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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想想何员外郎入京不过一年,便已剿贼寇、抑铜价、定边关、开互市、改兵制,使得我大明国库终于有了进项,兵威强盛,塞外部落主动归附如此实务政绩,你们谁能否认,又有谁能做得到?”

    谁知不提何瑾还好,一提何瑾这些读书人全都炸了。

    气急败坏之外,他们开始一个劲儿谩骂,言何瑾乃‘奸佞小人’、‘祸国之臣’,当‘死无葬身之地’云云。

    被说到了心坎儿的刘祖修在一旁看着,都为那圆脸年轻人揪着一把心:“小哥,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该吃亏了”

    “吃亏?”

    谁料这圆脸年轻人竟然还笑了,道:“我家老大说过了,饭可以随便吃,就是不能吃亏。你让他们过来,看我不收拾他们!”

    “可恶,这狗贼定然也乃为虎作伥的小人,打死他也是在为国除害!”见年轻人如此嚣张,一个士子忽然大叫了一声,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大堂就乱了起来。

    刘祖修见事情竟闹到这等地步,当即就拉着圆脸年轻人夺路而逃。年轻人似乎还有些不乐意,待看清是刘祖修出手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僻静小巷后,刘祖修就开口问道:“这位小哥,他们刚开始不过辱骂了刘公子,你为何偏偏又提到了何员外郎?这两人,跟你可有半分关系?”

    “当然有关系”

    圆脸年轻人明显是见过大场面的,根本不受刚才的影响,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何员外郎的手下,奉命来寻找刘公子的。可惜刘公子不在家,又在酒楼听闻那等荒谬之言,忍不住就反驳了两句。”

    刘祖修一下警觉起来,道:“敢问这位小哥,你找刘公子何事?”

    “哦我没事儿,是何员外郎找他有事儿。互市司那里不是有位检校平,深入塞外联络其他蒙古部落了吗?”

    “这样他的工作就没人做了,何员外郎思来想去,就觉得刘公子十分合适等等,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打探这些?”

    刘祖修一看对方也警觉起来,便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什么阴谋,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不才在下,正是刘祖修”

    不怪刘祖修忍不住笑意,实在是运来得太及时了!

    身为刘尚书的儿子,他对朝廷的官职早已熟稔在胸。检校平虽说只是个正九品的官儿,可官儿再小也是官儿啊!

    只要有了这个官身,他当然就可以留在京城。而且商部那里负责通商互市,正是他能发挥才能的地方,可谓梦寐以求!

    当然,这样步入仕途的方式,也不是没有弊端。毕竟不算科举正途出身,只能算是杂流,仕途的天花板有限。

    可早已受够了佶屈聱牙八股文的刘祖修,哪儿还在乎那个!

    更何况,有何瑾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觉得大明以后,或许不会唯科试是举反正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火苗熊熊燃烧,早已无法抑制。

    可想不到,圆脸年轻人听到他自报家门后,反而摆手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专门儿去找都没找到,你随便跑出来就说自己是刘公子,骗鬼呢?”

    “呃”刘祖修心中的火苗,一下就熄灭了。感觉梦想照进现实的情况,似乎跟想象有些不一样。

    “那,那在下如何能证明,自己是刘祖修?”

    “这我哪儿知道?”

    年轻人扭头儿就走了,还交代道:“你呀,人看起来还不错,但别整天想着白日做梦了。多吃饭、多运动,保持心情愉快,病情很快会有好转的”

    “哎哎,你别走啊我真是刘祖修!”刘祖修先是一愣,随后就在气得大喊。

    可刚追出巷子口,便看到一队锦衣卫揪着刚才那群士子,教训道:“敢在何员外郎的酒楼,打人家的手下,你们的胆子挺肥啊?哼先去我们那里走一遭吧。”

    看着这一幕,刘祖修忽然就停步了。

    然后,他脑袋微微一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跟着这样护犊子的老大,以后的日子肯定没差啊!

    “唉,前面的小哥你等等,我真是刘祖修啊!”






第五一五章 都是你的错
    


    沉浸在阴谋诡计当中,看着事情的发展,一切如自己所料——那种美妙真会让人感觉,时间过得挺慢。∷八∷八∷读∷书,2∞3o≠

    就在何瑾还觉得回京城没几天的时候,刘大夏已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

    老头儿气得双眼通红、胡子乱跳,指着何瑾就骂道:“无耻小儿,你身为朝廷官员,竟保举私人,意欲何为?”

