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她此时恼怒羞愤,长剑出鞘,隐挟风雷之势,一点剑芒逼在我喉头。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挡住脸,急急道:“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温耳一脸肃杀之气,命令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是谁!”
我哪里好意思自报家门。
我最开始的打算,是想特别体面的出现在这个情敌面前的,着重的彰显一下自己气势。哪里会料到,竟是这么个开场。
“你到底是谁,不说我杀了你。”
我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遂打着哈哈道:“我谁也不是,我只是路过,这就离开,你莫要生气,生气就不美了。您继续洗澡,继续哈。”
温耳脸上怒色更甚,手中剑尖一送,已经刺破我喉头一点肌肤,鲜血缓缓渗出来,恨声威胁:“你若不说是谁,我就一剑杀了你。”
那一点锐痛让我又惊又骇又恼,我放下手,哇哇大叫起来:“我是乌洛兰牧夏,北邱的公主,你怎敢对我不敬!”
“你是北邱公主” 她一愕,不信地把我上下打量一番。
“怎样,我的气质不像吗”我挺直腰板,铮铮回道。
她讪讪笑道:“看起来确实不像。”
“我确实是北邱公主。哪个,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也不是故意看到你洗澡的。”
我连尊称您都用上了,语气十分谄媚讨好。想着,她该感受到我炙热的歉意了吧。
俩人依然立僵持着,气氛一度尴尬。
她虽纤细苗条,看起来也楚楚可怜,可此刻我看光了人家身子,自然气短半截,顿觉她有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早先我只在城楼远远见过她,没怎么细看,现下面对面,我正好趁机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其实温耳也说不上多么精致漂亮,至少和听笙安康比起来是不如的,但她的眉眼生得动人。长眉入鬓,挺秀如峰,英气潇洒,不似那些弱不禁风的闺中女子,再配上那双晶亮有神的漆黑眼眸,还是挺好看的,至少比我好看。
我以为她还在生气,正思考着怎么抽身,温耳倏而沉声问道:“你到底来这里作什么。”
我费了半天唇舌,终于算是解释清楚了。
“你来我这里找吃的”她犹自不信。冷若冰霜地回视我,让我笑不出来。眼前的人,还是城门口那个笑得温文尔雅,千娇百媚的温耳真是个会变脸的女人。
“我当然是来找吃的,也没想会看到你洗澡,但我真的没看到什么。对了,你有吃的吗最好能有一只烧鸡,若是没有,鸡腿也可凑合……”
“没有!”
随着“啪……”的一声,大门在我左脚迈出门槛的瞬间合上。
啧啧,真凶啊。
第二日,百里颛和长极随着温铉先行回都城复命。因我生病,长极便让我随着温耳一同回去,孟节倒是很仗义,因他懂医,遂主动留下来照顾我。我休整了两日,终于从床上下来。刚出门,温央一见我,不由意外道:“这才几日,公主怎的消瘦成这样了”
我摆摆手,不甚在意:“饿的。”
接连吃了好几天白粥,一点肉不见,能不瘦才怪。
她体贴询问:“可需我搀扶”
我婉言谢绝:“多谢将军好意,我自己能走的。”
“公主身子不适,我吩咐下去备了一辆舒适柔软的马车。若实在体力不支,大可在府中多停留几日,等养好了身体再起身也不迟”
她言辞恳切,倒教人意外。
我懒懒地笑笑,着实没什么力气与她客套。直言道:“不了,这都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我回去养养,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的。”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看样子今晚怕会下雨。
“对了温将军,北邱来信说,拓拔诏将军劳烦温侯爷给我捎来件东西,不知侯爷现在何处,我好去谢谢侯爷。”
我突然记起,阿诏在信里说过他托温铉给我带了礼物的,因为这几日的耽误,我便给忘了,现在才记起来问。
温央面露难色,也似才想起来要说这事。
“早先父亲交代过了,待公主回来,便将拓拔将军捎带的东西交到公主手中。我今早去军中,本想要替公主将东西捎回,可到那儿后发现,这事实在有些棘手。”
究竟是何物,竟让温央觉得棘手,我不禁疑惑。
……
……
温央领着我去了后院,院里头有个硕大的笼子用黑布盖住。走近时,笼子微微摇晃,里头时不时发出响动,像是在啃骨头的声音
我狐疑的看看温央,又看看孟节,两人皆无回应,吊足了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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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疑点重重
