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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家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北梧桐树

    他往里一看,就见屋内一片狼藉,助步器被掀翻,床头柜被暴力地推倒,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目光所及到处皆是各式各样的的碎片。

    大口喘着气的少年跌在地上,瞪着那双执拗的眼睛死盯着梁秋。经过连日的抢救,他分明已经从反噬的杀意沸腾的状态中解脱,此时神情却依旧狰狞。锋利的碎片把他的手划破了,满是鲜红。

    梁秋扫了一眼,就见他的裤腿上到处都是利器划出的伤口,地上的血点随处可见。一眼就知道在这之前他都是在抓着玻璃碎片和针头自残的,但那双腿就像是面条捏成的那样丝毫不吃力,出了这么多血都没有一点痛觉。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他的目光,地上的人就像猫被刺了一记那样惊炸起了身子,他抓起旁边的碎片,冲他大吼道:“进来做什么别看我!”

    “到现在才掩饰有点晚了吧。”梁秋无所谓似的将镜子丢到一边,“现在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找到实验室的时候你自己的样子,可比现在难看多了。”

    “你…”他气极失声,凶狠地眯起了眼,“你给我…闭嘴!”

    “你能把我怎么样”梁秋见状不退反进,还向着他挑衅似的靠近了两步,“不好意思,我这人做事就得做绝,被打断了我就难受。你随便闹,正好检验一下这次还够不够拦住我。这样如何,荆明”

    “你…你走啊!为什么不走”荆明奋力撑着身子,“我都已经是这样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不找你,我找谁”梁秋蹲在他正面。

    “不是还有其他人么”荆明大喊着,难以想象一个孩子的声音能尖到这种程度,“至少他们还能站得起来啊!至少他们还能去打仗对你们有用啊!反正都是比我好吧!”

    “你是在嫉妒么”梁秋突然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荆明有双令人生畏的瞳仁,平时少有人敢和他正面对视,而现在梁秋和他目光交错,先败下阵来转开目光的居然是他。

    “说什么…”荆明咬着牙,“那些人…有什么可嫉妒的…”

    “真的么”梁秋挑眉,“你以前的能力无人可比,那些人你根本就看不上眼,但现在看来你已经连他们都不如。你觉得这太可笑了,你这个天才怎么会被他们甩在身后,对不对”

    “我说了闭嘴!闭嘴啊!!”

    荆明咆哮起来,那一刻如血的色彩在他眼中爆发,纯正的赤红瑰丽如焰。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力量重得好像要开天辟地,直奔梁秋面门而去。

    但他落空了,梁秋看准了时机,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他的手腕一拉,他被那股巨大的惯性带倒在地,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那我告诉你吧。”梁秋冷冷道,“你的腿已经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已经不是什么天才,或者说,比普通人还不如。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没用的废物,这样你听懂了么”

    荆明当头遭了五雷轰顶,那副稚气的凶狠霎时退潮,只是几秒钟表情就已经全然垮塌。他惊恐地看着梁秋,用力地想向后挪去,像是这样就能逃开这场噩梦,但丝毫无法使力的双腿让他寸步难行。

    “你闭嘴…你闭嘴…”他把脸埋进手臂之间,语气近乎乞求,“别说了…”

    梁秋淡淡地看着这个曾经把世界都握在手里的天才,少年的世界崩塌了,他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败犬那样扑倒在地,再没力气爬起来。抽噎了几刻后他忽然偏过身,猛地抄起地上的镜子碎片,对准自己的大腿就要刺下,像是要活生生把没用的双腿割下一块肉来一样。

    他太骄傲也太早慧了,敏锐地觉察出来之后的人生会因此失去什么,他对这样的命运无力抵抗,只能去拒绝轮椅、拒绝没有知觉的双腿、拒绝所有人来看他,他讨厌让世界看见这样不堪的自己。

    动作最终在半空中停住了,因为梁秋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想哭就哭吧。”梁秋说,“在这没人知道,你也是该哭一场。”

    荆明抬起通红的眼睛,错愕地看着他。

    “没什么丢脸的,哭几次只是软弱,哭完不敢面对事实才成了懦弱。一个男人,可以软弱,但绝不能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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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我们都是好孩子
    后来回忆起最初的一天的时候,林燕扬想起来的只是一个泼满了金色阳光的房间。

    一切的手续办好之后,梁秋便把五个人带到了这里,说以后他们就算是他手下的人了,让他们称他为梁总,该说的话之前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就行了。

    然后五个人彼此自我介绍一番,过程中她就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最后轮到她的时候才走上去,颇为正式地鞠了一躬,说你们好,我叫林燕扬。

    介绍进行的时候是一个天气姣好的下午,暖金色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五个人用情绪不一的眼光打量着彼此,那种谁也不理谁的状态让梁秋一脸头疼,说你们这没一点共性,以后还真能打出什么配合么。她那时候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新生活的大幕就从那一天拉开。

