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是了,这就该是长极心心念念的温耳……
我立在原地,再迈不开步子。
温耳原本沉着脸下马,不愠不喜,看到长极后,却立即喜笑颜开。
朝霞中,长极向她走去,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温耳笑意盈盈,几步走到长极面前,继而便是爽朗大笑,齿如瓠犀,再不复之前冷漠。
我站在城楼之上,凝着城楼下的人。我此刻心里想着,这个温耳可真美啊。
离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们重逢的喜悦却是显而易见的。
长极笑得那么明朗,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便是这样笑的。转眼快三年过去,已经好久不见他这样笑过了。
我目光稍稍移开,恰好暼到一旁的百里颛。他离着两人数步之外,脸上也是笑,只是笑得有丝苦涩。
我暗了然,他不会也喜欢温耳吧!
长极与温耳并肩而立,虽没相扶,看起来却颇为亲密。
前来迎接的众人皆是兴高采烈,只差没有敲锣打鼓放鞭炮来庆祝了。守城将士和城中百姓,无一不争先恐后地上前给中庆侯问好,看得出来,这位将军很得民心。
我想下城楼去,犹豫良久,仍旧还在驻足观望。
孟节叹了口气:“既然想下去,还在犹豫什么,大方点走下去啊。”
我没回他。
我恹恹开口:“原来,这就是温耳。本以为会是个相貌丑陋,行为粗鲁的女匹夫。今日瞧见了,这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狭隘了。”
孟节讪笑道:“你几时这般有自知之明了”
我佯装怒道:“哼,要你管!这是我的自谦之词,并不是我真的比不过知道吗!”
孟节翻了白眼,不屑置辩。
我定定瞧着长极,他笑得那么灿烂,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
我忽而记起,浴佛节那晚他在断桥跟我说的话,他口中那个“她”,就是温耳。他说:“我若愿意,纵使那人浑身缺陷我也认定是她,若我不愿,就是世上之完人,也不能入我的眼。”
在他眼中,温耳便是浑身缺陷也是完人。原来他如此喜欢这个人。
思及此,我长长叹息一声。
孟节往城楼下投去一瞥,道:“你这神出得够久的,啧,都没热闹看了。”
我反应过来,急忙探头往楼下看去,长极他们竟然不见踪影。
“走了啊……”我惆怅的看着城楼之下。
怎么就走了呢。
我默默收回目光,十二万分的失落。
孟节见我面色苍白,神情凄楚,难得宽慰我道:“缺缺,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太在意,至少不要太为难自己就好。”
我嘴角抽动了下,低声反驳:“真是好笑,我有什么好为难自己的,我一向只为难别人。”
他道:“少装了,来的路上,你怕是在心里
三十九章 月食
我不动声色,眼神锁定他的眼睛,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被我瞧得心虚,正垂眸之际,我便一个闪身,绕到了他身后。我看着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珠钗,“噗”一下,嘲笑出声:“这有什么啊,居然还藏着掖着的。”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十分好奇打量他道:“看不出来啊孟节,你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说说看,这发簪是买给谁的。”
他脸色绯红,轻咳一声。
他道:“你不妨猜猜看,猜对了就有奖励。”
我眼睛发光:“什么奖励”
“随你!”
难得能宰他一笔,得下手狠一点。我思来想去,最后捶拳落音,我朗声道:“那我要吃一百串糖葫芦,你买给我。”
他怔仲一瞬,继而点头笑道:“你若猜对了,我就给你买一千串糖葫芦。不过前提是,只有一次机会,猜错了就没了。”
“啊,只能猜一次啊。这未免也太难了,你给我一百次机会,我准能蒙对。”
他毫无留情的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脑瓜崩,郑重道:“想得美,只能猜一次。”
我思酎再三,反复回想和孟节有过交集所有的女孩儿,最后才敢开口:“赵青鱼,是赵青鱼对不对。我就知道,赵青鱼那么喜欢你,你没道理不喜欢她啊。”
孟节再次给了我一个脑瓜崩,我抱着头叫苦连天:“你再打我,我就翻脸了!”
