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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此时,沿岸边百盏灯笼骤然亮起,照亮了湖面上的白荷丛,映得一干景物如沐仙境般朦胧不真。

    岸上的权贵将武们还未看个真切,一阵节奏紧凑的鼓声倏地肃清四方喧嚣,此时从聚仙湖上一叶轻舟上,忽然飞窜出条条白绫,急朝岸边飞去;此时轻纱遮面身着青羽舞衣的我,揽怀白玉琵琶,踏着这条直向岸边的白绫,如九天仙子落尘般,急急飞向岸边开得正茂的荷丛。

    赤着莹莹玉足,我缓缓降身在一朵开得正艳的白荷上,藕臂一展,肩上的青缎凌风飞扬起来。

    兰指一翘,纤指轻划过琵琶上的丝弦,和着湖心亭清起的玉箫声,划开了湖上的寂静。

    琴箫为伴,锦瑟和谐。

    高低错落的琵琶声,时而如欢快奔流,分金断石的溪水;时而如静林深处幽幽低鸣的麋鹿;时而如高歌猛进,直冲九霄的云雀;时而如怀情少女那柔柔的窃窃甜语。弦音错落有致,配合着清悠的箫声,恍如一曲天籁。

    足尖点着脚下一朵朵白荷,我悠然自得地在众人眼前跳起了一曲妙舞。婀娜身姿,犹如复活了敦煌佛窟中那沉寂千年的飞天舞者;举手,低头,弄足,回眸,尽生媚态,勾魂摄魄,时而清丽出尘,时而妖魅入骨,时而惊鸿如仙,时而弄姿如佛。

    借力跳跃旋转间,荷丛中惊起的萤火虫如漫天散开的星子,在我周围弥散开;当踩着莲心,应和着高亮冲霄的琵琶声,将一套完整的胡璇飞舞完成,并稳站在完好无损的白荷上,四周早已随消失的丝竹之声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境地中。

    微微喘着粗气,裙袂飘飘的我立在白荷上,曼妙身姿朝众人一福,说到“君惜献丑了。”

    此时动魂惊艳未散,又添娇柔悦耳的声音,如婉转低唱的夜莺点缀上这曼妙无边,直动人心扉。

    寥寥数字后,我跳上划来的一只小舟上,朝主宴观台驶去;而四周沉淀片刻后,众人如大梦初醒,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我无疑成为了今晚万众瞩目的焦点,可心中丝毫未见喜色,将无数赞扬皆是抛在脑后,直面我将要真正一展惊艳的人而去。

    靠了岸,下了小舟的我迈着徐徐莲步,急朝座上那位正襟危坐的天子靠过去;走到一个恰如其分,足够起眼的位置,我软下双膝,五体投地朝座上慕容曜叩拜上。

    “愿天佑北燕,万世昌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座上人淡淡清清地应了一句,便当众赦了我的叩拜礼。

    此时,一宫人捧着个红绸遮盖的漆盘,从慕容曜身侧走到了我跟前,捻着持重的声调向我宣恩到“姑娘玉颜仙姿,一曲惊鸿天人舞为群英宴增色不少,皇上龙心大悦间,特赐黄金百两以示嘉奖。快快领赏谢恩吧。”

    “民女谢皇上恩赐。”

    垂头接过宫人递来的封赏,我的心未起波澜间,四周却又响起不小的议论声。

    不用猜也知道,眼下多方权贵正在议论着,我这有幸在天子面前一展头角的妙人儿,将何去何从。

    而此时,一阵掌声跃然于众人窃窃私语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妙人,妙舞。这‘飞天那罗舞’果然名不虚传,岚珀真大开眼界!”

    不止夸,此刻柴绍领着随侍起了席,带着酒具也下了场,走到了我身边。

    柴绍乐道“借着这个雅兴,岚珀邀上君惜姑娘这位妙人儿,以水酒一杯,恩谢今晚皇上、成王的盛情款待。上酒。”

    美酒满杯,柴绍径直取来一杯递过来,笑盈盈地说到“姑娘如今一舞成名,却迟迟不肯展露真颜,怕是要让今夜拜倒在你裙下的权贵名流心中留憾;不如借这个与同敬天子的机会,一展姑娘芳容,来日好叫文人墨客采妙成诗,流芳千古如何”

    我接过酒,颔首丽声应到“民女蒲柳之姿,能得在座其各位贵人抬爱,实乃万世难修的福缘。既然是柴公子一片盛情,且天颜之下遮羞避面多有不敬,那君惜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我便摘下了面纱,垂头高奉着酒;而柴绍见状,未曾多观,便喜滋滋地领着我一同朝座上慕容曜和成王谢上。

    “愿皇上天恩永绵,福佑我北燕。”

    “愿皇上天恩永绵,福佑我北燕!”

    此时,四周附和声一呼百应,席上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同敬上座上天子。

    慕容曜从容起身,高举酒樽“北燕往后安宁,还需诸位大人与朕同心同德,共同辅之。同苦,同乐,同勉,朕也敬各位!”

