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仔细观察他死后的目光,留下一丝的惊恐、愤怒与无奈的渴望,再看他的右手伸向,在窗纸上发现了捅开的小孔。综合这一切,老爷我断定江洪是他杀而不是自杀,他杀,又是身边熟人所杀,才露出如此的神色。如果是自杀,死后目光是内敛的,只有痛苦与无奈,因为死前有心理上的准备,死后不会有惊恐与愤怒。当然,自杀时也可能因痛苦而抓扯拽拉、损坏东西。等老爷我看了小窗外的两块砖,见了小秋这个人,那时就坚定了我的判断。
小秋这个小女子非比平常,应是个受过专门训练的特殊女子,老爷我观察她身上还有一定的武功。待咱们关起来她,在她周围慢慢施压,让她自己觉得没路可走时,她的心理防线就会崩垮了。现在,她还在挖空心思地开脱罪责,一是为别人,一是为自己。老爷我如果推测不错的话,再审她,她就会拿死去的江外委说事儿了。死无对证呀!呵呵呵……有句俗语叫‘欲吃烂肉文火炖!’慢慢等等吧!”
“慢慢等,慢慢等!‘大鱼上钩需长时间蹓’吗!”
再次来到粮草库,古风实地走了进去,原来只是站在外围看看,到了里面只见一排排的凉台上乌黑焦烂、烟灰弥漫、一片狼藉,散发出酸腐、焦沤和皮臭之气。因为连日来天气晴朗,大部分粮草在仓库之外的石板平台上凉晒着,现在是,在外堆放的已基本被烧掉,仓库内的还完好。喊来看守大队队长菅玉和起火时的值勤组士兵。古风一边询问,一边仔仔细细地查看现场。
“菅队长,你什么时候得知粮草起火的?”
“这火不久,值勤组一名士兵来喊我,我集结全大队的士兵,因为还不到换勤时间,士兵们还都在睡梦中,待我们奔到粮草堆放处时,见大火到处燃起,几乎是每个粮堆都有二三处起火。当时我也纳闷儿,怎么可能在近百个粮堆上同时放火呢?要是人为纵火,那得多少人才能做到啊?而这里除四个值勤小组外并不多见一人。
“谁是第一个看到起火的人?”
“回大人!我们所有的值勤组人员同时巡逻,也几乎是同时看到起火的。”
“哦?照你们说,这火也是几乎多处同时燃起?”
“是!只听见一阵噼噼叭叭声就四处冒烟,紧接着就到处起火了。”
古风弯腰捡起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放进衣袋,又拉过来一根棍子挑起一片没有燃烧完的草甸子草苫子一类的东西,又在火烬边沿用棍子扒出一片烧焦的牛皮之类的东西。
古风指着放在一起的两片东西问值勤人员说“这是什么?”那几个组长走上前翻看一会儿说“这是为防雨水盖在粮草上的茅草苫子草甸子,还有盖在最上面的牛皮毡。”
“牛皮毡?不下大雨不是不盖它的吗?平常防露水只需盖草甸子等就可以了,是吧?”
“是!大人。平常的晚上我们只盖上一层草甸子,只有要下大雨了,才把牛皮毡盖在草甸子上。”
“那这么大晴的天为什么把草甸子和牛皮毡全盖上呢?”
几个组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队长菅玉跑来说“大人!是我接到外委送来的上峰手谕,说今夜有雷阵雨,运进仓库已来不及,这才盖严实。”
“嗯——?上级手谕?拿来看看。”
“这…………”菅大队长惊得直抹汗。
“怎么了?手谕呢?”
“大……大人!江外委只让属下看一看,还是他拿着,没有留给属下。”
“手谕下发到执行者手中,不是统一规定要留在执行者手里的吗?”
“可是……可是,江外委说他留着手谕,反正明天太阳一出来,天不下雨就把粮草掀开继续晾晒了,手谕放哪儿都一样,当时属下也没方便坚持。”
“糊涂!”
