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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刀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春风不得意

    那名叫何大宝的少年满眼感激的望了眼徐自安,扭捏着正准备借此机会赶紧向未来丈母娘讨好一番时,却没想到被妇人一个凛冽眼神又重新撵回原地,满脸幽怨

    哄闹声此起彼伏,各种妇人大婶老少爷们的调笑声让徐自安心里一阵头疼,突然无比怀念身后的小院清净,但都是些往日里待自己极好的人们,今日来大多数又是对自己善意的劝勉和自豪,他也不能真的就薄了大家都好意

    这样会显得很不礼貌

    无奈之下,徐自安只好茫然的看着人群,突然看见了一朵不知别再谁家小娘头上的盛开梅花

    徐自安并不是在这座小镇出生的少年,但自小便在这座小镇长大,听小镇上居民说,当年他初来这座小镇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被沈离拎在手里的婴儿

    每次聊到这次里,那些妇人们总是脸上一阵唏嘘,安慰徐自安说你虽然命不好,摊上沈离那个好吃惫懒的缺德玩意,但命却挺大,像个包裹一样被拎来拎去走了一路,而且还很神奇的没被扔出来

    想象了下当年沈离拖沓着懒散的步子,把自己当成行李一般摇来摇去的情景,少年心




第五章,书房里的………常客?
    和李尔只能在市井酒肆中打听到的醉语闲言不同,徐自安可以从渠道打探到更多有用,而且也更准确的信息

    他知道小黑子临死前怀里还揣着一只鸡腿,他也知道顶替了小黑子名额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能说出来,因为对方是他们无法对付的人,如果告诉李尔,对方一定会为小黑子报仇,这只会害了他

    见徐自安迟迟不说话,李尔暗叹一声后只能先行离开,他知道徐自安有时看似随和平静但其实骨子里极执拗,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那么再如何逼他也没用

    等到李尔彻底走远后,徐自安才抬起头来

    小黑子性情孤僻,少有朋友,家中更无亲人,自己既然是对方最好的朋友,那自然要做一些朋友该做的事

    比如,还小黑子一个公道,又或者说,让小黑子至少死的不那么冷清

    想着如此,少年一脚跃过小溪,沿着梨花飘落的山道上缓步走去

    前方有一条敞亮的官道通向泊城,泊城有条小巷中,死过一位黝黑少年,他想去哪里看看,然后做些朋友该做的事

    这或许就是他清晨时觉得时间紧迫的原因

    …………

    作为畏山中规模最大的城池,泊城的城墙其实并不算太高,因为远离北方战乱边境,城墙上虽也有修建烽台,但烽台内却少有士兵驻守,大多时候只是衙门的差使来值个夜,走个过场混些茶钱

    整个泊城共有俩道城门,一道常开,另一道则用来应急,常开的位于北城处,而应急的位于东城处

    随行人由北城的城门处入城,徐自安本来准备先去徐福记中将前几日给沈离订的棉袍取回,可又想着稍后要做的事颇多,要行的路也挺长,这样一路拿掂着也不太方便

    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走走停停,看到中意的东西便停下讨价一番,看到不错的果食糕点便停下购上几两,准备留到漫漫旅途中当成零食打发时间,在拐了不知道第几个弯,饶了整整半座城之后,他终于来到那条一直想来却迟迟不敢来偏僻小巷

    小巷偏僻阴暗,堆放着各种垃圾与杂物,无家可归的野猫野狗常年在这里聚集扎堆,徐自安的突然到访引起那些野猫的目光,不善之外还有一丝好奇,似乎不明白这少年容貌明明干净,为何眉梢会凝的这般沉重

    闻着空气里**的臭味,他终于在各种不善警惕的目光里来到巷尾,哪里有处墙角布满了凌乱的刀痕,墙灰上还隐有血光

    这个角落应该就是小黑子临死前地方,血迹侵墙,不难看出当时小黑子受的伤应该非常严重,据后来打听,他身上共有深浅十七道刀伤,刀口处呈梨花绽放状,入肉极深很难止血,刀刃处有经过特殊加工的血槽,泊城用刀之人本就少,这种明显更注重杀戮的利器只有军方才会配置,而泊城中,恰巧便有一处军营

    听闻顶替了小黑子赴试名额的人便和那座军营中的某位姓张的将领关系很深

    那将领似乎叫张毅然,三年前来到泊城,性格暴戾,惯配刀,实力很强大,听闻是通幽境的强大修者,徐自安深深的看了眼墙上血迹,脑中浮现出这些机密资料

    当然,这些无疑是军部机密的资料都是他从某位大人物的书房中查阅到的,关于小黑子的事情同样也是在那查到的,似乎像这样的机密重地,他这样一位普通的山间少年不应该能随便进入,但因为某些很让人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不仅可以随意进入哪里,而且每个月还必须得去上那么一两次

    从小巷出来后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回头看了眼街道拐角处的一处阴影许久,待什么都没发现后徐自安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而就在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天道分院门口

