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屠

    “好像真有那么点，”楚雾摊手。“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是十只了。”

    “敢以七人对数百，怎就不敢以一人敌五人”

    “长老应该清楚，就很多人而言，浓烈的血腥和将死的压迫能让他轻易失掉所有，更不用说是执剑而战了。数百人我不信我砍倒五十人后，他们还敢像现在一样地站我面前。”

    刘文宇正欲张口再激，楚雾忽又转口。

    “但，谁让我们是大名鼎鼎的楚家七子呢。”转身，手指在楚阳楚雪等人身上一一指过。“一二三四五六，再加我，七个。记着，从今天起，楚家不止有六人，而是七人。就凭我楚家七子的名声，别说是以一敌五，就算以一敌十，又有何不可”

    “阁下果真不负楚家名号。”

    刘文宇话落，楚雾又道：“但是，点到即止似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虽也不用非生即死，怎奈刀剑无眼。所以，还是斗到对方自认其输吧。只有这样，方能让人跌落尘埃，未死而死。”

    “那还等什么”齐武早已被楚雾先前的言语激怒，此时定计，他立马回头而呼。“陈贲吴伶梁循沈意，今日便叫你们同我一块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什么叫楚家。”

    齐武语落，已有四名大汉快步走出人群。四人身高皆八尺，浓眉大眼，无物遮掩的手臂上隆着几块硬邦邦的肌肉。四人拿朴刀，在齐武身后一字排开。

    “他们能动吗”楚雾开口，再做挑衅语。“就这身形，估计也就费点力，毕竟树也不细。”

    “你来”

    齐武未答他的挑衅语，只怒目圆睁，紧盯楚雾时，浑身劲力也都压在了楚雾身上。当他劲力全出时，站他身后的四人竟已劲力相连，气息流转间，也让楚雾感觉到了丝丝压力。

    “这‘劲力互连术’，练得可就有些粗糙了。”楚雾摇头。“若是百人齐出，我倒不介意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劲力互连，可若只五人的话，未免就有些小题大做了。”

    “是否小题大做，试过才知道。”

    刘文宇摇头，却是不加阻止，默认了齐武第一名的出战顺序。可当齐武迈步，楚雾却又伸手拦道。

    “慢，事情还没讲清楚，你急个什么劲，就这般迫不及待想寻死”

    “铛!”

    朴刀入石，发出沉闷声响。

    “既有遗言要讲，容你片刻又如何”

    “切!”楚雾撇嘴，望向刘文宇。“话说我们这可是以生命为赌，怎不弄些赌注”

    “既已用命，哪还有可做赌注的东西”

    “终有一方会赢，不是吗”

    “七局四胜”

    “随你来定。当然，七局四胜最好，不然我这几个兄弟也会心生不满。”

    “那，阁下想赌什么”

    “我刚听过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竟是有人妄图让我楚家少爷跪地赔礼。”楚雾笑容渐冷。“我想，就让输者跪地吧，你长衫巾所有，跪地赔礼。当然，我等若输，便将这命赔给你，如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愿和诸位一战
    “阁下真就这般自信”刘文宇道。

    “非我自信，”楚雾摇头。“是我兄弟七人，皆自信。”

    “诸位可有异议”刘文宇看向站在楚雾身后的楚阳等人。

    除楚雾外，其人中没人再言一语。显而易见的是，对楚雾所言，他们都不会加以反对。

    刘文宇开口，楚雾也笑了起来。

    “是我为难你们了，就算申重申帮主在，或也决定不了这数百人的下跪之事。算了，也别提什么公不公平，但凡你们能赢四局，我兄弟七人的性命就会彻底交代在这。当然，有关诸位的下跪事，我们就不再做强求，毕竟也是事出有因。长衫巾，长衫巾嘛，啊！”

    听着楚雾阴阳怪气的话语，刘文宇面上的尴尬显而易见。他想回身说什么，怎奈楚雾所言皆为事实。莫说他一个半路出家的长老，纵是申重下令，也有不少人会出言反对。但他亦未尴尬太久，因已有人代他出了头。

    “你若赢我，我便领我部下一百二十三人，长跪于地。”齐武言落，落地有声。

    “你能唤动一百二十三号人”

    “荣辱与共，令行禁止。我齐武手下人不多，却也都是我兄弟。”回身去看其他人，面上有得色，也有嘲讽。

    “既有百人，我便接你一战又如何”

    “来”

    落地的长刀拔起，身后四人的气机也于瞬间连成一线。

    “来!”