“是是!属下知罪。”
“你还记得手谕内容吗?是哪里下来的?”
“记得记得!上面写道由参谋处观天象得知今夜有雷阵雨,命令看守大队今晚将晾晒的粮草妥善管理好,不得有误!下面是后勤总部,还有……还有……”菅队长未敢往下说,用眼直瞅把总马涛。
马把总不满地说“你老瞅我干啥玩意儿?快说。”
第262章 发火机簧
“还有把总马涛的亲笔签名。”
“什么?你小子把大帽子扣到我头上来了?我啥时候发过这等狗屁手谕!”马把总一听,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暴跳如雷。
古风忙止住他说“稍安勿躁!猪是猪、羊是羊,羊毛永远长不到猪身上。你如果清白,事实就会还你清白。去查问后勤部传令兵有没有在13日向江外委传过把总的手谕?”
后勤部的游牧彭岗认真地说“绝对没有!就是再小的事,把总下手谕,下官也不可能事前事后一点不知。”
在坐下来休息时,古风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让大家看,都说不认识。
外形像水闸或城门闸,只不过很小很小,两个立柱像是金属的,立在下面的一个横梁上。上面比较复杂些,横梁是扁的,中间有孔,孔里穿一条丝线,线的下端连着一个与两边立柱都摩擦的扁方块,有一定的重量;线的上头连着一个杠杆,杠杆外端下垂着一条线,用手一拉线头,中间的方块就滑向上,一放线头,那方块又滑向下。
古风拉了几下,感觉有点异样就是发现不了哪儿异样。古风派人再去凉台周围粮堆旁寻找,果然又找到了几个相同的东西,不过,有被烧去丝线的,有被烧变形的,捡两个完整的,古风又做了几次试验,突然发现这东西通体涂满了油,拉着的那条短垂线上油香还掺合着甜味最浓。还正是古风察觉入微,他在香甜味中嗅到了一种怪味儿,从未闻到过,所以说不清。
于是,找一个怪味最浓烈的让大家闻,都不知所以然。
最后还是古风从气味上判断是硝与硫磺,发火用的。哦——大家也终于明白了,小线头让方块两边与立柱摩擦,摩擦的地方都涂有引火物,发火后燃着线与油,火种慢慢大起来引燃粮草,粮草上有草与牛皮,所以燃烧起来又快又猛,难以扑救。
这时,派出的两批勘察兵同时回来禀报,一批回报查小秋的档案情况,小秋原是苗族的一个小头领的妻子,被判服仆役的,送至江外委处。另一批回报,后勤部在13日从没有下发过什么命令,更没有什么把总手谕。
“看来手谕是伪造无疑,手谕内容更是子虚乌有,一切全为的是纵火凑效,江外委的死是为了掐断线,也就是杀人灭口。这两案可以并作一案了,只是,如何放火,是谁放火,小秋是什么角色,我们都还没有办法弄清楚!请彭游牧暂时就这样向阮老大人汇报!”古风一本正经地说。
“遵命!”
半夜了,月明星稀。古风住在了大营里,睡不着,起身来到营房外,柳青披衣跟了出来。
古风说“纵火案线断,江洪案线索转了弯儿,师兄,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两案是一案,下手还须扼住小秋不放,不值望着现在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先冷冷她,然后再‘引蛇出洞’,让她自己的人炙烤她,不愁小秋她不交待隐情!”
“‘引蛇出洞’逼迫小秋……”
古风自言自语地说着,满意地看看柳青。柳青接着解释道“就是想法让小秋的自己人来威胁到小秋的生死!……”
第二天古风又到火烧现场周围看看,在粮草堆四周三十步外,古风意外地发现了许多鼠洞,还有极个别的田鼠伸头缩脑的想出洞呢,估计是饿的。
“师弟老爷!我总觉得不那么简单,这田鼠洞来得蹊跷。平常应该也有,但应该极其个别,哪能这么一下子冒出来很多又很规则呢?莫非田鼠也是受过特训的?”
