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农家科举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鹿青崖
魏铭甫一听说她这个点子,又惊讶了半天,见她不是说说而已,买了市面上畅销的话本子研究了一番,着手开始编写起条目来,魏铭觉得,他已经看到金银哗哗地流进她的口袋了。
她跟他讲,这不算什么,“我有两条舌头,一条用于说,一条用于吃,这是我安身立命之本,我当然要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将两者结合起来,两条变成一条,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她说得的话稀奇古怪,魏铭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会止步于建起一座小院,她要有钱赚、有事做、要活得恣意潇洒。
莫名的,魏铭觉得自己完全赞同她,看她的眼光,已经脱开了世俗。
用她的话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
两人一路行到县城,魏铭将她送到宋氏酒楼,见宋家父子对她甚是客气,段万全也早就侯着了,等着她一声令下,就能把半个县城的人吆喝来。
魏铭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起身去了郝宅。
郝家在县城里是仅次于陶家的大商户,如同陶家要同王复联姻一样,郝家也希望能有官员在身后撑腰。好在郝家开的是书肆,又是集刊刻、印刷、发行为一体,与读书人联系密切,不乏身为官身的友人,所以才有精力慢慢培养家中子弟。
郝家老大老三都是秀才,其中郝修更是四岁起蒙,十五岁考中了秀才,读书颇有灵性,却因为守制没能早早参加乡试,后又因事耽误了一次秋闱,如今读书比从前沉下心许多,奔着明年秋闱而去。
他在学里岁考科考都是一等,当之无愧的廪膳生,魏铭有他作保,比旁人首先敞亮几分。
他这方刚进了郝家,就被小厮领着往郝修院里去了,还没到门口,郝修就得了信跑了出来。
“你这孩子可来了!就等你了!”
魏铭心想自己来的不算晚啊,难道还有什
第52章 宜男之相
“什么做妾什么权大势大”郝修一步跨进了院里,一眼看见葛青和其母,葛青脸色发青,葛母满脸是泪。
“师母和青弟说什么呢”郝修同葛家一直来往密切,葛先生生病大半年,他隔三差五地来看,却从不曾听说今日葛母说得话。
他这么问了,葛青和袁氏还不欲说,两人都一脸为难,葛青回道:“修哥来了,进屋坐吧。”
郝修才不要进屋,按住葛青的肩头,“我郝修同你家什么关系,你怎么有事还瞒着我”
训了葛青,有转头去问袁氏,“师母也瞒着我不成”
这可把葛母问得,眼泪像雨帘一样,“是典史看重了香兰,三次遣媒婆上门,要、要纳香兰为妾!”
葛香兰是葛青的亲妹,年方十五,她长得娟秀、举止端方不说,还有一位道姑曾给人批面相,看到葛香兰便道这闺女是典型的宜男之像,将来必然子孙满堂。
那会儿葛香兰才十二岁,自那葛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只是葛先生夫妇疼女儿,不肯随意给她定亲,好不容易到了及笄之年,谁想竟被王复看上了。
说来王复瞧上葛香兰,从去岁就打起了主意。先是遣人试探了口风,见葛家坚决不许女儿做妾,并未罢手。
葛先生病了之后,葛青买不起药去当玉砚,又被坑骗,王复便遣了媒婆上门,道是葛香兰进了王家的门,王复愿意为葛先生延请名医治病。
王复名声不好,但能说出这番为葛先生请医的话,葛家还是给他几分面子,委婉的表达了女儿不做妾的意思,谁想王复明面上没有动作,到了下半年,竟直接以葛先生病重,精力不济为由,不让葛先生继续在社学代课。
社学荒年隔两三天才开一次课,葛先生撑着身子上课,不会太累,且有学里俸粮可领。王复这么一来,葛家直接断了一条生机路。可现今王复是代教谕,他说什么,谁敢违逆
这个时候,王复的媒婆又上了门,问葛家可愿嫁女为妾。
葛家这才彻底明白过来,王复家中子嗣不兴,看上自家女儿宜男之相,是不会轻易松手了。
即便畏惧王复权势,但葛家也晓得王复之上还有李知县。李知县是个好官,从以盐易米之事,就能看出来!他们咬死不答应,王复最多只能给葛家穿穿小鞋。
就这么又熬了一段时日,谁想到王复之妻陶氏,竟然流产了,据说还是流了个男孩。葛家立时觉得不妙,果然没过几日,王复便在月考中找机会斥责了葛青,直接停掉了葛青廪膳生的补贴和口粮。
葛家一下就陷入了困境。
若不是以盐易米和赈灾粮,再加上亲朋好友的支助,葛家怕是撑不过这个年关。
只是王复一日还在安丘,葛家的日子就一日不好过。葛先生病总不好,又怕若是突然死了,女儿要守孝,婚事拖着没有定下,王复还不知道多少手段等着,这便急急催了妻子和自家亲姐为葛女儿相看。之前也相看过,没有合意的,再不就是人家打听到王复看上了葛香兰,没人敢娶。
今次往隔壁高密去找,找到一个丧妻的秀才,年岁也算不得太大,有出身,又是隔壁府县里的,王复管不着人家,葛家立马就愿意了,那家让葛家多出些嫁妆,葛家都咬牙应了下来。
谁知这事被王复知道了。王复是管不着人家,可直接派人去那家,告诉那家人,葛家身上有官司,不要沾惹的好。那家一下就明白了,当天就和葛家断了往来。
今日一早,王复的媒人大摇大摆地上了葛家的门,第三次为王复纳妾,还暗暗提醒葛家,再不允婚,葛青的廪膳生是保不住了。
葛先生气得吐血晕了过去。
“好个王复!卑鄙下流!”郝修咬牙切齿,“上次合
第53章 必然榜上有名
宋氏酒楼的门脸刷了新漆,夕阳斜照下,看起来明晃晃的。
过了补食时候,大堂里的人仍然满满当当,魏铭从中间穿过,一路走到小跑着伺候茶水的宋粮兴身边,“小七呢”
“吃了饭,院子里喝茶呢!”宋粮兴识得魏铭,同他道,“今日第一遭,就有这许多人。小七师父讲的《食神飞升记》,这些人听完都不肯走,在这论了半晌了!”
