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齐云久枝
在树林的那一边就是冷月寺的后门。
一条山路一直通到孟洞寨。
这孟洞寨距离冷月寺大概有四里路。
一条不宽的路斜穿孟洞寨,路两边住着一些人家,走在这条路上,可以看见人家零星的灯火。
南寨口的右边是一个社场,社场上有几间瓦房和几堆草,社场的左边是一个大水塘,水塘边大树下拴着五头牛。
一大一小两头牛在吃草,一头牛在树干上蹭痒痒,一头牛在甩尾巴,一头牛仰着脑袋“哞哞”地叫个不停,这些牲畜享受着傍晚闲适安逸的时光。
那头水牛的叫声更增添了夜晚的宁静。
南寨口果然是进出蒙洞寨的唯一一条路。
萧路含和令狐云飞打开手电筒为大家照明,滕老三还不断的提醒小心脚下。
大家的脚下是一座三拱石桥,桥下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
河不宽,但很深,河水湍急,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河床上躺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河水由西向东,从石头间的缝隙中呼啸而过。
河的南岸是陡峭的石崖,河北岸是平缓的树林。
臧有德说,孟洞寨有四十几户人家。
穿过孟洞寨,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便又看到一个村子,村子完全被大树笼罩着,这就是臧家寨。臧家寨的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高山。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臧有德说:臧家寨有六十七户人家,这些人家分散在十几个山坳里面。
有的山坳里面住着十几户人家,有的山坳里面只有单薄的几户人家。
关于滕老三提到的传闻,臧营长说自己没有听说过,因为三十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小时候,父母和大人们不曾在他们面前说过这件事情,主要是怕小孩子学坏——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长大后,他去当兵了,几年前才复原回来。
回来后不久,公社就让他担任民兵营长,有了正经差事后,他就很少在臧家寨呆了。
滕老三先领大家去了他妹妹滕菊英家。
滕菊英一家正在吃晚饭。
看到哥哥和臧有德领着几个陌生人走进院门,正在厨房里面吃
第四十四章 臧农生心思细密
“我当时还小,这种事情,爹娘不会跟我说——只要是那些成年人之间的事,他们多半都背着我私下议论。顶 点”
“后来,我又当兵到部队去了。当兵之前,我在读书,跟寨子里面的人很少说话。”
“我退伍回来当了民兵营长以后,在寨子里面呆的时间又很少,所以,从没有听人说过这件事情。”臧营长辩解道。
“这就对了吗!这件事情肯定有人知道,可他们不说,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呢”
“你也知道,臧家寨是一个大寨子,人家住的地方又比较分散。”
“几乎家家有闺女,除了常年下地干活的,还有生病在家,念书的,到城里打工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家人一心要隐瞒,别人是无法知道的。”臧农生说的头头是道。
“大伯说的是。大伯,在咱们臧家寨,谁会知道这件事情呢”臧营长道。
“这样吧……我指一个人,三哥,你和臧营长去找他吧,他兴许能知道一点内情。”臧农生极为勉强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我不敢肯定他知道实情啊。”他又赶紧补充道。
“大伯,您快说吧。”
“找你堂叔臧满堂。”臧农生眯着眼睛又深吸了一口烟道。
“找我堂叔”臧营长对此大为不解。
“对!你堂叔是生产队会计,寨子里面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肯不肯说,那就要看你这个民兵营长的本事了。你们这一支,就数你又出息,你堂叔平时最喜欢你哟。”
“你在部队呆过,现在又是大队干部,该拿出点本事来了。”臧农生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吐实情的这副重担现在总算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臧农生将赵子蒙他们送出院门的时候,特别提醒臧营长:“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声张啊!如果你们不能保证嘴巴严实,你堂叔是不会说出实情的。”
