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识途

    “这种事情你去和九叔说，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徐藻可在暗地里看着你呢！她要是再打你，我就装瞎子，反正你要真糟蹋起九叔来了，我也想打你。”卫羡宁瞪了徐涉一眼。

    “做戏而已。”徐涉努了努双唇。

    “我信你个鬼。”卫羡宁说着出东屋去了。

    可说到底，卫羡宁还是跟着徐涉来了霍克公寓那边的射击场。

    门卫也是洋人，一看他们这几个黄种人立刻将他们拦下了，卫羡宁并听不懂那两个门卫在用法语说什么，可她会看表情，她知道这两个门卫在说难听的话，或者是在用他们的母语骂自己。

    徐涉身后的崔九侧身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那两个门卫，两个门卫先是一怔，又立刻禁了声。

    接着，里面有一个银白头发，还秃了顶的男人快速迎了过来。

    “崔副官！实在不好意思，我过来就晚了两分钟而已！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我这就解雇他们！”那个中年男人的华语说的并不流利，不过能让人听得懂意思。

    “不必了，我们是来消遣的，不是来找茬的。”崔九并不看那个门卫，他只盯着那个老板说话。

    “崔副官请，两位美丽的女士，请。”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叫汉斯，他并不喜欢天朝人，但是崔九身分不同，他不得不以礼相待。




163生气
    崔九和那个叫汉斯的男人并肩走着，徐涉听到男人客气地道：“自从本受伤之后他就不敢出门了，听说是他托人请崔副官给他找的保镖，要不然他在这里的工作根本进行不下去，恐怕连回国都难！可怜的本，他只是个记者，他又没有做过坏事，那些杀手对他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崔九便客气地笑：“拿钱办事而已。”

    两个男人的交谈很融洽，徐涉却是望向了霍克公寓的方向，不得不说，这里就在霍克公寓的后面，这明明是个射击场，它本来应该远离霍克公寓一点的，如果公寓楼上的人有望远镜的话，那这里的情况就能被看的清清楚楚。

    随即，徐涉看向了卫羡宁，卫羡宁翻了个白眼儿，只能向徐涉报告情况：“靖彦之前踩过点儿了，那个女人昨天回家之后到现在没出来过，应该是今天不上班。”

    “帮我找个好角度。”徐涉又冲卫羡宁笑笑。

    卫羡宁不悦地扁扁嘴角，她并没有和汉斯打招呼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提出来这里玩儿的明明是徐涉，结果她却是在休息室里坐着，玻璃外面，崔九和汉斯都打了一轮儿了。

    崔九摘掉护耳往休息室里来，他看了徐涉一眼，徐涉冲他抿嘴笑笑，没说什么。

    “崔副官，我这里还藏着一瓶好酒，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汉斯向崔九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徐涉给了崔九一个眼色，起身了，崔九没明白徐涉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跟了上去。

    休息室的西面是个仓库，仓库的边上堆着几个集装箱，卫羡宁就在那里站着，瞧着徐涉和崔九从休息室里出来了，她抬脚离开了集装箱那里，徐涉却是会意，她抬腿往这边来了。

    活动过之后崔九出了些汗，他将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不紧不慢地跟着徐涉。

    徐涉站在集装箱那边，她又望了霍克公寓那里一眼，下一秒，她伸手给了崔九一巴掌，崔九的头一偏，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又快速消逝了。

    不等崔九有所动作，徐涉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崔九后退几步倒坐在了地上，他胸前的白衬衫上也印下了一个带着泥土的脚印，他抬眼看了一眼徐涉，徐涉上前骑在他身上托着他的后脑勺便开始在他身上留记号了。

    崔九侧了脸好让自己换了一口气，他也瞄了一眼霍克公寓，又轻声笑了：“阿涉，卡米尔不一定在看着，你突然给我这么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崔九当然明白，徐涉心里是有气的，来这里，她只是找了个借口发泄出来了。

    “放心吧，靖彦之前踩过点儿了。”徐涉捧着崔九的脸看，她的眼神阴郁的可怕。

    崔九盯着徐涉的眸子看了好久，他心虚地看向了草地：“我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而且以前小弟这么做的时候，你也不是……”

    “你又不是小弟！”徐涉截断了崔九的话。

    “是，对不起，阿涉，你别生气，你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你生气的样子，让我异样的慌张……”崔九伸手挑了徐涉额角的头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徐涉松了手，崔九坐好了将她揽在了怀里，刚才徐涉那一脚踹的不轻，他直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徐涉：“阿涉，别生气，以后不管我打算做什么，一定会先告诉你，我只是个家奴而已，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

    “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这个时候卫羡宁从集装箱的另一侧拐了过来，她喊了一句：“去休息室了！”

