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拥红堆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灵小儿
?赵青鱼轻嗤,讥笑道:“哪里的话,是公主善于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罢了。”
?“
二十四章此间乐
陶絮儿笑意散退,凝着两人背影出神,如同挨了霜打的茄子。
盛云姜突然将话扯到允康身上,眼底尽是揶揄道:“允康平日里安静得不像样,想不到这马球打的这般好。”
陶若也如实道:“确实打得不错。”
?“我家自来注重对子女的培育,兄弟姊妹,每个人都是请了顶好的师傅手把手教学。不管是乐、射、御、书、数,每一样都悉心教导,就是身为庶女的允康,父母也是一视同仁让她学了去。况且她不喜女红,专攻了骑射,如今马球打的好又有什么稀奇。”安康颇不服气的高声证实。
陶絮儿发完呆,又逮着机会大放厥词“说的也是,这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这球不都是人家公主传给她的吗,若是让她自己去抢,恐怕连球都摸不到。”
见没人回她,又极不情愿的凑到安康身边,酸笑道:“若是安康上场,恐怕才是真正的精彩呢,你说对吧安康。”
安康想了想自己的水平,委婉掩饰道:“这也不一定,还得看情况。再说了,术业有专攻,我擅长的也不是马球。”
?“那你擅长什么,这六艺怕没一样精通。只专心于吃喝玩乐,擅长挑选胭脂水粉,画眉点翠吧。”
一直不说话的秦落雪冷冷道补刀。
?安康脾气上头,“我怎么说什么你都有意见,我会什么要让你知道啊,你是谁啊管这么多。”
“谁耐烦管你。若不是听你刚才说起你们家如何教导有方,人才辈出,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你也是个中佼佼者,我那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不得已说了实话。”
安康脸色阵青阵白,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你这个纨绔,长得秀气,身手更是秀气。绣花枕头一个,还好意思学人家骑射打马球,别待会儿连马都上不去,惹人笑话。我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耍嘴皮子。”
?盛云姜闻言微微一笑,道:“你们吵架还真有意思。”
两人难得齐声:“没意思!”
?稍作休息后,等轮到红蓝两队上场时,却突然收到比赛暂停的指令,陶贵妃和娴妃临时有事便先行回了宫,下半场马球推迟,至于推迟到什么时候却是不知道的。于归靠在我肩膀上恹恹念叨自己心有遗憾,没能和百里颛打一场球,安康却暗自窃喜,说不用上场丢人。
因主办人陶贵妃走了,这里的一切事物便交百里颛给打点。百里颛大概是受了有所图谋的人相求,比如秦落雪,他竟下令撤了东西舍的宴,让所有人都留于露天楼台之上进午膳。
我素来对吃很有讲究,什么都可凑合,唯独美食不可将就,今日临时做的饭菜我尝了两口便再没动筷,朵步怕我不吃东西没精神,又怕吃了不合胃口的饭菜让我难受,便坚持要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菜,我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我只管坐在席位上安静等着。
长极看我一直没动筷子,轻皱着眉头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有些吃不惯这里的饭。”
他没再说话,抬手又夹了一块鱼肉。我默默收回目光,以手支颐静静看着远处粉如海的樱花林。不禁感慨万千,良辰美景奈何天,唯恨某人是木头。正惆怅着,一碗米粥递了过来,上面堆着还一小撮鱼蓉。
长极叹了口气跟我说话:“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吃点鱼,这个能开胃。”
“公主还真是金枝玉叶之身,这寻常饭菜想来是入不了眼,不合公主胃口的。不过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讲究的好。这又不是酒楼饭馆,还能点菜,您啊,还是不要太为难厨子们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陶絮儿再次逮到机会,又有所发言,我就奇怪了,怎么哪儿都有她啊。
?我喜滋滋的喝了口粥,向她颔首轻笑:“陶姐姐说的是。我一定做到像陶姐姐一样,安静吃饭,不挑剔,不讲究,努力将一张嘴巴吃成你这样能言善道”
?陶絮儿吃瘪,讷讷道:“公主说笑了,姐姐不过是好心,多说了几句罢了,公主不爱听,姐姐不讲便是。”
我呆呆道:“爱听爱听,陶姐姐说话就像百灵鸟似的。我可爱听了。”
陶絮儿讪笑不语,拍了拍我手背:“妹妹谬赞了。”继而自鸣得意的转过头去与人说笑。
这莫不是和傻子
