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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这一年多来,我每个梦里,都或多或少重复着当初湛江上那一幕噩梦。梦中重回湛江,我依旧是个无能的男人,看着心爱的妻子为救自己,替我挡下敌人那一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跌入滔天洪浪中被无情带走,把生离死别刻进骨子了,痛进心里。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丈夫,终是卸不下这满身的重担,去践诺当初不负不离的誓言。”

    “你是想跟我说,当初我湛江蒙难,舍身相救,是因为爱你的缘故”

    说到这儿,我心里也相信自己的曾深爱过眼前这个男子,不然我怎么会傻到舍命相救于他然不疑我对他的爱间,却因前事种种,不得不疑心这个男人对我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我冷冷道“可你真的爱我,那此时你手中的屠刀,为何要无情相向于我的亲人又或着,你曾经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为了换去绝对至尊权力下的一种虚情假意慕容曜,你很有能力驾驭人的情感,让许许多多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栽在你深情不负的圈套里;而我,不过是一颗利用未尽的棋子,重新回到你手里而已,不是吗”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当初,不是——”

    不等慕容曜支吾出个所以然来,我打断到他的话“当初当初的李淳元的确是猪油蒙了心,竟会帮着一个藏着屠刀的男人对付自己的亲人。你当下做的,行的,盘算的,哪一点不是在把我外祖父家一步步逼上绝路我要不是听了许多人的血泪史,怕是一辈子不会知道,自己曾深爱的男人其实一直把自己当做棋子利用着,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的。”

    “不对!”

    忽然间,慕容曜面上腾起大股惊怨,不住地摇头,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见状,笑到“真不对我看是戳中了你心中见不得人的鬼吧。是不是我非要把宋小钰,端惠公主这等被你无情抛弃的女子拉出来,当面来个对质,才能让你心悦诚服地卸下虚伪的面具她们这些人,现在真的像见不得光的鬼魂,除了埋怨辜负她们深情的你,和诅咒奚落同为弃子的我外,也真真是一无所有了。”

    眼睛一闭一睁,呈现的,是那股打心里腾起的憎恶。

    “我回来了,你当然高兴了,高兴着威胁宋家又多了一分筹码,铸就你的宏图霸业又多了一分把握。可惜我如今已经想透彻了,我这条命得好好留给自己,留给我曾辜负的亲人,而不是被你一再无度利用。”

    “淳元。”

    原以为这场口舌是非之争,我多少占了些上风,但不想此时慕容曜却应势而起,直点我的要害而来。

    “为什么你口中的埋怨,都是别人说,你就信,而不是自己的慕容曜这个名字,对你似乎只是一个被别人灌输仇恨下而形成的代名词,然你的本心,却对我这个人的存在极其陌生。难道你的记忆被人强行篡改了”

    “我没有,所有事我记得一清二楚,不用你多操心!”

    “好,你说你记得。”

    说着,慕容曜急忙从脖子上拽下一块印符,亮在我眼前问到“既然你都记得,那告诉我这是什么!”

    瞪圆了眼,把慕容曜手中那印符瞧了数遍,我心虚底气不足地答到“以前见,见过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什么东西,给我点时间慢慢回忆下,总能想起来的。”

    “是我的命牌,上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对,对,对,是命牌,我想起来了!”

    他一提,我便满口称是地应和上,好早早结束这无聊的试探。

    然慕容曜,却脸上一沉“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一通,你就信,这根本不是什么命牌,而是当初你受难大历时,你托玉童交于我和宋家争天下的虎符!你不是什么都记得吗那我再问你,玉麒玉麟是谁,晋儿又是谁,你告诉我啊!”

    俨然,面对慕容曜这连番炮轰,我是哑巴吃黄连的苦相,完全答不上的。

    “你根本什么都记不得了,把过去我们的种种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亦火了“对,我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曾经忘了自己是谁!那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李淳元,就越发好欺骗了”

    “从头至尾都是‘你觉得,你认为’!”

    他一股火气顺势而起,来势汹汹,然却是生于伤心欲绝中,激得慕容曜凄泪盈眶。

    。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事无定向
    四目相接,空气凝滞到令人窒息。

    “我刚脾气急了。”

    背过身,他抬起手胡乱地把脸抹了通,只听见一声极重的抽吸身,再调转身时冷静持重又重新修饰在他面上。

    他低沉着声音说到“经历这么多波折苦难,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的,我还要过分奢望什么不记得没关系,你缺少的,我一定会帮你弥补回来,让你做回真正的自己。”

    “你,你干什么!”