    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去提各自的过去,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这里一样。这让她觉得这群男生似乎从未为什么而痛苦过,就像是荆明,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再也没说过关于双腿的问题,只憋着一股劲扑进全新的领域,那种起早贪黑的强度放普通人身上怕是早猝死了,但他始终显得理所当然。

    她也经常去看其他几人的训练。梁秋平时看着乐呵呵又懒洋洋,丝毫提不起劲的样子,唯有在训练场上指导的时候像是完全换了个人,那种架势根本不像是在指导,更像是要活活抽死对方。每次她看着地板上留下的片片血迹,就忽然觉得给自己那种能把人累吐的训练也只是一场轻松的演习了。

    然而她这个旁观者看得胆战心惊,当事人却都没什么表示,被打得最多最狠的江桦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被揍得头破血流也只是随便对付一下。她那时候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重视自己的人,事实证明她想早了,后来到了战场上,这位未来的队长才以身作则展示了什么叫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每次都是独身试险绝境生还,也不知那是一种什么心理。

    自虐再加上少言少语,她对江桦的第一印象就只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样,好像他那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只是站在角落旁观,自带沉默气场,实在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家伙。

    不过这也只是一开始。慢慢地几个人熟起来,才发现他不发言确实仅仅是因为不擅长,越不会说越不说,越不说越不会说,依次循环放弃治疗。虽然不说话,其他人的事他大多也都会认真听了去,用行动取代语言,居然意外的还是个蛮好相处的类型。

    然后呢然后那之后有了什么变化

    忘了从哪一天开始,有些事情就开始变了。江桦开始试着时不时地和其他人说几句话,始终不给人好脸色的荆明为他们策划每次的行动并且次次命中。私下的活动变得毫不遮掩也没法遮掩,交流的内容一天比一天显得没脸没皮,任天行把他最宝贝的手办柜子堂而皇之地搁在办公室,至于于小楼,被记下来的黑历史估计能塞满一张内存卡。

    至于痛苦…应该也是有的吧他们从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开始面对原兽,光是她帮几个人包扎伤口的次数就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了。但她对此的记忆都无比模糊,好像无论上一刻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下一刻聚在一起就是平常那样聊天打屁,步调一致的神经病气息让来自外面的质疑和指责郁闷到吐血。

    林燕扬自己呢,也着实被这种风气带歪了一阵子。她本来是个软软糯糯的性子,结果在这群人之间泡上多年,搞得她一度跟着他们一样以假小子的方式示人。直到无意中翻了一本时尚杂志,才知道原来其它的女孩子都会得意地用各种方式炫耀自己的青春,而不是整天和血与铁为伴。

    于是她就学着看起了各种你侬我侬的电视剧,学起了打扮和化妆,虽然技术不高但起码比没有强。然后走在街上的时候就开始被搭讪被要薇信,这些事情发生了很多很多次以后,她开始有意识地正视自己线条美好的身体,这才发现小女孩也变成了女人。

    少女变了,少年们也变了。任天行从外面带回来的空军奖章堆了满盒,于小楼也可以随便就担下普通猎人几十人份的任务,所有人都习惯了听从于荆明,还有就是…包括梁秋在内的任何人,一对一都不再是江桦的对手了。

    包括他本人在内在看到活性监测结果的时候都揉了揉眼睛,结果显示着一点不差的79%极限活性。然而其他人一脸鼓舞的时候,江桦却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那个数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想来,似乎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回忆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后来他们都站在了猎人的顶峰,面对各自的时候却依然毫无芥蒂地开各自的玩笑、相互传染神经病。十几年中每



尾声 你陪了我多少年
    月光低垂下来,映着照片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影像。

    十数年的时间已经让这张照片略微地失了色彩,但上面的面孔还算清晰。那五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用麋鹿般纯粹的眼神看着前方,一点都看不出几年之后那顶尖猎人的气场。

    梁秋微挑了嘴角,将照片放回钱包中,回身远望着薄暮下静谧的莫比乌斯岛。临近海岸线的地方停着熄火的ea-6b,夜间的潮汐轻柔地在它不远处翻卷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站在湿润的沙滩边,衣角被微风卷着摇曳。

    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回忆,那个曾经的海边少年如今再一次站在这里,却已经是首席的身份。当初的誓言变成了现实,狼牙的名号真正地成了奇迹本身,因此而获救的人多得都已经记不清,未来也依然要担下无数的生命。

    因为这样——就必须要和某个人兵刃相见。

    他们正是为此才重回这个地方。经过十多年的时间,海平面的下降让这座岛屿重见天日,在过去几个小时的第一波搜索中他们绕岛一圈,从视野和记忆中摸清了整个岛屿的构成,然而大雾中可见度的限制让搜索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就这样停下来,等待天公作美。

    但如果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又会怎样呢回到天子城,打入最后的决战,像往常那样,用线索一步步地将对手逼入死境,然后依照猎人共同定下的格杀令、最终刺穿那个女人的心脏

