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记斋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三白落花生
说道这儿,忽低头塞给她一个
106 雁来·等待
王姬府。
仪柔王姬正在唤两个丫鬟给她试穿新赶制的吉服,凤冠霞帔穿戴在身,珠翠特髻、珠翠团冠一一戴好,最后是扑粉描眉画唇,瞧着镜中那美目盼兮的女子,仍是倾城之貌。
纵然已经结亲三次,纵然已到华信之年,可她仍是那个最受人瞩目的仪柔王姬,天下的女子有多少羡慕她。
但是,她瞧了一眼画的稍微有一点斜的眉黛,斥道:“你怎么画的,这眉毛,怎么见人,你那双手,不想要了!”
一旁画眉的女子忙跪地叩道:“王姬,饶命,王姬饶命,奴婢,奴婢再重新给您画!”
仪柔王姬满脸恼色,抓起头上的珠钗便往地上掷去,又想去拽头上的凤冠,另一个女子也忙跪地道:“王姬息怒,王姬息怒,这凤冠若是摔了,明日结亲……”
仪柔王姬的手猛然停下来,半晌才道:“替我卸了吧。”
缓了缓又问道:“驸马的吉服呢”
替仪柔王姬卸凤冠的女子忙应道:“已经替驸马放回屋里了。”
“驸马呢”仪柔王姬又问。
“驸马应该在小花园作画。”
待这一身脱下,仪柔又重新穿上平日穿的绛紫色衫裙,又重新瞄了眉,刚刚的唇太红了,又拿纸沁了,方道:“去看看驸马。”
武维宣仍在作画,是大片的花团簇拥,团团的青云郎朗,画中间却是一个女子,微微颔首,拈花而嗅的美人,只是侧身,看不清她的面貌。
武维宣画得很认真,一如往常,只是此时他的画作却与往日不同,少了一些清雅,而是多了一些浓烈。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仪柔帝姬,而是细心地给画中那女子的裙衫上色,天青色的长裙,更给女子添了几分清雅。
仪柔王姬没有这个颜色的裙衫,因为过于寡淡。那么他笔下的女子,到底是谁。
“维宣,累不累,歇歇吧我唤厨房做了莲子羹,你喝一点。”仪柔伸出帕子,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一旁的丫鬟忙递上莲子羹,仪柔端着碗,舀着勺递过去。
顺从地吞咽,目光却仍停留在画上。
“明日大婚,到时候仪式会在皇兄赏赐的南城的宅院里进行,不过那地方年久失修,住不得人,待仪式完了,咱还住在王姬府可好。至于那边,此次结亲只能简单修葺下,不过等仪式完了,是要重整的,等回头修缮完了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到时候若想搬回去住,咱就搬回去住,可好”仪柔柔声道。
“好,都行。”武维宣嘴里还有未咽下的莲子羹,含糊地应承道,并看不出感情。
一碗莲子羹见底,一旁的丫鬟忙接过王姬递过来的碗。
仪柔王姬亲昵地挽起武维宣的胳膊道:“走吧,陪我逛逛,今日就不画了,我听说你的吉服已经送来了,你穿上我看一看若是不合身还得唤他们赶紧改,时间赶得紧,难得有人做事不紧心……”
手里仍紧紧抓着毛笔,目光仍停留在画上。
“行了,我唤你别画了。”仪柔王姬忽抓起那纸,便要撕,却见武维宣忙抓住仪柔王姬的手道:“别,不要。”
仪柔叹口气,道:“行行行,我不撕,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
又冲一旁伺候的丫鬟倒:“去,替驸马将画好好收起来。”
丫鬟小心地收起画作,轻轻撇了一眼,那画作上,女子旁边有一大片空白,似是没有画完。
……
皇宫。
绛芸殿。
是一种迷醉的香气,堂中是轻舞的曼女,堂上是嬉戏的男女。
 
107 雁来·劫亲
这一日,京城分外热闹。
出了御街一直到西门大街,街道两边店铺门面都用红绸扎了,纵然是仪柔王姬的第四次结亲,照样是马虎不得。
街道两边也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因为这王姬府在御街,而皇上新赏赐的驸马宅院却是在西门大街上。
人们都在翘首期盼着,皆议论纷纷。
“这姓武的算是一步登天了,原先他还在我那小店里住过几日,有好几次连饭钱都拿不出来。没想到现如今又是画仙,又是驸马的。”
“我要是他,我宁愿不当这驸马,咱那仪柔王姬,那是一般人嘛,前面那三位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管他呢,我问你,若是王姬相中你了,你去不去,就冲咱王姬那姿色,有句话怎么说的,‘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群人嘻嘻闹闹,不大一会儿便见巡防营的人开始将人群往两边驱赶,而后便远远瞧见迎亲的仪仗队。
