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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还能做什么去当然是去都司衙门,然后调兵去折腾老百姓。”

    这时何瑾就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道:“从钱华口中已得知,为造成倭寇袭扰盐场的假象,他们会选择在盐城登陆。”

    “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将盐城的百姓全都往东迁。然后坚壁清野,跟那些家伙好好干上一仗。”

    一听说到正事儿,张仑的脸色不由青了起来,颤巍巍地问道:“叔父,如今淮安知府都被抓到了千户所配合调查,整个淮安群龙无首。迁徙一县百姓这么大的事儿,又这般刻不容缓”

    果然,他的预感一点都没错。

    就听何瑾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我才要让你以都司衙门的名义,调兵强硬去督办啊如此危急关头,还有什么比得上刀枪齐上,更有说服力呢”

    “叔,叔父这事儿可来不及上奏朝廷,万一情报不准,朝廷怪罪下来”

    张仑闻言越来越慌,想起之前何瑾说过让他帮忙背黑锅的事儿,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叔父,我年纪还小这么嫩的肩膀,扛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啊!”

    “没事儿,你扛不动背后不是还有你爷爷嘛。再说,我也没说只让你爷俩扛”

    何瑾就开口随意说着,然后一指旁边幸灾乐祸的李承祐,道:“这不,你俩都是我侄儿,也算是兄弟了。难兄难弟,有担子就要一块儿扛嘛!”

    没招谁惹谁的李承祐,当时就傻眼了:“叔父,我这是躺着也中枪,你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再,再说了我怎么替他去扛”

    “遇到不听话的,不管是官和民,锦衣卫上去吓唬一通,不是大小长短正合适”

    何瑾表面一副替李承祐着想的样子,说话还蛮有歪理:“你们锦衣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我们好吧,我们的确是干这个的,只是”李承祐就急眼了,慌不择言道:“这事儿叔父提出来的,怎么不自己扛”

    “总得留一个给大家送饭吧”

    何瑾就一脸惆怅的模样,道:“我比你俩有钱,家里的饭也香。你们总不想蹲了局子,跟钱华一样吃不好吧”

    这话一出口,李承祐和张仑当时就不说话了。毕竟他们也知道,何瑾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没人家有钱。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真正的原因他们也清楚。

    何瑾如今正跟张谊斗法,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况且此番他要是斗赢了,两人此举非但不会是罪过,反而是一笔大功劳。

    再参考何瑾出道后屡战屡胜的战绩,两人对视一眼后,齐声咬牙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跟着叔父混,有肉吃!”

    当下,也不用何瑾亲自跑了,张仑便主动请缨道:“叔父就在此好生谋划,侄儿去将这事儿给办了。”

    何瑾闻言便欣慰地笑了,但想了想,还是不忘交代道:“记得多跟刘火儿和陈明达商量商量,他们清楚我当初如何处置灾民迁徙的。最重要的是,迁徙时一定记得登记造册、编好里甲。”

    “假如倭寇的确如钱华所言,大部分是沿海穷困的百姓,那他们在当地肯定会有亲人的。编好了里甲,十户相互监督,就可以大大减少倭寇跟百姓相互串通。同时,也利于我日后将计就计”

    这时张仑就不得不感叹:同样是人,甚至我还比叔父大三岁。怎么我就光想着赶紧将百姓迁走,人家考虑问题就面面俱到的

    甚至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还要有备无患、化弊为利

    嗯假如有朝一日,三人真要坐牢的话,也得保叔父在外面。毕竟人家这脑瓜子,在外面还能想办法将自己捞出来。

    要是他跟自己都进去了,留李承祐那傻子在外面,那估计也没啥事儿,因为何瑾肯定会自救,然后出来收拾李承祐的。

    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李承祐,佩服之余不由思维发散,道:“叔父,你审问钱华前提到的学费是不是也在教育侄儿,有些事情其实不必动刑,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何瑾闻言显然有些愣,但很快就了然地点了下头,认真地言道:“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不错,严刑酷法的确可以让人开口。”

    “不过那样犯人说的,其实都只是你想听的。真正的执法机构,要在确凿证据的基础上,大胆推论,小心求证。”

    说到这里,他才忍不住一叹,道:“如此才能还原整个的全貌,以及让你体会到人心的转变,继而才能了解人性”

    这番话,无疑给李承祐很大的启发。

    想着大明的锦衣卫,虽说威名赫赫,朝野皆知。可无论朝堂还是百姓,对其更多的是怕,而不是信任。

    根本的缘故,就是因为锦衣卫刑罚太重太变态,难得人心。

    倘若真正能做到何瑾所说的那样,稍微减少执法的粗暴严酷,反而拿出更大的精力,还原事情真相,效果可能会真的不一样。

    想至此,他当即躬身一礼,心悦诚服地道:“叔父言之有理,侄儿受教了。”

    何瑾也一副深感欣慰的模样,摆摆手抬步离去,路上却忍不住嘀咕道:“唉,就骗了你几分碎银子,还要让我编这么个理由,容易嘛我”




第五八六章 造反了啊!
    平日栅栏围挡、门禁成排的府衙大门,被如狼似虎的都司精兵冲开。带领着二百精兵的刘火儿,当即走到二堂大手一挥:“给我!”