他咬牙:“你猜的不对。”
不对怎会不对。
我急忙改口:“那就是听笙,对,一定是听笙。”
他将发钗往袖子里装,憋红了脸,许是害羞,嘴还硬道:“不是!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笑意不羁,戏弄的瞧着他,这家伙还不好意思了。
“啧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是喜欢嘛,更何况人家听笙那么美,你也不亏。”
他盯着我眼睛,一字一顿:“我不认识什么听笙。”
“你少骗人了,那次我和长极偷偷去醉生殿,正好碰到一出好戏。某人啊,可是为了人家听笙姑娘一掷千金呢。”
孟节眼睛微微眯起,哂笑道:“你怎么知道”
“你聋了啊,我不是说了我和长极一起去的嘛。对了,你后来把人家听笙姑娘……嗯,那个……怎么样了看不出来啊孟节,你小小年纪便这般~……这般。你得克制啊!”
我摇头叹息,剩下的再说不出口,他倒也明白过来,顿了一下,正要发火,一辆马车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小心!”。
孟节一把将我拉到街边,躲过了这场车祸。
我拍拍胸口,惊魂未定的道了声谢。他倒也不客气:“记得啊,你可是欠了我一条命,要记得还。”
切,什么人啊。
“你别以为拉我一把,靠这点小恩小惠,我就能忘了你答应给我买一百串糖葫芦的事儿,快点,赶紧去给本姑娘买来,等着吃呢。”
他竟没有反驳,抽了抽唇角,十足严肃地说:“等着,我去给你买。早晚有一天,你得吃成一只小肥猪。”
我见他一脸嫌弃,很是火大,他居然骂我是猪本想回击几句来着,但一想到一百串糖葫芦,便又做了罢。
…………
……
……
我尝听闻,越过燕山关,是为九州管辖之外的凌渊。黄沙之外,万丈青山之下,冲破一道水帘有一处静谧的山洞,外观和寻常洞府并无二处,内里却是景致幽深,寻着甬道探入,愈见开阔,途有若干,最大的穴窟中,洞中长满各类花草,尽是珍贵药材。
那一处,可谓人间仙境。外人描述时,都是一脸的心驰神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向孟节说起心中好奇,念叨能不能也去看看那仙境,他想都不想一口回绝,我本就不抱着多大希望,倒也没有多难过。只是惋惜我去不得这地方,没法开开眼界。
孟节见我脸上挂着些许失落,揪了揪我的头发,兀地开口问我:“从未听你说过北邱,你不想家吗你与我说说看,北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咧了咧嘴一笑:“若有机会,我想去看看。”
我抬头望着他:“这个嘛。”
本想很骄傲的跟他描述一番北邱的大好河山,可他好高,仰得我脖子疼,只好低下头。我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北邱可美了。在北邱,不仅有荒漠戈壁,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原、洁白的雪山、葱茏的林木、灿烂的野花……你知道吗,那座雪山的名字就叫缺缺,我的小名便是从这里来的。对了,你们中原还有位诗人写过: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诗句来赞美过我们北邱的雪山呢,不过我忘了是谁,但确有其事。”
孟节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聆听。我见他听得态度端正,越发讲的起劲。
“还有一望无际的沙丘,高耸入云的沙山,神秘莫测的鸣沙,沙丘中,还能看到静谧的湖泊。我最喜欢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骑马追野兔子,带着我家的月食去打猎。草原上,无数的牛羊在喀什河里低头喝水;抬头看天,雄鹰展翅高飞,翱翔苍穹。蓝天、白云、绿草茵茵、流泉滚滚、云衫密林、苍翠挺拔。真是美极了。”
我无限畅想,好生怀念。
孟节好奇道:“谁是月食”
“我养的狼。现在都三岁了,应该有这么大了。”说着,便向他比划了一
四十章 遇险
我赏了他一个白眼,独自往前行。
风里传来阵阵银铃声响,我确定不是我手上铃铛在响,越发觉得怪异。那声音,像极了我手上戴着的铃铛。这铃铛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因为是特制,所以响声也不同其它普通铃铛,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第二副。
那铃铛声响响停停,断断续续的,我凝神静气去听,也没听出到底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觉得它一直跟着我。
头突然疼起来,晕晕沉沉。
我频频回过头看,却又不见端倪,心下担忧,只好加快步子往前走。
因为这铃声,让我一直心绪不宁,紧皱着眉头。
孟节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他学着我的话,嗔道:“骗人!你明明就在想事,眉头紧皱成这样了还说没想什么!”
