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而上婉君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晚枫无眠
原本他是不想对一个女子动刑的,只是马御史在这,他若是不表态,只怕马御史也不会就此罢休。
这并非是轩帝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而是一个风尘女子不知得他费心思费口舌。
“陛下圣明。”马御史有些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既如此,事不宜迟,明日便行刑。”轩帝眼眸微眯沉声道。
立在一旁的高博几不可察地笑了一笑,挪动了一下脚步,以他对陛下的了解,下一步陛下就要开口赶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有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走来。
这名侍卫匆匆走到殿前微微一拱手,随后大步迈上台阶到轩帝身边耳语起来,便见轩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本就没打算走的马御史凝着双目紧紧盯着那侍卫,似是想要一探究竟。
“简直胡闹!”似有愠怒的轩帝一拍桌案,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他也不傻
“陛下,究竟是何事让您如此动怒”
见状心感不妙又万分好奇的马御史,见缝插针地紧着追问了一句。
闻言后,轩帝双眼意味不明地睨了一眼马御史,又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那进来传话的侍卫,这才似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女子的身份已然审问出来,是瑞王府上的一名婢女。”
说罢,轩帝有些不悦地拧起了眉,似是对此事不欲多提。
然而他这般也不过是做给马御史看,他希望的是,马御史有眼色些,不要揪着女子的身份不放,但究竟马御史能否明白他的用心就未可知了。
轩帝并没有说清楚这名婢女到底是谁身边的,为的自是想给瑞王府上留下一点颜面,且这会儿的轩帝也有些后悔刚才对那女子的处罚过于严厉了些。
一个婢女的死活他自是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一百鞭笞的刑罚有些过于重了,瑞王如今还在封地赈灾,本就是奉旨前去瑜城驰援,刑罚过于重了难免会有损瑞王府的颜面。
此事最好的处置方法便是重罚李独,那女子则是悄无声息地灭口或是送回到瑞王府上,让瑞王府自行处置。
这样才能全了瑞王府的颜面。
想到此,轩帝不免对郑荷华这位瑞王侧妃也升起了不满。
若是她能依着身份约束好身边伺候的人,也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丑事,又被马御史抓了个现形。这回可好,就算他有心给瑞王府脸,瑞王府上也势必要受到牵连。
没有受到轩帝波及的高博在听闻那名女子是为瑞王府上的人后,略有怔然,后便静默了起来,只是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似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而马御史也果然是个极没有眼色的,听闻轩帝这话,略一迟疑后,便紧追着问道:“那不知此女子是哪位女眷身边伺候的人”
马御史问出这话后并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反而有些理直气壮且义正言辞地模样。
听闻此言,高博看了看马御史,微微摇头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这个马御史啊!可真是个没眼色的人,这般追问,可不就是在给陛下添堵吗
高博冷脸无声哂笑一下,这朝中内外,真正没眼色的人也活不长久,想来马御史也不会是个特例。
默默地瞄了一眼轩帝的神色,高博便收回了视线。
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悦的轩帝微微眯眼睨着马御史,哼笑道:“既然事关瑞王府上的奴婢,朕以为此女就该让瑞王府自行处置即可。”
轩帝略微沉了沉声,“不知马爱卿意下如何”
马御史就算心性再有些痴愚,到了这会儿,也看出来轩帝的不悦了。
