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月公子
“荒唐!”
林思安声色高扬几度,面上浮动的阴晴不定,俨然对苏逸舟如神般地细心产生了怀疑。
“仅凭一个小小断句点,苏相就言辞凿凿地在皇上跟前给本宫扣上假传圣意的罪名,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苏逸舟从容对答:“圣驾在前,是非公道自有明断;而微臣既然敢说是娘娘您做的手脚,自然有确凿的证据在。”
人前从容不乱的苏逸舟儒雅一笑,将其中玄机揭开。
“元妃娘娘虽深得圣宠,但毕竟是内宫女眷,自然不知皇上在处理朝政事务上的一些习惯。众所周知,顾氏党羽把持朝政已久,不时有违背圣心的旨意传出,祸乱国本;为以示区别,皇上与微臣和霍将军这等亲信臣子早有约定:若圣旨上有朱砂落断句点,这代表是皇上的属意,而无,则代表顾相个人意思。”
顿了顿,苏逸舟唇挑清笑。
“然而那道传入荣华苑中欺诈李夫人的圣旨上,谕旨末尾却用普通的墨汁落了断句点,这很显然说明,这道圣旨既非出自皇上,也非顾相之手。”
“够缜密的。”
眼下,我顾不得林思安如何个被霜打蔫了失魂样,自己倒是猛抽凉气。
细节决定成败!
我道:“本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惜,找了个比孙猴子火眼金睛还厉害百倍的苏相传旨。”
容舒玄尔尔一笑,点了点我额头:“你该庆幸今日是苏相来荣华苑宣旨,不然换了他人,怕是你难逃此劫。”
我跟驱赶什么讨厌的蚊虫般,撩开他不规矩的手,心里也是时怒时惊。
我该庆幸被截留下是去是留皆是苦,这日子逼得你连口气都喘不过。
“安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昭然若揭下,容舒玄这一声不咸不淡地探问,俨然让一出勾心斗角戏演变成了出苦情戏。
早乱了分寸的林思安,如卸了满身刺头的刺猬般爬了过来,死抱住容舒玄的脚哭得凄楚:“臣妾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铸下如此大错,恳请皇上念在往昔情分上,饶恕臣妾这一次吧!”
“情分”
扬着情绪不明的淡笑,容舒玄缓缓地蹲下身盯瞧了她片刻,竟伸手拢住林思安的脸颊为他细细擦去泪痕。
“其实自从樾棠回到孤身边后,你一直是孤心中久而未决的犹豫;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你跟孤提情分,孤忽然间把这个心给定下来了。”
“不,不,皇上!!”
林思安此时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鸭子,在落刀前挣起脖子求个活路,可惜容舒玄严色一悬,手指倏地堵住她颤颤发抖的小嘴。
“嘘你知道的,孤素来讨厌聒噪。”
手指如鉴赏上好的玉石般,反复在林思安娇艳的唇间摩挲,面上的捉摸不定越发深沉。
“孤宠你疼你,你知道的,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樾棠;孤是个男人,她不在孤身边的日子太难熬,总需要人来安慰,所以你才会暂时代替樾棠。”
“臣妾这两年在您身边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妾无颜多求,只希望能继续侍奉在皇上身边,哪怕只是她的一个替身,臣妾亦是无怨无悔!”
反圈握住容舒玄的手,林思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地作践自己求个转圜。
“嗯,这两年你的确很乖,也很听话,把樾棠这个角色扮演得细致入微。可惜啊,你始终是孤慰藉相思的一个替代品,跟真人比起来还是有太大的天壤之别。试想,一件古玩有真品有赝品,聪明的人会选择哪一个呢!
第两百零八章 狠毒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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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这一说,如在滚油中滴入水,瞬间炸了气氛。
要断个真假,当下在场人怕是没有我更具权威;我立马前了一步,切住林思安的脉。
静心问脉间,我颜间也是经过一番复杂的变化,最后把那口惊压在喉咙,道得平淡。
“她没有说谎,确有喜脉。”
事出突然间,惊愕在场上三男子面上依次染开,而容舒玄的反应最为突兀,脸沉的比那锅底还要黑上三分。
我立马打趣道:“恭喜你林思安,你这一手自救很奏效,你男人很明显心软了。”
“赶驴上磨!”