“特训?……老爷我还真听说过山里有怪人能训练百兽,还有的老和尚能招来百鸟、百虫什么的。难不成真有训练田鼠的?师兄,你想办法捉住两只,咱们带回去玩玩儿。”
柳青也不知道用什么招,不一会儿便从洞里弄到了两只大田鼠,用两根细绳索田鼠的腰和脖子,那俩田鼠吱吱地叫着回头想去咬绳索,但够不着,只能被柳青提着走了。
刚走到没有着火的一堆草堆前,柳青手里的两只田鼠有一只一窜咬到了另一只的绳索,结果给咬断了,田鼠跑了一只。古风也忙着帮柳青去想要再捉回来,但是,逃跑的田鼠在想草堆里逃跑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发火的支架。就见那只田鼠也不逃了,很熟练地摸索到支架下,叼住线头拉呀拉呀,那支架两边冒出了火星。
哈!古风赶紧去又找来一个支架,把柳青手里的那只田鼠放开,和那一只田鼠一样,熟练地去拉支架的小绳子。不一会儿,支架两边不仅冒出了火星,还点燃了小火苗。
“呵呵呵……你们明白了粮草多处同时起火的原因了吧?”
“好精巧,好奇妙的手法!先由人把一个个支架放在粮草堆周围,再在夜深人静时放出受过特殊训练的田鼠群。能有如此手段者非仙即魔呀!看来对手中有能人,不可小觑!大人这是在降魔啊!”把总马涛不仅感叹道。
“正是如此!明天待末将用水灌之法先灭鼠。”一旁的游牧彭岗愤愤地说。
“好!彭游牧灭鼠后,待明晚,估计敌人将安静不了了!只要敌动,就好办。”
古风考虑着下一步如何向小秋施压便回营房休息了。
这是一个黑夜,细雨蒙蒙。黑、白、红、黄、绿五色中以黑为最可怕,有诗为证月黑风便高,蠡贼逞英豪。遮却诡谋计,避了杀人刀。
在一排排完全一样的军中营房里有一个闪着灯光的角落。昏暗的灯光下,十个身穿黑色紧体短打夜行衣的人一样的黑头罩、戴面具,双手钢刺毒针,围站一桌在听一个头目的吩咐“一小组五人去军牢刺杀小秋,一个人在外面放哨,四个人进牢行动,此举为佯攻,得手更好,不得手,迅速撤离支援二组;二小组五人随我进中心军营刺杀来帮忙破案的那个古风。一小组先行出发,动手后,二小组再行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手,自杀殉主!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一旦失手,自杀殉主!”
五人如五粒弹丸射向军牢方向,他们不走地面也不走墙头、房脊,而是专拣大树黑森森处飞射,轻功与目力都让人咋舌。闪电般来到军牢四周的大树上,路途选择之巧,行动展开之快,似非人为。
第263章 敌中有我吗
有两条黑影伏在军牢最近的大树上,往牢房上面看看,不见暗哨,刚想飞上房顶,忽然被不知甚么时候来到的第三个人拉住,那人示意两人仔细听听,其它地方都是静悄悄的,细雨唦唦,只有大树下的房檐上“噗通噗通”的响,这是水滴滴在雨布或蓑衣上的声音。牢兵暗哨就在他们脚下房檐上的雨具里躲着。树上的三条黑影出手如电,心狠手辣,雨具下的哨兵没来得及吱声就殉职了。
树上两个,房檐上一边一个,后来的那一个把房顶上掏出洞顺绳而下,洞口留一个看着退路。下去的这个是个更厉害的高手,敏捷如猿猴,滑至离地面五六尺处悬空而挂,抬手一簇飞针疾射向牢角的小秋。那人停停没听到声音,可能是不放心,又出手两把飞镖,见小秋扑地,才援绳而上。
六条黑影刚聚集,突然下面人喊马叫,火把通明,牢房被包围了。六人只一愣,马上分散突围。虽然镇守使的卫队和守卫狱卒,个个身手不凡,但与这六人相比,个人围攻一个也只能拖住他们不能取胜。等弓箭队赶到加入战斗,才把这六人射下来四个,逃走了两个。
古风赶到现场,见卫队和守卫狱卒有多人受伤。到牢内一看,中间还垂着一条绳索,正兀自摇晃。那小秋脸朝下趴在地上,马把总急忙让人去查看,可士兵一拉那小秋,让他大吃一惊,假人?稻草!他走近来伸手拔出一支飞镖,红尖燕尾,“啊?江洪用的镖!”
