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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贪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那段日子当中,没有之乎者也矣焉哉,没有圣人教化的微言大义。只有喜欢的数字,错乱无序的排列着,等待着他归纳梳拢起来,形成一份清晰的报表。

    那样的事情,让他由衷体会到一种成就感。

    尤其刘祖修还听说,何氏产业的最终记账方法,与大明所有账房都不一样,只要通过对比,就可以检查出收支是否平衡。

    只可惜,那样神奇的记账方法,他恐怕再没机会一窥究竟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该踏上返乡的路程,告别这繁华热闹、大气磅礴的京城。

    再度喝了一杯辛辣冷冽的平边关,刘祖修便打算起身离去。可就在准备唤小二结账的时候,门口走来几个宽袍大袖士子的谈话,一下刺痛了他。

    “真是虎父犬子刘尚书那般博学多才之人,怎么会教出那等愚钝的儿子?年近四十了,还只是一介举人,让刘尚书在同僚中如何抬得起头?”

    “是极,可惜刘尚书一生清名,偏偏儿子不争气,徒留一笔笑谈。”

    “哼,我要是那刘祖修,恐怕早就没脸见人了。真不知那般家学渊源,他到底都学了什么?”

    刺耳的挖苦传到刘祖修这里,他很想站起来,跟这些人争辩一番。

    可手死死捏着杯子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冲动又有什么用呢?人家说的也都是事实。在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考不上进士的功名,只能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想不到,此时却有一人忽然站了起来,高声斥责道“简直荒谬!刘公子为人清正刚直,颇有刘尚书家风。如此人品,总好过你们几个跟碎舌妇一般,在背后乱嚼舌根。”

    “再说,刘公子精通算学。曾在百宝斋的时候,将寻常账房三个月,才能统计出来的账簿,只用了一个月就厘清统计出来,深得何夫人的器重,何员外郎的赏识。”

    这话落下,整个大堂忽然都沉寂了片刻。众人都惊愕地看着,那位装束寻常的圆脸年轻人。

    刘祖修当然也不例外,同时心中还有满满的感动。

    但只是一瞬后,他就赶紧来到那人身旁,小声言道“这位小哥,你还是赶快走吧。刘公子就算懂点算学,可在他们这些士子眼中也是微末鄙计,他们是不会认可你的。”

    果然,刘祖修话音刚落,那些人愣完之后便哄堂大笑。

    其中一人当即大声驳辱,道“商贾俗务,玷污头脑。区区账房伙计一般的贱业,也敢拿出来卖弄,简直不知所谓!”

    “不错,商业流毒世间,败坏道德,致使人心狡诈,图利忘义。尔不知羞耻,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看你这等寒酸装束,恐怕就是账房跑堂一类的执贱业者。我大明士农工商,尔身为最末微等,还敢同我等论事,休要玷污了我等身份!”

    这些人一番话可谓扫落了一船人,尤其在酒楼这等掌柜、账房、伙计跑堂俱全的地方,更无异于指着和尚骂秃驴。

    然而,整个大明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酒楼那些工作人员纵然心有不平,却也不敢开口争论,甚至还有些饱受这些思想荼毒的人,深深点头赞同。

    偏偏那个开口之人不服,本来一张喜庆的圆脸,因愤怒而涨红,道“大明要的是有用之才,只要是能为国效力者,何论贵贱!商部员外郎何大人,也就是这家酒楼的主人,不也只是秀才出身?”

    “想想何员外郎入京不过一年,便已剿贼寇、抑铜价、定边关、开互市、改兵制,使得我大明国库终于有了进项,兵威强盛,塞外部落主动归附如此实务政绩,你们谁能否认,又有谁能做得到?”

    谁知不提何瑾还好,一提何瑾这些读书人全都炸了。

    气急败坏之外,他们开始一个劲儿谩骂,言何瑾乃‘奸佞小人’、‘祸国之臣’,当‘死无葬身之地’云云。

    被说到了心坎儿的刘祖修在一旁看着,都为那圆脸年轻人揪着一把心“小哥,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该吃亏了”

    “吃亏?”

    谁料这圆脸年轻人竟然还笑了,道“我家老大说过了,饭可以随便吃,就是不能吃亏。你让他们过来,看我不收拾他们!”

    “可恶,这狗贼定然也乃为虎作伥的小人,打死他也是在为国除害!”见年轻人如此嚣张,一个士子忽然大叫了一声,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大堂就乱了起来。

    刘祖修见事情竟闹到这等地步,当即就拉着圆脸年轻人夺路而逃。年轻人似乎还有些不乐意,待看清是刘祖修出手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僻静小巷后,刘祖修就开口问道“这位小哥,他们刚开始不过辱骂了刘公子,你为何偏偏又提到了何员外郎?这两人,跟你可有半分关系?”