此时林思安化险为夷的表情还在孕育中,不想对面的容舒玄传来这么一句,直接再次把气氛打入冰窖中。
“既然牵涉到皇家血脉,自然要格外慎重。霍卿,速去城中请三名大夫来替元妃诊脉,孤要个确凿的说法。”
“你怀疑我说假”
容舒玄这手多此一举,弄得我心情很是不顺畅。
“孤说得很明白,慎重。”
我一时倒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索性也亮出了脾气。
“爱信不信,横竖你说了算,想怎么折腾随你高兴。”我支起身,顺道跟霍子陵说到:“将军既然要进城办差,请也顺道捎带我一程回荣华苑,感激不尽。”
可未等到霍子陵应答,容舒玄一把将我截住。
“嗳,难得出来一遭,梓潼不想把好戏看完”
“不想,也没这个兴致。”
我板着脸用力挣了挣,可惜手此时被容舒玄拽得牢牢死死的。
“你没兴致,可孤大大的有;且耐下心把戏看完,孤保证你绝对有意外收获。”
我忽上了气恼:“疯子!放开!!”
“疯子!好,趁这个兴致高,孤今天好生给你疯一回。”
语气间没有丝毫让步,容舒玄威仪大盛地发话到。
“把元妃带到云来殿。”
话毕,容舒玄就径直拽拉着我,朝身后重重亭台深处走去。
一个时辰后。
在容舒玄亲自监督下,我如被点了穴般,不言不语地僵坐椅子上,直到容舒玄身边的亲信来报才有所缓解。
“会诊结果如何”
容舒玄如佛般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前,不着来人一眼地,继续执笔作画。
“回皇上话,经过三名大夫共同诊脉,一致认定元妃娘娘已有两个月身孕。”
听到这结果,我发僵的脸上倏地染开讥嘲,并不由自主地朝容舒玄那头递去;而不偏不倚,间容舒玄也抬起了头,和我对视在一处。
面对我的鄙夷,容舒玄倒显得不痛不痒:“别老用这种眼光看着孤,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说着,容舒玄放下绘笔,立马冷下脸来。
“裕兴,孤早立有规矩,无论孤在哪宫哪院歇过,事后内务府都要送一碗避子汤给承恩的女眷服用;可眼下,元妃却冒出了个两个月的身孕来,你这个兼差办职的内务府副总管如何说”
“奴,奴才该死!!”
倏地,这名叫裕兴的奴才吓得魂不附体,抖跪在地。
“孤要说法,趁你的脑袋还在肩上,想清楚自己的过失再开口!”
几个背手拂去额间冷汗,我还以为这奴才要硬抗下过失,不想片刻功夫,他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皇上,这,这实在怪不得奴才啊,难道您忘了两个月前在皎月宫中醉宿的事儿皇上交代的事儿奴才半点不敢马虎,只是那晚的事儿,奴才是事后好几天后才得到风声,还特意询问过皇上您的意思,您当时说既然未记录在内务府就夜行卷上,就不必送汤了。”
“混账东西,你这是再指责孤的不是!”
一重手拍在书案上,我瞧着容舒玄那见急的样子,怕是此时若有把刀在手,定将这奴才劈成两半。
我倏地笑出声。
片刻,我带笑调侃上:“噢,原来是有人酒后乱性,到现在又想不认账推责给做奴才的。有趣得紧啊。”
“你少冷嘲热讽。若当日不是在你那受了冷落,元妃会钻了这个空档,得孤雨露!这是你做妻子的失职!”
“妻子”
我和他抬杠不是一两天的事儿,逮住把柄间,挑
第两百零九章 心思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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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的日子,让我频频噩梦缠身,难得安梦。
我自认无愧,可每每陷入这样的探究中,不寒而栗感紧揪着我无法挣脱。
心有魔障,不得通达。
“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凉了一杯茶的时间,不见神思清明,却意外遇见个探访者。
“胜男!”
