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将军寡妇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东峪山下客
卸甲将军寡妇妻
作者:东峪山下客
一个退伍将士和二婚寡妇的古代、普通、农家生活
第一章 寒夜思出路
大良永定元年
九百里大汀山南麓深处
九曲县五姓村
离太阳出来的时候还早(按照村里的的说法天还黑着哩,而要按现代来说刚半夜三点多)。因这几天天气很有些反寒,气温下降的厉害,所以时间虽然已进入二月,但温度反比寒冬腊月更冷。
顾而整个五姓村,大部分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的村民俱早早睡下,就连那些喂养的牛驴鸡狗都仿佛冻哑了般,天地间便如陷入一片漆黑寂静中。
刘二女就是在这个时侯醒过来的。她是冻醒的!但更多却是心里有事,这是前夫张知青去世后养成的习惯。每天不管多累,至多睡两个时辰便再难睡得着。
睁开眼后摸黑先把唯一的被子轻轻的往躺在身边的儿子身上拽了拽,然后把原在被子上搭着,但被儿子翻身踢到炕梢的棉袄,又小心的搭在被子上,才又重新躺回去。
就着微弱的从窗户折射的光线,静静的想着心事。
她今年虚岁刚二十,却已是一个丧夫一个月的寡妇。当然,不要说如今这个世道,寡妇并不稀奇。就是那些太平盛世,又哪里少得了丧夫之人县城里城关村的贞节牌坊还在那立着那!
只是大道理很好讲,生活的苦楚却又有谁怜悯
刘二女娘家是隔壁刘家庄的。这刘家庄是九曲县里有名的大村,有人口两千多人。要山有山(背靠大汀山),要水有水(面朝汀河)与县城隔着汀河相望只有五里地,是本县出了名的富裕之地。作为刘家庄的一份子,按说她应该嫁在本村才是上上之选,可奈何她遇上了一个特别差的家世。
刘二女是个遗腹子。她出生前那些年,正是前大容朝开始乱起来的时候:国外蛮夷入侵,国内朝政**,贪官污吏横行,起义军此起彼伏。
她父亲人称‘刘大傻’,在她娘刘王氏怀着她六个月的时候碰到了土匪进村。因为几斤好不容易打工争来的、给媳妇做月子用的小米反抗过,结果被土匪杀了。
她娘刘王氏本就是寡妇再嫁,当年是带着与前夫的一双儿女入的刘家门。为这,早就引起婆婆不满了。如今唯一的儿子去世,刘王氏连媳妇肚子里儿子最后的血脉也不顾了,刚把儿子入了土,便以‘尚门星’的名义把媳妇带两个便宜孙子女净身赶出了家门。
为了活下去刘王氏只得带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儿女住在村中的破窑,乞讨为生。自然刘二女就是出生在破窑里,吃着百家饭磕磕碰碰长大的。
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朝代里,她的身世,她的懂事,虽然能引起人们的同情怜悯,但有条件为儿子讨个好点的媳妇的人家谁心里没本账要不是没办法谁又愿意娶个讨饭丫头做媳妇
当然也有那种几斤粮换个逃荒来的媳妇,或想找童养媳的人家,但刘王氏并不愿意。所以刘二女到了十二三岁时,别的小姐妹早就结婚的结婚,定亲的定亲,她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少。
不光她这样,她母亲刘王氏带过来的前夫的两个孩子——刘大哥更不好娶媳妇,还是刘二女的异父大姐刘大女自愿与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换亲才为刘大哥换了个媳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待到她十四岁时,她奶奶终于松口把他们母子几人认了回去,这才有人上门提亲。
她母亲再三考虑,选了一个提亲里相对好点一个人选。
这人叫张知青,是隔壁五姓村的,比她大七岁。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俱全。可想而知嫁过去后婆媳、妯娌、姑嫂之间有多少本烂账。
尤其张知青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兄弟三人中排第二的那个。作为中间的那个他自然是最不受宠的,要做他媳妇的那个想来也不轻松。可反过来想那家那户没点矛盾
张知青也不是没优点,最起码人家长得俊,人家家里人丁兴旺呀!打听来的消息:人家家里也是本本分分的清白人家。
谁知嫁过来后才发现这张知青很有点懒惰。
刘二女本来就受了婆婆的许多磋磨,男人还靠不住,她在这个家里真是直不起腰来,恨不得低到尘埃里了去。
幸好她刚过门一个月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了她们这一房的长孙。有儿子在手,日子还凑合的过去。没想到:“人有旦夕祸福”,“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去年刚进腊月,张知青突然得了急病。虽勉力请了大夫医治,但这年月,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找个好大夫自然不可能,只能是随着婆婆大伯哥请了村里的‘名人’大夫来看。他们这类人是会兼顾看些常见的小病,有些厉害的甚至有时候连一些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阎王交你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
更有句俗话说“有福生在年下,无福死在年下”。张知青可不正是无福之人,正正好死在大年三十时。更巧合的是,刚过半个月,有村里人去县城逛元宵佳节时,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良王起兵十几年,去年年末终于打下京都!”
