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齐云久枝
“念慈现在就去安排。”念慈躬身,退后一步,走出禅房。
“宋局长,那就请同志们随慧觉到进斎堂用些斋饭吧!”
“我们已经吃过中饭了。你先去用斋饭,我们先随念慈师太到西禅院看看同志们的住处,待回儿,慧觉和赵队长在哪里说话”宋局长道。
“念慈。”
“住持请吩咐。”
“安排好同志们的住处之后,你领同志们到静幽院去吧——我在那里等同志们。”
同志们随念慈师太去了西禅院。
大家还记得吗失踪的炼洛丹就住在西禅院。
寺中的僧尼住在东西两个禅院。在静幽院的西边,西禅院的北面也有几间禅房——即藏经堂,现在正在修葺。
西禅院里面有九间禅房,面朝东的两间禅房空着。
念慈师太打开禅房的门,禅房里面是大通铺,每张铺上能睡七八个人。念慈师太找来了几张草席,被褥和竹枕头,还有两个木盆和两个脚盆(脚盆有三只脚)。
念慈师太的态度和项代沫、林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发生了比较大的改变:“每天早上和傍晚,会有人送热水过来。还有
第九章 炼洛丹并非唯一 下山者不乏其人
“同志,请不要问贫尼从哪里来,为什么到这里来,过去的事情,贫尼已经记不得了。”
赵子蒙望了望项代沫和林狄。
“我们能问问你进寺之后的情况吗”赵子蒙低声道。
赵子蒙之所以降低声音,是因为他看宁和有点紧张——她显得很不自在。
宁和点了一下头。
“是谁给你剃度的呢”
“是慧觉住持。”
“静平也是慧觉住持剃度的吗”
“是的,所有人都是慧觉住持剃度的。”
“也是慧觉住持收留你的吗”
“是的。”
“静平进寺时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
“请你跟我们说说。”
“去年,静平连着很多天进寺,每次都是在傍晚时分,她在静悟殿观音菩萨前跪了很长时间,有一天晚上,她一直跪倒添油时分。”
“添油时分是在什么时候”
“九点钟左右。”
晚上九点左右还不离开寺院,炼洛丹已经有了板依佛门的愿望。
“之后呢”
“之后,她晕过去了。值守的师傅就喊来了念慈师太,念慈师太又喊来了慧觉住持。”
“慧觉住持就派人将静平扶到这间禅房里面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念慈师太把静平领进了静幽院。第三天下午,静平又上山来了。第四天早上晨课以后,慧觉住持就给静平剃度了。”
“剃度的时候,你们都在场吗”
“慧觉住持是在静幽院给静平剃度的,当时,只有念慈师太在跟前。之后,静平就住进了这间禅房。”
“我们听说,这间禅房里面只有静平一个人。”
“是的。”
“你知道为什么呢”
“贫尼不知道。”
“静平进寺的时候,带包裹了吗”
“我不知道,但念慈师太知道,第二天早上,是念慈师太把静平领到静幽院去的。你们应该去问念慈师太。静平进寺之后,一直都是念慈师太照拂的。”
赵子蒙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做了备忘。
“你的禅房和静平的禅房紧挨着,你们之间有没有接触过。”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只要群居,就一定会有接触。
“没有,静平不跟任何人说话。她只和观音菩萨、慧觉住持说话。”宁和的话有些艰涩。
寺院可能例外,佛门中人看破了红尘,既然四大皆空,无欲无念,就不会像世俗之人那样经营人际关系,更无情感上的牵绊。
“此话怎么讲”
“静平每天除了跪在观音菩萨跟前祈祷以外,就是到静幽院去聆听慧觉住持的教诲。”
“每一个受戒的师傅都要聆听慧觉住持的教诲吗”
“不是。”
“这是为何慧觉住持为什么要单独教诲静平呢”
“不知道。”
“你看见静平写过什么东西吗”
“这——我见过,她天天晚上都要坐在这张桌子上写东西。”
应该是在写日记。
“静平是不是有一支钢笔”
“不错,她就是用钢笔写东西的。”
这说明炼洛丹上山的时候,是带了东西的。如果炼洛丹带日记本和钢笔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把上山以后的情况写在日记上,炼洛丹选择出家,最后又失踪于鸣晨庵,日记里面一定会有所交代。
“宁和师傅,静平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呢”宁和的禅房和炼洛丹的禅房靠在一起,如果有异常的话,宁和应该是知道的。
“静平在离开鸣晨庵之前,生了几天病,最后连进斎堂都不去了。”
“生病期间,谁在照顾她”
在来的路上,赵子蒙和项代沫已经交流过了,既然已经正式立案,那就意味着承担一份天大的责任,要想侦破此案,鸣晨庵是重点;
寺院不同于社会,尼姑不同于普通群众,炼洛丹融入新环境的时间不长,孤僻的性格,特殊的生活境遇,加上寺院特殊的环境,炼洛丹的接触面一定非常窄,所以,调查的难度应该会很大。
“生病期间,静平住在静幽院。先在这里躺了一两天,后来被念慈师太接到静幽堂去了。慧觉住持精通医术。”
慧觉住持作为鸣晨庵的住持,她对炼洛丹似乎很关心啊!
