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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家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北梧桐树

    “好像有风要来了。”51号说着,赤红的光在眼底流动。

    “我也听见了,吹得呜呜的。”另一个人点着头,在同时皱起了眉,“这响声…不太对啊”

    “应该就是,好像有东西被刮倒了。”38号看着背后轻轻摇曳的树枝,“但是树怎么没动”

    “这好像不是风…”20号轻声反驳,摩擦着微晃的地面,“好像是…地震。”

    “哪来的地震怕不是活在梦里,有也该是海啸吧。”

    孩子们嘀嘀咕咕地四下交流,却不见护士们的脸色一变。她们急急上前拍着手,赶小鸡一样将这些孩子推回楼里去:“风又要来了!动作快点,回各自的地方去!”

    有些孩子恋恋不舍地在外面徘徊,但在大人的催促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往楼里挪着。在人潮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的时候,江桦才悄悄地从角落出来,站在大场上,远远地望着另一边女孩子们的小屋。

    和有活性的人不一样,他听不见那细微的响动。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安年已经三四天没来找他了




前传 无法回头的路(4400字)
    安年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走在弥漫清香的草地上,身后拖着长长的白色裙摆。那是梦幻般的景象,是每一个女孩心中公主的模样。但她没有心思去多看,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机械得就像人偶。

    她每走过一步的地方都会有小小的种子发芽,新生的叶片顶破土壤钻出来,在她背后开出一条红色的花道。白色的大门在她面前敞开,她一步一步地登上勾着金边的阶梯,阶梯的顶端放着宣誓的圣台。

    “那边的女孩,你是否愿意将自己奉献给他,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走向何处,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金色的阳光投下来,一身白衣的牧师朝她这么问着,就像是婚礼宣誓。旁边似乎有人在泼洒花瓣,整个世界充斥着迷人的香味,她贪婪地呼吸着,甘甜气息像是融进了灵魂。

    是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种味道

    牧师轻微地吟唱着,向她摊开右手,手心里放着闪光的银戒指。

    “安年,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一切”

    应该接受的,那是她早已出口的誓言。她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了所有人面前,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落下最终的决定,怎么可以在这时反悔呢

    她点了点头:“我愿意。”

    牧师牵起了她的手,将戒指推向连心的无名指。周围的人们欢呼起来,漫天的玫瑰花瓣撒落,香气醉人,让她几乎想要放弃一切思考就这么沉睡过去。

    是啊,一切都是完美的,这是她的选择,都该结束了。

    ……不。

    有什么东西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抽了抽胳膊躲开了那只戒指,然后往牧师的左手里看去。

    左手是空的,主持的手上只拿了一只戒指。

    如果这是一场婚礼,那么她的身边就少了新郎。

    可是她答应过谁呢

    她不知道她所起誓的对象到哪里去了,于是往后扭过头,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迟到了。可是唱着圣歌的人们在这时尖叫起来,他们扑上来紧紧抓住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摁死在宣誓台上。

    不准回头。

    不可以回头。

    你不能回头了…

    淡淡的香味骤然变得浓烈,那是满地的花瓣被风卷起,在她身侧像龙卷似地旋转。花瓣的缝隙之间,走来的那条花道全然枯萎,熊熊的烈火自脚下腾起,伴随着人沉重的叹息。

    她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神圣的情景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玫瑰花瓣落在双眼上,情景变得血红一片。

    突然间所有人都消失了,从一开始就没有鲜花也没有圣徒,她只是独自一人站在这宣誓台上被燃烧,或者说…是祭台。

    视野中只留下那道银光在闪动,牧师带着它站在血红大幕的另一边。她迈动步伐朝它跑去,无声地大喊着。但牧师大概是听不到吧,他只是自顾自地对着她喃喃着。

    “怎么会醒过来的”

    在跑到最近处时她听见眼前人这么说了,然后那张脸就挪到了面前。血光尽皆散去,始终模糊着的面孔变得清晰,原来那身上的白衣不是圣袍,而是医用的白大褂。银色的光在他手上亮着,是针头顶端的液体在反射灯光。

    “这是…哪里”安年含糊地问着。

    “没什么,这就是手术室。不要动,现在你的恢复还没完成,赶紧睡一会吧。”那个声音这么说,将吸满了麻醉剂的针管探向她的静脉。

    安年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这个状态下她没法去思考什么。恍惚中她还留在那片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上,特殊的香气逗弄着快乐的神经,这让她感觉到十足的困意。于是她重新闭上了眼,只是在朦胧的意识间吸着气,尽力呼吸着那若有若无的微香。

    地下室里什么时候栽了花呢又是什么样的花,才会有这样迷人的气息

    不,这味道很熟悉,也许她之前是见到过的。是这一次的气味太过浓烈了呢还是以前都没发现过这样的甘美

    、裂开的尸身,是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不用去看,那里只是尸体…

    那里只是死亡…

    只是死亡的血…

    是…血!!