“这种事情弄不好就和你们这一支有关。如果不是事情太重要,我是不会跟你说这些的。”可能是看见了臧营长略显疑惑的神情和赵子蒙这些外来者严肃的表情,臧农生过意不去,又半买半送道。
大家走出山坳的时候,臧农生又追了上来。
臧营长停住脚步:“大伯,您还有话说”
臧农生走到臧营长和赵子蒙的跟前,凑到臧营长耳朵旁道:“臧营长,你最好把你堂叔请到大队部去说话,这时候,大队部没有人。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动静太大。”
“大伯提醒的好,我明白了,我们这一大帮人到堂叔家去,堂叔就是想说,也不能说。这种事情关系到臧姓家族的颜面,还是谨慎一点,悄悄进行比较妥当。”
分手的时候,臧农生还从口袋里面拿出一瓶酒客气地递到臧营长的手上。
“大伯,你给我酒作甚,应该是我送您酒才对啊!”臧营长推开臧农生手中的酒瓶。
“你堂叔平时好酒,要想从他嘴里问出话了,先让他喝酒,他这个人,平时嘴巴紧的跟王婆娘的裹脚布一样——紧的很,只有在喝酒的时候,他的嘴巴才会松动咧。”臧农生刚才一顿搪塞,这会子没他的事了,倒格外热情大方起来。
“得亏大伯提点,酒,我到大队部的小卖部去卖。我再让我媳妇弄几个菜带上,这瓶酒,您自己留着喝吧!赶明,我再孝敬您老两瓶酒。”臧营长呵呵地笑起来。
“有德,你傻了不是,这时候,小卖部早就关门了。根本就用不着菜,刻意准备反而不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叔平时只用花生米下酒。他不管到哪里,只要有酒和花生米,就能喝起来——他喝酒就跟喝水似的。”
臧农生一边说,一边从罩褂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放到臧营长的手上。
“花生米,你婶子今天晚上刚炒的,我留下一点,这些,你带上——你二叔臧满堂就好这一口。”
“大伯,你把什么都想到了。”臧营长到底年轻,得了臧农生的敷衍,不但没有半分埋怨,却好不感激。
“三哥,你跟农生回家,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等赵队长他们。”臧农生望着滕老三道。
赵子蒙在一旁观察的仔细,这臧农生虽对他们这些外来人有些个提防,但也不失为一个心细如发的人。
听他那话的意思是,如果滕老三在跟前的话,臧会计可能会有所顾忌。
臧农生的话也提醒了赵子蒙:“大爷,我们这么多人在跟前,臧会计会不会……”
“那倒不会,只要不是我们本地人,臧会计就不会顾忌什么。只要你们答应他不跟任何人说就行了。不过……”臧农生欲言又止。
“农生,有话不妨直说,赵队长他们都是好人。你也知道,自从赵队长他们送给二贵一辆轮椅之后,二贵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现在已经到编织队去上班了。”滕老三对赵子蒙他们又是一番夸赞。
“这——我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和臧满堂说话的人越少,他道出实情的可能性就越大。说不定,你们要了解的人是和臧满堂最亲近的人——这也关系到他的脸面,有德,你晓得我的意思了吧!”臧农生朝臧营长挤挤眼睛。
“有德晓得大伯的意思了。”臧营长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
“还是大爷想的周到,我和令狐云飞到大队部去,其他人回冷月寺。”赵子蒙道。
“赵队长,他们可以先到我家喝茶,三哥你送赵队长他们到大队部去,有德,你去请你堂叔臧满堂。其他人跟我回家吧。”臧农生热情愈渐升温。
大家说话的地方就是一个三岔路口。
说罢,臧营长便向东,朝一个山坳走去,臧满堂家就住在这个山坳里面。
滕老三则领着赵子蒙和令狐云飞朝山下走去。
 
第四十五章 酒虫臧会计
第四十五章 酒虫臧会计
“二叔,这里有酒和花生米,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臧有德臧营长说完后走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他拿着四个一次性口杯走了出来。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热情地将臧满堂扶到板凳上坐下,臧会计倒也不客气,典型的自来熟。
令狐云飞递了一支香烟给臧会计。
臧会计这会儿手中的香烟只剩下烟蒂了。
他用烟头将香烟点着,然后快乐地“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臧营长将纸包打开,里面是香喷喷的花生米。
他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来四张信纸放在每个面前的桌上,将花生米分发到信纸上。
然后熟练地打开酒瓶盖,将四个杯子都倒了些酒,最后将酒杯端到每个人的面前。
赵子蒙注意到:臧营长刻意给臧满堂多倒了很多酒。