    作为泊城中唯一的道馆,天道分院自然建在最繁华的地带,与官府的衙门大堂相隔不远,离衙门大堂后方的那座修建极为阔气的城主府更近

    天道分院是千山宗下的一支旁系分院,同天下所有授人习道的馆院一样,这里主要传授世人修行藏义,不过受规模与规格等一系列限制,只能传授一些较为底浅的道义和境界

    今年乡试的考核便是在这里进行的,来自京都城的那些负责监考的教官们也住在这里,至于为何不住官府安排好的酒楼,非要选择住在这里却很少有人知道真正原因

    有好事者相传是因为这次前来的官员出自千山宗,与同系的天道分院相近,所以才会舍弃更为舒适的酒楼

    当然,也有人相传是因为这次前来的主监官因为是位出自寒门的读士,骨子里难免会有些书生意气,不耻与哪位以圆滑世故奢靡遐迩于畏山的肥胖城主为伍,住在这里也是刻意不想哪位姓朱的城主大人有任何牵连

    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门口不时巡回的侍卫身上盔甲明亮,肃杀的气氛和盔甲不时摩擦声无时不向来往的行人宣告,这里是军营重地,闲人勿扰

    似乎像泊城这种远离北荒战区几乎半个王朝境土的偏僻山城,不应该出现这样一座戒备森严军营重地,但事实上,不止泊城,王朝境内几乎所有稍有规模的城池辖区中,都存在这样一座军营

    近些年,随着北域中那片黑夜越来越冷,同样也越来越长的传闻渐渐盛行,一直在北域极端环境中艰难求生的荒族战士,在眼看再无希望踏入天衍大陆这块肥沃土地之后,只好逐渐削弱了战事的规模,用以保存实力来度过马上要到来的漫长黑夜

    战事减少,对于大离子民而言无疑是幸事,但对于那些常年厮杀在前线王朝士兵,无疑就成了当时非常让朝廷以及军部大佬最头疼的问题

    大离以武立国,自青帝建朝以后对军事就极为看重,对前线的士兵将领等军官待遇异常宽厚,每一位亡者的家属都会得到一笔丰厚抚恤金和最妥善的安排,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前线的战士恨不得为国殉职的是自己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对每一位士卒的看重,才可以让大离的将士向来以不畏死而闻名,同时,也让大离可以一直以世间第一王朝的身份凌驾于天衍大陆积攒了足够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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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讲实话,胖子这种神奇的存在总是特别有趣,尤其是猥琐的胖子,哈哈哈哈哈)

    ………………

    “以后再去青楼时,能不能别让那些样貌清秀的书童陪着了”

    想着刚才一路行来时那些管家仆人虽然恭敬,但总止不住的怪异笑容,徐自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是在质问本城主吗”

    或许是因为不满于徐自安此时很是不敬的态度,泊城之主此时一手撑颌,身体微微后倾,满是肥肉的脸紧紧绷起,不怒而威

    对于偏乡僻壤的愚夫村妇而言,城主大人一职无疑是职权至高者,惹怒这样的大人物是非常危险的,可徐自安此时神色平常,甚至还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鄙夷与无奈,一点也没有惹怒大人物的拘谨和畏怕,就像看见了一个二手古董店的黑心掌柜,正拿着自家破碗装模作样的忽悠着外乡弟子,这可是皇后娘娘当年用过的稀贵玩意

    略感无奈的摇了摇头,徐自安指着挂在书房中央一副装裱精致的画像,白了眼对方那张便是紧绷扔满是虚肉的胖脸,讥讽道

    “朱小雨,咱都是熟人,别装了好不好讲实话,你就是真把脸上那些肥肉切下来几斤给我下酒,我也不相信你没胖之前这么倜傥”

    似乎像朱小雨这么一个仿佛清风明月般温柔的名字,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位以圆滑世故著称的胖子身上,可这世上总有些事就是没什么道理,就像泊城中人都以为朱大城主圆滑世故,但其实徐自安很清楚,他那里是圆滑这分明就是无耻嘛

    沈离的无耻是那些俗好恶趣,朱小雨的无耻就仅仅只是不要脸,毫无下限的那种不要脸,但不管怎么说,无耻本身是同样的

    书房中画像绘描的是一位青衫男子,但是画的很模糊,许多线条棱角都刻画的十分潦草,或许是当时为这位男子立画的画师被窗畔青啼分了心,又或者是画里的那位男子本就是个不拘洒脱之人,所以这幅画像也只能见其人但无法见其貌

    不过即便这样,依旧可以看出画中的这个青衫男子绝对是那种不管在何时,都可以轻易写尽整个风流的得意人

    能在书房如此隐秘地挂上这么一副画像,而且是中间这么重要的位置,想来这画像中人对于朱大城主而言一定意义深长,徐自安曾好奇向朱小雨问过几次这画像里的男子究竟是何人,但后来实在是受不了对方那个恬不知耻的劲只好作罢

