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秦剑再次摇头。“此番搜寻,烟雨楼一共散出去了两百多人。从南京到这的每一个村庄每一片树林,我们都找遍了。你呢,从杭州一路赶往南京,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许雍答非所问。“金老出楼了,你们应该知道。”
秦剑闻言后退一步,道:“不说小姐一向备受宠爱。百年来,烟雨
第五十九章 谢家的秘密
此刻的谢家书房,谢初宇正和谢珏对立而坐。
谢初宇紧低着头,似要将整个人都埋进那打开的书页里。谢珏却毫无尴尬之态,颈间挂着托手的白布,他在等谢初宇开口。
书页翻动着,真似看书般。可谢珏知道,莫说情势如此,就是平常时候,自己父亲也绝不会有这种看书的闲情雅致。
“爹!”谢珏清楚自己父亲都在回避些什么。他实没想到,那已年届五十且常看自己不顺眼的老头子,竟还有和自己眼光相仿的时候。不再执着于那个娇美的河房女子,谢珏继续道,“凌御风受伤了,且伤得不轻,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谢初宇合书抬头,光洁的脸上满是克制的怒容。“意味着我们谢家从今天起,将名誉扫地,再无脸立足于江湖。”
“至于吗”谢珏不以为意道,“那不过些闲言碎语,只要谢家有足够的能力,你还担心他们会多说什么”
初闻谢珏招惹凌御风,谢初宇的第一想法就是将其好好揍上一顿。可他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父亲这身份早在流言传至乌衣巷时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他既怒又恨,一怒三人,除谢珏凌御风,还包括他自己。专恨一人,若非凌御风,谢家不可能陷入今日之境。一思及此,他立马寻到了怒气的发泄处。
“你真和凌御风交了手”他实不相信,就谢珏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能伤到大名鼎鼎的凌御风
“爹,”谢珏起身,踱至书架前随手抽出了本从未翻阅过的《资治通鉴》。“我知您从来都瞧不上我,练功不行,读书也不行。但我好歹也跟您学了十几年的‘诗韵剑决’,我再笨再不愿读书,那十几句诗总归是能背下来的,那十余个剑招,终归也是能记下来的。是,在此之前,别说凌御风了,就随便一个习了几年功夫的家伙,我也不会轻易动手。但是,爹,”重将书册插回书架,心里不屑的同时,他也开口道,“您应该知道现在的凌御风代表着什么,不管是那张消失五十年的羊皮卷还是那本梵文古经,我谢家只要能获其一,就绝对能重现百年前之风光。爹,您难道不想有那么一天万人朝贺的情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要心潮澎湃啊。”一口喝光桌上凉茶,他眼带狂热地看向谢初宇。
“你确定他是凌御风”和谢珏相比,哪怕心头火热,多活了几十年的谢初宇明显要冷静得多。
“我知您想说什么。”谢珏道,“但您别忘了,在此之前,凌御风可身受重伤。再加这几日的追逃围捕,纵他是武曲星下凡,也绝无完好无损的可能。”
谢初宇仍是迟疑。“当时天晚,你又如何能确定是他”
“爹,”谢珏提高声调。“他虽换了白衣,但那柄响彻江湖的‘大梁公子’,我又怎会不识”
相熟者皆知,除喝最好的酒玩最好的姑娘外,谢家大少爷还有一个时时提诸于口的愿望。那柄名叫“大梁公子”的剑,他可时时惦记着想用其来耍遍“诗韵剑决”呢。
和谢珏的关注点不同,谢珏话落,谢初宇就追问道:“那人换了白衣”
“这很奇怪吗”谢珏不以为意,道,“身穿白衣而行逃窜之事,凌御风应该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如此看来,这大梁公子还真伤得不轻啊。”谢初宇起身踱步,一个人在那小声嘀咕着。
“爹,”谢珏不耐道,“干不干的,你倒是给个痛快话。”
“我现在信你了。”
谢初宇想通了,谢珏却在他莫名其妙的话里蒙了。
“信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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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整个南京城
走进暗门,是一条高约七尺宽三尺的长长甬道。在昏暗烛光下,甬道一眼望不到头。但从那一块块紧垒的砖缝间,谢珏也知这不是刚出于谢家的东西。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不通,自己居此二十五年,何以就从没发现过此间秘密
“爹,这什么时候的事”
两人静默缓行半刻钟后,谢珏再忍不住心中好奇。
“什么怎么回事”
看着那逐渐向下倾斜的前路,谢珏道:“爹,按路程算,这应该出谢家门宅了吧。”
