是杂草丛生,唯有那处,空出一块来,土裸漏在外——”
“你是说,有野兽常来饮水”刘牢之问道。看刘平点头,刘牢之笑道:“如此甚好!省的白来一趟!”听他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那里甚是可疑
第三十五章 好事凭什么落在我头上?
自那日从南山归来,刘牢之好几天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事情说起来惊奇,事后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何穆被吓得不轻,缓了好几天方才有所好转,刘牢之还特意的去看了,他现在不愿意搭理人,更不愿意外出走动;何靖被舅母竺氏请了家法,打得卧床了好几天才敢下床,这几日也没敢出来。
这日刘和之找来牢之,店铺的事情有眉目了。刘和之谈过了几处地方,最终在十字大街上这家最符合牢之的要求,三层的酒楼,人流量大,地方也宽敞,价格是贵了些,不过刘牢之不在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