    徐涉扭头看向了卫羡宁，她从崔九身上起身，崔九松了一口气，他也起身，在瞄见徐涉并没有看自己时，他才趁机捂了一把胸口，他想着，自己的胸口绝对青了。

    接下来就是汉斯和崔九在谈天说地了，徐涉和卫羡宁则是去外面打了一轮枪。

    卫羡宁叹了一口气，她问徐涉：“九叔被吓了一跳吧你之前没有和他说”

    “叫九哥。”徐涉又提醒着。

    “你不觉的你过份了么”卫羡宁又问。

    徐涉扭了头盯着卫羡宁道：“我是主子。”

    “你……”卫羡宁又要怼徐涉，可看到她不悦的眼神时，她又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是真的生气了。

    卫羡宁几乎没有看到过徐涉生气，不过出海时有一次变天她倒是看到过她身体不舒服，本来她们抓来的海贼是准备上岸时移交官府的，可半夜的时候，徐涉却是起来将他们全杀了，而且还是以剥皮的方式，那个时候崔九就在旁边看着，他又心疼又难受，却也无能为力。

    等徐涉满了十六岁，她的身体好像就没有再不舒服过了，可是那天她发病的情形，却是深深印在了卫羡宁的脑子里，让她到了这里都没有忘记。

    从那个时候起，卫羡宁就一直提醒自己：徐涉有病，最好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也最好什么事情都别让她出手。

    “九叔，不会难过吗哪怕不难过，你下手那么重，他会疼吧”卫羡宁又小声道。

    “只要我不疼，他就不疼，还有，叫九哥。”徐涉放完最后一颗子弹，将枪一扔，往休息室那边去了。

    卫羡宁无语地看看徐涉，却又不能说什么。

    崔九虽说在这边喝酒，他却是随时都在注意着徐涉的情绪，这一位真是他的命根子，他一点都大意不得。

    瞧着徐涉阴着个脸过来了，崔九立刻弃了汉斯往徐涉那边去了，徐涉在拆自己的腰带，崔九轻轻捧着她的脸问：“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回去吧，看天色要下雨了。”徐涉道。

    崔九立刻道：“好。”

    说完这一句，崔九直接揽着徐涉往外走了，汉斯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追到外面去卫羡宁拦了他一把：“老板，这里场地不错，我们下次再来玩儿！外面那两个门卫还是解雇了吧，姐姐我看着不顺眼！”



164来客
    汉斯下意识地点头，直到卫羡宁走远了，他才缓过神儿来，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徐涉在车上睡了，卫羡宁打算直接开车回田恕那里，崔九却是小声道：“去锦乐门，阿涉喜欢薛香给她布置的新房间。”

    卫羡宁扁着嘴打了方向盘，又往锦乐门那里去了。

    崔九刚把徐涉抱进一楼，小雨就下下来了，卫羡宁站在屋檐下问：“九叔，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我吗我回田恕那里了。”

    崔九想了一下道：“叫靖彦过来，下雨的时候阿涉喜欢做恶梦，我们两个能交换着陪她。”

    “好。”卫羡宁应了一声，她看着崔九抱着徐涉上了二楼，这才转身往车里去。

    这些天徐涉一直休息在锦乐门，好像是在刻意等着谁一样。

    不过徐涉以为本应该出现在锦乐门里的人，却是出现在了智家的大门口上。

    康成立刻去锦乐门给徐涉传信，徐涉过来时又和康成悄悄从后门进去了。

    “小姐，那个女人和我家老爷就在客厅说话呢，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避了。”康成小声道。

    “麻烦你了。”徐涉看向康成，康成摸着头笑笑，转身离开。

    客厅里坐着智建平和智明昊，卡米尔就坐在智建平的对面，就听智建平笑笑道：“我们应该高攀不起西山研究所，而且，卡米尔小姐也做不了西山研究所的主吧”

    “我只是在为西山研究所打工，下了班我的人脉和资源还是我自己的，我就不能在这里结交朋友了”卡米尔看着智建平，眼睛眨都不眨。

    然后智建平和智明昊就都明白了，这次卡米尔找上门来是私人原因。

    智建平吸了一口烟没说话，智明昊瞄着卡米尔的神情，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崔副官呢”卡米尔问。

    “他休息，至于去哪里休息了，我们不过问的，这个算是他的**。”智明昊笑笑。

    卡米尔斜了智明昊一眼，她不喜欢和她打哈哈的人，她又问：“我来是向你们打听一个人，我想以崔副官的身份和地位，在黑城很少人能动他吧”

    “这么说也没错。”智建平回了一句。

    “我在霍克公寓后面的射击场却是看到了崔副官被打，是被一个女人打，奇怪的是，崔副官居然没有脾气，还抱着那个女人似是在安慰她，这样的女人，智秘书一定认识吧”卡米尔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智建平当然知道敢打崔九的女人是谁，可能不能说出来，他可不确定。

