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不想说,那就彻底烂心里好了,反正孤自来相信死人嘴最牢靠。”
冷着挂霜的狠脸子,容舒玄将沾了血气的刀丢给暗卫,简单明了地交代上后事。
“把尸体处理干净。孤不希望明天宫中听到半句关于今夜的风言风语。”
话毕,容舒玄一把拽上我,旁若无人地朝乾坤殿方向折回。
而这一路,我一反常态没有只言片语,安静地像只宠物猫;这僵硬的状态,直至踏入乾坤殿内殿,容舒玄开启通往荣华苑密道机关时,才有所改观。
“你是太过于镇定,还是打心眼里害怕孤孤着实看不透你。”
急于迈开脚步的我,豁地被他拽在手心的大手一拉,生生扯出了段紧张。
背对着容舒玄的我,面对他的敏锐洞察,不过是只强做镇定的纸老虎。
打心底讲,我此时害怕的要死,可嘴里依旧强势。
“我何尝又看透过你的心思”
反复地克制着起伏的情绪,我回过头认真地打量着他许久,极中肯地评述到事后感触。
“欲安其家,必先安于国,你的确很适合做天子,而我身为女子,只想守着自己安乐过日子;你我共识早已相去甚远,何必强行灌输夜已深,请尊驾高抬贵手,放我回荣华苑休息。”
换做往昔,矛盾林立间我们必有激烈争执,可当下波澜不惊的陈述,反意外地将我们俩推入相顾无言的境地。
很少见他迟疑犹豫,而似乎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松开了手:“为保安全起见,近段时间你还是少出入御书院;若真有需要,让霍子陵跟着,以防有个万一。”
说着,他又将贴身内侍递来的宫灯转交于我,叮嘱到:“密道暗,你仔细脚步别绊着;明日得空,孤再到荣华苑来看你和晋儿。孤就不远送你了。”
面对他的温情暖言,我未曾多言一句,提着宫灯便消失在昏暗的密道中。
路归路,桥归桥,心早已不在,再多倒腾也不过是死水一潭。
五日后。
为了让晋儿开朗起来,早日病愈,我和小梅可谓是倾尽心力:上树掏鸟窝打秋蝉,下池摸鱼抓虾,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我俩恨不得一股脑抓来给晋儿乐个遍。
至于什么淑女名媛的形象,早在这体验童趣中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不,我刚着抱着晋儿瞧那笼中鹦哥雀,他倒好,刚逗趣一二,小手捣鼓两下把笼门一开,鸟“嗖”一下飞了。
这小祖宗兴头一阵一阵的,前一刻还乐呵呵的,这一刻看着空空笼中,顿时晴转暴雨,包着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欲哭不哭极委屈;我这个当娘亲的哪里招架得住他这委屈攻势,边诓抚着晋儿,转头就领着小梅和几个护卫给他抓鸟去。
“左边,左边梅树上,你们轻点声包过去!”
费了老大力气才寻着这只鹦哥雀的踪迹,刚提醒了句,一护卫不小心闯动了梅枝惊动了鸟儿,扑腾一声又十几丈远。
我心中顿时一阵哇凉。
佛家说万物皆平等,用在此时一点都不假,它平时关在笼子里任我们取乐逗趣,这下飞出了笼子,成了这小东西消遣我们。
怨了对方句笨,无法,我抱着乐呵呵指着鹦哥雀去向的晋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去。
又兜兜转转一阵,这只七窜八跳的鹦哥雀,落在了廊道顶的龙头檐喙上。而此时苑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少年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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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上午,晋儿在我怀里吃粥用膳时,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我还以为这小祖宗精力是无穷无尽的,悄悄地安顿好晋儿,送了口气走出內寝,撞见正在花厅摆桌的小梅,顺手帮她接了菜。
“小殿下那头怎么没动静”
“玩累了,睡得跟只小猪似的,怕是雷打都吵不醒。呼,他再不消停消停,你我不散架也得饿死,这一上午也是折腾的够呛。”
小梅乐呵呵地摆好碗筷,道:“要不主子先吃,我去照看着小殿下,主子也可以趁机缓口气。”
见小梅欲走,我忙拉着她落座下。
“不用。我累,你不是也跟着受累晋儿的起居习惯你也是知道,一般睡个把时辰没少;若我们不趁此机会把精神养足,等他恢复生龙活虎,有我们俩好受的。”
说着,我给小梅盛了满满一碗饭,递在她跟前。
“你也别拘着,我反正五脏庙早闹荒了,开吃。”
小梅腼腆一笑,见我吃得上劲儿,也是跟着动了筷子;来往夹菜间,多了几句家常闲碎,小梅忽然冒出个题外话来。
“哦对了主子,霍将军好像因为你那句‘秋后算账’,还一直候在前厅呢。瞧这个点,也不知他饭食有没有着落。”
我道:“他喜欢等,就由着他耗,反正饿肚皮的又不是我们俩。谁让那木鱼不长脑子,惹我们家晋儿伤心,该罚。”
“噢。”
小梅意味深长地叹了句,忽就放下手中筷子,张罗了些饭食菜肴进另一个空碗中。
我顿时作疑:“你给谁留饭呢”
“想给霍将军送些去。好歹也是个有头有面的大人物,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又被这么干晾着,传出去还以为主子您肚量小。”
我立马笑出声:“幸好知道你这妮子素来心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拿我当幌子,对霍子陵生了什么心思呢。”
“主子误会了,我对霍将军绝没有半点不纯心思!”