    “当然有关系”

    圆脸年轻人明显是见过大场面的,根本不受刚才的影响,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何员外郎的手下,奉命来寻找刘公子的。可惜刘公子不在家,又在酒楼听闻那等荒谬之言,忍不住就反驳了两句。”

    刘祖修一下警觉起来,道“敢问这位小哥,你找刘公子何事?”

    “哦我没事儿,是何员外郎找他有事儿。互市司那里不是有位检校平,深入塞外联络其他蒙古部落了吗?”

    “这样他的工作就没人做了,何员外郎思来想去,就觉得刘公子十分合适等等,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打探这些?”

    刘祖修一看对方也警觉起来,便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什么阴谋,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不才在下,正是刘祖修”

    不怪刘祖修忍不住笑意,实在是运来得太及时了!

    身为刘尚书的儿子,他对朝廷的官职早已熟稔在胸。检校平虽说只是个正九品的官儿,可官儿再小也是官儿啊!

    只要有了这个官身,他当然就可以留在京城。而且商部那里负责通商互市,正是他能发挥才能的地方,可谓梦寐以求!

    当然,这样步入仕途的方式,也不是没有弊端。毕竟不算科举正途出身,只能算是杂流,仕途的天花板有限。

    可早已受够了佶屈聱牙八股文的刘祖修,哪儿还在乎那个!

    更何况,有何瑾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觉得大明以后,或许不会唯科试是举反正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火苗熊熊燃烧,早已无法抑制。

    可想不到,圆脸年轻人听到他自报家门后,反而摆手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专门儿去找都没找到,你随便跑出来就说自己是刘公子,骗鬼呢?”

    “呃”刘祖修心中的火苗,一下就熄灭了。感觉梦想照进现实的情况,似乎跟想象有些不一样。

    “那,那在下如何能证明,自己是刘祖修?”

    “这我哪儿知道?”

    年轻人扭头儿就走了,还交代道“你呀,人看起来还不错,但别整天想着白日做梦了。多吃饭、多运动,保持心情愉快,病情很快会有好转的”

    “哎哎,你别走啊我真是刘祖修!”刘祖修先是一愣,随后就在气得大喊。

    可刚追出巷子口,便看到一队锦衣卫揪着刚才那群士子,教训道“敢在何员外郎的酒楼,打人家的手下,你们的胆子挺肥啊?哼先去我们那里走一遭吧。”

    看着这一幕,刘祖修忽然就停步了。

    然后,他脑袋微微一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跟着这样护犊子的老大,以后的日子肯定没差啊!

    “唉,前面的小哥你等等,我真是刘祖修啊!”

    。






第五一五章 都是你的错
    


    沉浸在阴谋诡计当中,看着事情的发展,一切如自己所料——那种美妙真会让人感觉,时间过得挺慢。

    就在何瑾还觉得回京城没几天的时候,刘大夏已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

    老头儿气得双眼通红、胡子乱跳,指着何瑾就骂道“无耻小儿,你身为朝廷官员,竟保举私人,意欲何为?”

    何瑾听着这话就有些发傻,因为他找关系保举的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刚勾搭上,而且还亲亲热热的那位。

    嗯,没错,就是刘大夏的儿子刘祖修。

    这种为他儿子谋仕途的事儿,刘大夏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怒气冲冲地跑来斥责,实在让何瑾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过,随后刘大夏又说了一句话,才让何瑾恍然大悟。

    “你休要以为做了这等事儿,就能让老夫感恩戴德。我儿才学不足,你却这般阴私抬举,真要效仿当年石亨的蠢事儿不成?”

    “那刘尚书的意思,是要学于少保喽?”何瑾忍不住笑了起来,觉着老头儿有些可爱,又很是愚蠢。

    谁料,刘大夏还真的承认道“不错!于少保乃我大明之风骨。老夫虽远不能及,却也能抵得住诱惑!”

    当年土木堡之变,于谦领导京城保卫战立下大功。但得到最高封赏的却是右都督石亨,于谦只得到了少保的虚名。

    石亨心里不安,便自行上书保举于谦的儿子于冕为官,算是礼尚往来。

    可他没有想到,于谦对此并不感冒,反而对皇帝朱祁钰说了这样一段话“石亨身为大将,却保举私人,应予惩戒!”

    此事传出后,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石亨发动夺门之变,又因愚蠢透顶而落得身首异处。此时刘大夏一番类比,不可谓不恶毒。

    “嗯”何瑾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也不生气,还是就事论事言道“可我互市司那里,的确需要一位检校平。眼下也只觉得令郎合适,刘尚书不让我托人保举,难道我还能将国事放置一旁?”

