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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大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便衣佛陀

    李纯又看向裴行立,后者亦是坦诚回话:“不瞒圣上,微臣是武将出身,亦不通文墨。”

    西岭月也跟着摆手:“月儿长在商贾之家,算账做生意还行,探案也是兴趣所在,文墨上就……差一些了。”

    李纯听后又是一叹。他甚至没有去问李成轩,对方是他的亲兄弟,与他是同一批老师教导,对于李成轩诗词歌赋的能力如何,他最清楚不过。更何况汉文化博大精深,一首诗的拆解方法有无数种,此事若不集思广益,恐怕轻易不能查出个结果。

    李纯思前想后,终是对几人下了命令:“月儿、仲霆,你二人如先前所言,去找刘辟、李锜被抄的物品,争取多找出些线索。”

    “月儿(臣)领命。”西岭月和郭仲霆迅速回话。

    李纯又看向裴行立:“正均,你今日返家就将内情告诉你父亲,朕明日会召他和白居易入宫拆解这首诗,恐怕要辛苦他几日了。”

    “微臣领命。”裴行立也拱手回话。

    “至于十六弟,”李纯刻意停顿片刻,问李成轩,“你上次进宫时对朕说过,暗杀李锜的凶手已经有了眉目,查得如何了”

    李成轩竟然破天荒地迟疑片刻,甚至看了裴行立一眼,才回道:“臣弟尚在寻找证据。”

    李纯显然很失望,烦躁地道:“既然有所怀疑,就把人抓回来拷问便是!”

    “臣弟暂时不想打草惊蛇。”李成轩解释,“一旦被武氏遗孤发现,臣弟恐他会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李纯听后很无奈,也很无力,唯有寄希望于李成轩,嘱咐道:“此人很关键,连杨文怀都没见过,你务必给朕揪出来。别的事都先放一放吧,你今日就出宫继续追查。”

    “臣弟遵旨。”

    翌日,几人开始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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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灯下黑
    郭仲霆听后立刻摆出一张笑脸,龇着一口大白牙朝郑婉娘伸手相请:“哎呀,我方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快请进,快请进!”言罢又呵斥阿翠,“阿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汤接过来!”

    阿翠强忍笑意上前,从郑婉娘手中接过托盘。

    西岭月也引着她走进库房,笑问:“我和仲霆哥哥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跑东跑西的,贵妃姑姑怎么知道我们在尚功局”

    郑婉娘掩面轻笑:“县主,您忘了贵妃如今执掌凤印,统御六宫吗”

    西岭月这才拍了拍额头:“对啊我都忘了,如今六局二十四司都是贵妃姑姑的手下了。”她的踪迹自然会有人向郭贵妃禀报。

    “替我谢谢姑姑的汤。”她顿了顿,又道,“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呢,我让你去丽正殿找杜秋娘……将你牵扯进来了。”

    郑婉娘轻轻摇头:“县主太见外了,能为圣上效劳,为您分忧,还能帮贵妃洗脱冤屈,婢子求之不得。”

    “以后在我们面前,就别‘婢子长婢子短’了,听着怪别扭的。”郭仲霆边说边掏了掏耳朵。

    阿翠将汤盅放在库房内的桌案上,为三人盛汤。

    “喝完汤再走。贵妃姑姑若问起来,就说是我留你的。”西岭月语带命令,让郑婉娘无法回绝。

    后者只得端起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目光则环视着库房里的一排排立柜,问道:“婉儿还是头一次来司珍司库房呢。郡公和县主在找什么可需帮忙”

    “不必了,我们自己可以……”西岭月正要脱口回绝,可话到一半,突然想起郑婉娘以前的身份,忙又改口,“对了婉娘,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问问,你从前……在李锜府里有没有留意过,他有什么特殊喜好”

    “特殊的喜好”郑婉娘放下汤碗,茫然摇头,“婉儿失宠太久了,对于李仆……李锜近两年的喜好,并不知情。”

    “那以前呢”西岭月又问。她记得郑婉娘是因为“天子之母”的预言才被李锜强抢进府的,也曾受过两三年的宠爱,只因一直无所出,李锜才渐感失望,冷落了她。

    眼看西岭月问得认真,郑婉娘也竭力回忆起来,半晌又道:“李锜他每日雷打不动都要晨练,除此之外,就是看看歌舞,闲时喜欢摆沙盘、画舆图。”

    晨练、看歌舞、摆沙盘、画舆图……西岭月思忖片刻,再问:“他画的是哪里的舆图镇海的吗”

    郑婉娘再次摇头:“婉儿不懂,但是那舆图很大,似乎不止镇海。”

    西岭月精神一振:“你可还记得那舆图的样子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郑婉娘再度回忆着:“以前受宠时,婉儿也曾伺候他笔墨,舆图实在记不清了。但他摆的沙盘总插着一面小旗,一忽儿是成都府,一忽儿是洪州,一忽儿又是扬州,总是变来变去。”

