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不下百人。”
霍子陵举一反三:“你意思是,京畿中百号死士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其他暗鳞子潜伏在大历各地”
“是。”
“等等!”
大约是霍子陵口中“潜伏”二字突给了我灵光,我立马单刀直入地打断他的问话。
“最近四部领头尚书接连遭撤裁,也是你们暗鳞子的杰作”
“是。四部领首尚书的家眷,尽数被我们的人拿捏住,以此为要挟,四位大人不敢——唔!!”
零星细枝末节还卡在对人喉咙里,忽然一道寒光从霍子陵手中奔出,只听见对方一声闷哼,眨眼功夫霍子陵的佩刀便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心膛要害。
有摄魂香的药效麻痹,对方似乎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倒地一命呜呼。
“霍子陵,你!!”
这一声怒不尽,恼不休的责喝,俨然是刺痛了我的心。
我自知与霍子陵虽立场不同,但素来敬重他的为人,此时他在我背后下了这“杀人灭口”的冷绊子,我真真是觉得心寒。
而霍子陵对这冷不丁的一手,完全没有半点愧疚在面。
“他不该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
我气不打一处来:“霍子陵,你何时把容舒玄那套冷心冷肺学得有模有样你当着我的面杀他,无非是怕我知晓容舒玄的阴谋诡计,进而坏了你们的大事。可惜,你们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本是个将死之人,即便我不出手,他也见不得明天的太阳。”
走上前,从对人胸口取回自己的佩刀收回刀鞘,霍子陵口中幽幽冒出一句:“皇上本意并不想夫人涉入其中太深,有时闭口不言,未尝不是种保护。”
背叛感让我气头正盛,故反唇相讥到:“保护我防着我
第两百一十四章 血雨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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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无风无月,星河满天。
我抱着晋儿缩在容舒玄寝榻一角,听着殿外隐隐约约的混乱声,心亦如那烛台灯火摇曳不止。
顾家礼在大历,也是个叱咤风云多年的人物,我原以为这场干戈至少要等个一年半载,可架空老贼实权不过半个月,他就急不可耐地反了。
这次宫变,可不是如四年前那般打打闹闹,走走过场,而是真刀实枪见血的。
我心正七上八下间,容舒玄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而我一见他,一股怒气冲面而上,立马破口大骂他。
“眼下是什么局面,你让晋儿一个孩子杵在乾坤殿作甚赶紧让人把孩子送回荣华苑,要抗要背,我一人奉陪到底!”
“你怕什么。”
容舒玄坐在榻边,探来手欲抚摸我怀中的晋儿;可孩子一见他,吓得直朝我怀里猛扎,嘤嘤呜呜地憋着情绪,欲哭不哭。
我立马护紧了晋儿,朝一侧躲。
“怎么不怕,稚子无辜,他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妇人之见。”
悬在空中的宽抚落了空,容舒玄一脸严谨地收回手,口中话淡若清风。
“他乃容家男儿,且是未来的储君,哪是这般胆小经不住事的没听见外面打杀得凶吗,万一真败了,别说是你我性命不保,就是晋儿也是在劫难逃,躲在哪儿都是一样。”
我心中火冒三丈:“别说的跟生离死别般,你想下去跟阎王爷讨个交情,我们母子还没这个傻劲陪你共赴黄泉!”
