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从县衙来杜家时，王召、马憨也已经把刘庆、刘离二人抓到杜府地下室里出来的一个人的事禀报给了古风，古风让刘庆、刘离去继续监视，把抓来的人交给雷鸣和张骏去审问。
古风把查出杜员外亲自买砒霜的事向杜夫人询问，杜夫人不知道。又向其他杜府仆人问一问，厨娘王嫂说她知道这件事，是她告诉老管家厨房、米库里有老鼠，请他去买些毒杀老鼠的药来，不几天杜管家就交给了她一小包毒药，当时，她还嫌药少，管家告诉她这是毒药砒霜，一点点就能杀死一大窝老鼠。王嫂说不知道那砒霜是不是就是老员外去买来的？
这毒人与灭鼠两次用的砒霜是不是杜员外那次买来的，这事到现在只能去问杜三了。可是，再派人去找杜三时，人影不见了。问其他人也无人见他出府。
古风看了看杜府的院墙，以及自己来了，杜府内外，包括大门都有了衙役守着，出去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不受到盘问。衙役们都没见到人，那杜三应该还在府里。
“搜！”
古风下令时，正好刘离从小书房里出来向他禀报要加派人手进地下室搜查，古风便同意把整个杜府从地面到地下一并搜查一遍。
为了安全起见，古风安排好地毯式搜查，把杜府的人员先全部盘问了一遍之后，便亲自坐镇柴房，指挥搜查地下室。具体做法是，先让两名盾牌手和两名弓箭手入洞，后面紧跟着刘庆、刘离、张龙、赵虎四人。
因为不明情况，地下室内到底有多少武装，有没有机关暗器，外面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古风也有点担心与紧张。
不过，时间不长，下洞的人便有了反馈。“噔噔噔”有人跑上来向古风禀报，地下室是空的，只有一具死尸，是一个青年男子，马上就会抬上来，别的什么也没有。地下室的面积也不算大，没有看出来作何用处。
等四个军卒把尸体运出来后，古风一眼便看出来了，他便是裴元所说的那个家丁，杀死春红，抢夺财宝，死于意外，之后却又查无此人的那个家丁！
古风特意看了看死者的脖子上的伤口，伤口长约三寸、深二指、位于正面咽喉处，又看了看死者的手掌，又粗又大、厚实有力，确实是一双“铁砂掌”。
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地方，既无纹身图案，又无腰牌标志，古风一时也判断不出死者的身份。
喊来几个杜府仆人，让他们分别认认死者，没有一个人认识的，都说这不是杜府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杜府有这样一个亲戚。
“哎……老爷！你看这人的左手无名指根部，是不是有戴过戒指留下的印痕？”刘安指着死者的左手掌上的无名指给古风看。
因为死者的手整个都没有了血迹，都发白了，所以不是刻意地去看，或者不是相比较着来看，还真看不出来那无名指根部的环形印儿，上面还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圆形印儿痕。
“不错！是戒指印儿，这是个西厂蕃子！连老爷我都没发现！这是退去戒指很久了，因为戴着戒指的时间更长，所以还留着印儿痕呢！”
这边刚确定死者的身份，那边王召、马憨来向古风报告杜三的人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尸体还是温的，而且被人藏在了他的住室里的夹皮墙里。
古风来到杜三的住处，董平来报在荷花池里捞到一把鬼头刀。古风伸手接过那刀，看看刀刃，在脑中与那“家仆”脖子上的伤口略微做了一下印证，确定就是这把刀意外要了那个蕃子的命，而且从这刀的样式上来看，恐怕这把刀还是他本人的武器呢！
看着杜三的尸体，让古风有点吃惊更有点恼火，又是砒霜毒死的，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是的，古风来杜府验杜员外的尸时，杜三还低眉顺目、垂首立在一旁呢！
