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香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梅苑雪
两位籍吏面面相觑。
“张大人,石大人,”吴旭招了招手,上来一个小厮,手里托着一个托盘。
“我吴旭的事,又劳烦二位辛苦跑一趟。二位不妨趁出公差的机会,出去玩耍玩耍,也好卸一卸近来的忙碌劳累。”
小厮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下面是白花花两锭银子。
石生眉开眼笑道:“正是正是!这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莫说张大人,就是我这个县属小吏,也累得人仰马翻。正该出去松快松快!”
说着,捡起两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递了一锭与张籍吏,道:“我们切莫要辜负了吴员外的一番体贴才是。”
那张籍吏原本有些犹豫,一见这白花花的银锭,也笑道:“那是那是!吴员外是何等人也是书香门第!自然是不肯在证信上做手脚的。”
白纸黑字,还有官家印信,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吧
原本只以为骗许敬三五两银子使使,不承想还白白得这些!这岂不是吃了肉又泡汤么……
这东窗事发发得太妙了!最好多发几回……
看着二人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张德瑞冷笑道:“一对儿只见银钱的奸污狗吏!”
吴明聪端起一杯绿茶,饮了一口,道:“若没有这样的狗吏,你如何办得成事。”
张德瑞道:“幸亏义父想得周全,事先便做好了这假证信。不然,若真叫这一对儿狗吏去明州,那岂不是要坏事儿!”
吴明聪放下茶杯,抬起头,笑道:“你以为他二人真的会不远千里去办这事儿
第63章 清流
丹儿道:“不过,那位崔公子也算是仪表堂堂。配若芸小姐,还是配得上的。”
“再胡说看我不打死你,个嚼舌的丫头。”
接着,是什么东西滚到地上的声音。大概汪若芸又发脾气扔了什么东西去打丹儿。
“快说!”
“哦。我去买针线,正巧崔公子的奶娘也在挑丝线,只见她愁眉苦脸的。
“我想着,难不成这妈妈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便想着她有什么针线活儿,我帮她做。反正她家公子也与我家主子交好不是”
“嗯,那自然是。”
“于是,我便问她有什么活儿要我帮忙。”
“她怎么说”汪若芸的声音颇是关切。
“她却说,不是活儿的事儿。是公子哥儿的事儿!”
“崔公子又怎么啦”
“说是自那日端午之后,崔公子便不吃不喝,定要崔大人和崔夫人为他提一门亲。”
“这是好事儿呀!”汪若芸欢喜地喊道。
“我也是这样说的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崔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按俗,是可以提亲的了。
“可是,那妈妈说,也不知公子向老爷和夫人要了哪家的女儿,老爷和夫人如何也不同意!”
汪若芸没出声。
又听得丹儿压低了声音道:“若芸小姐,莫不是,那崔公子是看上了我们家曼曼小姐吧
“别人家的事,你少猜测!”
“可不是嘛!崔公子自端午后开始不吃不喝的,而端午那日,他便是与我家公子小姐一起饮酒。
“我就看着,那崔公子看曼曼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
“再胡说我剪了你舌头!”汪若芸喝道。
静了一会儿。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丹儿委屈道:“急巴巴地让我说。说了又喝斥人……”
汪若芸便又换了一番口气,道:“好丹儿,乖丹儿,我不是喝斥你。是因为别人家的事,我们可不能胡乱谈论。你还说什么崔公子看上了曼曼小姐。会坏事的!”
“我又没到外面去乱说,左右不过是在若芸小姐你面前说一说,且还是你追着再四地问,我才说的。”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大声对我们丹儿说话!”汪若芸哄人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我也是巴望着我们家小姐好呀……”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丹儿最是懂事不过的。曼曼还没醒呢吧我们到外面去吧,免得吵着她。”
接着,是二人出去的脚步声。
吴曼曼躺在床上,望着芙蓉帐顶,心中竟是生起些许歉意来。
那崔品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无奈他却落入了吴明聪的谋划,白白地被人利用。
不知日后他若得知真相,会是怎样地恨我又会是怎样地伤心
想到他此刻正拿自己的身体与父母僵持,她便心中涌起不忍。
正思想间,汪若芸走进来,道:“崔公子送了一支笔来。”
吴曼曼倏地坐起来。
“他本人来的吗”
“他着人送来的。”
哦,想来,此刻他已然饿得头脑发晕了……
吴曼曼接过笔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枝上等狼毫。她问道:“是单单送给我的”
这个书呆子,何若如此……
“不,他送了五支来。说是感谢吴府两次盛情款待。瑞公子一支,桐心姐姐一支,我一支,你一支,就连秦相那个呆子也送了一支……”
到底是府尹家的公子,行事还是颇有分寸章法的,知道单单送吴曼曼东西,是不合礼数的。
“却没送给义父……”汪若芸的神情里有些不满。
吴曼曼淡淡道:“父亲才不稀罕这种货色。”
那也是哦,他素来风雅,出身高贵,什么样的好笔没见过没用过这样的货色,原本与他便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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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许敬提亲
“若芸你也不必担心。就算那崔大人和崔夫人,权势利益与儿女情长,更看重后者,那也只不过是年轻时候的事。如今,他夫妻俩受了这许多官场濡染,未必还那般执着。
“且再说了,如今是儿子崔品的事,又不是他二人的事,未必还有那般的切身之痛。”
“我总是有些不放心。”汪若芸还在疑虑。
“且看吧。儿子易得蛊惑,老的却是清醒着的。放心吧,他家不会来提亲的。”
吴曼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姿色迷人。
然而,人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家,岂有色令智昏的道理
着丹儿将写了字的绢帕送出去与崔家小厮,不一会儿,丹儿便回来了。
“小姐!小姐!”丹儿一路急切地喊着。
“慌慌张张地作什么”吴曼曼责道。
“东西可送出去了”汪若芸问。
“东……东西是送出去了。”丹儿咽了一口唾沫。“可……可我看……看见张婆子上门了。”
“张婆子她是谁”
“官媒呀,她是官家的媒婆!”