马把总拿镖给古风看,指指“小秋尸体”。古风笑了。
再说去刺杀古风的那一组,杀手个个轻车熟路,长驱直入,在军营里严密防守的情况下仍能闯进古风原来居住的营房,实际上古风已经悄悄地搬进距离军营监狱很近的营房里了。杀手已刺死杀伤多个军卒,彭游牧正与一个杀手打得难分难解,如棋逢对手。
“用不着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弓箭手封锁式射杀!”马把总命令赶来的弓箭手大队直接放箭。
箭雨中,这一组五人一人也没有逃掉。去监狱的两人的全身而退,除了因为他们武功高强之外,还说明他们计划缜密,有打有援、有进有守;而且他们潜藏在镇守军的上层,而非普通兵将。
古风决定秘密提审小秋,挖掘敌人领导层。
被杀死的杀手一个个露出了真面目后,让人义愤填膺。居然都是阮老大人的卫队里的高手。
古风补充一点说“我怀疑这两个敌特头目、顶尖高手是镇守军高层人物,就一点足可证明,来刺杀老爷我古风,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师弟老爷!咱们秘密提审小秋,现在应该有效果了!”
“好!严密封锁这一消息,到阮老大人的密室里去审问。”
马把总、彭游牧和我,只我们三个,由柳青带着小秋来到大营房下的密室里。外面由马把总的卫兵守卫着,这次没有调用镇守使的卫队。
小秋的眼罩黑布被揭下后,只见她忽闪着大眼睛好长时间没适应过来。
古风用平和地语气说“小秋,你能又活着给我说话,全是拜阮老大人的恩赐,依着我们早就杀了你了。你也看见了,你的主子是如何对待你这艰难潜伏在镇守军内部的有功之人的?我现在希望你说实话,不要再用什么‘江外委与你有苟且之事,始乱终弃,你因爱生恨,伺机报复,才毒杀了他’,这一套鬼话说来骗人了。否则,我们就不再问你任何东西,给你设计个让你自己人残杀你的局,我们看个大戏!”
“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谁?好辣的手哦!”
古风冲彭岗笑笑,彭岗便对小秋说“这是阮大人请来专破江外委被杀和军粮被烧案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口谕状元郎古风,你自然不认识。不过,现在你认识了也和不认识没有区别,反正是个快死之人。说不说由你!”
小秋神情已显绝望,抬头凄然一笑“我说!死也要有人陪我。我是南直隶三王二侯一国公培训的间谍第一批学员,编码坤组222,受镇守使手下的一个千户直接领导。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领导层的中级指挥,负责向下传递命令或行动方法。他代号是乾组1101。”
古风一拍桌子说“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于人,我们已经掌握到有关你们南直隶田鼠队的材料,第一批队员800人,在黄河滩接受的特训,有约200名女子。800人中前100名优等生在执行任务后都是领导层,代号是乾或坤00开始,后700人代号按序排,你是第女队第104号。我说的对吧?那么,小秋你说,江外委是多少号?”
“江外委是我和1101号合作,用美人计和胁迫手段发展的新田鼠队员,他算比较早点儿的,代号乾00009。”
“你们发展了多少人了?”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与1101号和我联系的这条线上还有两个老队员,三个新队员。不过,我听1101号说,上峰表扬了一名代号乾00003的田鼠队的上层指挥,说乾00003不仅工作开展得好,而且发展了一名军中中心层的领导入了田鼠队。可我们不知道这个乾00003是谁,也不知道发展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