“马上封锁杜府，王召、马憨带队去布置。张龙、赵虎去把杜府男女仆人全部召集过来，雷鸣、张骏你们来挨个儿询问，观察其言行！刘庆带领捕快与搜查仆人们的房间，要仔细，一个老鼠洞都不要放过。老爷我一会儿去厨房看看！”古风当即立断，部署下去。完了，继续他的细致搜查杜三的房间。
夹壁墙是在原来的土石墙里用木板夹隔出来的，很明显缩小了房间里的空间。里面铺着被褥，杜三难道还会在里面睡觉吗？有这个必要吗？
古风再蹲下身观察一下杜三，终于从他的脑后找到了一个头皮缝隙，古风捏住一拉，把整张脸连带着头发都扯了下来。真的是一个大人皮面具，里面是一张没有皱纹，又白又胖的年轻男人脸，头是光光的，还有戒点，他是个和尚，还是受过戒的正式僧人。
古风有意识地去拿起杜三的左手看看无名指，发现并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这两具男尸无名无姓，杜府上下都不认识，古风便想起一个办法，叫来董平、薛霸带衙役，把两具男尸运到街头找一个地方放置，然后贴出告示，发动百姓来辨认。
这边处理好后，古风带着柳青来到杜家厨房，一寸一寸地搜查，在几个角落里看到了毒杀老鼠的馍饭，想来应该是已经拌过砒霜的。这些馍饭有的已经被吃完，有的才被吃去一点点。
厨房的面积挺大，一排好几个锅灶，旁边就连着库房，库房倒不大，里面放着米面、油、蔬菜等。古风先前已经问过了，厨房里有四个人，一个老头专管劈柴、烧火、打水，两个老妇人管做饭，一个中年美妇帮着管家一起负责采购，也偶尔搭把手做饭。
没有发现异常，古风手扶厨房里的一张大案板想坐在旁边的一张木凳子上休息一下，谁知手碰歪了案子上的一只土碗，土碗里有水，自然就把水洒在了案板面上。
第245章 好深的心机
而后，在古风的注视下，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案面上本来有一个地方因长期切东西而出现一个凹坑，水往低处流，按说那水洒出来应该往凹处流的，却看见水向相反的方向流去，直到流出案板面洒到地上。
这一奇怪现象被古风看到了，不难判断案板一头高一头低才会使水如此流走。古风抬了抬那案子高的一头的两条腿，首先发现了一条腿下垫着一块小竹片，那就说明另一条腿长了点，为了找平才加高那条腿的。
也没看出来这条腿哪儿高了？古风让柳青把案子直接搬开，在这条腿的下面便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古风拾起来打开一看，一点砒霜。
哈！好深的心机！如此隐藏法真的叫绝！
这时雷鸣来报，仆人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一个个都好似与杀人犯案无关。“只是有一人不太正常，老爷！不过，也只是感觉不正常，也不知道具体哪儿不正常！”
“谁？”
“那个厨娘中的中年美妇！有武功也不奇怪，左手无名指上有戒指印也不奇怪，就是她的柳眉紧蹙、目露凶光，太不符合美女作为了。”
古风拿着砒霜包召集来厨房里的四人问道“你们中是谁用砒霜拌的老鼠药？”
老头好像很疑惑地看看古风说“太爷！除了王桂，我们仨都拌了……王桂说她碰到毒药就会身上起疙瘩，所以她没拌。”
柳青一阵瞪眼，看看古风不觉摇摇头，一副无奈相。古风没说什么，虽然失望了点，但他不像柳青那般一副绝望表情。查毒药这条线索是到这里又断了，但是，后厨与这个中年美妇王桂总算进入了侦查的视线。
古风静下来整合各个疑点，把看到的听到的所有有关案件的事情全摆出来，大致能这般推理大小姐杜绢让丫鬟春红给来杜府投亲攻读的未婚夫裴元送去银两，结果被一个外来人看到并见财起意，杀了春红又想去夺了钱财，不料死于意外。杜员外因为裴元手里有财物，便认为是他偷盗杀人，一状告到县衙。见到查出了春红以外的人的死亡，老管家便心生杀死杜员外之意……