“寺中的尼姑生病,慧觉住持都这么关心吗”
“是的,慧觉住持对所有人都很好。”
“慧觉住持是不是对静平特别好呢”
“慧觉住持对静平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话怎么讲”
“静平剃度以后,先在大雄宝殿里面做事,后被安排在静幽院照抚慧觉住持的饮食起居。静平刚进寺院,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遁入空门,说尘缘已了,万念俱灰,四大皆空,其实不然。说说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几乎没有。那静平虽然遁入佛门,但心里面好像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何以见得”
“她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我刚上山的时候,也和静平一样——我们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谁都是父母所养的血肉之身,可我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静平在失踪之前也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吗”
“自从静平进寺以来,她的眉头从来没有展开过。公安同志,贫尼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请讲。”
“静平上山以后,她的母亲经常到山上来,依我看,静平是想彻底断了念想才离开鸣晨庵的。”
“静平离开鸣晨庵
第十章 留两物似有深意 笔记本少了页码
“庵中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为什么”
“我们都是一些既没有过去,又没有未来的人,要走就要走的干净,如果留下行踪,还怎么走的干净呢要想斩断尘缘,就要走的干干净净。”
“清水离开以后,她的父亲有没有到山上来找慧觉住持呢”
“来找过,是慧觉住持接待的。”
“慧觉住持是怎么说的呢”
“不知道,他们是在静幽院说话的。”
“你在鸣晨庵呆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察觉鸣晨庵有什么蹊跷之处呢”
“没有。俗话说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尼姑何尝不是这样呢”
“当——当——当——”
像是要特意为宁和师傅的话做注解似的,禅房外传来低沉的钟声,钟声悠扬,既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项代沫环顾禅房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床铺上。
“宁和师傅,这个床铺下面是空的吗”项代沫道。
“是空的。”
令狐云飞明白项代沫的意思,他站起身,用拳头在席子上敲了敲,声音很虚,草席下面应该是铺板。
项代沫掀起草席。
席子下面果然是铺板。项代沫撬开一块铺板,铺板下面果然是空的。
令狐云飞又撬开两块铺板。
萧路含从包里面拿出一把手电筒,递给令狐云飞。
令狐云飞打开手电筒,伸到床铺的下面。
令狐云飞突然将手拿了出来。与此同时,大家还听到了老鼠的“唧唧”之声。
“什么情况”赵子蒙道。
“下面有几只老鼠。”令狐云飞将手电筒再次伸到铺板下面。
令狐云飞看到,一只老鼠钻进了墙洞之中。
“那是什么”萧路含突然大声道。
项代沫和令狐云飞也看见了。赵子蒙和宁和也走到床铺跟前。
萧路含所看到的东西呈三角形,像是一本书的一角。其位置在北墙边,准确地说是在枕头的斜下方——尼姑们睡觉,大都头朝北。
萧路含爬上床,脸朝下趴在床上,然后将手伸到下面。
萧路含的右手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看清楚了,萧路含的手上拿着一个蓝颜色封面的日记。
日记本上有很多土。
“日记本是埋在土里面的,只露出一个角。”萧路含拍掉日记本上的土。
萧路含拍掉的还有一些纸屑。
纸屑是从日记本的内瓤里面掉下来的。纸屑应该是老鼠啃噬所致——饿极了的老鼠连木头和纸都吃。
萧路含打开日记的封面,内瓤的一角已经被老鼠啃噬了不少——日记本的一角应该是被老鼠挖出来的。
赵子蒙接过笔记本,笔记本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十五公分,厚约两点五公分,笔记本的封面非常精美,蓝色锦缎上面绣着一株红梅。
赵子蒙刚准备打开笔记本的内瓤,突然听到萧路含又大喊一声:“队长,下面好像还有一只钢笔。”
令狐云飞也看见了:“确实是一支钢笔。”
在距离笔记本十几公分处的角落里,躺着一支钢笔——准确地说是土里面埋着一支钢笔。萧路含伸手去抓,但抓不着——钢笔只露出一小半部分。
于是,令狐云飞又掀起两块铺板。
萧路含终于抓到了钢笔。
令狐云飞从萧路含的手上接过钢笔,拧开钢套,看了看笔尖,然后,递到赵子蒙的手上。
大家应该还记得,炼乐雅和兰思梦曾经提到过一只英雄牌钢笔,炼洛丹离开家的时候,只带走了笔记本和这支钢笔。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都看清楚了,这是一支英雄牌钢笔。
“这应该就是炼洛丹从家里带走的那支钢笔。”项代沫道。
“赵队长,快打开看看日记里写些什么。”
宁和愣愣地站在一边。
赵子蒙走到禅房的门口——禅房里面的光线比较暗,将日记本打开到最后一页。
日记本上的内容展示如下:
1979年12月27号,天气,阴雨连绵。
下面是正文:
今天的天气虽然很糟糕,但我的心情却很好,数学测验的卷子下来了,我考了99分,虽然是班级第一,但我并不十分高兴,要不是犯了粗心大意的毛病,应该是一百分。
老师表扬了我,但同时也批评了我,她说这一分是不该丢的。不过老师最后安慰我说,以后改掉粗心的毛病就好了。我把老师的话记在了心里。
今天,还有一件让我开心的事情,语文老师在班上展示了我写的作文,他说我写的字很工整,很漂亮,他一看就知道我练过字帖,他还让同学们向我学习。下课以后,好几个同学问我练的什么帖子。
炼洛丹的钢笔字写得确实非常好看。按时间算,当时,炼洛丹应该是十一岁左右。
“赵队,这时候,炼洛丹是十一岁左右,她的性格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发生变化的。”项代沫道。
大家都很兴奋,同志们进驻寺院第一天,就找到了炼洛丹的日记本和钢笔。
笔记本和钢笔向同志们透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从同志们手上掌握的材料来看,炼洛丹已经离开了鸣晨庵,可是同志们在炼洛丹曾经睡过的床铺下面发现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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