    江桦深吸了一口迎面的海风,空气冷到大脑似乎结了冰。

    夜莺就是安年。

    安年就是江一竹的生母。

    本来早应该死在记忆里的人重新出现在了眼前,以最不能被容许的姿态。

    如果他不想和过去十多年的希望、情感与信念决裂的话,毫无疑问,现在他要做的事只有用最冷酷无情的手法毁灭这个犯人。

    也在同时,毁灭曾经求而不得的幻梦与一切的开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被那声音拉回现实,就见任天行走到他身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烟。

    他把那烟叼在嘴上点着,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阵雾气。

    飞行员对心肺功能的要求是很高的,他在此前极少碰烟草,这还是江桦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海潮在一**地推上岸来,两人都沉默地看着,状似出神。

    “小时候有那么一阵子,我每天晚上都梦见这里。”任天行目不转睛地看着翻卷的浪潮,“次次都被吓醒,一直盯着窗外到天亮。”

    “挺怂吧”他淡淡地笑,“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有一天还能回到这,我肯定会特别难过,说不定就会伤春悲秋得像个傻逼。”

    “结果现在真的回来了,看着这么多人死去的地方,我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想抽根烟。”

    他说到这里时停了一阵子,才转过头,无波无澜地低声道:“大概是…连我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吧。过了太久的东西,再怎么深刻的事情都会被冲淡,被习惯。”

    “我不想去习惯这些。”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卷,“但事实就是这样。以前觉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到现在就已经记不住那些名字和脸,就像是他们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虽然现在好像不该这么说,但我看你这样,还有点羡慕。”

    江桦看他一眼:“羡慕”

    “是啊。”任天行一笑,突然转变了话题,“诶,你看过那部《奥特曼》没有”

    “没有。”

    “说起来也没啥,就是唬唬小孩子的玩意。每集都是外星的怪兽袭击地球,然后人类的特战队迎击,结果无论是多少飞机和野战车都被炸掉,最后主角变身成光之巨人力挽狂澜,救下所有人。”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就该明白的。无论人们再怎么团结一致,那些开飞机、开战车的人最后也都沦为了炮灰。能拯救所有人的,一直只有那个能变成光之巨人的人。”

    他放下了烟卷,用力地将它掐灭。

    “可我拼尽了所有的运气和努力,最后也只成了那个开飞机的。”

    久到好像要跨越时空的沉寂。

    你有过那么珍惜的东西,小心地把它放在盒子里收起来,暗暗发誓一辈子都要保护着它。然后你就走了,很多年以后回来,盒子落满了灰,里面的东西腐化成泥,但换来的只是波澜不惊。

    在门前痛哭的少年最终飞起来了,海的另一边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什么秘密,曾经遥不可及的雪山、大漠和天池只是他飞行生涯的点缀。但那扇打不开的门却永远地留在了大地上,留在风驰电掣的“狼耳”也追不回的曾经。

    “我不太清楚你跟那个夜莺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能在很多人很多



尾声 浮世绘
    达格的反应。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知有戏。江桦和任天行也就顺着梁秋的方向俯下身来,快速清理着周边交错的乱石。这个工作交给常人估计得用小型起重机,但现在这里就有两座人形起重机,不多时陷在泥沙中的乱石块便尽皆出土。

    江桦拔出狼牙,小心地刮掉了表层凝结成坨的湿泥,又接来海水洗净其中的一块,就见里面露出手感熟悉的灰色表层。

    “水泥。”任天行抹了一把,沉声道。

    江桦沉着脸点了点头,这种非自然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两人下意识就向旁边梁秋看去,就见他正像是盲人探路一样伸着手,在平坦的地层间来回摸索。

    现在大雾散去,有手电光已经足够让他看清地貌。摸索了几分钟后,他忽然探出骨节在某个位置敲了敲,当的一声轻响,平常的土层上变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空洞,一眼看去有着长长的阶梯,刚好容一人通过。

    “哟,看来我这记性还不至于老年痴呆。”梁秋站起身,看向旁边一脸讶色的两人,“在水底下泡了十多年,陆上的部分应该没法幸存。如果有线索,应该也只能藏在这了。”

    “这是…”任天行盯视着那个空洞,蓦地想起了什么。

    那是他一念之差错过的最终地点——当年的少年们眼中,藏着这个岛全部秘密的基地——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当年的核心资料室,那些人最终葬身于这个秘密之下,或许现在脚边的土地中就埋着当年的骨骸。

    “这是当年用来挖防空洞的技术啊,完全的隔水隔音防震,现在时代的水平都已经做不出来了。”梁秋说,“看来不是豆腐渣工程,不管怎么说,先下去看看。夜莺是‘第二代’的话,她的秘密也只能被藏起来。”

    被藏起来啊…

    安年曾说过,谢春儿一直都在改造她的身体,而这件事岛上的所有人都不知情,只觉得安年过一阵就要玩一次消失。十多年过去,她“人间蒸发”的地点才算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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