    心头起伏不定间,忽见他抬起手朝我袭来,我立马草木皆兵地戒备起来。

    他没有急着答我什么,手依旧朝我这头伸来;手指在我肩头云门穴上一点,顿时禁锢我全身的那股无力感消失无踪,我人下意识地朝湘妃榻后退缩去,独留他竖着二指尬在空中。

    紧防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揉了揉酸痛泛起的右肩,以威胁的口吻向他提醒到“我若是你,就不会傻把一个对自己不利的人强留在身边。这事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但凡让我抓住丝毫机会,你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老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日子不就是包容着过吗我们夫妻间的误会,我们自己来化解,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

    撤回手,慕容曜淡定地从地上站起身,转身走到自己的寝榻边,快速地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想干什么!

    正不解间,慕容曜已经快步地回到湘妃榻前,把取来的那把匕首递到了我跟前。

    “你要取我性命,别用他人的刀,不干净,也不尊重我。”

    “你是蠢,还是傻了当真以为我对你下不了手,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于我!”

    很明显,他认为我先前在群英宴上的行为是在侮辱他,而此时我又何尝不认为他是在羞辱我;想也不想地夺过他递来的匕首,我拔出鞘就横在人前。

    “你再靠近我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刺慕容曜,激将法对我而言,是种很愚蠢的行为。”

    慕容曜淡淡地笑了笑,径直踏近了一大步,并伸出双手握住我持刀相胁的右手,将那把寒光湛湛的匕首尖挪到自己的心口位置。

    他道“你精通医理,应该清楚这个位置一刀下去,人绝没有生还的可能。而这些年我拼死在战场上争天下,这个要害从来没有让敌人靠近过半分;如今我把它留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刺下去,都可以。”

    “你在戏耍我不成莫名其妙!”

    怒一蹴而就,我推着匕首尖就朝他已瞄准的心口刺去,而他握着我的手,非但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帮着我的使力推波助澜;要不是当时我收力够坚决,那这匕首尖就不是如现在般抵在他心口上,而真捅个心穿血溅。

    僵持间,他微微垂下眸子,看了看在他心口处的拉锯,嘴角的笑反而莫名甜了许多。

    他说到“对你的事,你的要求,我从来都是极上心的,只是你忘了而已。”

    “你,你给我住口!!”

    当下处境,我已是陷入词穷难争的地步,看似我占尽上风,可到头来,我手中的匕首始终没勇气递进半分,甚至萌生了退缩之意。

    他似乎极能揣摩我的心思,顺着我的退缩之意,把抵在他心口的匕首给按了下去。

    “你从前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即便失去了记忆,那也分毫不影响你对是非曲直的判断。我这把贴身防敌的匕首,就留给你,若哪一天想明白,想透彻了,依旧想杀我,就告诉我一声,我会像现在般把一个毫无防备的自己交到你手里,任凭你处置。”

    此时,他缓缓蹲下身,一边小心翼翼地帮着我把匕首装进鞘里,一边柔声细语地向我诉求上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在下手前,对我也公平一点,别凭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对我这个人轻易下断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希望你任何一个决定,都是经过你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我坚信,真金不怕火炼,真相永远都是经得起检验的。”

    他的话虽动心,可当我迷茫地看看四周陌生的殿宇,心中又鬼魅地生出防备来。

    “你把我软禁在此,不让任何人接近我,那我有什么机会去验证所谓的‘真相’慕容曜,你的缓兵之计,用得真是出神入化。”

    “不错,我对你是用了缓兵之计,除了给我们多一些增进了解的时间外,我亦想查清楚,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出阴谋诡计。而这帮人的来头,绝非一般江湖草莽。”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对于他们是何来头,我是半个字也不会多说的。”

    “没关系,他们出给我的难题,我自己会解;不管这帮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将你活着送回我身边。”

    一手情不自禁的摸头杀,刚走到了半道上,见我怒目而视的防备样,慕容曜悻悻地笑了笑,把手撤了回去。

    “刘德禄。”

    将略微尴尬之笑掩去,慕容曜当即高声呼唤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不消片刻,一位内侍官模样的宫人,急急忙忙地出现在慕容曜背后。

    “皇上万安,不知急召老奴来有何吩咐”

    刚毕恭毕敬地行完叩拜礼,刘德禄抬头朝我所在处紧张一扫,顿时整个人如见了鬼般,大惊失色地软坐在地上。

    “贵,贵妃娘娘!”