“谢家墙外,你都知道些什么”
“谢家墙外”谢珏想想,道,“谢家门外,正对乌衣巷。乌衣巷外,是琵琶巷,乌衣巷后,是紫竹林。”
“那你说说,我们现在是在哪”
感受着洞中越来越盛的潮意,谢珏道:“琵琶巷有沟,常年流水不断。上覆青石,石质有松有密,且厚薄不一,雨天行人着木屐踏走其上,叮咚作响,如奏琵琶,故名琵琶巷。”
“除此而外呢”
“除此而外”右转一个弯后,谢珏不耐道,“爹,能不打哑谜吗”
谢初宇摇头,脸上却未现失望之色。对谢珏的答对,他已很是满意了。若他真再说出些什么,哪怕是猜的,谢初宇都会怀疑说这不是他那终日不学无术的儿子。
“自谢遨老祖宗起,谢家立足南京一百一十二年。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谢家若无所凭借,又怎能一直跻身十大世家之列”
“您是说,这甬道尽头,是比‘诗韵剑诀’更神秘的东西”
谢初宇点头。“论剑术,‘诗韵剑诀’排不到江湖前十。无论是云大家的‘柳上松’还是凌御风的羊皮卷,其精妙程度都要略胜‘诗韵剑诀’一筹。论威力,‘诗韵剑诀’更是比不上南宫桀的‘爆枪’,就别说古徹修行的‘笑谈刀’了”
听到此处,谢珏忍不住打断道:“爹,这好歹也是自家相传百年的东西,您就不能手下留点情”
“留情”谢初宇笑道,“谢家真正的立身之本本就不是它,又何以要手下留情小子,我让你进甬道,你知这意味着什么吗”不待谢珏出言,谢初宇继续道,“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不管你在外边如何胡闹,都得记住,你是谢家嫡长子,也是谢家的唯一传人。我不奢望你能振兴谢家,我只希望,你能守住我谢家。而我给你的凭仗,”伸手在墙,重物移动的“轰隆”声响时,地上的砖块也发生了变化。谢初宇并未对此多做解释,左脚抬起,人又朝前继续走去,再传之语声,霸道至极。“是这整个南京城。”
谢珏一震,双脚停下片刻。再迈动时,他只觉热血上涌,脊背不由得挺立起来。百步之后,他终于走到了甬道尽头。
……
那是个宽敞无比的大厅,灯火通明下,他看到了无数个可做立柱的铁架,横列铁架之上的,则是一本本装订成册的书籍。
大厅中,数十人正有条不紊地做着什么。有人不知从哪取来一个个小小的竹筒,有人又将这些竹筒传向不同的地方。竹筒的最终去处,是那一张张摆在铁架前的书桌。书桌之前,又是一个个正埋头奋笔疾书的长衫客。
谢珏二人方进大厅,一个年过五十的长衫男子就迎了上来。
“家主决定了”来人并不去看谢珏,径向谢初宇道。
“今天才发现,其实他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谢初宇指着跟前男子,对谢珏道,“苏秀才,谢家真正的守门人。”
“苏秀才
第六十一章 长衫巾前等申重
这边,谢家已加入了针对凌御风的追讨大军,另一边,从杭州再回到南京的长衫巾帮众却因着一个光头老者,不得不暂时脱离那声势浩大的追讨。
数百年前,李白曾游南京,登凤凰台而作七言律诗: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诗而出,则金陵凤凰台闻名天下。怎奈世事多变,百年时间一过,昔日的闻名遐迩也成了今日之断壁残垣。李白所在之凤凰台不见了,凤凰台之名,却被附在了那个紧邻长江洲头的三角地带。此处无台无凤凰,除一栋身长两丈的木质楼房和远处那一艘艘桅系红巾的运船,便只剩赤足的来往行人。昔时的风雅去处,今日竟也成了一个满地金银的所在。
楼外系红巾,巾长六尺,风起时,红巾招展,直若一朵被浸染鲜血的红云。
此便是掌控着南京六成河运生意的长衫巾总舵所在。不日前,此处还人声喧哗,摩肩接踵,来往商人力夫不断。可今天,那往时招摇的红巾,竟是软塌塌地垂悬长杆之上。气氛凝重时,一锦衣光头的老者也出现在楼前场坝之中。
仿若暴雨将至,可天空湛蓝,那轮春日的骄阳也正始终得当地散放温暖。对时常闷热的南京来说,这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无论是温度正好的阳光还是微微袭来的轻风,这都该是个难得好天气。可在这长衫巾楼前的场坝里,来往行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驻足而立。轻风不见,空气又好似被抽去了几分。那温度正好的阳光,此刻也显得有些热了。
抬头望天,李顺松松颈上红巾,出言骂道:“他妈的,这都什么破天,说变就变。”
低头继续向前,一个看似慢悠悠的身影却越他而去,直奔不远处的两丈木楼。
“嘿!”来人未停,依然慢悠悠的身形却已踏上了台阶。抬腿小跑,他终于拦在了来人身前。
“阁下可是有事”方看一眼,李顺就视线飘忽起来。身体微凉,可他还是强忍着开口。身后便是长衫巾,依规矩,总舵所在,闲人免进。
金世抬头,双眼便刺在了李顺脸上。与李顺不敢再看的眼神相同,声音亦是冰冷。
“这是申重的长衫巾”
“正是。”李顺躬身。“不知阁下来此,欲为何事,欲见何人”