月食蹭了蹭我的手,在床边转了个圈。我忽而灵光一现,爬到床尾处,蹑手蹑脚将被子掀开一角,然后拽起月食的尾巴去挠朵步的脚板心。
朵步睡得正香,突然感到异样,条件反射的一脚呼了过来,重重踢在我的后背。我还来不及开口,便圆滚滚的摔倒在了地上。眼看她另一脚即将落下,我只能捂住脸,颤抖着说:“别打脸……别打脸……是我……”
朵步的眼神在黑夜里十分犀利,一改平素温和。
“公主半夜三更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天…”我趁机爬上床去跟她挤,讨好道:“进去一点,给我个位置。”
她叹了口气,似拿我没办法,挪了一下:“上来吧。”
我乐乐陶陶的睡在她身边,月食就蹲在床边。
我想起在乌硕川发生事儿,莫昮将我掳走,还有那个自称羌笛的红衣女子。我不知,这些该不该跟朵步说。我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若不说,又觉得瞒住朵步不对,顿时纠结起来。
她似察觉到我的情绪,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缓缓开口,吐气如兰:“你不是要跟我聊天吗,你想说什么”
我长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我环住朵步的腰,感到异常温暖,莫名想要依恋她。这种感觉,就好像对母亲的依恋一样。
月食跳上床来,我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哆嗦了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胡思乱想也得有个限度啊,朵步与我一起长大,我五岁就认识她,她那时最多也只有七八岁大小,如何当得我的娘。
她搡搡我的肩膀,好笑道:“又发呆了,在想什么”
“朵步……你说我的亲娘,她是不是没有死啊。”
我声音在夜里有些沙哑,她愣了一下,以为我在哭,便立即翻身起来,直勾勾的凝着我,诧异道:“你为何这样说”她情绪一瞬高涨起来,盯着我看了又看。我被她看得心慌,犹自别开头。
我砸了咂嘴,下定决心跟她说起在乌硕川发生的一切。跟她说羌笛掳走我时,提到了我阿娘。
我望着她,惴惴不安道:“你说,那个羌笛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她说她是我阿娘的好友,我是她故人之女,可她对我可不怎么友善,她还向我要密诏呢。她定然是对我有所图谋,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一股脑说完,心里疑问不减。朵步听后,眉眼渐渐舒展,忽而敲了敲我的头,语气恹恹:“她既然没有害你,定不会图你什么的。”
“但她向我要密诏了啊,这还不算图谋不轨”
她懒懒摇头,赧然笑道:“不会的,她只是逗逗你罢了。并不是真的要你的密诏。”
我讶异出声:“你如何得知”
她说得这般笃定,好像她知晓那个羌笛一样。莫非她们之前就认识可朵步日日与我在一起,她知道的人我都清楚,从未听她提起,或是见过那个羌笛。
她见我满脸疑惑,讪讪道:“我只是猜测,并不能断定。你不必大惊小怪的。”
“真的”我犹自狐疑。
她立即躺下,拉了拉被子替我盖好,这才道:“我困了,不与你说了。”
话落,便真的不再与我多说一句话,侧着身子睡去。
我努努嘴,直挺挺的躺下。
我与朵步共盖一重被子,根本盖不严实。我睡在外侧,风从窗户口灌进来,吹得我后背凉嗖嗖的。我不敢挨近朵步,只好抱着月食取暖,它嫌弃地嗷呜两声,一爪子拍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我伸手去打它的嘴巴,它又舔了舔我手心一下,弄得我呵呵笑出声来。
朵步嗫嚅道:“怎么还不睡”
我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对月食做了个噤声手势,月食乖巧的低下了头,匍在床榻上再不动作。
我望着朵步后背,她动了动,看着欲要翻身过来,我赶紧闭眼装睡。
我听见她轻声的叹息,然后又为我掖掖被子,方才安心躺下。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提起书箱乐呵呵的上学去。
方进学室,于归就杀过来兴师问罪。
她环抱着手臂,冷冷哼道:“好啊你,竟然一个人跑出去玩,竟也不叫上我。”
我解释道:“不是一个人,我是跟着长极去的。”
她咬了咬牙,道:“听说你还受了伤,差点死掉的那种。看吧,这就是你不带我去的下场。你若是带上我,哪个贼人敢伤你半分。”
我颇为好笑道:“带上你会更惨。”
若真是带着她去,恐怕我不只是受伤而已了,简直命丧当场啊。
她顿了顿,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还听说,你金屋藏狗。”