    这下府衙的刀笔小吏、帮差白役可都抓瞎了:咋回事儿,倭寇还没杀来,都司衙门的兵先造反了

    很快,身穿青色官服的同知就跑了过来,呵斥道:“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身为朝廷兵丁,竟敢”

    他话还没说完,刘火儿便不耐烦地开口了:“同知大人莫见怪,我等得知确切情报,倭寇即将从盐城登陆。”

    “此番我等是奉了指挥佥事之命,前来召集府衙的官吏,协助都司衙门将盐城一地的百姓西徙。”

    “迁徙一县的百姓这么大的事儿,可有朝廷的批文”

    同知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看到刘火儿摇头后,当即就不干了:“没有朝廷的批文,这可是扰民的大罪,朝廷怪罪下来,谁来担这个责任!”

    这话在刘火儿听来,简直就是混账话:一县百姓的安危,跟朝廷的怪罪比起来,哪个才是当官儿最应考虑的

    不过,对此他也没太多的气愤。

    毕竟跟了何瑾那么久,里面的道道儿他也十分清楚:迁徙一县的百姓,先不说功劳,罪责必然是有的。况且即便倭寇真的在盐城登陆,烧杀抢掠,那也是倭寇作乱,跟自己没多少关系。

    如此迁徙必然要担责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保住乌纱这同知能有如此反应,也实属正常。

    可事情紧急,沟通无效下刘火儿当即也懒得多讲,冷笑一声道:“所以,此番我才带了兵士过来,就是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什,什么情况”这同知也心虚,语气顿时就有些松动了。

    但刘火儿却不管他这个,命令身边早就准备好绳子的兵丁道:“去将他给绑了,扔锦衣卫衙门里,就说他跟淮安盐业一案也有牵连,需要配合调查!”

    “你,你们不能这样!”

    同知当时就慌了:在大明活了四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泥腿子丘八们,敢如此辱没文官、以下犯的!

    然而刘火儿却不在乎,道:“府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进去了,剩下的就是通判这三把手”说着,他就看向一旁颤颤巍巍的老判官,道:“不知判官大人是个什么意思”

    这通判杂流出身,今年都六十多了,就想安安生生混个致仕还乡。没想到最后,会来这么一出儿,当时就不知该咋说话了。

    也就是这时,一队锦衣卫锦衣卫,跨骑着快马如风赶来。

    刘火儿看到后,面神色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判官大人还是快点拿主意为好,你看,锦衣卫的兄弟们都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就在刘火儿以为来者是友军的时候,领队的锦衣卫下马,却将一张布帛展开,冷面大声宣读道:“朝廷加急敕令,两淮一带着右都御史潘蕃总制,授巡抚一职,督剿倭寇作乱!”

    言罢,他看了一眼场中情景,不由蹙眉言道:“尔等怎么回事儿,为何不见知府前来应命”

    这一番话下来,刘火儿当即意识到,事情就在这节骨眼发生了变化,面色变的极其难看。

    刚才的同知却一下仿佛看到了救星,挣扎着言道:“你们来的正好,这些泥腿子私拿朝廷命官,他们这是要造反!”

    刘火儿不得不耐着性子,前解释道:“这位百户有所不知,我等得到确切情报,此番倭寇要于盐城登陆。”

    “奉指挥佥事之命,前来府衙召集人手协助盐城百姓迁徙。这同知明知事情紧急,竟还想着装作不知,我等没办法才”

    话刚说到这里,前来宣旨的锦衣卫百户就伸手打断:“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只知都司衙门可管不了府衙,一应事宜得等到巡抚大人到了再做定议。”

    刘火儿心急如焚,不由问道:“那不知巡抚大人何时能到”

    “快则三四日,慢则五六日,我等宣旨之时,巡抚大人已在赶来途中”锦衣卫百户还是一板一眼答道。

    可刘火儿却等不及,当下就说了一句:“倭寇还有三日就到了,等巡抚大人来了,盐城也完了!”

    这话可就有些冲,来的这锦衣卫百户,想必在京城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儿,闻言当即拿腔作势道:“朝廷大事,岂是你这副千总可置喙的”

    “更何况都跟你说过了,都司衙门可管不到府衙。而你竟敢以下犯,捉拿朝廷命官,这可是实打实的罪过!”