    “吾皇圣明!”

    高呼之声洪钟敲响,诵赞之声在这方天地中此起彼伏着;而我依旧低垂着头,一面与众人同饮上沾着皇恩的御酒,一面积聚起冷幽幽的笑。

    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酒毕豪情消,此时柴绍趁热度未退时,又把我引向了座上淡淡寡欢的慕容曜“岚珀来太邺一月有余,却见皇上时时愁眉不展,甚是忧心;既然君惜姑娘是难得的妙人儿,那岚珀斗胆借花献佛,请皇上将这等妙人收在身边,细细品赏几日,以换得龙颜悦开。”

    说着,柴绍就在背后暗推了我一把,而我一步踉跄后化作从容,便缓缓地向高座上的慕容曜走去。

    “岚珀,成王叔为你精心安排的夜宴,你怎么反倒是消遣起朕来心意虽好,但朕无福消受,可别让这样的妙人儿当众成了难堪。”

    慕容曜此番话,定想着我会知难而退;可此时,我积聚多时的笑意一凝,趁他未撤去关注前,把低垂的头昂了起来。

    我道“皇上真舍得让君惜成为众人眼中的难堪那你得仔细看清楚我了。”

    一步一步个从容,带着我本来的面貌,步步向高座之上的慕容曜逼近;而他先前的天子骄傲,在这惊变之下渐渐化作灰飞,急速衍生出穿心的惊惶。

    天子,在我面前瑟瑟发抖!

    “该还给我的,迟早要还!”

    还未等慕容曜挣脱这皮相上的迷惑,我袖中久藏的匕首已经出鞘,混着一口胆大冲天的执气,急急地朝他的腰腹要害刺去。

    。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他执我惑
    出刀的一瞬,快而狠,然比这迅猛更起伏人心的,是那念头毫厘间的改变。

    “你!”

    被我刺中的慕容曜呆呆地定在原地,瞪大了铜铃似的双眼,缓缓地把呆滞的目光垂到腰腹间;所有人意想中我这一刀下去,必定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此时他的腰腹不过是被我手里背向的刀柄顶出了深窝,只有唬人的作势,并无半点危害。

    “护驾!!”

    然很多事,根本留不得时间与我们思考,事态已经随着别人主观臆断,往着一边倒的方向倾覆。

    此时慕容曜背后,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如灵雀般窜来,左手扣在他肩头强行将人拽开,趁着我们二人露出的空隙间,右手祭出的寒剑尖便直捣黄龙之势朝我颈上咽喉刺来。

    尽管当下形势急转直下,将劣势倒戈,我亦巍然不动地立在原地,将一股轻蔑的笑饰于唇角,闭上眼,欣然地接受这任性妄为的代价。

    不管当初如何信誓旦旦,过程如何百转迂回,可最终,我手中的匕首刺不了眼前这个令我矛盾丛生的男人。

    而不过须臾,有什么极刚硬之物在我咫尺的地方“嘭”一声被折断,除了风忽变了方向外,我依旧无疼无痛,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豁然睁开眼,一寸断剑峰被慕容曜徒手捏在手心中,殷红的血像石缝中渗出的山水般,不断地从他紧团的手心中溢出。

    “谁也不许动!”

    压乱的戾言刚席卷过满座混乱,慕容曜人已经化身成头急豹,冲过我和他那一步僵持,将我狠狠拥入怀中。

    “你曾许诺,得汝辛悲,不负不离。我等到了,终于等到你回到我身边这一刻。”

    像得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慕容曜拥着我,力道太小怕守不住着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力道太大又怕得来不意的人太过秀气,进而被他洪流般的温柔揉碎在怀间;反复调改,竟无形间显出了他内心阵急阵缓的慌喜。

    “君惜,别被他迷惑!”

    忽然,耳边炸起一声厉而狠的提醒,猛清醒的我,推开慕容曜间,一道红绫直冲过来,欲接应我遁逃。

    我刚伸出手欲抓住小光抛来的援手,不料慕容曜比我的反应更灵敏一筹,左手一把扣住欲逃的我,右手间仍握着的断剑就如奔雷出手,直直杀向红绫那头接应我的小光。

    一个凌空回旋,小光人生生被逼退了回去、

    “淳元,我是阿曜啊!为什么要防着我,避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放手!”

    也顾不得和他解释什么,我手中匕首顿时一挑,朝着欲朝我靠近的慕容划出了一刀警告。

    而此时宴台四周,无端冒出许多黑衣杀手,与把守的带刀护卫起了激烈冲突;然小光那头正准备发起新一轮反扑,一个玄色武服的少年忽然从慕容曜身侧闪出,如猎鹰扑兔,便拔出腰间金刀迎战上宴台上的小光。

    小光跟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虽受瑾瑜公子点拨,武功大有长进,可面对这半路截杀的少年,交手间招招显拙,步步透险;而随着时间推移,少年行云流水的刀法,越发把压制的优势体现的明显。

    我心里清楚着,若再耗下去,小光那倔丫头必毙命于那少年的金刀下!