    “变来变去”西岭月语带疑问。

    郭仲霆也听得一头雾水:“这几个地方离得很远啊,难道李锜喜欢游山玩水”

    西岭月一个眼刀甩过去,示意他闭嘴,又继续追问道:“婉娘,你再仔细想想,还有别的地名吗”

    郑婉娘见她一直追问,笑道:“县主您真是舍近求远,放着现成的人不问,偏要问我这个失宠之人。”

    “你是指……裴将军”西岭月懊恼地跺了跺脚,一把拉起她,“我真是‘灯下黑’!走,咱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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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舆图
    “这么快就确定了!”西岭月显然很惊喜。

    裴垍捋了捋髯须:“不错,武后的飞白体出神入化,亦精通草书与楷书,流下不少真迹。老夫早年间在洛阳访友,曾见过武后亲笔所写的《升仙太子碑》,字迹与这篇《滕王阁序》如出一辙。”

    白居易也解释道:“武后早年擅写楷书,中年喜飞白体,老年更喜草书。《升仙太子碑》乃是她古稀之龄所作,可见这篇《滕王阁序》亦是她晚年所写。”

    这就没错了。通天手杖是武后晚年所用,想来这篇序也不会写得太早。西岭月如是想到。

    李纯亦作此想,这才又问她:“你这般冒冒失失的,找正均有什么事”

    西岭月连忙指着裴行立,对李纯说道:“月儿是听说李锜闲暇时喜欢画舆图、摆沙盘,觉得这是条线索,故而来找裴将军求证此事。”

    “你听谁说他喜欢画舆图”李纯随口问道。

    西岭月只好指向身后的郑婉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介绍。

    好在郑婉娘很坦然,上前两步,对李纯再次行礼:“婢子郑婉以前曾是李锜的侍妾,对他的喜好知晓一些。”

    “你是李锜的侍妾”李纯声音一顿,似乎想起来什么,“朕听秋娘说,李锜曾强纳一房妾室,只因相士一句‘天子之母’的戏言,说的可就是你”

    郑婉娘被问得心头直跳,忙回道:“正是婢子。”

    李纯终于抬头正眼看她,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裴行立见状不禁暗暗叹气,叹的倒不是郑婉娘,而是杜秋娘。他寄人篱下十五年,对李锜府中的人事看得可谓十分通透,而郑婉娘和杜秋娘这两名先后获得过李锜宠爱的女子,他亦都有所了解。

    在他眼里,郑婉娘工于心计,杜秋娘则过于天真娇弱。果不其然,杜秋娘竟如此之蠢,主动在帝王面前提起“天子之母”的预言,平白给了郑婉娘一个机会。此刻他几乎能够笃定郑婉娘即将获宠,就算天子不喜欢她,也绝不会放过这预言一丝一毫的可能。

    然而他没想到,下一刻,李纯已将目光从郑婉娘身上收回,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天子之母李锜还不是死了。”

    这是表明李纯对郑婉娘没有任何兴趣了。屋内众人都明白了天子的意思,郑婉娘更是脸色一白,背脊蹿起一股凉意。

    西岭月多少也听懂一些,只感到是自己太过鲁莽,把郑婉娘带入这难堪境地,连忙出面替她解围:“呃,李锜虽然人死了,可他生前画的舆图或许有用啊。”

    “舆图”李纯缓缓蹙眉,看向裴行立,“监军去抄他家时,看到舆图了吗”

    李锜兵败之后,朝廷派人去抄了李锜在镇海各处的府邸私宅,引路人正是裴行立。他对此事最清楚不过,遂恭敬回道:“回圣上,李锜在起兵之前,就把一些重要的图纸全都烧毁了,此事是微臣亲眼所见。”

    “那沙盘呢裴将军见过吧”西岭月旋即追问。

    “倒是见过几次。”

    李纯见她问个没完,耽误了自己和裴、白二人研究王勃的诗作,遂无奈摆手:“你们另找地方说话,朕与裴舍人、白学士说正事呢!”