一口急哽咽,我跟容舒玄摊了心底牌。
“你是何等精明的人,会坐以待毙地等着顾老贼把你赶下龙椅外面声势越大,你胜算越大。诱敌深入,松其防备,乃是兵家常用之计。”
“孤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总在关键时刻,比旁人看得更透彻。”
丝丝邪气盛盛的笑,从容舒玄的眉眼嘴边蔓延开,带着几分轻佻探手勾住我的下巴,把头凑了过来。
“放心,孤素来对你重信诺,大历的皇后之位既然许给你,怎么会让你空欢喜一场呢”
我拂开他的好脸子,道:“现在大局未定,你跟谈这些有的没的虚名头,是不是太言之尚早了些”
“孤素来信奉,想得到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所以啊樾棠,有心思窝在这儿提心吊胆,不如趁这个闲空档跟孤一道去前殿和皇后捣鼓一二,说不定这事就更十拿九稳。”
我倔强地挣脱容舒玄的染指,惊怒如风云变幻,在面上更迭不息。
“顾莹已经被你折磨的疯疯癫癫的,你还想从她身上榨取什么”
“樾棠,听你这口气,莫非是在心疼仇人的女儿孤好生意外。”
我蓦地一阵背寒:“你少在我面前撺掇!顾莹是不是如他父亲般,该落得如此下场,你我心中清楚!我倒想问你,你一直找人假扮洛青山惊吓顾莹,存的是什么居心”
“当然是有助于成事的居心。”
说着,容舒玄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朝外拉。
“若错过了今晚的机会,孤怕你以后想再见莹儿也难。你不是一直也心心念念着大仇得报一刻,可不要漏了任何一丝精彩,孤可是花了好大心思筹备了这一出好戏。”
“你——”
念及怀中幼子,我倒是迟迟拿不定主意了。
容舒玄缓声到:“放一百二颗心,有孤在,今夜谁也动不了你们母子分毫。”
三步并做两步,跟随着容舒玄,我们母子头一回正大光明地露脸在乾坤殿正殿内。
而殿中,除了两名暗卫御前护驾外,就只剩缩在偏角梁柱下的皇后。
那瘦骨嶙峋的女子,紧捂着双耳,在不安气氛中瑟瑟发抖着,显出了内心的极度惶恐;我蓦地心里一酸,抱着晋儿小心翼翼地靠上前。
“顾莹。”
轻声唤了句,对方置若罔闻,继续沉溺在自己的疯癫世
第两百一十五章 立场之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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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晋儿刚躲在龙椅背后,对人就带着大帮人马,肆无忌惮地闯进乾坤殿中。
面对顾家礼的来势汹汹,容舒玄仅有两名暗卫在侧护驾,气势相较下,势单力薄。
四年不见这老贼,除了双鬓略被岁月斑白了去,嚣张跋扈依旧;皮笑肉不笑地环视了一周乾坤殿中的动静,嘴里倏地蹦出声不屑。
“老夫还以为你小子练出了三头六臂,倒头来还是只中看不中用纸老虎,摆设而已。”
“是吗”
明显的下风口间,容舒玄有从容不迫在面,不徐不疾地落座在九龙宝座上,俯瞰着殿中央造次的乱党之辈。
“左相如此兴师动众,深夜造访孤的乾坤殿,不会是对孤这把龙椅也产生了兴趣”
“你既然问了,老夫也不用再费心装什么清高君子。坐于至尊之位,拥有无上权力,换了谁都会心动。”
嘴裂着冷笑,眼中那股贪婪越发明亮,像极了只伺机而动的狼。
“该拱手让贤了小子。”
说着,顾家礼从袖中掏出一明黄绸卷,顺势丢在龙椅下方的玉阶上。
“眼下整个皇城都被老夫掌控在手中,你这只瓮中鳖根本没得选;识相的,赶紧用玺加印,外面还有好多将士等着您宣旨禅位呢。若等急了,彼此都难堪。”
虽不知是不是大话,可着实把藏在龙椅背后的我吓得心猛颤。
“呈上来。”
紧张气氛,幽幽冒出容舒玄一句不急不躁;一名暗卫将拟旨快速呈上,而容舒玄一目十行地过了遍内容,不大不小地笑出口。
“立祁皇叔之孙容佑为新帝顾相,那孩子连走路都不稳,您此时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上帝位,他能替你把这龙椅坐稳!想要孤这把交椅,明取便是,何必弄出这么多曲折来。”
说着,便不屑一顾地把这道伪旨丢回去。
“小子,不用你指手画脚老夫该如何做。天下人看中的是顺理成章,再费事也得顺着他们的心意,才能堵住天下幽幽众口。”
顾家礼话刚落,乾坤殿中忽然响起容舒玄放肆不羁的笑声,刺人耳,惴人心。
稍许,他笑止道:“孤以为顾相是多么横行霸道的人,原来也惧天下人眼中的名不正言不顺,怕在后世青史中留下一笔骂名。”
而面对容舒玄的嘲笑,此时的顾家礼并没有显出多少在意。
眼纹深邃的眼角微微上扬,顾家礼摆出副高姿态:“过了今晚,这大历再也没有你立足的地方,索性让你尽情放肆两句也无妨。拥立容佑登基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也是深谐帝王术的人,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门道都看不破”
止不住的得意,在顾家礼脸上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辉,信步一二,他无所顾忌地亮出了自己的考虑。
