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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月轮高挂中天,夜雾袅袅于途。

    一辆油壁车由远而近,轻驰在江南乡间的小路上。车前挑着一对灯笼,随着辘辘的车轮颠簸着车子,灯上一个精致娟秀的“苏”字也是摇曳不定。

    车上披着轻纱的帷幔,车前有一车夫持缰而坐。月光如水,照得大地并不黑暗,更重要的是,这路他早走熟了的,闭着眼也能如履平地,所以夜晚丝毫没有影响车行的速度。

    帷幔随风起伏,时而便露出车中三道倩影。居中是一个绯衣少女,云寰雾鬓,步摇轻颤,自后望去,只见纤秀颈项,宛如优雅的天鹅。

    左边少女着白,右边少女着青,看服饰与发型,仍作待字闺中的少女打扮,显然是这中间绯衣美人儿的丫环。不过,看这三人同座,月下夜行,清脆的笑声撒了一路,显然是情同姐妹。

    这居中的绯衣少女乃钱塘第一名伎苏窈窈,左右的青白衣裳少女则是她情同姊妹的一双丫环:白素与青婷。三女夜行,乃是去赴官宦之家的阮公子之约,今夜阮公子设了盛宴,遍邀本地才子佳人,诗书风流,一时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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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原本如霜的夜色瞬然一变,由清冷的浅白色突然变成了金光万道,仿佛一颗被封印万年的太阳突然挣脱了束缚,一下子跃到了空中。

    驾车的车夫老黄双目顿时不能视物,慌得他急忙一勒缰绳,两匹骏马被他猛地一勒,人立而起,四只碗口大的蹄子“啪”地一下重重砸在地上,猛地止住了车子。

    “哎哟!”车中三名少女措手不及,险些因为这骤停的车子一下子摔出去,亏得三人挤坐着,三个少女虽然娇躯轻盈,可一辆油壁车能有多宽,因此才没有滚将出去,跌一个钗横鬓乱倒也罢了,万一来个以面呛地,那可毁了一副我见犹怜的绝好容颜。

    “老黄,怎么回事”

    苏窈窈有些愠怒,以手遮面,挡了一下那强光,旋即一掀帷幔,折腰而出,站到了车上。白素和青婷两个丫头也跟了出去,三人立在车头,举目向天上望去,一见天上奇景,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巨大的金色的如天王所持金轮状的东西正在空中盘旋,那灿若太阳的光芒正是由它放射出来的。

    它在空中摇摇晃晃,似乎已无力支撑,突然间,这金轮状的东西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仿佛一圈圈涟漪,迅速向四下荡漾开来,车夫老黄惊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翻下车去,一头钻进了车底。

    而苏窈窈、白素和青婷三女却是避之不及,被那金光透体而过,三个美丽的少女摇晃了一下身子,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金光消失了,空中的金轮也消失了,远近有几处火起,有硝烟升起,夜色重归清冷,静静地照在三具窈窕动人的**上。

    夜露晶莹,幽兰露,如啼眼。草如茵,松如盖,小径寂寂

    油壁车停在那儿,两匹马儿茫然地打着鼻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光荏苒,五百年后……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正是秦淮热闹时候。桃叶渡旁,一个少年摇着小扇,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路上很多行人见了他都要热情地打一声招呼:“瀚哥儿”,那少年也是笑吟吟地还礼不迭,十分的客气。

    这位瀚哥儿一袭圆领袍衫,革带束腰,头戴一副无脚幞头,鬓边还插了一朵美丽的蔷薇花,衬得那俊美的容颜,未免显得有些妖孽。不过,没办法,这就是大宋的习俗,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只要是个男人就喜欢簪花。

    眼前这位簪花少年身材颀长、眉眼清秀,唇角儿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微微地向上翘着,十分讨人喜欢。一双黑而亮的上挑眉,衬得他的眼神特别的精神灵动,顾盼之间仿佛会说话儿似的,比起那些满身油腻硬要簪花的男人可不同,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瞧见了他,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此人名叫杨瀚,三天前还是咱大宋建康府南京街道司的人。街道司是主管城市街道的,其职能、地位大抵与后世的城管相仿,只过宋代的城管职能相当的多,几乎是集片警、环卫、税务、消防、物价检查、工商执法、绿化清洁、处理违章占道等事务与一身。

    能干这一行的,要么是牛二那般的泼皮无赖,镇得住人,要么就得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机警伶俐,可真要他跟人硬刚的时候,也使得一手好拳棒,不仅能屈能伸,也得能软能硬。

    杨瀚就属于后者,能说会道,机警伶俐,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虽说是社会底层的一个小民,可这两宋三百年江山,是列朝列代中平民百姓生活最优渥、最富裕的朝代。

    如果你没有建功封侯、征伐天下的雄心,就想当一个平头百姓,又或者只有能力做一个平头百姓,那么你生在宋朝,便是修了几世的功德了,其他朝代,平民百姓的生活可是远远不及。