    “来人啊,给我锁起来!”说完,他就一挥手,着令身后的锦衣卫前擒拿刘火儿。

    一时间,那同知不由笑了起来,通判老头儿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虽然两人未怎么开口落井下石,但神态和眼神儿却都表露着一个意思:哼,区区泥腿子还想翻天,简直在做梦!朝廷规矩和法度,都还要不要了

    可就在刘火儿还想再解释两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一股红色的旋风,从府衙大门眨眼间冲到了二堂。

    紧接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锦衣卫百户,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空中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

    一脚踹飞锦衣卫百户的何瑾,此时明显同往日嬉笑的神色不同,对着那几个要将锁具,套在刘火儿的锦衣卫狰狞威胁道:“要是那锁具挨他一寸皮肤,本官就一寸寸肉刮了你们!老子就是何瑾,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何瑾的名声在京城,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贪婪无耻,但紧跟着的就是狠辣阴毒,且一层层经过添油加醋后,简直已能让小儿止啼。

    别看这几个是凶名赫赫的锦衣卫,可一听何瑾的名字,吓得脸都开始发白,腿肚子都也随着哆嗦:“大,大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不过锦衣卫那么多的人,当然也有不信邪的二愣子。刚才那位飞起来的百户,显然就是其中一位。

    从明镜高悬的匾额爬起来后,他整张脸就变得扭曲,带着那种渗人的笑:“好你个何瑾,传言你目无王法、行事乖张,果然连天子亲军都敢打!”

    “今日之事,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你打了陛下的脸来呀,给我先锁入锦衣卫衙门里去!”

    但这会儿不用何瑾开口,随后赶来的李承祐就发话了:“这位百户大人,我的千户所可不敢关叔父。至于说打锦衣卫一事嘛”

    话刚说到这里,他猛然前就一脚踹了过去,道:“当年叔父还是州衙小吏的时候,就曾揍过我。现在我也打了,你又能如何”

    那百户一脚都被踹懵了:来的不是锦衣卫吗怎么连自己人都打,是听说过锦衣卫跟何瑾关系很近,可我们锦衣卫也没必要护他到这份儿吧

    这,这可是在打天子亲军,是在打陛下的脸啊!

    然而,刚想到这里一抬头,又一只大脚踹在了脸面:“还天子亲军,陛下的脸面倭寇大敌当前,不思如何保家卫国,还拿官腔摆威风,老子打的就是你!”

    张仑一脚下去后,还不解恨,又一脚踩了下去:“叔父将手下托我照看,可是你让这狗东西糟践的也不看看他干的什么事儿,你他娘的又来捣什么乱!”

    这个时候,锦衣卫百户再傻也明白过来了:嗯,这是造反了,绝对造反了啊淮安这地方没王法了,盐司同知、锦衣卫千户、还有都司指挥佥事集体造反了啊!

    似乎就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何瑾随即转向那同知和判官,阴冷道:“将府衙的官吏全都调动起来,统一听从调派!”

    “不服的先当场揍一顿,揍死我给担着。然后一级级指派,哪怕最后是个典吏我就不信全府衙,没个心系百姓的铁骨汉子!”

    这一下,同知当场虎躯一挺,义愤填膺地对着何瑾大声喝道:“说的这叫什么话!为淮安下安危,本官责无旁贷!”

    “都还愣着干什么,速速照何大人说的办啊!”通判大人也急慌了,连连对着手下催促起来



第五八七章 后面的话不好说......
    看着终于行动起来的府衙官吏,坐在二堂正位的何瑾,却依旧面沉如水。

    张仑其实还好点儿,可以在前面指挥着一点,避开何瑾阴沉的气场。但李承祐就惨了,锦衣卫只是配合都司衙门,他再上去指手画脚,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而且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何瑾如此模样。

    局促不安下,他努力想了想,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几张银票,小心翼翼地问道:“叔父,要不先数会儿”

    何瑾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是那种本来不情愿,但又架不住诱惑的模样,扭捏地点了点头:“嗯,先放着吧。”

    然后看着摆在案上的银票,他还是努力让眼神儿不去看。

    但最终也没顶得住心魔,还是忍不住拿了起来,一张张地数着:“一张,两张,三张承祐啊,身为锦衣卫千户,你身上的银票可不多啊。”

    好在这个时候,张仑也过来了,豪气地又往桌上一拍:“没事儿,侄儿这里还有,叔父开口说话就好。刚才不说话那样儿,真把我们吓得不轻”

    看到张仑派出的那一沓子银票,何瑾脸色果然就好看了许多,语气也和缓了一点:“没办法啊,我也气愤加头疼你说都要打仗了,陛下忽然给咱们头上派来个婆婆,你们说这叫啥事儿”

    张仑和李承佑对视一眼,对此不由叹了口气:还能咋回事儿,明摆着陛下不信任你了呗谁让你放着京城的荣华富贵不去享,非跑淮安这里来折腾。

    京官儿和外官儿最大的不同,就是京官儿可以上达天听,在陛下耳朵边吹风儿。可你现在离京城这么老远,鞭长莫及,我们眼瞅着也要跟着吃挂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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