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我脚步放得轻,以至于在慕容曜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晃了转,他也没察觉到我的到来。
落座在膳桌旁,我手指微微一触,汤碗传来地是凉透的温度。转而望着前端聚精会神处理奏折的慕容曜,我也不由地跟着出神,直至一双从认真猛转为震惊的眼睛将我锁住,这才将心绪五味陈杂的我拉回来。
尴尬弥漫的气氛中,我努力调整心态,尽量表现得自然些:“这饭食已经凉了,要不要膳房重做过”
我意想中接下来的对话,他会一副刻板又厌烦地问我“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之类的置气话,可他反应却是出奇的冷漠,低下头,又继续批阅奏折,仿佛我如空气般不存在。
热脸贴冷屁股
我闹起性子来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得不到自己的满意答案绝不罢休,遂心一横,厚着脸皮凑上前夺走他手中的朱砂笔。
“慕容曜,咱们要闹气,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要骂要罚,给句明处话,犯不着怄着自己也给别人不痛快。”
只见他腮帮微微一抽,脸上更添冷霜:“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乃天子,现在所做的都是关乎天下百姓的本分事。若此番你来是同我讨论朝堂上的事,那你身为后宫内妇,便是有违本分;若是为我冷落你的事而讨个说法,抱歉,我现在有很多事急着处理,真没心情顾及你什么感受。”
“同我论本分是吧”
我也不甘示弱,把药箱望他书案一搁,说到:“关心皇上身体安康与否总是我等后宫女子的本分了吧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坠马负伤,臣妾想亲自瞧一瞧皇上的伤,讨了安心后,淳元保证不再叨扰您。”
“那是太医署该管的事了。王太医的医术,不比你差吧”
“差远了。”比较长短之间,我将话挑明:“医身不难,难在医心。皇上您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副医心良药,我敢说就是太医署上
第八十九章 皮影窥心
来时急,去时缓,慕容曜难得一趟御驾亲临南陲,阵仗间自然不能雷声大雨点小,输了天子威仪。
返途历经的各郡县,都有明察暗访当地吏治情况。至于我个随行内眷,权且当做放松放松心情,每到一处,该吃该玩的我一件不落,尽情享受。
离开封昱郡第六天,我们抵达鄞州境内平昌郡。
当地郡守安排的住处相当不错,依山傍水,景致怡人,最合人心的是这处官邸还凿有一汪温泉汤,我相当中意。
清晨一大早,我领着唤雪丫头去泡了个把时辰,折回时路过慕容曜的齐雪阁时,恰好碰见当地郡守秦逸门外候旨面圣。
本是匆匆一面之缘间的寒暄,可他见了我跟见了救星似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巴结个不停。
表面上的些敷衍,我本不想参和吏治上的事儿,可这老泥鳅恰恰有件我犹豫不决的事情拍在我心坎上,遂我给了秦逸点脸面,并承诺若办得好,慕容曜那边我给他美言几句。
没想到半天的时间不到,我要的东西和人,秦逸就分毫不差地给送到晴雨轩。
一一过目后得了满意,我过了遍自己写的戏本子,便敲定主意对慕容曜这死心眼下手看看。
夜沉如幕,星布漫天。
“可是吃坏了肚子,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晚膳淳元有哪些进口的东西,可在膳房那边细细盘查过王太医怎么说的”
门外传来慕容曜的作急声,我顺势吹灭烛台上的蜡烛,做好最后开戏前的准备。
大喇喇一声“嘎吱”声,门开了片刻,似乎经过一番仔细辨别,又响起慕容曜半疑半惑的质问:“怎么回事,晴雨轩到处黑灯瞎火的不对,淳元根本没出事,你们主仆又在唱哪一出”
“别为难她了。”
点了盏八角莲花宫灯,我从帘子后走上前,为唤雪解围:“主意是我出的,不过如今骗也骗了,皇上人也来了,就不妨看看淳元耍什么小把戏,说不定能搏您一笑呢唤雪,快请皇上上座。”
“你竟拿——胡闹!!”
恼气上脑的慕容曜正欲甩袖走,我却在后补了句,试试能不能踩住他的小尾巴:“我这出戏仅限今夜,皇上若错过这个村,日后就没这个店啰。坐下看看总不吃亏的。”
撂下绊子,我大步流星地走进内阁,响指一打,开幕的前奏戏乐就欢快地骤响。而正对慕容曜落脚的前方,缓缓升起的小金灯,渐渐把白纱幕照亮。
纱幕上,依次出现山,水,花,鸟,接着是两风格迥异的公子哥儿,出现在这山明水秀包裹的山门外。
女公子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男俊郎道:哪来的无赖小泼皮
女公子道:你才小混账呢!我乃白麓书院的山大王,此地我最大!不给买路财,人就得留下。
男俊郎道:嗬(不屑一顾!