    所以,杨瀚这个大宋建康城的小城管儿,活得倒也是有滋有味儿的。可惜,三天前,他却丢了这个肥差。

    倒不是杨瀚秉公执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不是碰上了有什么背景的泼皮无赖,挤兑的他干不下去,是因为街道司的主司黎老爷看上他了,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主司,那就相当于“城管大队长”了,人家是衙门里的人,而像杨瀚这种,都是由主司负责招聘的,所以准确地来说,杨瀚端的就是人家主司老爷的饭碗。能成为主司老爷的乘龙快婿,那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对。

    可是,杨瀚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跟建康城的城狐社鼠们十分熟稔,耳目非常灵通,对于这位主司老爷的宝贝女儿,他了解的比主司老爷自己还清楚,怎么肯答应。

    黎老爷这个女儿叫黎秀,生得倒也标致,可就是闱中不甚检点。杨瀚听到的消息中,这位黎姑娘有过几个相好儿的,还曾为最近一个相好儿的叫沐丝的秀才堕过胎,两个人到现在仍是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常言道,宁可娶妓从良,不娶红杏出墙,杨瀚也是个志气男儿,才不给那姓沐的当刷锅的,背后遭人指点,惹人耻笑。因此上,杨瀚是使尽浑身解数,不惜自污,死活不肯就范。

    可这黎老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居然不懂得强扭的瓜儿不甜的道理,居然用辞了他的差使相威胁。杨瀚自然是不肯屈从的,于是他就失业了。这两天街上的人提起消失了的杨瀚,许多人不免就长吁短叹,替他惋惜一番,却不想今儿个傍晚居然露面了。

    桃叶渡旁有一家食馆,杨瀚走进去,捡了张桌子坐了,扬声道:“掌柜的,鸭血粉丝汤一碗,蟹黄包子一屉,再打一角酒!”

    系着围裙的杜小娘一见是杨瀚,心下欢喜,姐儿爱俏,谁不爱看俊俏后生她和爹爹打理这店,每次杨瀚来了,那鸭血粉丝汤都是材料十足,还舍得给他放勺胡椒。她马上脆生生地答应一声,便忙活起来。

    杨瀚扭头一瞧,看见挑担子经过的老范,忙又喊一声:“嗨!老范,进来进来,给我切半两羊肉、一副猪胰子。”

    这老范是个挑担卖熟食的,杨瀚也熟悉,一听他叫,忙挑着胆子进了店来,放扁担一放,案板往杨瀚桌上一放,拈了块羊肉就切起来,一边切一边笑道:“瀚哥儿这是另谋高就了,如今在何处发财啊”

    杨瀚等地就是他这句话,他傲然向四下瞟了一眼,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矜持地一笑:“谈不上,谈不上,就是承蒙咱建康府通判李老爷赏识,现今在李府做了个小管事。”

    老范吃了一惊,惊叹道:“哎哟!可了不得!宰相门前七品官呢。瀚哥儿你这到了通判李老爷府上做管事,怕不比黎主司身份低吧”

    杨瀚淡淡一笑,不好吹捧自己,不过也不否认,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本来么,要不他今儿个为什么簪花打扮,腰间还系了个香囊,风流倜傥地出现在他以前负责的地段儿上啊

    衣锦还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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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人向利,自忘义
    “刘长老!”

    钱缨疾呼,刘文宇却是置若罔闻。但观其背影瑟瑟,本就因双腿受伤而佝偻的腰,此刻也与地面贴得更近了些。

    “嚯!”张毅出得怪异声。“长衫巾竟是还有此等眼瞎清高之辈,想不到啊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你现在可满意了”

    当楚江宇亦不曾出手来阻,孙晋山两人便就这般渐行渐远,直至风起人没,钱缨方自出声。

    “满意”张毅笑着。“冒了这么大的险,怎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满足”

    “首领伤了,孙刘两位长老也走了,那便让我问问你,伏我长衫巾五年,意欲何为”

    “难道是我表达得不够明显”张毅摊手,双眼微眯地看向钱缨。“还是说钱长老实是能力有限,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长衫巾五年,首领虽是不曾让你称心如意,却也好吃好喝地待着。钱某实是想不通,长老因何至于此”

    “我若说我为侠义,你可信”

    钱缨摇头。“若为侠义,长老便不会于五年前掳杀行人。当日长老虽称双方乃不死不休的仇敌,事实如何,想来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

    “相比孙刘二人,你知道的东西,仿似真不少。”

    “钱某常年压船在外,所闻所见,自要比身在樊笼中孙刘两位长老来得多些。”

    “那我若说为那幡然醒转的良心,你可信”

    “人有良心是好事,”钱缨点头。“可要以此为借口来随意污蔑自己的恩主,那良心,自也变成了虎狼之心。”

    “是吗”张毅继续笑着。“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刚才说你知道的东西不少。那你可愿给我们说说这所知不少的事里,都包含有哪些”