汪若芸与吴曼曼二人大惊。
官媒通常是为官家人家说亲的,她上门来……
“崔家这么快便来了那、那帕子大概还没送到崔公子手上吧有这么快”
“你可看得真切”吴曼曼上前问道。
“真真真!看得真真切切的!我还问了门房的柴叔,他可是青州的百事通!”
汪若芸跺脚道:“我说那崔大人夫妇是重情轻利的吧你偏不信!这下可好了!将你嫁到崔家去做儿媳去!”
吴曼曼挑了挑眉,道:“你当我父亲是没脑子的他一提亲,便应允啊!”
“人家可是一州府尹!我们呢,如今可是……”
汪若芸住了口。
是啊,你一落魄皇嗣,尚可能在被追杀之中,如何敢与他家抗衡!
“别急,我们且去看看。”吴曼曼道。
“看如何看媒妁之言,还有你做闺女的跑去插嘴的不成”
“我们先去耳房里听听。”
耳房是厅堂旁边的侧屋,通常是下人们准备侍候待客的茶水点心之处。躲在那里,听得见厅堂里说话,客人却是看不到里面的人,也不算失礼。
二人来到耳房,伺候茶水的丫头正要送茶出去。
“来的可是官媒张婆子”汪若芸拉住丫头问道。
来青州这许久了,吴明聪还是延续了从前的规矩。家里来了什么样的客人,便用什么样的器物上茶水。客人清贵便取四君子套器,客人庸俗便取那明艳的五子拜福。男客取阔口海器,女客取小口圆器。
丫头指了指茶盘里的器物,点了点头。
茶盘里,放的是小口圆型的五子拜福。
那便是了……
二人在椅子上坐下来,侧了耳朵细听。
只听一个婆子声音里含笑道:“吴员外果然是贵人!老身这里先向员外道喜了!”
才不稀罕她的道喜。你来是给义父添麻烦呢!
吴明聪并未接她的话,而是道:“请用茶。”
“哟哟哟,还客气啥!往日里只听得人说吴员外高雅,家中院落器物没有一件是俗物,我还不信。今儿见了,果然吴员外非同凡响。”
接着,是茶皿轻碰的声音。大概张婆子在饮茶。
“张婆婆过奖了。”这是吴明聪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看,吴员外生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这院落也是别致清雅,就连这饮茶的器物,也与众不同些,竟是……这是何种器物”
“不过一件俗物而已。”
“呀呀呀,这还俗物啊!我看,也是神仙般的人物,才有这样的器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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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 章 崔府
做媒须做贵。这张媒婆做了二十多年的媒,好不容易挤开别人,做成了官媒身份,便有了更多的结交官贵的机会。能为青州的府令大人求得一门好亲事,那日后可不是攀上许大人了么那日后的好处还不是如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滚来……
想到这里,张婆子心里乐得坏透了。
这桩婚事,定是一说便成!
且想想,许大人是谁青州老大!你一区区员外,一无功名,二无祖荫,无非是家里有几个钱。士农工商,你靠经商得来的那几个钱,再怎么着,还不是卑微下贱能攀上许大人这样的高官,可是你吴家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吧……
“实在是抱歉!在下怕是要辜负许大人的厚爱了!”
“吴员外,要论家世呢,确实,你家不怎么地,可许大人看了你家闺女了,你便不必与老身谦逊。只需教女儿进了许家门,好生服伺许大人……”
“许大人学富五车,又位高显赫,而我吴家的小女,粗陋不堪,实在不敢入许家这样的高门。”
这是哪儿跟哪儿人家上赶着求都求不来的婚事,你还要往外推
“吴员外何必还做这些假动作呢人都说高嫁低娶,许大人看上了吴曼曼小姐,这是天大的福事呢!”
“我不过是一区区卑贱的商家……”
“许大人都不计较这些,吴员外何必计较”张婆子劝道。
“我知道吴员外是担心女儿过了门受委屈吧不错,许大人家世清贵,位高显赫,可他家的尊堂已然过世,吴小姐嫁过去,只要许大人不嫌弃,她今后便是一家女主,还有谁敢嫌弃她
“这可是一桩世间没有第二的金玉良缘!吴员外稍事推诿做做样了子便可……”
“我不是做样子,是真不敢高攀这门亲事啊。”吴员外的声音颇为镇定。
厅堂里安静了。
想来,张婆子此刻张开的嘴巴,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
崔府。
崔品见派去送笔的小厮安砚回来,强支起身子,关切地问:“吴小姐可收下了笔”
“回公子。不但收下了,还送了一封信回来。”
“还有信”崔品顿时来了精神,呼地从床上坐起来。“快与我看看。”
安砚四顾,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信取出来。
展开信一看,安砚叹气道:“公子,你便断了念想吧。你看,人家吴曼曼小姐对你没情义。你这是何苦呢!”
看着自家公子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劳心劳神,自己整日提心吊胆不说,还闹腾得合府不安,安砚身为崔品的近侍,好不心烦。
那崔品见了信,先是皱了眉头不作声,咏念间,突然展眉道:“谁说曼曼是无情无义的!她最是有情有义!”
安砚瞅了崔品一眼,无不担心地小声道:“公了,你,你没事吧”
“你看,你看,她写的什么”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安砚念道。“这是在规劝你好生读书,再莫要想着她了!”
“错错错!你只读这两句,你可知后面两句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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