    智建平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智明昊清了清嗓子道：“卡米尔小姐难道不知道么崔副官是有主子的人，他只是在帮我们办事，并不是我智家的人，而且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

    “有主子的人……崔副官的上司”卡米尔压低了眉毛。

    “卡米尔小姐，这个恕我们不能多嘴。”智明昊笑的很官方。

    卡米尔依然一脸轻松，她望向了智秘书：“听闻智秘书最近在帮护民会谈一批药，那批药从英国进口，到了智秘书手上时价格已经高的烫手了，智秘书是个体面的人，可我从朋友的事务所那里打听到，好像智秘书为了筹款，还想把自己这处房子抵压出去，对不对”

    智建平的脸上露出来了些尴尬的神色，智明昊瞄了自己父亲一眼，向卡米尔解释着：“这种事情卡米尔小姐也值的拿出来说我们家本来也没几口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都浪费了，我们不是抵压出去，而是打算卖了，你看，你都能找到这里来，我们还住在这栋房子里岂不是危险了”

    卡米尔被一噎，她看着智明昊眯了眼睛没说话，智建平垂头挑眉，他都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我们研究所新出了一批药物，和智秘书想买的那一比药功效差不多，价格却是低一半儿，而且这批药在我的祖国已经开始应用了，说句我不应该说的话，智秘书哪怕是有钱买下来了那批药，里面应该也有一小半是过期的吧洋人对你们这些人是个什么态度，您心里清楚吧我不过是想从智秘书这里打听点消息，我只是个科学家，又不是阴谋家，看智秘书和智公子对我防备的，既然两位的立场这么明显了，我在这里呆着也是自讨没趣，那我们就有机会再见了。”卡米尔说着站起了身来。

    智建平抬眼望了一眼卡尔尔，他给了智明昊一个眼色：“明昊，送送卡米尔小姐。”

    智明昊自然看得懂自己父亲的眼色，他立刻跟上了卡米尔，两个人一起往外走，等出了客厅的前门，智明昊才又笑着冲卡米尔开口：“卡米尔小姐，我平时称崔九为哥哥，我光明正大地把他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你，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卡米尔冷笑：“是吗你过意不去，那又跟过来做什么口是心非。”

    智明昊笑笑：“卡米尔小姐不是和另一伙很厉害的人在合作么怎么不去他们那里打听消息，而且我敢保证，如果那些人松口，卡米尔小姐得到的消息会更劲爆，九哥虽说现在在为我父亲办事，但有些事他也慢防备我们的，毕竟这个年头，谁还不能为自己留条后路啊。”

    “哦……这样啊……所以上次法租界的事儿，就是冲着崔九去的”卡米尔又问。

    “我说出来您可能不大相信，九哥说，他也不过是人家的家奴。”智明昊说完这句叹了口气，随即他没有再往前走，他就打算送卡米尔到这里。

    卡米尔惊讶地看看智明昊，智明昊冲卡米尔挥挥手：“卡米尔小姐走好，药品的事儿，我们可以再细谈，若是我们搬家的话，九哥是肯定和我们一起走的，到时候我会告诉卡米尔小姐一声的。”

    “你真懂事。”卡米尔说着戴上了自己的帽子，优雅地往大门口那边去了。

    客厅里，智建平又点了一支烟，智明昊站在门口很是恭敬地道：“父亲，那个女人走了。”



165可疑
    智建平扭了头看智明昊：“你没说太过份的话吧”

    “自然没有，哪一方信得过我还是明白的，卡米尔到底是洋人，她怎么可能真的看得起我们，不过他们在天朝出远差，明面上一切补给全靠本国，兴许难处比我们还多，说不定他们早就资金困难了呢，她敢那么说话，说明他们早就和别人开始做生意了，如果我们能和他们谈一下药品生意，也不是不可以，九哥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同胞，这个是绝对信得过的，我们和九哥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九哥什么人，我们心里明明白白。”智明昊接着笑。

    “嗯……你打电话去锦乐门，告诉阿九，就说卡米尔来过了，把她向我们提及药品的事儿也告诉阿九。”智建平提醒着。

    “好。”智明昊说着往电话那边去了。

    这个时候，徐涉正轻手轻脚地从后门出来，她唯一没有听到的对话就是智明昊送卡米尔出去时两个人的对话，不过也正如智明昊说的，他们信得过崔九，她对智家这父子俩也放心，一来是两方好像没有什么切实的利益冲突，二来么……两方硬实力太悬殊，她没有必要盯着智家这父子俩。

    康成在大门口徘徊，有人告诉他卡米尔走了，那他想着徐涉应该也要离开了，所以他特意在这里等着徐涉的。

    徐涉看到了康成，她加快了脚步，康成看着徐涉靠近自己，轻声问：“小姐回锦乐门”

    “不，送我去田恕那里。”徐涉笑笑。

    “好。”康成立刻往车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