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瑞王府上,瑞王殿下被陛下派往瑜城驰援,按说是有功之行,但此时爆出这样的丑闻,虽与瑞王无关,但总归是他府上女眷束管不力才造成的。
若是一旦张扬开,那么对于瑞王殿下的威望自是有损。
心念急转的马御史很快便想通了这其中的牵扯,再有陛下这般带着威胁的语气,他哪里还能紧咬不放更何况他的本意也不过是想要参翰林院编修李独一本,那个不知羞的小女子何去何从他并不放在心上。
“臣以为陛下如此处置极为妥当,不过依臣之见,那女子也不必鞭笞一百,女子本就柔弱,一百鞭刑怕是受不住,不如陛下便免了此女刑罚吧。”
马御史说出这话,面上并没有半点的为难之意,更像是颇有些善解人意的意味。
这些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怕是就有阿谀奉承之嫌,然而马御史其人太过刚正不阿,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其用意。
实则暗地里,说出这话的马御史是带着卖一份好给轩帝的。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陛下放过此女,那么久更加不介意帮陛下全了瑞王府的颜面。
于他,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但是在陛下心里却会留下一个知情识趣的印象,况且他官职低微,却能在朝中横着走,仗着的也不过陛下的器重。
他虽耿直,却并不傻,对于轩帝,他也是心存感激的。
智恩,就要善报。
轩帝则更加没有料到马御史会出此言,一抹诧异在他眼中稍纵即逝。
原本他以为还要花费一般唇舌才能说通这个有些不开窍的臣子,却不想这个臣子的能耐也不是尽给他添堵。
况且,这话要是出自旁人口中,他可能会以为此人有意卖个人情给瑞王,然而这话是马御史所说,他断然不会有此想。
整个朝中内外,若说有谁人心思纯粹,只一心为了大耀、为了他这个帝王,那么此人,便是非马爱卿莫属了。
这也是他纵容马爱卿的最重要原因。
心中颇有些感到欣慰的轩帝故作神色淡然地略一点头,“既然马爱卿已经开口,此事便依你之见处置吧!人还在宋卿家那里,马御史你自去提人即可。”
轩帝抬手敲了敲桌案,看着马御史道:“事不宜迟,马爱卿便立刻动身吧,朕也还有折子要看。”
说罢,轩帝微微拧眉轻声叹息了一声,似是十分心烦一样。
马御史再没有眼色,在听到轩帝开口赶人后,也不好厚着脸皮留在御书房,况且事情已经解决,他也的确是要去一趟府衙才行。
马御史瞄了一眼御案上那摞了足有一尺高的折子,有些口不对心地关慰道:“陛下您也该注意休息才行,臣这就告退了。”
恭谨地行了礼,马御史这才步履匆匆地出了御书房。
直到马御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御书房的殿门外,轩帝才微带叹息地长长舒了口气,却又有些摇头失笑。
这个马自强啊,也是个妙人!谁说他傻呵呵,傻子可不会说中听的话。
“你去皇后那走一趟,把这事告诉皇后,让她宣瑞王妃进宫一趟,瑞王眼下不在金陵,一府的女眷就不能安分些吗”
说出这话的轩帝已经动了怒,不过他却不好亲自召见瑞王妃,这事就只能交给皇后去办了。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皇后娘娘那走一趟。”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成了笑话
变得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里,轩帝并没有依言去看阅奏折,而是神色有些阴沉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从前他还觉得郑家两女都嫁了瑞王,算是有些委屈郑家二女了,但如今看来,这个二女果然不如瑞王妃稳重些。
眼下瑞王不在金陵,她偷偷出府参与游湖也就罢了,如今身边人又闹出这样的丑事,太过令人心生厌烦!
这样的事若是闹不到他眼前也就罢了,可如今被马御史找上门来,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郑家二女嫁一夫是郑卿家有意向他表忠心,是以,在此事上他便不好太过苛责,以免伤了臣子的心,更会让有心人以为他待瑞王并不看重。
瑞王身在封地赈灾,又是奉命前去瑜城驰援,这种时候,只要瑞王府上没有大的过错发生,他自然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国事、家事,桩桩件件,就没有一件事是让他他心中痛快的!
越想越有些气恼的轩帝面上带着恼火地看着那一摞奏折,想到折子中可能写着各地发生水患尚待处理,他就更加的心烦不已。
天灾**,还真是一样不缺!