魏铭都看见了,他当时听崔稚拉着小乙当听众,预讲了一遍,都觉得颇有趣味。但崔稚说这前三回还不过是引子罢了,后头且有意思呢!
她自秋里就开始编这“书”,说是书,其实多为情节纲目,她道,“让我写我是写不出来,但是有了纲目,我就能现场发挥。”
这本事倒也不是什么人都有。
魏铭当时便觉得《食神飞升记》有意思,建议崔稚找个人记下来她所讲,等章回多了,印刷成册去卖,说不定能畅销。
这事崔稚倒没想到,她只一心想着以书引食,将美食推出去,却忘了书本身也是赚钱的。因为这事说得急,第一回便让温传来记,回头找个有几份功底的秀才,既记下崔稚所讲,又能润色一二,岂不是好
魏铭进到宋氏酒楼后院,瞧见在避风处喝茶的崔稚,走上前去,“旗开得胜”
崔稚听见他的声音,惊喜回头,“你怎地耽搁这许久你是没见啊,高矮生几个月没讲书,今年头一回开嗓,就来着这么多人捧场!”
她说着从腰间拽出一个布袋子,嘟嘟囔囔地,她颠了颠,喜滋滋道,“有小一贯钱!”
连魏铭都吃了一惊。
崔稚将袋子又掖回去,“回头换成宝钞带着方便,不过我得先捂捂热再换!”
她摇头晃脑,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回过头朝他道,“你说找个人记下来润色的事,真的可以有!就是不知道什么人合适,我让段万全去问了。”
段万全现在是她的得力助手,今天能来这么多人听书,和段万全前期宣传工作做的到位,不无关系。
魏铭笑着将廊下的杌扎拿过来,展开坐下,“我这倒有个人选,他家中正需要钱,想来会仔细替你做事。”
“谁呀”
“葛青,是县学的廪膳生,他爹葛先生是县社学夫子。他书读得不错,润色文章不成问题。”魏铭举荐道。
“葛青......”崔稚把名字念了一遍,“我记起来了,他是不是想卖了玉砚给他爹治病,反而被人骗了”
魏铭没想到她知道,“正是此人。”
“真是他啊......我看他脑子不太聪明,被人骗得太随意了,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魏铭一下就笑了,只是笑过又敛了神色,“这事不能全怪他,说来他被骗,中间很有些缘由......”
魏铭把王复和葛家的事说给了崔稚,“......那十香楼东家和王复走的近,便不是王复支使,也有可能是顺水推舟。”
崔稚没想到还有这许多缘由在里头,“唉,你说怎么哪哪都有王复的事啊上次且轻饶了他,他怎么还敢为非作歹!”
说得她好像高抬了贵手一样。
魏铭笑看她一眼,斜阳下,她日渐圆润的脸庞有了几分女孩儿独有的清秀,但她的眼中却有少年人的火热,他听她道:“要是这葛青成了我的人,这个王复再欺负葛家,我肯定要管!别让他以为安丘没人了!”
她说着还“哼”了一声,“不过呀,要看葛青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上我的船了!”
魏铭笑出声来,“崔七爷果真厉害,但愿葛青能得七爷青眼。”
两个人一阵笑闹,崔稚把钱交给宋粮兴换成宝钞,将宝钞和零散铜板揣进腰间,拉了魏铭,“走,给小乙扯块花布做小袄!你的裤子也短了,不能再接了!姨母的裙子也洗旧了!走走,改善生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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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非议
试还没考,就能榜上有名,这不是真有本事,这是真有关系!