    朱小雨曾用过无数先人圣人逝人等各种人的名义来发誓画像上就是他本人

    可不管朱小雨搬出多少先人圣人的名义来发誓,徐自安都绝对不会相信画像上那人就是朱小雨本人

    理由很简单,像朱小雨这种不要脸到与沈离都又得一拼的家伙,怎么可能与风流这种清雅字眼沾边

    …………

    待等到名贵木案上的那杯兰妃冷凉的最为适宜时,从始到终都从来没有因为徐自安的讥讽而出现任何羞愧情绪的朱城主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装模作样的品味下苦涩过后的那一抹清香

    一边吊儿郎当的提着牙缝间的残茶,一边瘫坐在圈椅上,朱小雨看着少年轻咳几声后说道

    “老规矩,先谈公事”

    “呃……”正准备给朱小雨重新续上一杯新茶的徐自安闻言语塞,犹豫片刻后窘迫道

    “咱能不能把这环节给跳过去”

    “你说呢”朱小雨反问一声后再次道

    “拿着本官的俸禄,你说跳过去就能跳过去本官好歹也是堂堂一城之主,官威何在”

    “这……………”

    一时不知该回应些什么的徐自安只好先将空杯续满,可续满后发现还是不知道怎么去谈这所谓的公事

    公事,公事,朝廷之事是公事,有职在身也叫公事,可自己这情况算什么

    更何况,某人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逛妓寨赌坊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干与能干,总不能给对方汇报说那人这几日胃口贼棒,一顿能吃好几碗葱花面条

    纠郁的揉了揉眉间,徐自安突然想起今早进行前翻箱倒柜的一幕,眉头一亮,赶紧试探着说道

    “他最近好像变得,很有钱”

    “很有钱还能比本官有钱”朱小雨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那摸出来俩个用金子打造的圆球,在手中来回滚动盘玩道

    “那倒不至于”徐自安赶紧后退一步怕被那俩个金灿灿的大圆球给晃了眼,片刻后再次道

    “最近我都没给过他银钱,可是他还能照旧彻夜不归得到逛妓寨进赌坊,你说奇怪不奇怪”

    因囊中羞涩更因沈离的好吃懒做所致,山间少年虽远远见过那些脂粉涂了一脸的老鸨徐娘,但还真没进去潇洒挥霍过一番,那么,他所说的这位乍富的家伙自然就只能是沈离

    一年前,因为实在受不了朱小雨死皮赖脸的缠磨,徐自安只好在无奈下先答应了对方那个暗卫的要求

    作为一名暗卫,他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每月例行向朱小雨汇报一下沈离的近况,和任何有可能值得汇报的异常

    可什么才算值得汇报的异常这个很是模糊的说法着实让质朴少年纠结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

    像沈离这种惫懒的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的家伙,能有什么事可做又怎么可能会费力去做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答应了对方,自己总要尽着一位所谓的暗卫应该尽到的责任,比如说每月例行一次的去城主府报下道,然后说道些关于沈离在他看来毫无乐趣,可在朱小雨听来却很有趣味的琐事和废话,最后按例领取那三十两白银的暗卫俸禄

    这件事似乎看起来十分荒唐神奇,一位是泊城中最高的掌权者,一位寻常穷酸少年,俩位无疑是云间泥潭的人不仅发生了联系,而且还相识相熟甚至相互打趣

    但如果他们之间夹杂了哪位名叫沈离的男人,便会变得很正常

    因为没人能比徐自安更了解沈离的喜好与习性,也没人能比少年更清楚沈离的行踪,如果想要打探到关于沈离的事,从徐自安这里下手无疑是最合适的

    朱小雨很清楚这个道理,于是一年前在某个月高风清的夜晚,他硬是靠着撒泼赖皮费好说歹说的缠磨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是将徐自安发展成了他手下的一名暗卫

    而且还是那种光明正大的暗卫

    因为当时沈离就在场

    甚至说如果不是沈离在他身旁一再怂恿他那可是整整三十银子的收入,不要可惜,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差事,虽然这差事让他多



第七章,葱花几粒,通玄几人
    再次硬着头皮在府中众人敬畏又怪异的笑意中走出时,天色已经昏黄

    想着临走前朱小雨神色的各种变化,徐自安心中多有疑惑,他不知道朱小雨这些年中一直试图接近沈离到底有什么图谋,但他能看出朱小雨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沈离对于他的态度虽然看似厌烦,但又很难真的一言说清

    可能是因为俩个人都特别相似的缘故所以外表放荡,但骨子里却冷漠疏离的沈离对朱小雨,一直都保持着一些可以允许的宽容

    只是可惜没问出一些应该问到的事,徐自安心里一边遗憾的想着,一边踩着夕阳的尾巴向东行去

    紧靠城墙的地方从来都十分清净,远离繁华闹市的喧嚣,是真正的闹中取静的好住处,这座小院位于东城,却紧靠东城城墙脚下,四周有青郁树木环绕,悠然安逸,能居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

    在一处常年在此摆摊的摊位前要了碗又酸又辣的酸辣粉,就着红通通的辣油不急不缓的喝了大半碗之后,徐自安终于在被辣油激出的满头碎汗里看到了一位貌美妇人

    妇人生的极有韵味,眉目里的风情似水轻柔,并不像山间妇人那样直爽泼辣,听闻她本身便来自南方烟雨地,只是随做官的丈夫一同居住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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