前面有数十个侍卫提着镀金银的水桶和扫帚,清扫洒水,而后是几十个人抬着盛满各式精巧贵重嫁妆的檐床。
紧着着,便是由一群身穿红罗销金袍帔、头上插着真珠钗凤的宫嫔,她们骑在马上一对对走着,而在这群宫嫔之中,最打眼的便是由六个人抬着的装饰华丽的金铜檐子,仪柔王姬自是在里面。
当然在金铜檐子旁边是身穿红色锦袍,高靴玉带的新晋驸马,武维宣,满身华服更是衬托着他相貌堂堂。
只是他一脸凝重,机械着随着这迎亲的人群,旁人只当他是紧张。毕竟任是谁落了这差事,都不会太轻松,更何况是一个几个月前还食不果腹的落魄画师。
至于仪柔王姬,坐在精致繁琐、层层珠帘内的她,谁也瞧不见她的样子,但是想来,应该会气定神闲了吧。毕竟什么场面没有讲过,又是结过三次亲的人了。
但是凤冠霞帔,红盖下的仪柔王姬,手里紧紧攒着锦帕,偶尔轻轻掀开红盖,顺着珠帘的缝隙,瞧着一旁的武维宣,心里却没由的有一丝紧张,甚至比前面三次都要紧张,今天,真得要嫁给这个人吗。
一向高傲的她,前面,那三个人,她也喜欢,可是却不如眼前这个人这么喜欢,那三个人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可是结亲时满脸喜色,而他,他的心里是不是一丝丝都不愿意,若不是因为那个,他是不是还是会宁死也不娶呢。
心里仍是枝贵妃的话,“王姬啊,你知道,这男人最容易变心了,前面死心塌地,后面便会将你弃之不顾。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他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只有你弃他的份,如何”
“我这蛊,虽不怎么厉害,但是寻常男人,都是抵挡不住的,更何况,王姬你这般绝色美人,男人见了就有三分情愿,又怎会无用。”
“我恭喜王姬如愿以偿,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琴瑟和鸣。”
仪柔王姬正了正身子,她不能最后关头,退缩。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在御街上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走上了西门大街,更是行径缓慢。
人群之中,有两个人随着队伍缓缓地走着,时而盯着那队伍。
“这仪柔王姬结亲的阵势可真大,难怪人人都想得当这帝王,一个王姬尚且荣耀至此,更别提那龙榻的人了。”红莲侧身同身旁之人说道。
“我倒觉得这帝王未必有这王姬自在,不过,咱这个王姬也算好命,谁让她有这么一个疼她的皇兄。当然,我从来也没觉得当这人间的帝王有什么好的。”冯正耸肩道。
“是吗难怪你父王巴巴让你回去,你也不愿意。”
108 雁来·来去
自早上跟着皇上和枝贵妃出宫的庆总管,一颗心就没放下。
他一边紧张兮兮地跟着前面那两个人,一边低声嘀咕,平日里皇上虽然也喜欢悄不声声地干这微服私访的事,可是好歹一般都是避着这人,可今儿倒好,哪人多往哪挤,王姬成个亲,依着旧礼,最多在驸马家露个面不就行了,何必来凑这热闹。说到底,还不是那枝贵妃在背后教唆。
一提起枝贵妃,他不想多说话,只想说一句,蛇蝎美人。
早知道如今,当初自己就不该多那么一嘴。
庆总管想起那日,也是一个微服私访日,皇上不知怎的想去寻屏思巷的孜孜姑娘,说起孜孜姑娘,可不像这枝贵妃没气节,人家宁愿呆在烟柳巷也不愿去那宫墙之中,性子、相貌、才学都是个顶个,一想起那个芙蓉般的姑娘,庆总管就觉得可惜。
那日,皇上去找孜孜姑娘,没想讨了个没趣,这孜孜姑娘得了风寒,无论如何是见不得人呢。皇上隔着帘子只得关切几句,又唤他去请了御医过来给孜孜瞧瞧,便怅怅走了。
没想到一入大街,却冷不防那马车上有一匹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四蹄乱踏,又撞向一旁的另一匹马,虽然那赶车的侍卫眼疾手快,迅速将缰绳拉紧,但是失去控制的马车还是朝着前面浩浩荡荡而去。
就连一旁跟车的庆总管也忍不住惊呼道:“快快快,快让马车停下来!”
眼看马车就要冲上人群,撞上前面一个女子,却忽见那女子不知怎的转过身来,侧身倒那失控的马匹旁边,一拉缰绳,那马匹先是仰天长啸,然后前蹄止步不前,哼哼几声,却安静下来,立在原地,只是顺从。
庆总管忙拉帘子唤道:“陛,老爷,您没事儿吧。”
惊魂未定的皇上怒斥道:“怎么回事想谋害天子嘛!”