我笑意收敛,不动声色的将她碰过的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倒不是嫌弃她,只是手背上面全是她落下的脂粉,我怕掉进我的粥里。
饭吃到一半,于归发现百里颛不在席上,便起身出门寻找,刚至小桥处便见端菜回来的朵步,两人迎面撞见。朵步躲闪不及,手里的饭菜全倒在地上。
?于归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瑟缩着低下头。朵步微一福身行礼,冷着脸又朝着厨房方向去,准备第二次饭菜。于归抽动嘴角,好一阵尴尬,她应该也没想到,朵步脾气竟如此大。
等朵步再次做好菜回去时,我已经不在席上了。
围栏场春意阑珊,此时樱花开的极其旺盛,如粉如霞,一枝头的繁花盖过一枝头。樱桃树经过专人修剪照料,鳞次栉比,整齐划一,每一株都可独成风景。
樱花叠影处,我正踮起脚尖费劲儿的攀折着花枝,裙摆红衫迎风飘动,脑后披散的长发尽数兜在我的披风帽子里。树枝勾在帽檐上,我稍微动动,头发就被扯了出来,教那风一吹,乱的像个疯子,毫无美感。
我折腾半天,这花到底没能折了下来。
“这花开的正好,你折它做什么。”
背后传来声音,我依声回头。长极从花影出走了出来。
我甜笑:“这叫花开堪折直须折!”,他摇了摇头,无奈道:“你总有说辞。”
我看着他举高了
二十五章 自是闲时好
我又在郝夫子的课上睡着了,梦里头周公邀我吃了顿饕餮盛宴,我啃着小烧鸡,开心得忘乎所以,直到郝夫子的教尺拍在我桌上,敲得咚咚作响将我吵醒,我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烧鸡向周公告辞。
郝夫子吹着胡子瞪着眼,想来是已经懒得再说我,直接用手指了指长极后排的空桌,告诉我那儿凉快,去那儿待着去。今日秦落雪不知何故没来上课,他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自觉拿上书,不等郝夫子吩咐,便轻车熟路入座抄起书,依旧还是那本没抄完的《诗经》。自从我入学尚书苑,最开心的应该还是于归,倒不是因为我俩感情好的缘故,纯粹是因为,我顶替了她抄书匠的位置,以及被郝夫子留堂默文的常客。想及此,我便陷入无穷无尽的惆怅当中,凄凄复凄凄,抄书不须啼。
这抄书啊,不光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巧活。首先,你得臂力好,不然几个时辰抄下来,胳膊酸胀苏麻,手指刺痛难耐。其次就是要懂得抄书技巧,字写得好不好看无所谓,但一定要尽量把毛笔吸饱墨,这样写出来的字又粗又大,本来要一百个字才能占满的纸,用七十个字便能搞定。
郝夫子一般是懒得去看我抄完的文章,说是像鸡爪子划地,乱七八糟,也像鬼画符,他看了会犯晕。我虽感伤他不懂艺术,无法欣赏我一气呵成的书法,可以我多次被罚抄的经验来看,这个方法还是蛮好用的。
可不管有多方便的法子,这抄书仍旧是件无聊枯燥的事,费心费力又费墨。我俯在桌上,握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涂画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越抄越烦,索性将书合上,继续偷懒打诨。
我趴在桌子上,埋头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左顾右盼。
长极以手抚额撑在桌上,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在假寐,一动不动。桌上的书被风吹起,翻来翻去,发出哗哗的声音,池砚里满满的墨汁也被吹出些许洒在白纸上,晕晕点点,晕开一簇簇墨花,也不见他整理一下。
长极上课完全按照自己心意来,有趣就听,没趣就睡,郝夫子还完全不管。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我表示很不满,同样上课睡觉,是我就得罚,他却什么事都没有,若随心所欲,好生自在。不就是我字写得不如他好看,书念得不如他好,文章作得不如他有问文采吗。可常言说得好,为师者,一视同仁有教无类。郝夫子这种做法,是十分错误,甚是不妥当的。
我每每想要抗议,向他讨一番说法,可又因看到秦落雪这个前车之鉴后,我只得打消念头。
秦落雪身先士卒,舍生取义的英勇事迹,很好的向我证明:书可以念得不好,但话一定不能多说。可以指天骂地,唯独不能说夫子不是。
我惋惜叹道,敢怒不敢言~敢怒不敢言啊。
光斜穿透窗户打在长极身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影子,我托腮杵在桌上,再无心思抄书,自娱自乐的盯着他的影子看了好久。他的背平平直直,宽宽顷顷的,就像张宣纸。我突然玩心大起,提笔在他素白衣裳上想画一只麻雀,方才起头画了一个鸟嘴,他便立即回过头来,将我抓了个现形。
他瞪着我,语气不善:“你在做什么。”
我眼皮抽了抽,堆出一脸尴尬。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他冷笑,“你说呢!”