许久不见,她的造访让我着实雀跃不已。
我拉住人问到:“什么时候回上京的”
“昨日到的。你过得还好吗”
我苦苦而笑:“你知道的,好字根本与我沾不上边的。你坐着,我去给你泡壶好茶来。”
霍胜男推辞到:“不用费心张罗了,我来荣华苑是给子陵送点东西,顺道来看看你过得如何,坐坐就走。”
“莫推搪我。看来我这茶得慢慢的煮,慢慢的调,才留得住你这位贵客。等着,绝对是好茶,值得你一等。”
生怕霍胜男拍屁股走人,我等她点头应允后,这才火急火燎地去偏阁取茶叶。
端着一堆精致的茶具回到花厅,我径直装着百花茶的瓷盒,把茶凑到霍胜男鼻息边。
“这是我和小梅夏季在苑中收的花朵,晒干阴封成的百花茶,闻着可香吧你可算有口福了,我也是头一回用这茶,咱们边闲话家常边品品这茶口感如何。”
她淡淡叙上:“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并不见好。”
我面上喜出望外的笑顿时僵了僵,却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是过得不怎么如意,但毕竟是我自己的日子,再苦也得挺住熬住。”
霍胜男眉眼微低,轻声一叹:“淳元,世上哪有那么称心如意,坚持固然可敬可佩,可到头终究是苦多乐少,难尽人意。”
我答:“是啊,日子真可以把一个人所有棱角磨得干干净净,不管你起初表现地多么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最后还是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落了无声。谁叫我们是弱者,且还是女流之辈,拗不过这个强权当道的俗世。”
说着,我便低下头,默默无语地擦拭起手边茶具。
“元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当时那状况,想必你吓得不轻吧”
我摇摇头,照心中所想而答:“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想被人当做物件抛来抛去;可回头细想,我更怕自己还能为自己做主到几时林思安的遭遇,发人深省。”
“觉得愧疚于元妃”
探问间,霍胜男也搭帮来手,将银骨炭一块一块地填入炉底。
“有一点吧。”
停顿了下手中忙活,我整理了下思绪,又说到:“林思安的起起落落,我确实起了不可忽量的作用,若说对她全无一点愧疚,那都是敷衍旁人的违心话。”
倏地,脑子又鬼魅浮现起那日云翔阁中,林思安下身满身是血的画面,突来的不适感让我把唇咬紧了许多。
“人无大善,亦无极恶,若用过于简单的角度去定论人性上的复杂,无疑是太过肤浅。”
说着,霍胜男轻轻拐了我一下,笑得灿烂。
“既已成事实,该恨的,该原谅的,你想再多也左右不了他人的心思;不如把自己心态放轻松,让别人继续去执着吧。”
“你这话听着真舒服。”
松下额间久悬的眉头,我舒缓一吁:“是啊,想太多,也改变不了铁打的定局;换做是我,也不喜欢别人三句不留口的怜悯。赢得理所当然,输得心服口服,人对应什么处境就该有什么态度,别丢了自己本心的潇洒。”
在等一杯香茗的时间里,我和霍胜男畅谈无界,话题间的无拘无束令心情十分放松。
正热络间,一个火红团子急速从门庭处窜来,当着霍胜男的面扑了我个满怀娇。
乐中添乐,我捧着这小调皮的脸蛋,在他额头上香了一口:“小懒虫睡醒啦”
大概是极喜欢我这样的问候方式,晋儿一反常态地不惧生,当着霍胜男的面笑得咯咯咯乐,还一个劲用小脑袋顶我的小腹。
“小殿下!小殿下!”
 
第两百一十章 局势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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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压制了些惊色,我郑重其事地问到霍胜男。
“他终于耐不住这口气,准备拿顾家开刀了”
我搂着晋儿,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的反应,而品茶不语的霍胜男,此时眉眼间确有些神色浮动。
猜测间的模棱两可,让我跟见心急。
“你倒是跟我交个底啊,没见我心悬着吗!”
霍胜男不徐不疾地放下茶杯,掏出雪巾净了净嘴,端着严肃的眼神打量我一会儿,嘴里才冒出了些动静。
“我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吗朝堂上的事情,淳元,我觉得还是交给皇上去处理应对;你即使知道了什么,除了平添烦恼外,横竖左右不了大局面。”
“你错了。”
我当即面色一沉,给上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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