    何瑾听着这话就有些发傻,因为他找关系保举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刚勾搭上,而且还亲亲热热的那位。

    嗯,没错,就是刘大夏的儿子刘祖修。

    这种为他儿子谋仕途的事儿,刘大夏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怒气冲冲地跑来斥责,实在让何瑾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随后刘大夏又说了一句话,才让何瑾恍然大悟。

    “你休要以为做了这等事儿,就能让老夫感恩戴德。我儿才学不足,你却这般阴私抬举,真要效仿当年石亨的蠢事儿不成?”

    “那刘尚书的意思,是要学于少保喽?”何瑾忍不住笑了起来,觉着老头儿有些可爱,又很是愚蠢。

    谁料,刘大夏还真的承认道:“不错!于少保乃我大明之风骨。老夫虽远不能及,却也能抵得住诱惑!”

    当年土木堡之变,于谦领导京城保卫战立下大功。但得到最高封赏的却是右都督石亨,于谦只得到了少保的虚名。

    石亨心里不安,便自行上书保举于谦的儿子于冕为官,算是礼尚往来。

    可他没有想到,于谦对此并不感冒,反而对皇帝朱祁钰说了这样一段话:“石亨身为大将,却保举私人,应予惩戒!”

    此事传出后,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石亨发动夺门之变,又因愚蠢透顶而落得身首异处。此时刘大夏一番类比,不可谓不恶毒。

    “嗯”何瑾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也不生气,还是就事论事言道:“可我互市司那里,的确需要一位检校平。眼下也只觉得令郎合适,刘尚书不让我托人保举,难道我还能将国事放置一旁?”

    听闻这等蹩脚的借口,刘大夏忍不住冷笑起来:“天下举人何其多也?一个区区检校平,你挑谁不行,为何会偏偏选中我儿?”

    “嗯”何瑾托起了下巴,也懒得用言语解释,便问道:“如今的吏部尚书乃马老爷子,他与大人并称为‘弘治君子’。%∷八%∷八%∷读%∷书,≮※o马老尚书的人品,大人至少是信得过的吧?”

    对于这个,刘大夏当然也不抬杠。

    何瑾就拔腿往外走,道:“那劳烦大人随下官走一趟,让马尚书告知大人,为何下官偏偏挑中了你儿子,如何?”

    刘大夏一愣,忽然也醒悟过来了:不错,马文升是吏部尚书,这事儿他肯定是知道的。可深知自己秉性的他,为何会连说都不说一声,便同意了呢?

    “对了,顺路唤上令公子,届时眼见为实,也省得在下多费口舌”走到门口的时候,何瑾又提醒了一句。

    二人就此带上随从,很快又唤上了刘祖修,一同来到了吏部。也没等多长时间,便见到了马文升。

    刘大夏将来意说明之后,马文升当即苦笑不已,道:“时雍啊,老夫当时听闻你这小子,托王翰林保举令郎的时候,也是不同意的。可”

    说到这里,马文升也明白了,何瑾专门儿来此的用意,便道:“不若就现场演示一番,你看如何?”

    刘大夏见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蹙眉道:“如何演示?”

    “吏部大门外最不缺的就是举人,都盼着能捞一官半职呢。我们随便唤来几个,同令郎当场比试一番。”何瑾就提议道。

    对于这点,刘大夏当然毫无异议:科举的本意就是选材任能,当场比试一番,自然能见真功夫。

    然而,就在唤来了举人,也准备好了考试时,何瑾便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命人抄录其中一页的流水后,发给那些考生道:“这是互市司半天的收支,尔等将其合计出来。用时最短且准确之人,便为优胜者。”

    一听这个,刘大夏当时面色就很怪异,道:“朝廷选材任能,考的是经义八股,你这又算哪门子考校?”

    何瑾却眼皮子一翻,不卑不亢道:“刘大人,我那里可是互市司,每日的工作就是记录并核算往来货物的交易量,要的就是能写会算的人才。让我录用一个精通八股,却连账本儿都看不懂的官员,又有何用?”

    这理由刘大夏无可辩驳,但心里又很矛盾,憋半天只能言道:“天,天下账房先生那么多,如此商贾俗务,交由那些账房便好,你”

    话还没说完,何瑾的脸色就变了,阴沉沉地言道:“刘大人,再提醒一遍,我那里可是互市司”

    刘大夏登时就要发作,可略一思忖,忽然脸色也变了:不错,何瑾那里的部门不同于一般地方,往来大笔的交易都是朝廷机密。若是让一些重利轻义的账房先生掌握,出了事儿谁来担责任?