    他这么一唤,我亦知对人心中起了什么鬼魅,冷冷地撇过脸说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贵妃。”

    而此时慕容曜重重地咳了一声,把内殿里怪异起伏的气氛给当场镇住。

    “以后,她在天照殿的起居饮食,日常所需,就由你全权负责;朕的脾气你清楚,不喜欢谁私下里嚼舌根,若走漏了半点关于她的风声,朕第一个拿你是问。”

    “老,老奴遵旨。”

    刘德禄战战兢兢地应了声,然那双惊愕不已的双眼,依旧时不时地挂在我身上。

    “你替朕去海棠春走一趟,请小梅姑娘过来。另外,吩咐下面的人在外殿另安置床榻被褥,再让人准备些热水和换洗的衣物送到天照殿到;她从前的颜色喜好,尺码大小,你应该很清楚,就不用朕多跟你交代什么了。赶紧去办吧。”

    。



第五百一十六章 捉心之谈
    月上西头,正是夜静时。

    蜷缩在榻角落,从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乱绪中挣脱出来,却见朱小梅依旧靠在榻边,目不转睛地把我人盯住。

    大约是习惯了这样捉心的相处方式,我淡淡地扫过她一眼,正想着千万别再招惹她什么,忽然一阵“咕咕”饿肚声在这片死寂响起。

    窘迫来得让人措不及防,注意到朱小梅面色上的异样,我脸“唰”得红了个透,赶紧避掉无人处。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而因这意外的插曲,朱小梅人顿时精神大振,窜起身就急急忙忙奔出了内殿;意想着朱小梅受不了着不冷不冷的僵耗,去了便不再回来,可一刻时的功夫,她又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来来回回在内外殿中奔波,带来了不少吃食。

    摆好桌,她小心翼翼地说到“阿姐,吃点东西吧。”

    人有时就是不可理喻的,别人要你怎么,不管是否出于好意,你偏要犟着性子不肯服个软。

    肚子里的馋虫被香飘四溢的饭菜勾得直翻江倒海,可我还是佯装什么都没听见,把头给撇了过去,不搭理朱小梅分毫。

    “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忽然衣袖被人拽动,触动了我满身的敏感神经,不留情地撂起手,当场将朱小梅送来的一碗甜汤打翻在榻褥上。

    什么绿豆,莲子,肉沫,像芝麻粒般撒了大片,眼前这大喇喇的狼藉,和朱小梅当下满面的尬色有得一拼。

    倒是小瞧了朱小梅的耐心,她快速地将榻褥上的烂摊子收拾了下,又换上一副乖顺地笑靥同我说到

    “没关系,我再帮阿姐盛一碗来。”

    “你是没脸没皮,还是太过缺心眼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我根本不待见你人别再跟我来无事献殷勤,我不吃这一套,赶紧滚。”

    没急着回应我什么,她简单处理好眼下的狼藉后,又盛了一碗甜汤送到我跟前,这才说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从前小梅闹脾气的时候,阿姐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当时你没有生气,所以此时小梅也不会生气,因为您说,只要是出于真心的,再倔的人,心都会被软化。”

    “别老是一口一个从前的,从前的事,我一点都记不起来!我们如今是陌生人,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来意不明的示好无聊!”

    “不管阿姐记得还是不记得,饭总是要吃的;再说,身体是本钱,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和我继续怄气,不是吗”

    “你这人!!”

    扬起手欲作势,可她诚心满满的坚持样,我这小性子真闹腾不下去,再次把她递来的甜汤打翻。

    立场站不住脚的我,反复把那口可笑的怄气咽了又咽,立马从窜下了榻。

    “我算服了你!拿开,我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大晚上的,发胖!”

    说着,我气鼓鼓地坐在了食桌前,自己闷声闷气地抄起筷子,就把一大块金丝火腿塞进了嘴里,吃得咬牙切齿。

    而更可笑的是,我此时的内心独白不断在安慰自己我妥协,不是因为自己饿,是被朱小梅逼得没法!

    可是呢,沾了一口荤后,这滋味就完全抵挡不住,进而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狼吞虎咽。

    朱小梅也没出声,只是搂着暖暖的笑意,静静地在旁为我布菜,递水,等照顾妥帖后,她转去取来干净的被套枕褥,把榻上的狼藉拆换掉。

    内殿里气氛,渐渐地变得自然而然,少了许多先前的格格不入。

    五脏庙内的饥荒被缓解住,我开始注意上这个沉静而内敛的女子,也被她的关怀备至所动容,慢慢地也有了攀谈的念头。

    “喂,朱小梅。”

    秉着一口勇气,我出声唤上在榻边忙活的朱小梅;她见我主动招呼,亦停下手中的活儿,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道“你口口声声叫我‘阿姐’,那我现年纪几何,你又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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