金世看那悬着红巾的长杆,淡淡道:“我想折了这杆,想见申重。不知这长衫巾,是想让我先折了这杆再见申重,还是让我见了申重再折这杆”
李顺心头一惊,人也后退半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阁下莫不是开玩笑”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金世上前一步。见势不妙,又数个长衫巾帮众聚拢过来。
“李顺,这是怎么了”钱法不解道,“这天虽变得有些闷热,但也不至于汗流如此吧。不知觉中,涔涔冷汗已覆了李顺满脸。钱法再转头,本想伸去搭李顺肩膀的手顿停在半空。结巴道,“不知前……前辈来,所……所为何事”
金世看他,他立马就如李顺般低下了头。
“申重可在”
金世再行一步,钱法诸人也再退一步。
“首……首领有事,并不在此。”
“那我,好像没得选了。”金世停步,三尺外便是那根系着红巾的长杆。
第六十二章 此时江湖
与平时相比,今日的紫云福翠楼要热闹很多。那群人尚未进楼,掌柜赵天柱就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在南京,紫云福翠楼虽也有些名气,但和烟雨楼、夫子阁等巨头相比,它终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巨头有巨头的活法,小角色也该有小角色的生存依托。紫云福翠楼的依托,正是那握有南京六成河运生意的长衫巾。
所以初闻申重等人进了南京城,赵天柱就一直小心准备着。
听说四海山庄庄主喜欢吃一尺左右的江鲤,他就亲自去到江边,挑选了数十只刚好长及一尺的长江之鲤。
听说太湖渔帮帮主吃腻了水中之物,他就托人上山,专猎尾带长羽的雉鸡。
虽不知青城剑派的女侠周采薇为何不与队伍同行,但对青城派长老,他也备好了五十年陈的女儿红。
此刻的他们正各随己意,吃鱼的吃鱼,喝酒的喝酒,欢喜畅快之余,还有那么几个人会拥着赵天柱肩膀,亲昵地说着什么。
每逢这些时候,赵天柱都会微笑着频频点头,然后转身,自柜中取出什么地塞进来人怀里。见状如此,青城剑派的几个弟子也走了过来。
“叨扰掌柜的了。”叶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声诚形也诚。“在下叶培,青城剑派弟子,此番下山,为诛魔而来。不知掌柜的可知,我们诛的是什么魔”
赵天柱摇头,双眼塞满好奇地望向叶培。单从表面来看,又有谁能知他心中之鄙夷。
“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叶培笑着,语重心长道:“江湖乱象已生,我等下山,为的便是诛尽那颗向利的不义之心。掌柜应该听说了吧,当今江湖里最大的那个见利忘义者”
“大梁公子凌御风”
“狗屁的大梁公子。”再饮酒一杯。“掌柜又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有多大名,就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凌御风,不过一个藏在阴天下的影子,你以为它不见了,其实它就在身后,时时窥视着你。”
“难怪青城山会出那么多的江湖名人。”赵天柱想这么说,他只能在心里这么说。张嘴而出的回应,是附和。
“少侠说得对,天下哪有那种完美无缺的人啊。正如少侠所言,人越完美,也就越虚伪。他凌御风,实是这天下最最虚伪之人。”
“所以啊”叶培满意地点头。“为了除掉这时时窥视的影子,我们才被迫下山。但您也知道,凌御风剑术无双,不仅能杀小鬼五阎罗,还能在万军丛中轻取上将首级。对付这么一个可能为恶天下的窃世之贼,我们实是在以性命为赌啊。也许后天,也或许就在明天,身对一把可无敌于天下的长剑,我们实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看着赵天柱,叶培眼带疑惑,道,“掌柜的,您说我等下山诛魔,是造福苍生,还是多管闲事”
赵天柱急忙点头。“既称为魔,当然是造福苍生。”
“我也这么觉得。”叶培继续眼带疑惑。“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我行此造福苍生的好事,这苍生,却始终不动于衷呢我以命相护的人,真就值我舍了这命”
“别人我不知道,”伸手于怀,再出时,赵天柱握住了叶培那只不曾端杯的手。“但我赵天柱,向来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少侠舍身护我,我也愿舍身,护少侠。”
瞥过那张因推拉而凑近的百两银票,叶培眼中之疑惑尽释。只见他开心地笑着,如遇知己。
“有掌柜此言,我叶培就算立死于此,也心甘情愿。”
这边,叶培慷慨激昂。那边,海荒等人也义字为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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