这两个人的话,引得站在日头下排队的人都转头看来,不多时,刚才夸赞魏铭的声音便没了,全变成了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魏铭立在众人的目光中,抬眼去看那两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人,见两人满脸嘲讽,眼神好不得意。
“看来二位是质疑县尊取试的公正了。”魏铭开了口。
那两人听了这话也不怕,其中那个道魏铭说不定中案首的人,鼻孔使劲哼了一声,“这话我们可不敢说!但这事不是明摆着么!”
嘴里说着不敢说,态度却十分嚣张,而且不怕李知县问到他们头上。魏铭见这架势,又看这两人穿着,心里有了数。
他道:“谁人上榜与否都有可能。若是旁人都不中我中,那确有猫腻。但旁人都能中我中,有什么奇怪难道非要旁人都中我不中,才能自证清白么”
以旁人中不中与自己中不中做比,两头取了极端比较法,这么一说,虽然拗口,可道理立时就清晰了,舆论跟着道理,直接被他扭了过来。
当即就有人道,“古有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今怎么就不能有魏生十一岁中县试了况八岁十岁过了童试的,也不是旷古奇闻,人家如何就不能有真本事了”
“可不是知县身为一县父母,若是取试只论熟识与否,这县里岂不乱了套我等他日中了,难道都是知县开了后门么”
两个人见众人说法又不一起来,刚才寻衅滋事的势气,灭了大半,嘴里却仍旧不饶,“哼!一回县试都取这么多人,多他一个,说不定就把谁挤下去了!”
知县会不会偷偷开后门是一回事,开后门把旁人挤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县衙门前乱糟糟一片,魏铭又把两人看了一遍,“敢问二位可是县学里的生员”
那两人昂首挺胸,“不错!”
“敢问二位可是廪膳生”魏铭继续问。
两人顿了一下,流里流气的那位道,“我二人虽都是增广生,但月考均列前位,不久便要提廪膳生!”
魏铭听了立时笑了起来,“二位说的正是,你二人必然要提廪膳,而且提廪膳生之前,想来就能拿到廪膳生补贴吧!”
这话和那两人或魏铭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话音一落,过来给考生作保的廪膳生们,可都看了过来,当下便有人道,“他二人是什么学问,自己心里没数吗无非是攀上了人,这就大摇大摆起来了!”
这话连郝修都引了过来,郝修抬眼瞧了那两人一眼,“我说谁大放厥词,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俩上个月就领了廪膳生的口粮了吧!”
郝修一下就把两人的事喝破了。
这两个增广生巴结上了代教谕王复,王复因为捕快受贿一事,去岁后半年一直抬不起头来,有这两人不论那许多,照旧巴结上门,王复当然高兴,上个月就把扣下的葛青的口粮,直接给了这两人。
这两人有王复撑腰,又知道王复要把葛青这种让人看不顺眼的廪膳生踢下去,廪膳生乃是定额,葛青等人下去了,空出了缺来,他们可不就上去了吗
他们以为廪膳生如同探囊取物,当然自愿为王复出气,今次遇见魏铭便要好生打压一番,谁想到,竟然被魏铭猜中了两人身份,将话原样还给了两人,还被郝修直接说破了事实!
两人哪里还敢继续呆下去,指着郝修、魏铭撂了两句狠话,转身跑没了影。
只是这两人虽然走了,但挑起来的话题却没消停。
县试是知县做主,中了秀才又要在王复手下讨生活,公不公平的问题时刻拢在学子们心头。
魏铭不能避免地,站到了风口浪尖。
他被
第55章 外婆家的炒糖豆
捡大小一样的饱满黄豆洗净,泡水半个时辰捞出晾干,将锅烧干,放入豆子小火慢炒,待到豆子表面泛黄,加快翻炒速度,等到豆子呈现金色,盛出来。
至于糖,熬起来却要功夫,熬得轻了,做出的糖豆发粘不成型,熬得重了,颜色发黑味道苦。
等到糖熬好了,将炒好的豆子倒进去搅拌均匀,然后倒出来摊平凉透,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就是上好的糖豆了。
宋粮兴端来的糖豆色如琥珀,魏铭道谢接过来尝了尝,甜而不腻,酥脆香甜,豆香顺着口腔在脑中回荡,他想起了四十年前,外婆家中柴火锅里出来的糖豆。
“小宋兄的手艺着实好!”魏铭不禁赞道。
宋粮兴朝他咧了嘴笑,很是感激他的夸奖,但不敢出声,仍旧小心看着崔稚,等着她的评说。
说来这豆子,宋粮兴已经做了五锅了,不是糖过轻过重,就是卖相欠佳,每次都被退回去重做。他的这位小七师父长了不一般的舌头,宋粮兴在她脸前,就如同在自己过世的祖父脸前一样,期待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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