    相反,举人们虽然也有泄露的风险,可毕竟道德修养要高一些。甚至从这个角度来说,刘祖修更是适合的人选。

    因为毕竟是刘家的人,深知泄露了机密会有什么后果——换成自己是何瑾,也会找这样的高官子弟,至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然后就是一番演算核对,刘大夏已无心看结果了:他也清楚自己儿子的本事儿,算学方面自小就极为精通,一直十分痴迷。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祖修率先核算出了结果。剩下那些举子们,有的刚演算了不到一半儿,还有的根本就是大眼瞪小眼儿。

    毕竟从小只学四书五经,且衣食住行都有下人伺候。他们都不用上街买菜讨价还价,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这时候,何瑾便拿起刘祖修算出的结果,递给刘大夏问道:“刘大人,难道这会儿你还认为,下官是在算计着你,才会托人保举令郎吗?”

    看着那张纸,刘大夏表情也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郁闷。反正,脸色变幻了好几回,最终才喟然一叹道:“好吧,老夫这次就信你了。”

    一番证明求锤得锤,总算也是大功圆满。

    可就在刘大夏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刘祖修离去后。马文升却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吟吟地看着何瑾:“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经老糊涂了,你当真没在算计时雍贤弟?”

    “哦哈哈”

    何瑾就掩饰地大笑起来,很是臭不要脸地言道:“老爷子,您人老成精,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嘛。毕竟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

    马文升都惊了,气哼哼地言道:“老夫批了你的保举,你却反过来还说老夫的不是?做人如此厚颜无耻,难道真的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这不是没办法嘛刘大人脑子一根筋,可比不得您临事多变、圆融通透。要是您还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着,我犯得着这么玷污呃,感染,也不是。嗯,拉拢,对犯得着这样拉拢刘大人?”

    “唔”听了这话,马文升不由眯了眯眼,道:“不错,满朝大臣们如今已是为反对而反对,你的一切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都是大逆不道。”

    “倘若不将时雍贤弟绑在船上,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朝堂的群议汹汹,更别提出兵援助蒙郭勒津部落。”

    说到这里,他就望着何瑾那生机勃勃的脸,忽然有些愧疚,道:“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中用啊,让你这么一介少年如此煞费苦心”

    “哦,这个啊”换成一般人,听闻堂堂吏部天官如此称赞自己,早就感激涕零了。

    可何瑾却故意顿了一会儿,然后嘿嘿笑道:“不妨事儿。反正回来闲着也是闲着,弄点小阴谋诡计,将一位刚正耿直之人生生掰弯思想,也是挺有趣的呢。”

    马文升再度沉默了,脸上的愧疚表情也凝固了。

    然后,他猛然一把抓起案上的笔架,冲着何瑾就砸了过去,吼道:“滚,你这厚颜无耻的小子,给老夫有多远滚多远!”11





第五一六章 从未听何瑾这样骂人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院落当中,穿着宽松衣服的何瑾,端着一杯清茶,慢悠悠地走到藤椅前。然后啜饮了一小口,接着就一屁股瘫在了藤椅中。

    手边的桌上,放置着各色的茶点。凝神静气的熏香中,他微微挥挥手,便有侧厅的乐师演奏起舒缓的音乐。

    这场景,就跟前世随意打开了家中的音响一样。

    透过桌上那杯清茶,飘起的袅袅白烟,他又信手拿起了今日的邸报。架起一副木框高雅的平光眼镜,将邸报微微一震,开始了一天的晨读。

    这一幕让赖三儿看到眼中,都觉得何瑾就是个神经病儿啊

    眼镜那东西,他已知道是用来辅助那些眼神儿不好的士子和老人,看清东西用的。而何瑾明明眼神儿贼亮,偏偏也要戴上一副。

    用何瑾的话说,那叫做高雅。生活要有些仪式感,哪怕只是看报这点小事儿

    假如仅仅只是这样,赖三儿其实也懒得吐槽。

    可后面何瑾竟然还觉得自己看报实在太累了,又招招手唤来了一位嗓音很是好听的歌姬,替他读上面的内容。还有两名丫鬟一个给他按摩,一个伺候他吃茶

    赖三儿觉得做人到这等份儿上,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可不料,何瑾却瞥了他一眼,慵懒地问道“三儿啊,是不是很想揍我”

    “嗯”惊讶中的赖三儿没反应过来,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谁知何瑾也不着恼,反而摆摆手道“用不着你动手,一会儿自会有人来的。对了,今天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完了吗”

    “嗯,都办完了。”

    赖三儿不在乎后半段儿的问题,反而对前半段儿十分感兴趣,道“老大,如今整个京城要揍你的人多了,你说说今天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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