里长族长忙找乡长打听,果然如此。没过几天,又有衙门下发了官告:“原良王发下诏书,布告天下,与今年正月十八登基为帝!并改改国号为‘良’,今年为大良永定元年。同时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这就意味着乱世将结束,黎民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同时仿佛也想是证明了张知青真是无福之人,就是过不了好日子般。
本来今年年成好,县里又是原良王,现至元帝的属地。
这几年便有至元帝摩下大将原世平率大军驻守在九曲县,所以九曲县内别说是贪官污吏没有,就是害死刘二女亲父的土匪也被剿灭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连各村的泼皮混混都不敢再偷鸡摸狗,老实了不少。
而小叔子张知少今年也十八了,婆婆张杨氏又准备趁着过年亲戚来家时,好好款待,也好拜托她们为小儿子留意一下各村的好姑娘。
有这重重原因在,去年秋收后,婆婆早就在家里发过好几回诸如:“今年过年咱们家必是要大办的!也让街上的小孩儿们馋馋嘴……”的话。可能说的太激动了,没几天便有风声传出去。
那知,临了临了竟打脸了呢她好几次都听村里的婆子们说小话了。虽然公公劝解了:“事出有因,谁家想出事呢”
但心里那口气那能轻易的咽下去毕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嘛。
到嘴的肥肉飞了,家里其他人嘴上没说,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管的了呢丧事办完后,家里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最明显的:婆婆更爱骂人了、公公也不出去砍柴啦……每天留给她们母子两人的饭菜越来越少,但要做的活却越做越多。
想到这,她又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昨天,烧炕的柴火没了。她刚出门抱了一把柴火准备进屋,一转身便看见婆婆站在大门口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不禁骂道:“看啥看的那么多活呢,都做完了是不是留着让我去做”
“啊呀!”她刚要回话呢,嘴才张开,婆婆已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弯腰拍着大腿,嘴里更加大声的叫着:“如今的媳妇真是不得了了,在家里都成祖宗了!我这是说也说不得了!”
又哭道“老天爷呀,你怎么不一道雷把她给劈死将来我老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怕不被她一碗药给药死……”
眼见得她还要骂下去,各房听到动静要出来查看,刘二女哪敢再待那还敢要什么柴火只求赶紧回去,别挨了骂,丢了柴,还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这事还有后续。
晚上,等她做好饭回屋时,发现屋里仅有的两条被子只剩下一条了。另一条去哪了,不用说都知道。可她敢去要吗
她摸摸没吃晚饭有点胃疼的肚子,这就是今天婆婆闹一场的后果。
可以想见,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可有什么办法
刘二女这几天都在想:“婆婆会退让嘛——她要能的话就不会这样折腾了;
我要不要硬气点——丈夫死了,他就是还活着就敢为自己撑腰吗就愿意为我撑腰吗
娘家只剩一个老娘和哥嫂,统共三个人,其他本家早不来往了。
儿子才五六岁,离他立起来还要好多年。
丈夫的本家——一般他们不会插手的,除非出了人命,或什么家丑。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管的话那管的过来……”
想到这些烦心事,她又想大哭一顿。可是也许以前流的泪太多了,只感觉眼睛涩涩的疼,一滴眼泪却也流不下来。
第二章 温馨在点滴
……
时间一点点流逝,黎明马上就要露出头来。冷气仿佛知道太阳出来,它就要被驱散开般,拼命的散发着最后的力气。。
“喔,喔……”,鸡架上那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也紧赶慢赶似的凑起热闹来。
它可能是知道这也许是寒气最后的疯狂了,一边扑棱着翅膀,昂着头,一副斗破苍穹的气势。一边像吹起号角一般亮起了高昂的嗓门,越叫越起劲。
“遭了!”刘二女暗暗懊悔不已。
“怎么也不看着点时辰”
她被突然的鸡叫惊醒了,回过神来。迅速坐起来,抓起被子上的棉衣便穿起来。这棉衣放了一夜,早就没一丝热气了——冰冷冰冷的。一穿在身上,立刻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可她现在那儿有心思在乎这些
她赶紧穿好衣服,用手扒拉扒拉凌乱头发,又为儿子掖了掖被子,便下炕穿上鞋,摸索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了,带起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哈着腰快走几步赶到饭厦(厨房)。