轩帝冷笑了一声,便阖上双眼不在去看那些令他心烦的奏折。
微风轻佛垂柳柔软的枝条,曼动的枝条似是腰肢纤细柔软的女子,摇曳间,便带上了几分婀娜多姿。
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粉嫩的莲瓣随风轻轻晃动,便似是在水面上翩翩起舞的仙子,亭亭玉立中又带着几分妖冶。
淡淡的荷花香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阵阵轻送,树下躺椅上的女子双眼轻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暗影,微微弯起的嘴角上挂着恬淡的笑。
相貌英朗的男子一手执卷,一手轻握女子纤细的手,低沉和缓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便似是这阳光温暖午后中最美的遇见。
一本杂记里的故事已经读了大半,段恒毅却始终未觉得厌烦,虽有些口干舌燥,却让他心中感到格外地安宁。
闭着眼躺在躺椅上的叶婉茹眼皮不时轻动两下,可见并未睡熟,而是在认真地听着故事。
霜痕轻身落在这片荷塘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静静地立在荷塘旁,闻着鼻息中阵阵轻送的荷花香,看着树下那甜蜜相处的二人,高兴之余,他竟也忍不住心中生出几分羡慕来。
夫妻间最好的相处,最让人心生艳羡的,大约莫过于此。
不是相敬如宾,不是女子依附男子,而是相互倾慕、互相依赖。
正声情并茂地读着故事的段恒毅动了动耳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后,却并未起身,只语速不疾不徐地读着书上的故事。
霜痕能来此,便说明事已经成了。既然成了,他便不急于一时。
闭着眼睛听故事的叶婉茹自是没段恒毅耳力过人的本事,是以她对霜痕的到来一无所知,正美滋滋地躺在那里听故事。
原本那些让她觉得有些乏味的故事,似是到了恒毅的嘴里,便变得无比有趣,甚至她还会在心中默默地刻画着书中所写之人的音容相貌。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新奇。
她从前从未觉得恒毅的口才好,如今看来,并不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差。
那么下次打赌,输了的人便去茶馆说一回书好了。
一心二用的叶婉茹想到段恒毅站在人前说书的窘迫,不由地轻抿唇角。
叶婉茹在心中想着等下一回让段恒毅出糗,段恒毅瞥见那抹笑后,却在琢磨着一会儿故事讲完了,他若是告诉婉儿霜痕大哥在此,不知道婉儿会不会恼了他……
午间李独和春杏儿二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却是感到格外的恼火。
身在府中的二殿下闵柏淳听得这个传闻后,摔碎了他惯常用的那一方福纹砚,当他看到碎成数块的砚台和散了一地的墨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气愤不已的闵柏淳恨恨地咒骂一声。
“殿下息怒,一个李独没了也就没了,翰林院里可用之人甚多,属下再找几个人就是了。”
闵柏淳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冷冷道:“你以为翰林院是菜场吗你以为那些人像大白菜一样任你挑选吗”
“翰林院中大都是清贵之人,能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李独已经算是特例,想要再找哪有那么容易!”
他的一通呛声,让来人变得哑口无言。
“不过,此事到底是你们疏忽,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与瑞王府婢女有瓜葛的,你们竟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如今闹出这样的丑闻,虽是能看一看瑞王府的笑话,却也让本王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闵柏淳紧紧抿着嘴角,面上便带了几分刻薄和狠毒,可见对李独十分记恨。
“这……殿下,是属下失职。”
只稍稍迟疑了一下,来人便没有再推卸责任,却在心里暗暗地给李独记了一笔。
闵柏淳目光转了转后,口中啧了一声,略带着惋惜道:“可惜了啊!”
“要是今日的事情不被马倔驴撞见,有了他这个姘头在,日后咱们也算是在瑞王府上按了一个钉子,想要探听瑞王的动向也就变得轻松不少。”
闵柏淳说出这话是无心之言,只是纯粹地有些感到惋惜罢了,然而听音的来人却是心中闪过了一道疑惑。
“殿下,依属下之见,也许这件事背后有人捣鬼也说不准。”
本是带了几分试探之意,但来人见闵柏淳看过来后,便斟酌着道:“殿下您想,李独与这名为春杏儿的女子既是老相识,那么也许私下幽会并不是第一回,那有怎么会这么巧,这次就被马御史给撞见了”
“除去李独,殿下您在翰林院便没有了棋子,翰林院向来是个清贵之地,但翰林院的重要性却是独一无二。”
闵柏淳的脸色变了变,“你是说已经有人知道李独是本王的人那么这次捣鬼之人主要也是针对本王,而非是瑞王”
原本想看笑话,却可能成了笑话,这让闵柏淳心里憋了一股邪火。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不能杀他
闵柏淳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他磨了磨牙,像是要把背后捣鬼的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来人并不惧怕这样的闵柏淳,反而颇有些忧心忡忡,“殿下,依属下之见,此事十有**是针对咱们的,否则撞破他们好事的就不该是马御史,而是酒馆的伙计,或是任何一个人。”
“马御史是什么脾气朝中上下无人不知,莫说心里有鬼的,就是问心无愧之人,看到马御史都恨不能绕道而行,就怕这个有些吹毛求疵的马御史发现不妥一纸奏折上递到陛下那里。”
“这个李独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把幽会地点选在马御史常去的那家酒馆,这不是送上门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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