    听闻这等蹩脚的借口,刘大夏忍不住冷笑起来“天下举人何其多也?一个区区检校平,你挑谁不行,为何会偏偏选中我儿?”

    “嗯”何瑾托起了下巴,也懒得用言语解释,便问道“如今的吏部尚书乃马老爷子,他与大人并称为‘弘治君子’。马老尚书的人品,大人至少是信得过的吧?”

    对于这个,刘大夏当然也不抬杠。

    何瑾就拔腿往外走,道“那劳烦大人随下官走一趟,让马尚书告知大人,为何下官偏偏挑中了你儿子,如何?”

    刘大夏一愣,忽然也醒悟过来了不错,马文升是吏部尚书,这事儿他肯定是知道的。可深知自己秉性的他,为何会连说都不说一声,便同意了呢?

    “对了,顺路唤上令公子,届时眼见为实,也省得在下多费口舌”走到门口的时候,何瑾又提醒了一句。

    二人就此带上随从,很快又唤上了刘祖修,一同来到了吏部。也没等多长时间,便见到了马文升。

    刘大夏将来意说明之后,马文升当即苦笑不已,道“时雍啊,老夫当时听闻你这小子,托王翰林保举令郎的时候,也是不同意的。可”

    说到这里,马文升也明白了,何瑾专门儿来此的用意,便道“不若就现场演示一番,你看如何?”

    刘大夏见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蹙眉道“如何演示?”

    “吏部大门外最不缺的就是举人,都盼着能捞一官半职呢。我们随便唤来几个,同令郎当场比试一番。”何瑾就提议道。

    对于这点,刘大夏当然毫无异议科举的本意就是选材任能,当场比试一番,自然能见真功夫。

    然而,就在唤来了举人,也准备好了考试时,何瑾便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命人抄录其中一页的流水后,发给那些考生道“这是互市司半天的收支,尔等将其合计出来。用时最短且准确之人,便为优胜者。”

    一听这个,刘大夏当时面色就很怪异,道“朝廷选材任能,考的是经义八股,你这又算哪门子考校?”

    何瑾却眼皮子一翻,不卑不亢道“刘大人,我那里可是互市司,每日的工作就是记录并核算往来货物的交易量,要的就是能写会算的人才。让我录用一个精通八股,却连账本儿都看不懂的官员,又有何用?”

    这理由刘大夏无可辩驳,但心里又很矛盾,憋半天只能言道“天,天下账房先生那么多,如此商贾俗务,交由那些账房便好,你”

    话还没说完,何瑾的脸色就变了,阴沉沉地言道“刘大人,再提醒一遍,我那里可是互市司”

    刘大夏登时就要发作,可略一思忖,忽然脸色也变了不错,何瑾那里的部门不同于一般地方,往来大笔的交易都是朝廷机密。若是让一些重利轻义的账房先生掌握,出了事儿谁来担责任?

    相反,举人们虽然也有泄露的风险,可毕竟道德修养要高一些。甚至从这个角度来说,刘祖修更是适合的人选。

    因为毕竟是刘家的人,深知泄露了机密会有什么后果——换成自己是何瑾,也会找这样的高官子弟,至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然后就是一番演算核对,刘大夏已无心看结果了他也清楚自己儿子的本事儿,算学方面自小就极为精通,一直十分痴迷。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祖修率先核算出了结果。剩下那些举子们,有的刚演算了不到一半儿,还有的根本就是大眼瞪小眼儿。

    毕竟从小只学四书五经,且衣食住行都有下人伺候。他们都不用上街买菜讨价还价,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这时候,何瑾便拿起刘祖修算出的结果,递给刘大夏问道“刘大人,难道这会儿你还认为,下官是在算计着你,才会托人保举令郎吗?”

    看着那张纸,刘大夏表情也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郁闷。反正,脸色变幻了好几回,最终才喟然一叹道“好吧,老夫这次就信你了。”

    一番证明求锤得锤,总算也是大功圆满。

    可就在刘大夏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刘祖修离去后。马文升却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吟吟地看着何瑾“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经老糊涂了,你当真没在算计时雍贤弟?”

    “哦哈哈”

    何瑾就掩饰地大笑起来,很是臭不要脸地言道“老爷子,您人老成精,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嘛。毕竟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

    马文升都惊了,气哼哼地言道“老夫批了你的保举,你却反过来还说老夫的不是?做人如此厚颜无耻,难道真的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这不是没办法嘛刘大人脑子一根筋,可比不得您临事多变、圆融通透。要是您还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着,我犯得着这么玷污呃,感染,也不是。嗯,拉拢,对犯得着这样拉拢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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