我头疼得厉害,说话都没力气,哪有空跟他拌嘴。
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你难过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没难过。”
“你就是难过了。”
任我如何解释,他都一口断定我在难过,我索性不再搭理他,他倒是越发话痨。思定之后,他整理了下面部表情,呓语道:“你这般难过,是因为长极和温耳吧。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情意自然比你这个后来的要深一点,本就无可厚非。你若是为了这个难过,实在不值得。”
我掏了掏耳朵,瞥他一眼。
他说得起劲,继而道之:“比不过就不必再比了,人嘛,总得要往前看,往好处看。何苦为难自己呢。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你须得将它发扬光大。”
我皱了皱眉,瞥他一眼。
孟节这人,我是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才好。明明长着一张生人勿近,冷漠孤傲的脸,却偏偏是个……废话连篇,矫揉造作的废柴!我一想到他竟还学着秦落雪撒娇,我就很想给他的俊脸补上一脚。
“你为何不说话”
我懒得开口,只是皱眉按住太阳穴。
孟节见状,更料定我是悲痛难忍,又开口道:“天下又不止他长极一人,你不妨考虑考虑一下别的人…譬如说我,我觉得我就很不错啊。”
那铃铛声终于停了,我的头疼也有所好转。
我转头,望向孟节,神情紧张。十分严肃地告诉他:“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孟节差点咬着自己舌头,咳了两声后,才皱眉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啊你!谁没事跟踪你做什么。”
我认真地点头,重复了一遍:“我是真的感觉有人跟踪我,你没有察觉到…”
孟节迟疑:“那我之前说的,说的话,你听没听到”
“你说什么了”
我渐渐感到他的愤怒,他重重道:“什么都没说,放了几个屁。”
我作势赶紧捏住鼻子,嫌弃道:“好臭的屁!”
孟节已然对我无语,挥了挥袖子,扬长而去。
其实我听到了,一字不落。
但孟节的话哪能当真,他时常唬我,三句里头两句不能信,且他惯会拿我开涮,总拿我对长极的心思来糗我。他若正经说什么,势必是为了开更大的玩笑。
孟节因生我的气,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往前走去,任由我怎么唤他都不回头,且步子迈得飞快。我虽感觉有人跟着我,可暗中观察半晌也不见半点异样,暗道可能真是自己疑心太重,杞人忧天了。
乌硕川的街头纵使比不上建康城来得繁华,可也是极有地方特色。这里的异域人情,别样多彩,尤其是吃的,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我悠然走在孟节后面,专注地游荡在各个小吃摊前。只是感伤我没有钱,唯有靠嗅觉和视觉来弥补味觉上的遗憾。
等我抬头寻孟节时,他已经看不到踪影。
忽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我以为是孟节,咬着糖葫芦悠哉回头,一个一身白袍从头盖到脚的人映入眼帘。脸上也用一块白布遮住,只露出俩眼睛看着我。
我怔仲一瞬。
“你是谁”
他没有出声。
我好像见过他。昨日在饭庄里,也有这么一群穿白袍的人。
我一阵发怵,隐约感到不安。往后退了几步,准备伺机而逃。
这人一步超前,堵在我前面,他好高好魁梧,即使蒙着脸,似也能瞧见他被遮住的脸有多恐怖。他手里的长戟,被磨得锃光瓦亮,在阳光下发出阴冷寒光。他忽而开口,声音嘶哑:“缺缺公主,近来可好啊”
他的声音好耳熟,我像在哪里听过。
我惴惴问道:“你,认识我”
他犹自别开眼睛,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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