    “快走,别做无畏的牺牲!!”

    “柳飞,留活口!”

    一时间分辨不清慕容曜是真心软,还是假好心,可见那少年仍寸厘不让的刀花直逼降着苦挨下风的小光,惊惶的我心生了个极愚蠢的想法。

    擒贼先擒王!

    这一次,我再亮起的匕首可没再留分毫情面,一刀狠划下去,他制着我不放的右膀子上立马见了红。

    可这人就像是钢铸的,铁打的,我一刀下去不仅疼都没哼一声,连眉头都丝毫未皱一下;这下子,可真是把我也给逼急了。

    把手中匕首一横,对准了慕容曜的心窝子,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我便卯足了全力再次刺过去。

    他人,依旧不避不闪地站在我的前头,而我的匕首也没有收力的迹象,玉碎瓦全这千钧一发间,忽然一颗石子“嗖”的一下掠过我的视野,打中了我肩上的云门穴。

    全身顿时泛涌起难克制的麻,须臾间,我人被石化当场,动弹不得半分。

    我恼上心吼到“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放开我!”

    “年轻人易冲动,事还没理出个是非黑白来就动起刀子要人性命,可不是好事。”

    说着,一位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径直夺了我手中的匕首,语重心长地对慕容曜说到“就是她吧看情形她的心智似乎受人唆摆,神思不清;皇上也受了伤,不如先带她回府安置,这里乱局交给老臣来处理。”

    “有劳成王叔费心。”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做臣子的为君分忧乃本分,谈不上费心与否。”

    成王稳重一敬,又转而提醒上我“这位娘子,既然刚那一刀选择了手下留情,为何此时固执着不肯敞心一谈万事以理服人,激进于解决问题,无济于事。”

    “老匹夫,杀与不杀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在这儿道貌岸然假慈悲!别碰我,慕容曜,放,放开我!!”

    不管我此时如何牙尖嘴利,已经为时已晚;闷声不吭的慕容曜一把将我横抱起,丝毫不理会宴台上杀成了个什么光景,急冲冲地带着我退了席。

    上了步撵,听着渐渐催开的马蹄声,我知道自己这一遭真是进了狼窝,再无半点脱逃的可能。

    他抱着我坐在软垫上,一张低垂的脸经透过摇晃窗帘的月光照耀,浮动的英气时明时暗;修长的手指潜伏在暗色中,像生出了躁动般,不住地在我脸颊般细细地抚着,轻轻的,绵绵的,柔柔的,如品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般,把他所有的专注都投注在我身上。

    太过亲昵的举止,让我心生后怕,宣于口间却成了伤人的恶语

    “很意外我还活着吧慕容曜,既然当初负了我,此时又何必故作深情,再人前演着一出‘伉俪情深’这模样叫人看了真是作呕!你千万别让我逮住任何机会,否则我定取你狗命!”

    说着说着,骂到词穷的我竟如失心疯般地在他怀里乱嚎乱叫起来,一为发泄,二为抵抗心中的不安。

    正身陷情绪躁动间,忽然,脸上被什么热热滚滚的东西沾粘住,一滴,又一滴,再一滴,在这无言以对的压抑中朝我袭来,慢慢地将我失控的情绪给凝固住了。

    他在哭,无声的哭。

    。



第五百一十三章 千头万绪
    今夜虽有好月色,但决意揭开心头那道久藏的伤疤,那就注定了要辜负老天额外恩赐的良辰美景。

    “从即刻起,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擅入天照殿一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余光所及之处,皆跪满了战战兢兢地宫人,无人敢多言一句不是。

    而我的心,也凉透了底照他的意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将我软禁在此。

    抱着我走入灯火通明的内殿,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坐在湘妃竹榻上,在我背后上了好几个软乎乎的靠枕后,慕容曜这才就着竹榻边的凉地盘坐下来。

    拉着我的手,在他脸颊边蹭了又蹭,抿着嘴开心的笑了又笑;当从我这儿获取的温存足够让他平静下来后,慕容曜这才昂起头,用一种卑微而忐忑的语气同我攀谈上。

    “放心,往后我哪也不去,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好不好”

    “我能说一个不字吗点了我的穴,跟砍了我的双手双脚没什么两样;既然我如今是你砧板上的肉,那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人,我这人是你的,受你摆布,但不代表你有本事从我心上挖走什么。”

    刺中了他的心不假,但除了多了几分无奈外,慕容曜依旧把控着局势的走向,分毫没有逆转的迹象。

    洗去失落,他朝我欣慰一笑“不管你我间存有什么样的误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人还活着,也终回到了我身边。”

    “你就这般乐观以后,觉得我只要回到了你身边,就可以万事大吉慕容曜,你似乎欠我太多太多,这笔账若清算起来,你十条命都还不完。”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抚过我的手背,他将我的左手微微抬起,用自己右手的五指嵌在我的指缝间,伴生出懊悔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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