“陛下息怒,息怒,”庆总管忙小声道:“一匹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多亏前面有个姑娘帮忙拉住了缰绳。”
一听姑娘,皇上的眼皮一挑,拉开帘子,看着前面那个身穿绛红衫裙的女子,红衣似火,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她正轻轻用锦帕擦拭自己的右手,似是受伤了。
皇上指了指那女子,唤道:“庆子,将那女子请上来,我要好好谢谢她。”
“陛下,”庆总管忙道:“这不太妥当吧,万一,”
皇上皱眉道:“你唤我什么”
“老,老爷。”庆总管忙改口道。
“去请。”皇上目光仍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是。”庆总管只得去唤。
从第一眼瞧见这个自称枝娘的女子,庆总管便有不好的预感,天生绝色,不妖则孽。
果然,不知两人在那马车之中谈了什么,皇上便以枝娘受伤为由需带入宫中请御医诊治,便让枝娘入了宫。
而后便听说这枝娘竟有那洞察天机、逆天改命的本领,不消几日便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硬是逆了皇后和大臣的意,将这枝娘封为枝贵妃。
想到这儿,这个从小摸爬滚打才爬上来的庆总管,不禁哼了一声,这驸马是一步登天,这枝贵妃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莫不要飞得高跌得惨才好。
纵然如此,他仍是紧紧跟着前面只顾瞧热闹的两人,直呼道:“老爷,夫人,慢点,慢点,小心,小心。”
又对着跟在旁边的便衣侍卫道:“还不看紧点,若是出了事,你们谁能担当得起。”
真是考虑周详,脸上的表情也是随意变换。
男子却是不在意,环着娇娆只是在人群中穿梭,低头凑到女子耳旁笑道:“如何,看我大周
109 雁来·追逐
坐在檐子上的仪柔王姬,见到变故,猛然拽下红盖头,拉开珠帘,瞧着已经消失在空中的武维宣,一旁的丫鬟忙道:“王姬,小心啊。”
因为混乱,这檐子原本就站立不稳,此时因为仪柔王姬的动作,更是摇晃再三,仪柔王姬却毫不在意,只是呆愣地盯着万里无云的空中。
半晌,忽发出一声奇怪的低笑,只吓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这时,皇上和娇娆已在侍卫的护卫下勉强躲到几十米开外的驸马家。
好在这混乱虽然来得及,但是毕竟京城脚下,又是王姬大婚之日,自然有这紧急应对之策,不消片刻,便是一溜禁军出动,很快,便将这混乱扼杀下来。
此时街上人群都被驱散,只余街道当中四散于地的檐床,滚落一地的各式嫁妆、甚至连路边的悬挂的红绸也被扯了一地。明明只是个小小的动乱,却不知为何有这么狼藉的场面。
皇上刚刚坐定,便指着娇娆怒道:“枝贵妃,枝贵妃,这就是你说得安然无恙!”
娇娆倒是镇静如常,柔声道:“陛下,我早有准备,您刚刚不也瞧见了,我不是也唤人去追了吧。”
“哼,追你可知道,这好端端的王姬结亲,如今全毁了,这人追不追得回来,尚且两说,大庭广众之下,驸马被人劫走了,你让仪柔王姬的脸面何在,让朕的脸面何在,又让大周的脸面何在!”
一连三个何在,一声比一声严厉,娇娆只得扑在地上,捂住心口泪道:“陛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算错了,明知道这武维宣不喜欢王姬,明知道武维宣有个不一般的心上人,偏要做这逆天而为的事,都是我的错,既然如此,陛下派人砍了我便是。”
皇上见她面有痛色,声泪俱下,甚是可人,语气便缓和几分,道:“你刚刚说这武维宣有个不一般的心上人,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有什么心上人,我就不信仪柔还比不过。当初瞧上他武维宣,那是他造化。”
娇娆仍扑在地上,面有苦痛之色,只是捂着心口。
皇上心生怜惜,看向一旁的庆总管,道:“还不快将枝贵妃扶起来。”
被扶起的娇娆,脸上泪痕未干,却是我见犹怜。
“陛下,请恕枝娘妄加揣测圣意,枝娘才敢讲。”娇娆勉强站立,轻声道。
皇上盯着娇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半晌,才道,“庆子,给枝贵妃搬把椅子,没看枝贵妃身子不舒服嘛。”
一旁的庆总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要知道这圣意难测,更何况这关乎大周颜面的事,就算是这枝贵妃再得宠,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吧,且看她如何作妖。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面上仍是眼疾手快给枝贵妃搬来椅子放于面前,又扶着坐好。
皇上这才又问道:“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娇娆假意顺了顺气,柔声道:“咱这个王姬,样样都好,可就是这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当初陛下也知道,那武维宣并不十分情愿,为了咱王姬,我便使了些小手段。但是,我却忽略了一点,就是这武维宣原是有心上人的,而且他这个心上人还不一般。”
皇上摆摆手道:“枝贵妃,我没心思听你在这儿绕来绕去。不管是谁,敢大庭广众之下劫持驸马爷,若追得那妖人,我定然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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