    冰冷的寒意在意识到的一刻直冲骨髓,安年忽然清醒了,然后猛地睁开了眼向气味来处扭头看去,死去的原兽倒了一地,蔓延的鲜血把地面染得鲜红。

    “妈的,怎么连这东西都跑出来了”

    她听到低沉的吼声传来,那是介于人与野兽之间的哀鸣,就像一根针从耳膜刺入最深处的心脉。她用尽全力转动眼珠,逼迫自己循声去看,映入眼幕的是——通体惨白的红瞳人形!

    细细的白气正从人形的身上冒着,那是久冻的寒冰留下的痕迹。在原兽的暴乱中,这东西同样被刺激了,就凭着最后一口气竟然撞开了封锁它的冰层。此时它就像是发了狂犬病的疯狗,在一众人的按压下冲着安年的防线磨着那口白牙,势头是想要将这些碍事者一口吞下去…或者是想要奔向它所效忠的王。

    除了安年以外没有任何人发觉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如法炮制地用强酸液淋在它身上,这样的腐蚀性物质能最大化削弱这些畜生的再生能力。但他们没发觉到那个睡意朦胧的女孩正睁大了眼睛看全了这一切,人形在地上扭曲着抽搐,强酸液毁掉了它的声带让它没法出声,只能躺在一片血腥间…躺在一片原兽的尸体之间!

    这不对,这有问题。虽然谢春儿手下的研究都免不了奇怪但这一次不一样!她从未被告知过会被带走,也从不知晓这种东西的存在,一切都是超出她意料的!

    那是人但那又不是人!他们在用活人进行试验,她在这里这么久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他们把她带来了这里就意味着她也是一样!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

    安年用尽全力抽回了手,就像在梦中拒绝那枚戒指一样。但手臂缩到一半的时候忽地停住了,有什么东西牢牢地绑紧了她——那是缠绕在手腕上的束缚带。她被紧紧地绑在这口棺材一样的恒温仓里了,就像是货物一样,要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她并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那一刻她的直觉敏锐得就像利刃。利刃深深地扎进大脑,锥痛的感觉无比清晰地说:快逃。

    “谢教授在哪为什么要做这些”她瞪视着眼前的人。

    但一向听话的人们这次没有理会她的撒娇或是请求,他们不易察觉地抽动着嘴角,强硬地拉起她的手臂:“谢教授已经走了,这是她的命令。”

    “走去什么地方”

    “别问了,你不该知道这些,现在…”

    安年一巴掌拍开了往她身上挪的手,提高声音道:“我要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出了她语气中竭力压抑着的颤抖,几个白大褂相互对了一阵眼神,随后突然变得癫狂了。他们迅猛地扑上来将安年的手脚摁在仓中,那势头简直像是要强暴。然后针管被交到了最中央的人身上,他连试点都顾不得做,针头如剑,直朝着柔软的女孩刺下来!

    “制住她!”他吼叫着。

    话音未落,重物落地的闷响撞上了地下室的墙壁。

    银针落空了,连带着整个恒温仓一同翻倒,被绑在其中的女孩一跃而起,身上的束缚带一瞬间尽数撕碎。几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被那股劲力冲得翻倒在地,捂着被重击的胸口半



前传 无人生还
    张助理脱下口罩走进后勤室,锅炉房正冒着壁炉般的火光,屋里弥漫着呛鼻的焦糊味。谢春儿站在火堆前,把资料袋和巴掌大的芯片一个个地扔进去,那种看似普通的火焰温度高到能用来冶金,几秒钟就将珍贵的资料化成灰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像是文明毁灭时的景象。”助理说。

    “是啊,这个岛上只有十年,但外界的人类文明已经有了上百万年。”火光里映着谢春儿的笑颜,“我现在明白了,白狼所说的毁灭,就像是我们这样。少数人研究着人体基因组,外围人却还在钻木取火。武器和装备倒是一年强过一年,生活水平却始终停留在21世纪…人类的文明,还真是挺有意思。”

    “谢教授,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助理咳了一声。

    “是啊,是该说些正事。”谢春儿回身道,“你为什么会在这43号的实验应该是由你负责吧”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已经在全麻状态下被提了活性,没法逆转了。剩下的只是记录神经受到伤害的过程,没有我也可以。”张助理说,“这是第一次真正地应用活性提升技术…说实话,比我想象的容易很多。”