我心里咯噔一声,愣神道:“谁说的,我没养狗。”
允康笑了笑,顺了顺大白后背,缓缓道:“是孟节说的。他说你北邱的朋友给你捎来一只狗。那狗在哪儿,怎么不见你带来瞧瞧。”
于归重重点头附和:“就是,你怎么不带着你的狗来给我们瞧瞧”
我恍然大悟,转瞬悲愤交加:“我家月食才不是狗,是高贵稀有的雪狼。”
于归摆了摆手,无视我的纠正,犹自说道:“都一样,你何时将你家的狗带来给我们玩玩呀。”
我气结,无力纠正她对月食的看法。
允康也
四十七章 邀约
我静静地坐在车内,竖起耳朵去听,外面乱哄哄的听不清楚,过了片刻忽然安静下来,随即又是一阵杂乱。
我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呵斥:“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恬不知耻啊。”
小厮去探消息还没回来,大约是这热闹太好看了,以至于让他流连忘返。
外面又传来阵阵放肆的笑声,颇为无赖乖张,我实在好奇得紧,探出头出去逮住一个路人询问。
这一问才知,原是一个恶霸看上个俊美的小郎君,要抢回家去,那小郎君不从,嚷嚷着要投河以证气节。嗯,看来还是位贞洁观很重的儿郎啊。这一下我更坐不住了,不顾朵步制止硬要下车。
我领着我家月食,杀出一条路到得前方围观处,插着腰怒吼道:“是哪个不要脸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男啊。站出来,看小爷我不扒了他的皮。”
那恶霸一把推开原本抱住的玉面小郎君,走上前来冲着我舔脸涎笑,我一阵恶寒,险些没有呕出来。
“哟,真是冤家路窄啊。小公子,竟在这儿遇见了。”
我忍着反感道:“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他摸了摸油腻的脸,又要来挑我的下巴,我用尽全力一巴掌拍下去,疼得他眼泪汪汪。
我仔细看看这张胖脸,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对了,上次甘木居调戏我的那个死胖子就是他。这个好男风的丑八怪,又在这儿惹是生非了。
没等我说话,那人冷声喊道:“上次让你给跑了,这一次,我可再不会掉以轻心,非得把你捉回府里去不可。”
我怒极反笑,破口大骂:“呸,什么东西,小爷我也是你这腌臜之物能够肖想的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放了那位公子,否则,哼哼,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亲爹都不认识才怪。”
他啐了一口,恨恨道:“好大的口气,我今日是要定你了,那个人也不放过。”
话音落,他一个手势下来,身后就涌出一堆跟班,口中尽是要打要杀。
“泼皮无赖,对付你都不用我出手。”
我不急不慢,移开步子,放出我家月食。月食张大嘴巴,蓄势待发,仰天一声狼嚎,便吓得这群乌合之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上,一个个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我拍手,哈哈大笑。瞪着这群草包朗声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有本事过来啊,我家月食还没吃饱呢,正好拿你们填饱肚子。”
“你这个兔崽子,若是有本事,那别放你家的狗出来啊,和我真正打一场。”
我冷冷勾唇一笑:“真是不自量力的蠢货。”
不等他再说一句,我就给了他一记窝心脚,踹得他人仰马翻,瘫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那胖子牙齿都在打颤,哆嗦着骂骂咧咧:“臭小子,算你狠,你给我等着……别栽在爷手里,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废话真多!”
我不耐烦的扣扣指甲,掏掏耳朵,对着月食下令道:“月食上,咬那家伙的腿。”
月食闻令,飞快扑了上去,叼着那胖子的腿拖出去好远,只听见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声音,泪流满面,连声求饶。在场看热闹的人,皆被吓得抱头鼠窜,大街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月食没杀过生,顶多吃吃小烧鸡,啃啃肉骨头什么,自然不会吃了他。
我看那胖子被吓得不轻,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遂唤住了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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