女公子道:瞧不起我没这胆子信不信我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男俊郎道:可惜本宫不好男风,尤其是你这种粉头粉脸的小白脸。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本宫一剑劈了你!
女公子道:就你这弱不禁风样还舞刀弄枪,别可惜了一把好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异国储君来他国显摆太子之威,不嫌笑话么好听点叫太子,难听点,就是被你们北燕舍弃的弃子,有什么好趾高气扬的!我瞧得起你,是你的造化小子。
男俊郎:(怒挥剑
女公子道:哇呀呀,杀人啦,救命啊
画面一转,明媚春光下,孤松迎烈日,山河俯首看。
女公子道:今天替我挨的那三鞭子,你够义气,这个好我李樾棠记在心里。喏,慕容曜,一块糕对半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
男俊郎道:那谁是兄,谁为弟
女公子道:这嘛,虽不情愿,但谁叫你结结实实比我长一岁便宜你了慕容曜,今后你做被使唤大哥,我做享乐小弟,哈哈哈哈哈(笑声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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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知你知我
一股难为情涌上心头,我当即放下手中摆弄多时的皮影小人,击掌为鸣。
倏地,晴雨轩中灯火骤亮。
坐在观客位上的慕容曜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脸不自觉地发烫:“怪,怪闷的,我出去透透气!”
“淳元!淳元!”
把自己当做聋子,我风风火火地冲出晴雨轩,一心想着干脆利落地消失在慕容曜眼前。
可我身后那条小尾巴也挺执拗的,如影随形,怎么甩不掉。
夜的风,因寒冬更见凛冽,也让身后那一声声呼唤更显牵绊。
疾行一段路,稍稍平复心绪的我回头一看,却见慕容曜拖着还不灵便的腿,一瘸一拐地紧跟着。
这画面猛化作一击重击,敲打在我心扉,软化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有些气恼地折回,忙搀扶住牛高马大的男子,嗔怪到:“跟谁犯犟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折腾成残废你才高兴”
他笑:“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
“少跟我贫!”我迅速扶着慕容曜在栏杆处坐下,蹲下身为他揉到不便的右腿:“疼不疼你哑巴啊,我问你话呢,伤口疼不疼!”
“不疼。”
我不放心:“逞能吧你!坐好!我看看你的腿伤,万一把伤口崩裂了就麻烦了。”
他这腿伤当时可是见了骨的,要是不仔细养着,定留后患。
我正欲挽起他的裤脚,不料他趁我不备,双手穿过我的咯吱窝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略尖的下巴顶着我的发顶,温柔如水地摩挲着。
“原来你心里,竟藏着这么一段对我的喜欢。”
我忙掩饰:“是戏懂骗人的小把戏,尤其是你这种笨蛋最好上当!”
他满口不以为意:“那就继续骗吧,最好骗我一辈子,骗着骗着就成真了。”
慕容曜的高兴,即便未见他此时如何笑着乐着,我也能感知到。
我怨到:“你这人怎么如此反复无常前些日子是谁对我说,怕再被利用,不想当我手中的棋子的!如今这满嘴不在乎的,比女人还善变!”
他油腔滑调道:“可万变不离其宗啊。我突然想明白,原来当骗子是这般亏本的,得把自己人,心,甚至一生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既然被骗会如此幸福,那索性糊涂下去又何妨反正你整个人和心都赔给我了,我那些被骗去的价值,到头来也还是我们的,怎么算都不亏。”
“打住!”
我挣脱慕容曜的环抱,右手一把封住他擦了蜜的嘴,心不停上蹿下跳:“柳飞出来,把你主子给我架回齐雪阁去,受不了!”
抱着我摇诓个不停:“你啊你,刀子嘴豆腐心。柳飞同伺两个主子间,你觉得他是听你这个偏主的话,还是更听我这个正主的话白费力气的事儿。”
越想越气,我撒气到:“对,我白费力气,吃力不讨好!今晚月亮不错,你们主仆感情好,好好处着赏月吧!”
正撒气欲走人,不想他大手一夺,把我给拦下:“我素来知道你喜男男相投风,可我怎么办,我就喜欢你这女娇娥,不喜欢柳飞这男俏郎。苑子里怪冷的,乖淳元,我们回晴雨轩,我给你说戏开心去。”
我胸闷的噎:“戏精附体吧你!”