    “那当然,毕竟针对他的实验只是提升而已,提升活性最大的阻碍不是提升本身,而是来自于人体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减肥的人最后大部分都会反弹,就是因为人体会趋近于保持之前的器官状态。活性度是一个道理,能提高活性度的方法太多了,原理只不过是提升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分泌,随便一种毒品萃取物都能达到目的。”

    谢春儿顿了顿:“问题是,不正常活性提升过后,各器官都会做出响应,目的在于把激素调节回原水平以保证身体的正常运转…就像是免疫系统一样。因此突破极限的状态保持不了多久,也就没法应用于实战。”

    “所以我们缺的不是‘激发’而是‘保持’…那就是me-120真正的作用”

    “总用代号还真有点拗口,以后就叫它玛诺吧。”谢春儿吸了口气,“没错,和达格的属性相反,它所谓的‘激发血统’作用实际上更趋近于‘稳定’,每个人活性度的数值只是各自调用细胞时理论上能达到的顶端,实战时因为状态的不同,能激发的活性度也在上下波动,而玛诺的作用,就是让他们始终稳定在活性巅峰的时候。”

    “就像是波动的心电图稳定成顶点的一条直线么”

    “这比喻不错,如果控制不好,会反而被血统所吞噬,活性越高死得越惨。”

    “这才是你始终不待见43号的原因吧。同样一道10分的考题,有些人拿10分是因为能力达到10分,有些人是因为卷面只有10分。他确实是极限活性,但对玛诺金属的适应性不足,不能突破是注定的。”助理咳了一声,“不过从战力上而言,再怎么说双拳也是难敌四手。就这么放弃掉他,不会有点可惜么”

    “你在担心安年独身一人,会有被围攻的风险”谢春儿笑,“放心好了,只要有玛诺在手,她不仅不是独身,而且还可能掌握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张助理咀嚼着这个成语,“这和玛诺有什么关系么”

    “这就是玛诺真正的性质了。它的确有‘激发’的作用,不过对象不是个人,而是整体。生物都会被和自己相同的东西所吸引,被比自己强大的东西所征服。”

    “人类也是一样么”

    “携带者可以被看作为是一种高级的原兽。高活性的携带者对那些没脑子的低端生物天生有吸引作用,经过玛诺的激发,这种吸引力就变成了压制性…如果活性真的能足够高的话,有一天完全控制原兽就是提上议案的事情了。”

    助理低低地吸了口气:“完全…控制原兽”

    “是啊,这就需要我们的‘坐标’有相当可怕的体力了吧,毕竟控制原兽的‘坐标’的



前传 “我一定会救你”
    安年扶着墙,粗重地喘息着。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要她一用细胞的力量,几秒之内总有人变魔术似的找到她的准确位置。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道路上已经站满了武装到牙齿的人们,她只能翻过墙在角落屏住气息,这才逃过了第一波搜索。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害怕,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就是恐惧。平时那些调皮的男生把蟑螂放到她座位上她第一反应也只是把虫子扔回他们脸上,但现在她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一切都在告诉她这其中暗藏的杀机…是突然转折的晴天霹雳呢还是它始终存在,只是自己没有发觉呢

    那都无所谓了,她已经明白这个岛上隐瞒着可怕的秘密,毒蛇一样的阴影正穿行在这个小岛上张开了血腥的獠牙,而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投入它的口中!

    必须把这些告诉其他人!

    她刚向着大场迈出去,眼前就忽地一黑。始终被她无视掉的脑中刺痛在卸去细胞力量的时候总爆发了,绞拧的剧痛让她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死命忍着才只是发出了几声呜咽。

    头痛大概持续了几十秒,在安年的感官中却好像有几倍之长,当疼痛褪去意识回归,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全被冷汗打湿了。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她再迟钝也知道最后的那场手术绝对不止那么简单。现在她没时间去搞清楚了,只有一点很明确——以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和周围情势,是绝对不能再使用细胞了。

    失去了那种力量的情况下…和所有人对抗么

    她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强撑着透支的身子从小道向大场跑去。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犹豫只会耽误时间。

    好在敏锐的听力帮了大忙,世界的声音从未这么清晰,她听到前方有孩子们的声音传来,于是向着大场飞速跑去。树影和建筑物从身边掠过,她远远地便看见了相熟的人影,沉重的心脏猛然收缩,脚下骤然加速,她上前一把拉住那浑然不知的身形。

    走在一起的孩子们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她,不明白她这突然发什么疯。

    “快…快走,现在必须走!”安年大喘着气,“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谢教授有问题,他们要做什么事…现在必须要逃…!”

    她太想让这些人理解现在的情况了,结果就是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听得几个孩子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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