“为什么呢？不是杜员外知道有那个外来人，就是老管家为了杜家的钱财，再不然就是两者都有！”古风推到这里便在心里下了一个初步的结论。继续推理那便是，杀了杜员外露出了买砒霜之事，老管家暴露了，便又有人杀掉了老管家。
“这人一定是厨房里的四个人之一！”古风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豁亮起来。想到了，无论是为了谋取杜家的钱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凶手一定心急如焚了，越来对他越不利。这个幕后真凶狗急跳墙的可能性很大。
古风准备制造一个机会引蛇出洞，正面调查不出来，那就侧面，或者背面调查。
杜夫人来见古风，一来就给古风行了大礼，求古风把她的两个女儿带出杜府保护起来，并把杜家的金银家财也守住。
“呵呵呵……杜家到底有多少家财？”古风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杜夫人很认真地回答道“最重要的财宝就是老妇人的两个女儿，所以请太爷派人保护起来他们。至于金银玉珠，杜府也不过万两之数。”
“呵呵呵……你们要相信本县！听本县来安排如何？”
杜夫人叩头答应，于是，古风便小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杜夫人，杜夫人便匆匆忙忙地回房收拾去了。
古风又命人去府里告诉大夫人，调白凤和冬雪二人带兵器过来，协助碧空和烟雨二人一起保护杜家姐妹。另命张龙、赵虎、孙吉、刘安、董平、薛霸、刘离、夏乾八人换上军卒的服装围在东楼的八方站岗放哨，构成保护杜家姐妹的第一道防线。这样布置的外松内紧，重点都放在了东楼上了。
杜夫人指使着仆人把她房间里的两个大箱子抬上了东楼，两人抬着都显得吃力，想必里面的金银不少。
布置好岗哨，古风带人马回府了。
第二天杜家就要出殡埋葬杜员外，丫鬟春红已经让她的家人运回家了，杜夫人还多给了春红家不少银子。
当天夜里可能是实在不能再耽误时日了，那个神秘的杀手出现了。黑衣黑鞋黑纱蒙面，手里仅拿一把短剑，不过，看那腰间的黑带挺宽，皮制镖囊里满满的飞镖。
黑衣人选了一个楼角，悄无声息地靠了上去。就看见灯笼下一个军卒手持长枪笔直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跟个雕像似的。黑衣人一扬手，两把飞刀一上一下奔那哨兵面门而去，“哼”的一声，就看见那哨兵伸手接到一支飞镖，另一支不见了。哨兵人缓缓地倒在了楼角上，那长枪斜担在了楼上，使哨兵抱着长枪的手臂在枪杆上吊着，人算是倚坐在楼根儿上了。
黑衣人好像心中一喜，一个旱地拔葱提纵上到了楼上，哪曾想，他人还没落到二楼，楼角两边的两个哨兵紧跟着就飞窜了上来，而且在上窜的同时扬手打出两把飞刀，一取黑衣人的前心，一取后心。
黑衣人不得不半空中改变方向，躲过飞刀，人又落回地面。这时候又一个楼角上的哨兵发现了黑衣人，提枪追了上来。那第一个好似中镖的哨兵忽然又活过来了，“噗”的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一支飞镖，扬手又把手里的一支飞镖还给了黑衣人。
等黑衣人用手中短剑击落飞镖后，四个哨兵两杆长枪、两把金背刀分四个方向围攻了上来。
“四象阵！你们是古风的近卫，不是军卒！”黑衣人一说话，是个女的。
“呵呵呵……知道就好！我们老爷什么人？那是神！你小子……不！你丫头……也不！你个臭婆娘就认栽吧！主动投降，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刘安这小子嘴也挺损的。
“休想！”黑衣女还挺硬气，呼啦从腰间黑带里拉出一把软剑来，左手短刀，右手软剑，与四名近卫打了起来。
东楼上的灯笼点起来，窗子打开，伸出五六个美女的脑袋来。
“白凤姐、冬雷姐，你们俩在这看好两位小姐，我们下去帮忙！”