    长剑拔出，楚雾向前一步，一股威烈凛厉之势就撞在了那五人所成之势上。可就这时，意外再起。原来，除却楚雾所发之势外，楚阳等亦相继散势而出。仿佛是在争抢着什么，片刻后，齐武等五人之势已不见踪影，空中只剩七股相互撞击又相互吸引融合的气息在肆虐炫耀。

    刘文宇心上一惊，他似已看到了比赛结果。心惊同时，他也庆幸说自己做出了这样一个选择。否则单凭此七人，长衫巾外就不知要躺下多少尸体。

    和刘文宇不同，虽也感觉到了那七股气息的霸道猛烈，齐武却未放在心上。他始终不信，不信楚家的一个下人，能胜他这长衫巾长老。所以在那七人共争时，他开口而讽。

    “怎么，楚家七子也欲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七人未语，当那七股劲力互相比拼碰撞，他们就无一人再听齐武话音。

    “我是大哥，应该我来。”此种必争之事上，竟是不擅言语的楚阳第一个开口。

    “我最小，应该让我。”楚雪寸步不让。

    “凭什么就按大小来定，我不同意。”楚雳出言。

    “不管你们怎么说，这第一个，肯定是我。”

    相比他们，楚雷就要霸气得多。可这样的霸气并不能让他心想事成，相反，在数道目光的凝视下，他竟是自觉退了一步。在这知根知底的兄弟群里，霸气向来都是最不受待见的东西。楚雷忘了，所以他也丢掉了第一战的参战资格。

    “诸位，”楚风开口。“十几年来，我都不曾争抢过什么，今日不同，还望各位哥哥能给个机会，让我……”

    “切!”

    对这种欲动之以情的家伙，他们也从来就没客气过。

    楚风看楚雷，楚雷看楚风，两人皆是一脸苦相，随后将希冀的目光停在未出声的钱缨等长老身上。就目前看，能否出手，还得取决于他们那些手握重权的长老。

    “我也得插上一手!”楚霜冷不丁地插口。

    兄弟几人都发表了自己意见，楚雾自也不会放过。

    “我辛辛苦苦这么久，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首战”

    “恰是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楚阳开口。“婆婆妈妈说了这许久，却也只说了首战，你若能多确定几个，最起码四个，我等也就用不着在这争争抢抢了。”

    “何以四人就不用抢”已经退出首战争夺的楚风开口。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得排在第二个。”楚雷依然霸气。

    “你功夫最弱，不能让你打首战。”楚雳看楚雪，毫不客气道。

    “二哥，”代表楚雪的那道气息又增强了几分。“你这话说得，可就不那么地道了。”

    “楚雳没说错。”楚阳附言。“首战，不容有失。”

    “我年纪小，打不过你们，我认。但这并不能说我打不过他们……”

    “你还是趁机歇歇吧，正好看看我们是怎么打架的！”楚霜开口。

    “我也这么觉得!”

    楚雾言出，一股劲力瞬于无形间撞在了楚雪身上。

    “以大欺小，你们都给我等着!”想着他们总有老去一天，楚雪狠话也就说得底气十足。

    “现在只剩四个了。”

    楚雳看向楚霜，意思再明显不过。

    “哼!”楚雪哼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看你以后还怎么敢以大欺小”

    谁知楚霜却是有恃无恐，直视楚雳道：“我的功夫可不弱。

    “黎大掌柜说，我是七人中的武艺最高者，所以才让我做阵心。黎掌柜言，想来大家都不会有异议吧。”楚雾面上得色又显。

    “其实我很想试试。”楚霜看楚雾，毫无惧色。

    “我也想试试!”

    楚阳未言，动作及眼中所表却都带有极其明显的意图。

    这本该是个坐山观虎斗的好机会，听着他们争吵，刘文宇却只觉脸上红热难当。长衫巾无人不管别人如何想，他都不想让别人觉得说长衫巾无人，所以他开口，自承第二战。

    “刘某不才，却也愿和诸位一战。”

    转身，面向长衫巾众，朗声道：“难道我百年长衫巾，真就怕了这七人难道只七人，就能压得我长衫巾大气不敢喘以前，我们都有用长衫巾三字作威作福的时候，现在，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三字，让我们放手一搏我长衫巾有人，你们告诉我说，我长衫巾是否有人”

    先是沉默，后有人一站而出。

    “我张观喜，愿和诸位一战!”

    “常龙，愿和诸位一战!”

    “翟伟，愿和诸位一战!”

    “钱缨，愿和诸位一战!”

    “程哲，愿和诸位一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终是弱了些
    “一二三四五六七!”