脸皮薄的人一调侃脸通红,小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生怕自己说不清道不明。
抬手刮了她鼻梁下,给了台阶:“好啦,逗你玩的。你也别单独送什么饭食,让他那帮属下们瞧见,定嚼出苛待他们大将军的是非来,不如直接把人叫来,横竖不过添上筷子,省麻烦。”
“好嘞,我这就去传话。”
脆生生地应了句,小梅麻溜地去前厅请人。
小梅一个来回,不过是我几筷子心满意足,得滋味一抬头,霍子陵人已经恭敬地立在三尺开外,表情凝肃。
我打了个眼色,示意到对面空座:“坐啊,还愣着干嘛”
“末将不敢,谢夫人好意。”
情不领,还给你句不痛不痒的谢,霍子陵这木鱼真让人挂不住好脸色对他。
我酸了话:“我说大将军,您是嫌弃我这儿饭食粗简,还是记恨着我晾晒你半天,进而生了怨气原以为你是个爽直汉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小肚鸡肠,和女人斤斤计较的小心眼子。”
我话刚落下,霍子陵倒好,人前来了个九十度作揖赔罪,好生谦礼。
“是末将有错在先,令小殿下受惊,然夫人不计前嫌间,末将当真受之有愧。再者,夫人的身份特殊,与末将这等粗糙人同桌吃饭,不仅有伤体统,也易招来闲言碎语。”
当下,他这一板一眼的话,真是气得我七窍生烟。
不痛快间,我一筷子插在碗中饭团中,把话扯远了些。
“以前你我在燕都初识,同桌吃饭间你条条规规就不少,我还以为你是个讲究人,故没太在意;可现在进而一想,我才发现你不是讲究,而真是个极难相处的人。一顿家常便饭而已,至于这般诸多扭捏吗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想我的诚意已经够到位了,若他不识趣,难不成还要我跟哄小孩儿似的,亲手把饭菜喂进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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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霍子陵说,日前有人向顾家礼告密,说我尚在人间且藏匿于大历皇宫之中;为此,顾家礼以清除“乱党余孽”为由大肆搜宫,以至于近段时间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索性我这荣花苑和皇宫隔了条密道,任顾老贼在宫墙那头闹得再厉害,也丝毫波及不到我这的宁静。
毕竟密道的入口藏于乾坤殿中,即使顾老贼为人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搜天子殿。
当然,是何人在顾家礼跟前多嘴多舌搅动是非,我心中大抵是有些眉目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倒不急于一时间的得失计较,泰然处之地在荣华苑带孩子,过日子。
半个月后某个子夜时分,我又如一抹幽魂般出现在御书院藏慧阁中,分毫不在意之前闹剧如何。
随手在万千书海中取了本书,我把一卷清单交给护佑在侧的霍子陵,窝在角落躲了个懒。
“劳烦大将军给我跑个腿,这是我要的典籍名录;所在的位置,编号我来之前已经一一标注清楚,大将军照单取物便可。谢了。”
话毕,我便摆出一副翘脚大爷闲适样,埋头翻阅起手中那本打发时间的名人传记。
一入书海,我便不知岁月如何,等耳边忽炸起声书籍落地间的沉实,我抬起头,便见面不红气不喘的霍子陵正疑惑盛盛地打量着我。
我走马观花地点了点,心中有谱地说到:“一本不落,名目都对,辛苦大将军帮我跑腿取书。”
“藏慧阁中典籍不下十万,连在此当值的御书官也不敢夸海口说自己对此处典籍了如指掌,夫人居然能做到如数家珍,过目不忘,真叫人由衷佩服。”
“大将军谬赞了。”
我尔尔一笑间,见他似乎疑惑未解,故把这个中因由解释得深了些。
“若将军也有我当初的耐心,一册一卷的誊撰名录,耗两三年光阴将十几万册书卷编籍入库,你今日也能做到过目不忘。无心插柳而已。”
我以为解释清楚,就能省心地看会儿书,不想霍子陵的反应更见古古怪怪。
反复几次暗中观察,不见他有收敛之意,我出声道:“你傻呆盯着我做什么”
“末将失礼。”
猛垂下头规避视线相交,我原以为会就此打住,不想刚得片刻安宁,旁边寸步不离的霍子陵嘴里却冒出了个蚊子声。
“你好像一个谜。”
二十余载人生中,有人夸我美,有人赞我聪慧,有人骂我狠毒,有人恨我碍事,唯独霍子陵这谜一说,让我听不出是夸是损,是好是坏。
想了想,我中肯地回应到:“谁没点过去。若真有人把你的一切洞悉透彻,那他不是知交,便是死敌。”
或许正如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说法,我眼下对霍子陵这人的认知,说不上期望,也谈不上失望,游走在一个临界点上。
陷入深思的霍子陵,让这藏慧阁中再次陷入安静,但却是暂时的。
“好个非友既敌!”