我蠕动嘴皮,还没等我再说话,他已经抢先一步打了小报告。
“夫子,某人偷懒。”
郝夫子眉眼一抬,我顿感脊背发凉。后半节课,我过得越发凄惨,郝夫子搬了个凳子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抄书。我心死如灰,这下不仅偷不了懒,连抄书妙招也派不上用场了。
我端坐如松,握笔的手却抖得不行。稍写错一个字,郝夫子便哼一声,再写错一个字,郝夫子又是一声轻咳,于是我只好放慢速度,将字重新写一遍。这般速度,不知何时才能抄完这本厚厚的书。
我很讨厌写汉字,觉得它笔画颇多,结构繁琐、而且辨认困难。一本千字文,我用了好久才勉强识得三分之一的字,到现在,知道春和舂不一样,入和人有区别。
《诗经》虽不长,可它生僻字多啊,有些字笔画拥挤成一团,我都不知道怎么读,遑论将它写的好看,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描个样子罢了。
我写写停停,磨磨蹭蹭半晌才勉强抄完一首,郝夫子刚开始还义正言辞的教训我,摇头晃脑说些文绉绉我听不懂的话,什么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到最后,他都懒得理我,握着一卷书靠着桌子昏昏沉沉的打盹儿。长极再次转过身来,我当然很有骨气的不去看他,谁让他如此小气,居然还向夫子举报我。
他含着笑:“手酸嘛”
“当然酸。”我忙里偷闲的回他一句,低头继续抄书。
哼,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
“是不是觉得不服气”
“什么”我的抬起头,只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凝着我,忽而又看向郝夫子,不知他意欲何为。他突然勾唇轻笑,伸出魔爪狠狠的揪了一把郝夫子那长长的宝贝胡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转身,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读起来。
我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郝夫子哎呦的一声呼痛,随即一把戒尺狠狠敲在我的头上。
真正的当头棒喝。
“郝夫子您听我狡辩,不是,您听我解释。不是我!”
“老夫不听!”
啪的一声,又是一戒尺落在头上,直打得我眼冒金星。
安康毫无掩饰的喷笑出声,允康怜悯看了我一眼,她的
二十六章北邱来信
我听得花抚碎碎叨叨的念着,虽不想听南帝的琐事,却也得给她一点面子。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故意作弄道:“花抚啊,你这么上心无极殿里的事儿,莫不是也有什么想法”
花抚吃瘪,条件反射掩了掩嘴,哭丧着脸。
我哈哈大笑。
“公主,您还是饶了我吧,花抚迟早会被您吓死的。陛下那样的人物,岂是我们奴婢能够肖想的。我们是展华宫的人,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莫说花抚会受责罚,就公主您也会跟着受损!”
花抚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甚是赞同,赶紧又塞了颗葡萄进口压压惊。花抚笑笑,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道:“公主,您和孟小世子近来怎么样。”
我一愣,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花抚心急:“就是有无进展”
“什么进展”我仍旧迷糊。
花抚恨铁不成钢,跺脚道:“就是进展嘛……算了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结果了。”
我一头雾水,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就知道结果了
我砸了咂嘴,只道花抚最近又魔怔了。
我探头看了看像个火球一般的日头,就算有棵大梧桐树罩在头顶上,还是被骄阳烤得心焦火燎的。
“好想去云胡河边吹凉风啊。”
“公主,您最近怎么老出门,不是去找太常卿府,就是去找于归郡主。自从你上次喝得酩酊大醉被小王爷背回来后,安平娘娘就下了命令,让奴婢们多看管你一些,莫让你再寻了空子出去疯耍。而且,你若是晚归准得又被关在门外。外头冷,就是朵步受得了您也受不了啊。”
花抚和朵步一向不喜我出门,安平也是如此,曾三令五申的告诫不许我出去,若是被她知道,免不得又要与我置气。但我想,与其被闷死在这深宫大院里,还不如用挨顿骂换来暂时欢快。
我放下手里的葡萄,谄媚笑道:“不会不会。只要有花抚在,后院的门会一直开着,我多晚回来都能进门。”
花抚劝了我半天,我一句没听进去。这念头一起我瞬间来了精神,拉着朵步回房换衣服,急吼吼的要出门。
我照旧换了男装,用细粉揉了耳垂,又用特制的胶水稍微粘了眉毛,在头上扎了一副白巾,穿了身象牙色的衣衫,佩戴上一个素色荷包,在腰上系一块普通成色雕工精致的碧玉琅环,嗯,很标准的小郎君打扮。
我对着镜子细细打量一番,见没有什么破绽,这才悠哉悠哉的转身出门。
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没有把花抚带上,让她给我放风,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给我传信。
花抚对此很是受伤,埋怨我总给她找麻烦,还从不把她带上。话虽如此,可她每次都会答应我,若是被安平娘娘发现她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顶罪。不过我也很讲义气,好汉做事好汉当,从来没让她替我受罚。
到了后门,刚要抬脚跨出门槛,听的后面花抚急切地呼唤,“公主,等一等!”
我和朵步面面相觑,回头看着追上来的花抚,问道:“怎么了”
花抚大口喘气儿,用手扇着风缓缓道:“公主,小王爷来了,现在正找您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