“只要老夫把控住你,那招降启元军主帅霍子陵就是不费吹灰的事儿。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届时新帝登基成了铁打的事实,若霍子陵想着勤王救驾,那无疑等同于谋逆。”
容舒玄冷道:“可降与不降,顾相都不容下霍卿这个心头大患。”
“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看人很准,霍子陵确实是个难得将才,短短四五年功夫成就了启元军,还无形中架空了老夫掌控在手的兵权,所以此时才逼得我不得不出这招险棋自保。”
中肯地承认自己的失误,顾家礼把话落得更加厉。
“记住,先发制人,永远是致胜克敌的妙招;霍子陵再烫手,可他发挥的天地始终是南陲边境,救不了你这势单力孤的落难天子。皇上,咱们往昔君臣该续的情分已经续完,如今是你自己知情识趣地退位让贤,还是等老夫亲自来请你”
当下紧张似乎一触即发,我正绞尽脑汁地想容舒玄有何绝地反击的招,不想此时他冷不丁地把话题转移到缩在角落的顾莹身上。
“莹儿,眼下危难当前,不知当下你是占你父亲那边,还是和孤同进退”
“真是个窝囊废!死到临头,还想蛊惑莹儿替你做挡箭牌。莹儿,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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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礼眼睑一抬,眸光湛湛。
“莹儿,若为父有了龙玺,以后这大历的天下便是我们顾家的天下;届时你想怎么恣意妄为的活,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俨然当下,这场豪赌攻心落在了顾莹的一念之间,警觉高悬不散间,我只感事态正朝着一个不可预估的方向急速发展着。
片刻过后,顾莹带着踟蹰的脚步动了。
“莹儿,孰轻孰重,你得想清楚。”
顾莹背离的方向,是龙椅正襟危坐的容舒玄;而短短目光交接,顾莹只留下一个略恍惚的顾盼,脚步仍不停地走到了顾家礼身旁,哆哆嗦嗦地把怀中龙玺递了上去。
胜负已定。
反转如惊雷轰顶,若不是怀中晋儿给了我迟疑的理由,怕是当时我会义无反顾地冲出龙椅背后,阻止顾莹交出龙玺。
原来直觉也会出错的。
“我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乖女,你终究没让为父失望。”
说着,顾家礼从顾莹手中拿过龙玺,细细把看在手,那抑制不住的激动如花层层绽瓣般在脸上荡漾开。
片刻过后,顾家礼口中爆发出稳操胜券的狂笑。
“如何,容家小儿你可看清楚我顾家才是这大历天下真真正正的主宰至尊!”
老贼得偿多年夙愿,桀骜放肆间,以长子顾天泽为首的一干乱臣贼子俯首在地,高呼顾家礼乃天命所归,扰得这天子殿中正气浑浊。
然容舒玄依旧高坐在龙椅之上,如佛观大千世界,冷眼俯看着殿中央那帮乌合之众。
是仍留有后招,还是过于无奈,我早就失去了明辨局势的能力。
而正处于这混沌不堪,晦涩不明的关口,忽然顾家礼极尽猖狂的得意声中,惊爆出一声痛呼!
我倏地收定心神望过去,只见顾莹手中一把短匕首直没入顾家礼腰腹中,鲜红如枫的血沿着她的手腕口不断地往下坠!!
猛地我冲出龙椅,几步作急间忽然又定住脚步,扭头回看到座上稳住的容舒玄。
即便穷尽毕生智慧,我也描绘不出那一眼下的毛骨悚然感!
容舒玄在笑,在按捺不住的笑,仿佛是运筹帷幄终成正果的得意,与乾坤殿中所有人的惊惶格格不入。
“小妹你疯了不成!弑父乃忤逆不孝的大罪,松手,快松手!!”
当下混乱中,顾家长子顾天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试图阻止这措不及防的惊变。
反观当下顾莹状态,她麻木多时的面容间忽升华凝结出股解脱,完全不在意长兄如何苦口婆心,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
半响,才见她哑着嗓子说到。
“我投身顾家,奈何父不慈,兄不怜,争名夺利间视我如货物。而国难当前,父亲所作所为始终欠天下太多公道,我既已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那就由我亲手了结这荒唐的一切,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
“你,你——逆女!!”
大力一掌重击在顾莹肩头,她如风中柳絮般踉跄往后跌退间,怒不可遏的顾家礼从长子腰间抽出佩刀,分毫不顾念骨肉亲情地朝顾莹狠劈过去。
凌厉的刀锋,从顾莹鬓角的头皮直下入颈脖,切开人体最脆弱的大动脉;汩汩而出的鲜血如泉涌,瞬间浸红了她素白的衣领。
顾莹微张着朱唇,瞪圆了杏眼,面肌微微抽动,整个人如深秋霜冻后的枯叶被风刮落,两三步不稳便一头栽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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