这个臧满堂看样子就是个酒虫子,而且他的酒量一定很大。
臧营长还在酒瓶里面留了一些酒,这点酒也是准备给臧满堂添的。
“二叔,赵队长,这里不比家里,有德以酒代茶,我们一边喝一边谈。”臧有德端起酒杯在臧满堂、赵队长和令狐云飞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来,我们走起来。”
赵子蒙端起杯子,也在臧满堂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臧会计,我们都不大能喝酒,你多喝一点。”
臧满堂见这么些个人都奉承着他,心里无比欢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捏了几个花生米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赵队长,叫我来,有什么事情,您请说吧,别客气。”
赵子蒙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酒。
“赵队长,有什么话,您直接问,我二叔是一个爽快人。”臧营长道。
“是啊!你们赶这么远的山路到牛首寨来,一定有要紧的事情问。”臧满堂道。
“我是个敞亮人,咱们啊闲话少叙,用不着转弯抹角。”臧满堂一口酒下肚,脸上又泛起一阵潮红。
在来大队部的路上,赵子蒙就已经想好,在切入主题之前,要做一些必要的铺垫。
一边谈谈案子的事情,一边喝酒,等臧满堂的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点题比较好——这也是受到了臧农生的启发。
还要让臧满堂明白案情重大,那么他在回答赵子蒙问题的时候,也许就会严肃认真的思考。
“臧会计,冷月寺的案子,您听说了吗”赵子蒙喝了一小口酒道。
“听说了啊!这种事传得快得很呐,我估计你们来找有德和我一定是为这事吧!一进门,我就看出来啦。”臧会计为自己的慧眼得意洋洋起来。
臧满堂又喝了一大口,抓了半把花生米塞进嘴里。
他喝酒就像喝茶一样,酒在他这里完全就是没有度数的普通饮料——臧农生果然没有说错。
“臧会计,您说的对,我们就是为冷月寺的案子来找您和臧营长的。”
“赵队长,那这事到底怎么样了这几天,乡亲们茶余饭后说的都是这个事。”臧营长在一旁打边鼓。
“臧营长,臧会计,关于冷月寺的案子,你们都听说了什么”赵子蒙不急于回答,他想看看臧会计都知道些什么。
“听说了,菩萨的肚子里面发现了一个骷髅架子。我们呐,还听说这死人是十五年前在冷月寺干活的一个工匠,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臧满打了一个嗝道。
“您说的没错,死者是一个工匠,他的名字叫葛正根,是一个掏井工。十五年前,姓葛的和一个叫柳阿宝的工匠一起负责掏井。”
“他们的老家在广蒲秀田,我们已经到秀田县葛正根和柳阿宝家去过了。”
“这个什么柳阿宝是怎么回事”臧有德道。
“柳阿宝和葛正根一样,他也十五年没有回家了——我们怀疑他也出事了。”
“柳阿宝莫不是也死在那庙里啦”臧满堂圆睁通红的双眼,谈话才开始,臧满堂杯子里面的酒已经下去了一半。
臧有德趁着臧满堂吃花生米的时候,将酒瓶里面的酒全倒到他的杯子里面去了。
臧满堂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眼睛也很好使:“有德,今天中午,我已经喝了不少酒,再添就要醉了。”
“二叔,您真会说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中午喝的酒早就没影了。您的酒量,有德是知道的,对您来讲,这点酒,根本就不在您话下。”
“赵队长,您接着说。”臧满堂很喜欢这类对于他酒量的夸奖,呵呵地笑着,他这会子似乎对案子很感兴趣。
“据江工头回忆,当时,葛正根和柳阿宝只负责掏井,不曾去过其他地方,在大修结束前一段时间,葛正根突然收到一封家书。”
“家书中说葛正根母亲病危,想见儿子一面,葛正根就和柳阿宝回老家去了,这次,我们到秀田,葛正根的家人说,他们根本没有写过什么家书,葛正根的母亲也不曾生过病。”
“那姓柳的为什么要跟姓葛的一起回去呢”臧有德问,“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啊。”
“柳阿宝是葛正根的表弟。”
“那家书是谁写的呢”臧满堂道。
“家书是葛正根写给自己的。”
“赵队长,我有点糊涂了,姓葛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掏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井壁上的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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