    “长老掳杀行人事,自是少不了的。”

    “那长衫巾以往所做的种种生意,可会少”

    “长衫巾要养活这许多人,生意自是不会少。”

    “仅不知这不会少的生意中,是否也包含有人肉贩卖”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长衫巾也敢自称君子你钱长老也敢自称是君子”

    “长衫巾虽非君子,却也不会去做些人神共愤的事。”

    “可你们做了,且有许多人都知你们做了。”

    “这也不过长老的一面之词。”

    “所以我想让你说,让你亲自说。”

    “那些本就没有的东西,长老让我如何说”

    “你可知我这一手银针之术出自何人之手”张毅手举银针,眼看钱缨。

    “长老不说,钱某又怎会知晓”

    “十年前,我曾有幸识得一人。”张毅顾自道,“其人擅使银针。针发而出,则有击铁穿墙之能。他本不身在北漠,只因一针废了当时凶悍的北漠马匪,江湖便送了他一个诨号,名为‘北漠银针’。我想,钱长老这样的人物,自不会陌生于北漠银针四字。”

    钱缨确实不陌生,否则也不会在四字方出之时就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不止他,当张毅明确说出北漠银针四字后,楚雾等人也同时看向楚江宇。若是所记不差,北漠银针十五年前就退出了江湖。至于他为何退出,则是无人能知能晓。只因在其退出之后,江湖便无一人再见他身影。他去了何方,到底是生是死,也无一人知晓。

    所以在楚雾等人看向自己时,楚江宇也只能双眉皱起。烟雨楼无从探知的秘密不多,北漠银针却是强占一席。但对北漠银针的神奇,不用张毅再说,场中诸人也都有所耳闻,哪怕略有不信。

    纵是略有不信,张毅出言,钱缨及程哲这些申重真正的心腹之人却还是兵刃举起,作势欲挥。

    “看来钱长老确也听说过北漠银针四字。那么,和这四字相对,钱长老应该能想到说我接下来会以什么招数来对付长老。北漠银针的出针手法虽是无名,但那‘释语针’却是例外。释语释语,长老为何就不能一敞胸怀,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那些长衫巾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毅,你休想在此妖言惑众。”钱缨长剑一指,道,“什么北漠银针释语针,一切都不过是你在这拖延时间的无知伎两。想来你也应该清楚,不管是得罪楚江宇楚公子还是得罪我长衫巾,你都再无出路可言。所以多说无益。”钱缨忽就隔着张毅朝楚江宇抱拳躬身。“公子只需稍等片刻,我等便能将此人人头奉上,以释长衫巾的开罪处。”

    楚江宇未言,张毅也好整以暇地看着钱缨。

    话虽激昂,却是不见钱缨有任何的真实举动。他和程哲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各退一步时,又听他道:“各位长衫巾的弟兄,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即赖长衫巾而活,自就当为长衫巾做些什么。今日不只有人当着我等之面来诋毁长衫巾,还欲将其除之而后快。敢问各位兄弟,有人欲辱你父母,欲毁你衣食,当为之何”

    “杀!杀!杀!”

    先是稀稀拉拉的几道人声,片刻之后,那几道人声竟也汇成了一条由百人组成的声音长河。

    “杀!杀!杀!”

    听此百人之声,张毅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楚江宇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刘文宇走了,孙晋山也走了,跟着他们一起的,也不过张观喜等寥寥数十人。

    楚江宇本还心存幻想,可当留下百人朗声而出,他仅剩的幻想也被狠狠戳破。

    他们难道就没有正常的判断力

    不,他们有,不仅有,而且能够很快地判断清楚。

    既能判断,为何还要做出此种选择

    楚江宇放弃了,他知很多人为了活,为了像现在一样自在的活,可以忘记很多事也可以丢掉很多自古便传下来的东西。比如情,抑或侠和义。

    现在,楚江宇已知这面前数百人都放弃了些什么,也知他们因何而放弃。所以他低头闭眼,不是不忍看,而是不敢看。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会执剑而行,荡平这忘了江湖侠义而只知利益的长衫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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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星火燎原剑
    “公子可是听到了”看着楚江宇紧低的头,张毅愈显癫狂。

    “听到什么”

    楚江宇方自抬头,张毅又道:“公子可是看到了”

    “又看到什么”

    楚江宇再装其傻,张毅也未揭穿,直言道:“若我所记不差,公子生平最恨者,便是这等见利忘义、是畜非人之辈。”

    “你到底想说什么”

    “身处如此恶臭之中,公子就不想做些什么”

    “江宇无能,实不知能做些什么。”

    “公子长剑真就无名”

    楚江宇抬手看剑,相伴这许多年里,他已能数清那剑上的铭纹几何,可他始终不知道的,依然是它的名字。十五年前,自他决定习剑那天起,他便选中了这把自小挂在房间里的长剑。他也曾和自己父亲楚行慎有过这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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