可不是迟了,厨房里已燃起了火光。刘二女快步走进去,只见大嫂宋氏正坐在小板凳上烧着火呢。
她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不是婆婆!”。不过反过来想:“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传统,讲究个‘男主外,女主内’。庄户人家‘女主内’最主要的分内事之一便是做饭。
这个家里,能下厨房的女人只有四个:婆婆张杨氏,小姑子贵英,大嫂宋氏和自己了。——贵英骄傲的很,不是必要从不下厨房、婆婆张杨氏从大嫂宋氏进门后早不下厨了、这再排除了自己,可不就剩下大嫂了嘛!”。
她心里自嘲:”这像不像说书人说的那个‘惊弓之鸟’”。
她快步走进去,对着宋氏道歉道:“我来晚了,辛苦嫂子了,剩下的我来做。”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干活。
“没事,谁做不一样”宋氏细声细语的拦道。她起身把水缸盖子上的油灯吹灭。
油灯并不是大户人家那种精致的能当传家宝的那种,而是庄户人家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做的——用不要的粗瓷器盛点油,放个灯捻就成了。
就这样的家伙式,家里也只有两个:一个放在公公婆婆的屋里,主要给小叔子用。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了,这是大嫂屋里的,为的是方便大哥有时读个书什么的。偶尔,就像今早这样摸黑做早饭一样,大嫂也会拿来用用。
宋氏二十七八岁,原是个容长脸,身子高挑的妇人。可能是身体常年不好,那份高挑便成了纤细,脸色也有些惨白,到有种书上写的肤白之美,袅袅之态。
她把坐着的板凳往旁边让让,笑道:“今天太冷了,可把我冻的够呛!把你也冻着了吧快坐下烤烤!”说着,重又坐下,又填了一把柴火。
“哎”,刘二女答应了一声。从墙角拿了一个柴火墩坐下,笑着关心道:“嫂子怎么不多躺躺起这么早”
“对身体可不好!”这句话是放在心里说的。
就她知道,大嫂宋氏进门十多年了,统共怀了两胎,又跟自己前后脚生了家里的次孙,但都没了。
大嫂的身子自此便很不好了,导致她膝下如今依然空虚。这自然引起了婆婆、大哥的不满。
不过,一来当年大嫂进门经历了颇多破折,大哥和婆婆是千辛万苦才把大嫂娶进门的。
都说‘好事都磨’,这门亲事有多么来之不易,他们实实在在深有体会,结果导致了在婚后诸事上的多加忍让,有些放不开手脚。这好婆婆、好丈夫的姿势拿久了,再想变成恶婆婆、恶丈夫就不容易了。
二来,与自己不一样。大嫂娘家就在本村,家里也是人丁兴旺,她本人在家中非常受宠,一个不小心可能导致两个家族的矛盾。
再来,也没特别铁的理由呀!你说‘三年无所出’吧,人家又不是没生养。连怀再生共三胎呢,只不过是没养下来嘛!
这年头天下不太平,失去孩子的很多,一不小心得罪一大片。
你要埋怨女方身体不好,人家又有话说了:“我们家别的姑娘出嫁后都挺好的,秀丫头在家时身体也没毛病,这说明什么明明是你家不好嘛!”
人家还反过来追究你“是不是虐待我家闺女了”
当然,如果年过三十还无子的话,任你有千般理由都没用了,是休还是和离你娘家都不能有二话。
宋氏今年已二十八了。她心里的难受该有多重这也是她身体不好的一个原因。
同为媳妇,感同身受。
所以,刘二女在宋氏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那句话不对让她脑袋里的那根弦崩断了。
到时候惹了祸引起麻烦就不说了,你心里边也过意不去呀!
宋氏咳嗽了一声,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也睡不着几个时辰,在炕上干躺着也难受。”
她借着火光仔细的看了看妯娌的脸色:“倒是你这两天该好好歇歇了。别那么老实,该偷懒的时候别那么勤快。”
话音一转,她安慰道:“二弟总归去了,活着的人还得想法子活下去,你不保重身体怎么行不过,”
她羡慕的道:“你还年轻,身体又健康,好好养养几天,气色就回来了”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几句话,水烧开了。
刘二女抢上前去,用水瓢把热水舀进洗脸盆里,又注入适当的冷水。
然后,端给宋氏叮嘱道:“嫂子,快回屋洗漱吧,这儿有我呢!饭做好了再来。”
宋氏看她真心相让,又想着:也不是一回二回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轮回来的时候。便不再推辞,接过脸盆提着灯回屋去了。
这里,刘二女接着把热水舀满茶壶,再往锅里填上凉水。从橱柜旁的小瓦缸里舀出一勺小米,下到锅里,盖上锅盖。
接着,捡着粗柴往锅灶里塞了些,让火自己烧着。她这才腾出手来,点着小火炉子,把茶壶提到火炉子上温着。
她先洗漱了一番,拿碗倒了两碗热水;又从大酸菜缸里捞出一碗酸菜,把干粮准备好了;只等粥煮的差不多了,把干粮腾上,这锅早饭既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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