    楚雪转悲为喜时，刘文宇也只觉双眼酸涩鼓胀，似有什么东西将欲闯出。

    “多谢!”弯腰，伺机让那将出之物重回它的归宿。“文宇在此谢大家，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文宇保证，各位所受委屈，通由文宇一人承担。”

    “刘长老!”孙晋山笑着走出人群。“孙某天赋不佳，故不能为我长衫巾一战。但，此时怎可再让长老一人承担晋山命贱，虽是比不上诸位万一，可有一命在此，万望诸位能全力以赴。晋山，”一如方才刘文宇，抱拳环伺而拜。“拜谢!”

    张毅退之人后，相比别人的热血，他只觉刘文宇和孙晋山不过惺惺作态。所以他看着，面带冷笑，看着那出感人至深的江湖大戏。

    “两位言重!”

    齐武此时只觉仇谨做了个很不错的决定，此为长衫巾重创之机，却还能有这么两个敢于承担的人物来主持帮内大小事务，他只觉长衫巾何其幸哉。仅一躬身，他便甘居两人之下。因他清楚，不管自身鲜血燃得如何猛烈，他都不可能做出和两人一样的选择。而这选择，恰是此刻最正确的选择。所以他又抱拳，行江湖礼。

    “此为长衫巾事，我等又都是长衫巾人，有了长衫巾三字，又怎能单让两位来承担此责。”

    “齐长老所言不错!”张观喜一扯颈上红巾，朗声道:“有长巾系颈，我们便是长巾人。为长巾，死而无憾!”

    长衫巾中长老级人物本是不用颈系红巾的，张观喜却一直系着。从他进长衫巾的那刻起，他就不曾放下过这条红巾的装饰。不，对他来说，这非装饰，而是一个不可替代的象征。他系长巾，他是长巾人。以前如是，现在亦如是。当他解下颈上红巾并将其高举刹那，大殿前的广场上顿变成了一片红巾的海洋。只见一条条红巾或被人们自颈上解下或被从怀中掏出，再高高举起。挥舞时，场中亦只剩一句。

    “未长巾，死而无憾!”

    “为长巾，死而无憾!”

    “为长巾，死而无憾!”

    声震寰宇，热血沸腾时，也会让人忍不住要紧捂双耳。

    身在人群正中，楚雾就只觉双耳鼓动，直忍不住要举手去堵。后来一想这才从哪到哪，也就安然听着他们的鼓动热血。和他的淡然相视不同，楚雪正自懊悔不已。

    “争争争，也不知争些什么。现在好了，众志成城，岂不又给少爷树了个劲敌，看你们一会怎么交代”

    “劲敌”楚雷不改他原来模样。“他们也能是劲敌”

    “别小瞧现在的长衫巾，”楚雳开口。“若能将这股士气保持下去，别的不说，单就今天，我们就不可能再回烟雨楼。”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二哥，这可不像你啊。”

    “现在的长衫巾，”和楚雳相仿，楚阳亦是面色凝重。“不弱!”

    “弱或不弱，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楚雾笑着，没心没肺的模样。“士气这东西涨起来很容易，要灭下去，也很容易，只要我们打得狠一点，让人丧失信心多一点。就这种事，还不迎风而解”

    “三哥所言不错!”楚风开口。“但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是，我到底第几个出战”

    楚风言落，六人目光也都停在了楚雾身上。以前时候，他们都听楚阳的。可自楚雾出了烟雨楼，他们也都会征询他的意见，虽然这样的时候很少，但也不妨碍他们渐渐信任于他。再加今日一事，将目光停在他一人身上也就成了自而然的动作。

    “七对七，”楚雾摊手。“实是没什么好安排的。便以年长为先，如何”

    “同意!”

    楚雳第一个点头。楚雷楚风也立马附和。

    “同意!”

    毫无疑问，在这七人中，楚阳武艺或不是那最高者。但两者相斗，胜负不仅取决于武艺强弱，还取决于战斗熟练度等经验性的东西。毫无疑问，作为楚江宇的第一护卫，没人会比楚阳有更丰富的战斗经验。第一战不容有失，不仅不容有失，还要赢得漂亮，那么这第一人选，必就是楚阳无疑。至于其他，楚雳楚雪等可不觉得自己会有弱别人。他们此刻的心中所想，便是“只要能战，第几个出场又有什么关系，所对者谁又有什么关系”

    计议停当，楚雾也极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没完没了的热血。

    “我说，咱们还打吗”声调懒洋洋的，却是插进了那震天呐喊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