来人声音在这静谧环境中掷地有声,不过一个抬头的功夫,林思安便摇曳生姿,步步生莲地出现在我眼前。
“那不知你我间此时是友是敌,本宫百思不得其解,劳夫人不吝赐教。”
蓦然的惊,让我话间带了警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思安自信在面,笑道:“夫人若心中时时提防着谁,自然会主动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本宫替夫人背了这么大个黑锅,难道当面讨个说法的权力都要被剥夺”
我沉住气,合上书:“元妃娘娘好大怨气,想必此时特意来藏慧阁堵我,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啰”
“吃了哑巴亏,还得把苦水往自个肚子里咽,本宫若不来,怎能瞧清你是个怎样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阴狠女人。亏我还想帮你——”
“林思安
第两百章 斗心斗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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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中林思安要害,她自然少了阳奉阴违。
“若不是我留了心,怕是此时早就被你算死在如意算盘下。夫人,做人可不能太言而无信,会遭天谴的。”
这话于我而言,着实反糊涂。
“我怎么言而无信”
林思安冷笑:“少作无辜了,你在宫中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知道皇上有多少心思在你身上。”
横竖没个顺眼,林思安继续话来。
“夫人这一手不亏啊,捞了个皇上掌中宝的名声不说,还顺带挑唆了皇上和顾家礼间的矛盾。如今顾党草木皆兵,找不到你的影子进而想拿我做替罪羊,要不是这两年在大历攒了些人脉,怕是此刻被拉上和谈桌面论价钱的人就是本宫我了。”
我在荣华苑内消息闭塞,若不是林思安告知,我还真错过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戏。
我道:“噢,原来你担心顾家礼威逼容舒玄,把你作为筹码去跟北燕伪帝密使谈好处。多好的法子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敢指天发誓说你不知!亏本宫还想着帮你如何逃出困境,却不想差点着了你的道!”
顿时,林思安怒火攻心地拽住我的胳膊,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跟要吃人似的。
我却不见急:“人脑若不开动起来,就容易生锈犯蠢。动动脑子吧,林思安,若我想动你,还用得着借顾老贼的手多事而费劲。”
“别以为我好拿捏!李淳元,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你若没动歪心思,怎么会跟皇上妥协,还哄得皇上的信任旁若无人地进出皇宫你就是想用欲擒故纵的招数套住皇上的心,为了重返大历荣宠再复做足铺垫!”
我哀声一叹:“可见,荣华富贵真可以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不过两年时间,你便对容舒玄死心塌地。”
说着,我挣开林思安攀得牢的手,把自己的见解奉上。
“我和你之间的差别,就是你太把男人当一回事,进而情不自禁地陷入他们给你安排的角色中;但我不同,我是个坏女人,我通常喜欢利用人,故而交锋对阵间不会把心思交给对方太完整。知道其结果有何不一样吗”
那种带着恶意扮演坏人,讲真,很给人凌驾于万事万物上的成就感,得意的尽兴。
“不一样的地方是,你依附的男人哪天变心了,不要你了,那你的人生就垮了;而相反我这样的人,从头至尾只依赖自己的坏女人,还可以活得潇潇洒洒。林思安,你是受过一次教训的人,不要老盼着男人来疼你爱你,施舍你,你得自己把自己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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