“有八个近卫在，来人能有多大能耐，还不束手就擒？”冬雪说。
“事实上现在上了四个近卫，硬是没能拿下那女飞贼！保护好小姐，我们先去帮忙！”说着话，碧空已经率先往楼下跳去，烟雨也跟了下去。
第246章 杀一个放一个
“呿！跟着瞎忙乎！还觉得自己比人家近卫还能耐似的……”白凤的话没说完，就看见俩小尼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与那黑衣女没战几个回合，便一拂尘缠住了黑衣女的一只脚脖子，一把利剑挑飞软剑刺穿了黑衣女的左臂。
紧跟着以快打快，又三招过后再看黑衣女已经倒地丢剑，等扯下纱巾，令人一惊，中年美妇王桂。
刘安一下乐了，说“真让我们老爷说准了！你就是个狐狸精，长得挺俊的，可心咋那么狠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你们难道不贪财好色吗？”王桂抢白了刘安一句，还对刘安他们不屑呢！弄得刘安也没词了。
把王桂带回县衙，按照古风的安排，将她与那个在杜家地下室里逮到的蕃子关在了一起。为此，黄师爷还向古风专门提出过意见。“太爷！这不合规矩！男犯女犯必须分开关押……”
古风沉着脸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黑衣人是女犯的？”
“听……刘安他们说的！”
“你从背后能看出来吗？”
“看……看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他就不是女子，两人都是蕃子，就不分男女，懂了吗？”
“嗯嗯……懂懂了！”
杜府里将杜员外埋葬后，古风结案了，当堂把裴元裴秀才释放了。
县丞、县尉等人都来向古风请教，说是请教，这好听些，其实是来向古风提意见，他们不理解，还打着百姓们不解的旗号来说。杜府里的厨娘还没审问，还有一个一无所知的犯人在押，甚至在街面上让百姓认尸的两个男子也还没有一点点身份信息，这案怎么能结呢？
“呵呵呵……老爷我说的是结杜府杀人案，不是很清楚了吗？至于王桂和三个未知男子，这当另外立案调查。老爷我认为这四人身份不一般，或将牵扯出一串连环案来，恐怕破案缉凶累得咱们想结案都结不了……”
几个人立马目瞪口呆，半天才有人说“太太太爷！杜府案如何结？”
“拟布告裴秀才元家遭不幸，来杜府投亲攻读，杜大小姐杜绢深情厚谊，托丫鬟夜赠银两给秀才，不料，意外被进杜府欲行偷盗的两个贼人看到。于是贼人杀死丫鬟、打昏秀才，抢走财宝后因分赃不均，两个贼人发生了火拼，两败俱伤时被杜家老管家杜三发现，出手杀了两个贼人并藏尸莲花池，后被打捞出来，还有凶器鬼头大刀，两贼人正是街上请百姓们辨认的男尸。那杜三财迷心窍，把钱财包裹栽赃给裴秀才，然后再抓起来他送官。杜员外不明白真相，被杜三蒙蔽，亲自去县衙告发裴元。裴元为保杜大小姐的深闺名节，迂腐地承认下银两为他所偷，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担下杀死丫鬟的罪名，这才有了裴秀才几日的牢狱之灾。杜员外急火上升病倒了，杜三为霸占杜家财产，下药毒死了杜员外，而杜三下毒之事被厨娘王桂见到了，王桂以此敲诈杜三，想等到杜三拿到杜家财产后分得一杯羹，但遭到了杜三的拒绝。于是，王桂下毒又杀死了杜三，如今杜三尸体从他的住室里找到，验明正身后送去了烂石岗。王桂被押入大牢等候处决！”
布告到处一张贴，百姓们奔走相告，毫无疑问，唏嘘的是杜员外的不明不智，用的人还是同族兄弟呢，竟无人性；感慨的是县太爷的明断，不然，要是个糊涂官，那裴秀才准会被错杀，杜大小姐的深情厚谊也将付诸东流了。
“老爷！老爷！外边的人不知道真相，像那地下室里抓的人啦，像那杜三原是个年青人啦等等，杜府里的人也不知道吗？您的这一手瞒天过海咋还就成功了呢？”碧空和烟雨一块来问，碧空原是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