    正事不就是研究那首诗吗她说的也是正事啊!西岭月心中想着,不禁撇了撇嘴,示意裴行立跟她出去。裴行立自然乐意至极,尾随她走出殿



第438章 破解秘密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慡,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送走郑婉娘,西岭月和裴行立返回紫宸殿后堂,打断了李纯等人。她飞速誊抄了一遍《滕王阁序》,将其中涉及的地名都圈了出来,白居易读过之后又补充了几个地方,在词句下画了横线以做区分。

    西岭月指着画横线的第一句问白居易:“白学士,‘翼轸’是楚地吗”

    “是。”白居易予以确认,又依次解释了其他几处画横线的词句,“‘控蛮荆而引瓯越’,是指楚地和吴越的分野,星宿上应该是指扬州;‘龙光射牛斗之墟’,此典故说的是洪州丰城,也是楚地;‘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南浦和西山分别在荆南万州、湖南永州,都算是楚地。”

    “那就对了。”西岭月指着文章中的地名,对几人示意,“圣上快看,‘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指的是洪州;‘衡庐’说的是衡州和江州……《滕王阁序》里出现了很多地名,都在楚地啊。”

    李纯尚且不知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道:“的确不少。”

    西岭月又继续往下指:“‘目吴会于云间’,说的是吴越——越州;‘屈贾谊于长沙’‘窜梁鸿于海曲’分别是指长沙郡、齐鲁;‘兰亭已矣,梓泽丘墟’,兰亭在越州,梓泽在洛阳!圣上,《滕王阁序》里多次出现楚地和吴越,这里面大有玄机啊!”

    李纯仍旧听得似懂非懂。

    西岭月着急地一跺脚:“快拿一张大唐舆图过来!”

    不多时,宦官捧来一幅详尽的大唐舆图,西岭月把《滕王阁序》里出现的地点一一标注在舆图之上。当她标完之后,看到所有地点都集中在某一片区域,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连忙沉下心来,对李纯言道:“圣上,方才婉娘和裴将军说,李锜喜欢摆沙盘。初开始,我也以为这是李锜的造反路线,但我无意间发现,沙盘上的地点全部出自《滕王阁序》。我在想,会不会李锜和咱们一样,也在研究它呢这是不是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方向”

    李纯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月儿,你说得对,李锜是武氏遗孤的爪牙,他着重研究这些地方,很可能是武氏遗孤的意思。”

    “不止不止,您快看这舆图。”西岭月边说边指向越州的位置,“《滕王阁序》里出现过三次吴越,‘控蛮荆而引瓯越’‘目吴会于云间’‘兰亭已矣’。古时的吴越、会稽郡,如今都是越州一带,对吧”

    白居易最先猜到她的意思,忙接话道:“‘控蛮荆而引瓯越’,指的又是扬州。”



第439章 后果不堪设想
    白居易也是冷汗直流:“镇海可通淮南和浙东,淄青可控齐鲁之地,湖南和江西可掌控楚地。难道这些节度使、观察使都是武氏遗孤的爪牙”

    “这还只是最乐观的猜测。”西岭月指着舆图上从湖南到镇海的一条路线,“湖南和江西接壤,江西又和淮南、浙东接壤,淮南与浙东之间即是镇海。这一片地域基本连在了一起。”西岭月说着,手指一路往北,“而过了淮南就到了……”

    “平卢淄青。”天子的声音冷得可怕。

    西岭月所指的这一条路线,几乎将大唐疆域的中南部及东部沿海全都占据。

    她也是勉强沉住气,才能继续说道:“圣上您别忘了,李锜还拉拢了德州刺史,即横海一镇。”

    她的手指到横海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因为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淄青与横海与“河朔三镇”紧紧接壤。淄青毗邻魏博镇,横海与成德、卢龙相邻。而过了卢龙,就到关外了。

    西岭月忽然想起现任魏博节度使的妹妹田忘言,她曾在太后面前说起她闺名的由来,分明提过她的父亲和现任淄青节度使李师道关系极好,好到连两家女儿的名字都要同取一个“忘”字,共用一句出处!由此可见,淄青与魏博交情之深……

    西岭月忍不住去看面前的大唐舆图:卢龙、成德、魏博、横海、淄青、淮南、镇海、浙东、江西、湖南……这一条线上的藩镇紧紧相连,完全控制了大唐的整个东部和中南地区!

    她毕竟不通政事,只是看到这些藩镇疆域之广,便已觉得触目惊心。而天子和裴、白二人则想得更深,也更清楚此事有多么可怕——

    江西、湖南自古人才辈出;淮南、镇海、浙东是鱼米之乡、大唐粮仓,而且内通漕运,外通海运;淄青、横海盛产盐业、铁矿;魏博、成德兵强马壮;卢龙还能与关外的北狄互通有无……

    大唐民生的根本,几乎都在这条线上。倘若这就是武氏遗孤的阴谋……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感到胆战心惊,心惊到不敢相信西岭月的推测,或者说不愿相信。

    然而这还不够,白居易的一番话让事情显得更加糟糕:“圣上可别忘了,‘望长安于日下’指的是长安;‘梓泽丘墟’指的是洛阳。假设武氏遗孤在长安的内奸只有杨文怀一个,那么洛阳的内奸又是谁可要尽快抓住此人。”

    李纯听得脸色一变。

    长安、洛阳,大唐的两座都城,一个是皇权中心,一个是水路与陆路的核心……倘若这两处真的存在比杨文怀身份更高、权力更大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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