“戏唱单角,难圆美满。我也想好了出戏,准备说给你听听,这嘛才显得礼尚往来。”
“”
(晴雨轩,暖阁
腥红的炭火在炭盆中忽暗忽明,烘得这暖阁中的安静暖洋洋地舒服。
芙蓉帐中,我在内,慕容曜在外,他从后背拥抱着我,一边驾驭操控着墙上投影出的影子,一边绘声绘色地为我讲述到他精心编排的故事。
男俊郎道:樾棠,再过几日我就要启程返回燕都了。
女娇娥道:恭喜你曜哥哥,终于苦尽甘来,得归故里。不过我怕是不能前去为你送行,就先祝你一路平安,日后万事尽意。
男俊郎道:你,你愿意同我回燕都吗
女娇娥道:可我和太子已有婚约,不日皇上就会降旨指婚。
男俊郎道:但你不喜欢太子,你心里喜欢的人,是我。
女娇娥道:对,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惜皇命不可违。
男俊郎道:将来我也成为一方天子,只要你跟我走,你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都会替你一一解决。若这样,你愿意跟我走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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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招蜂引蝶
翌日,我同慕容曜换了便装,悄悄混迹在平昌郡城内。
兜兜转转的这个把时辰,从不少商贩百姓口中听到对于官府的评价,我个闲散人在旁大概地整理个数,这郡官秦逸的口碑只能说马马虎虎,但糊涂账也不少。
若换做前几日慕容曜那脾气,秦逸估计是凶多吉少,索性他运气不错,撞到慕容曜心情大好的软当上,而我承诺再先,自然得为这老泥鳅适当开脱开脱。
“秦逸这只大鹅,脖子都被你拽在手中这么久了,你准备何时下刀呢”
我手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一划,笑得俏皮。
“奇怪,这一路都没见你提起过哪个官员,怎么今儿突然关心起秦逸来”把戏地瞧了我一阵,慕容曜皓齿轻启:“这老家伙不会找你替他说情吧”
我面上笑越发灿烂:“是啊,谁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呢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他贿赂你”
我眨巴着眼,点点头:“算是吧。毕竟昨日那些皮影道具和技师,都是秦逸实打实银子弄来的;讨了我满意,得了你高兴,我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这老抠门,居然知道把钱花在节骨眼上,也够机灵的。”
我扑哧一笑,道:“虽秦逸圆融性子的让人有些讨厌,但却也是他个人优势,不争的事实。”
我先慕容曜一步,大步向前,又背身面对面着他:“哪个做官的不想捞点油水,毕竟清汤寡水的日子不好熬。像秦逸这样的官员各地大有人在,大恶没胆,小奸满身,一点风吹草动就怕得要死;可反过来,这样的人却是最好掌控的,也没什么绝对的死忠立场,对你整肃吏治起不到丝毫阻碍。”
慕容曜细细琢磨了阵,若有所悟地问上我:“那你的意思是放他一马,以观后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紧你高兴啰;反正我只是兑现当初上达天听的义务,至于结果好坏,我管不着,也没这个闲情逸致。”眼睛朝他一眨巴,我兴致勃勃地领着慕容曜朝前面店铺张望去:“胭粉店才是我的兴趣所在,先走一步。”
话毕,我便大步流星地迈入了胭粉店。
果然是老字号店,它这里的胭脂水粉,花露香膏种类繁多且成色上佳;挑花眼的我犹豫多时,挑了两个不同香味的胭脂,正欲询问下慕容曜的意思,一扭头,却瞧见慕容曜附近绽放出花团锦簇的盛景。
这些姑娘从清秀可人,到妖娆婀娜,再到高贵优雅,环肥燕瘦间要样有样,要段有段,姿色各有千秋;不过她们此时都有个共同点:一双双含情脉脉,秋波如澜的美目,流连徘徊在浑然不觉的慕容曜身上。
那个个痴迷样,如见了可口的美食般,只差满嘴的哈喇子掉出来。
我哼哼冷抽两声,走上前唤到:“夫君,你说这两盒胭脂,我该挑山茶花味的,还是丁香味的”
“嗯”慕容曜一脸懵看着我,瞧见我示意手中比对的胭脂,他忙答到:“我是个实打实的外行,要是你觉得难选,就都买了吧。”
像得了什么体面般,我昂首挺胸朝柜台掌柜的说到:“掌柜的,这两盒胭脂我都要了。我-夫-君-付-账。”
最后那段,我拖得抑扬顿挫,极其张扬。而余光瞧着那些花容失色的围观女子,如散作鸟兽般怅然离去,我这容光更见焕发,更见光彩照人。
环顾四下,慕容曜越发不解:“你刚怎么了怪怪的。”
“怎么,刚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胆肥地来挑我刺儿”
慕容曜吃瘪得哑笑连连:“我不就随口问一句,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我又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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