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异世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二胖王览学
“我等有罪!”在场所有人跪倒做一片,垂首低头。
唐恩禄没往院里头看,一回手招了两下。龙玉堂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卷文书,迈着小碎步上前来,把它交到了唐恩禄的手里。
展开文书,唐恩禄对照着一个个名字,一声不吭。底下跪着的这些人,有不少两股战战,脑门上直冒虚汗。眼瞧着就快入冬了,哪里会热到这种份儿上,纯粹就是被吓的。
“有郭子衿在前,因叛党作乱,我痛失一员爱将。”唐恩禄几乎是咬着牙,把这一卷文书狠狠掷在地上,“叛党作乱……在场的诸位,有不少人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不怕死,但是我死之前,我要把天灵卫里的蛀虫一个一个挖出来,挫骨扬灰!别以为你们现在低着头不说话就能躲过这一遭,你们别看我长成这样,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在朝堂上呆了四十多年。你们当中好些人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上朝议事了,你们要蒙骗我,还嫩了点!”
“报——”
正这时一个小校自前院捧着一块令箭急奔而来,单膝跪倒在唐恩禄面前,双手托着令箭呈上:“李桐光李千户率队返回,传捷报,交令箭!唐大人见是不见”
照理说,李桐光是千户,来到指挥使司衙门,不需通传可以直接进到唐恩禄的官廨当中议事。现如今,之所以要通禀,那是为了摆一个排场。在大庭广众面前给唐恩禄一个面子,让别人看看他有识人之明。再一个是摆低自己的姿态,表明他自己不居功自傲,即便是凯旋归来,仍由小校递还令箭。
唐恩禄见此令箭,眼前微微一亮。抄过来举在手里,高声道:“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看,第三枚,这是第三枚。我发出去一十九道令箭,给了一十九位千户调集兵马的权力,既有咱们总卫的,也有各司分卫的。现如今只有三枚是捷报交还!李桐光是弘武大会的头名,来到咱们天灵卫才几个月呀你们这些人既不服又不忿,可是看看人家,人家能带回我要的人来。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吗”
长出了一口气,唐恩禄没有再数落这些人,而是对那个小校招了招手:“有请李千户前来议事。”
“有请”,这俩字儿透着一点不寻常。唐恩禄是天灵卫的总指挥使,而李桐光是个千户,上官对下官,几乎没有用“请”的。可以是“叫他来”,可以是“让他来”,托大一点可以是“召他来”,乃至于是“宣他来”,独独这个“请”,带着亲切器重和关爱的味道。
寻常哪一位千户要是让唐恩禄“请”了一回,得是吹上一年,逢人就说,以显得自己被器重了。
不多时,叮当咣啷一阵响,披着戎装的李桐光大步前来。此一时,李桐光身着一件明光铠。左边儿护心镜上明煌煌一道刀痕,将其一劈两段;裙甲丢了一小半,内衬上全都是血;也不见他的兜鍪,一头长发,随手拿个小绳收在脑后,做了个马尾辫的样子。
三两步上前来,李桐光先是拱手,接着就要单膝跪倒。没等他跪下来,唐恩禄伸手一搀:“呵呵呵,甲胄之士不拜。”
这话他说出来一点儿都不亏心,好像他面前跪着的这些不是人似的。李桐光也没矫情,抱拳道:“下官有急情禀报,彻夜奔马回返,不敢延误。是故蓬头垢面有失礼数,还请唐大人恕罪。”
唐恩禄眯起眼睛来看:“延安府有人能伤到你”
李桐光微微点头:“不过是跳梁小丑,本有意生擒活拿以报大人,这才伤到些许。”
唐恩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这么说,在延安府,你未曾抓到贼首”
“非也,贼首已经被擒,现正由我天灵卫弟兄看管。”李桐光一笑,“那返虚境高手,不过是他雇佣的保镖,并非是贼首本人。”
“好!好!好!”唐恩禄一连道了三声好,转回头来瞧着跪了一地
第一百九十九章 郡主周兰颖
“孽障啊,孽障!”
听过李桐光讲清楚了前因后果,王奉儒大人差点气得闭过气去。可他还不能拿李桐光如何。非但是不能将他如何,还要对他千恩万谢。人家连甲胄都未曾替,带着血上门来,足见其仁至义尽。从延安府马不停蹄奔回京城路途几何即便是炼气士这么多天来不眠不休也未必受得了,回到京城之后先到他王家来报信,这还有什么可指摘的。
由王大人的次子送出了王家大院,李桐光出了院门丝毫没有停歇,驾马而去,直奔了宁王府。
宁王府较之王家大院,守卫森严许多。李桐光距离王府大门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就有兵卒架好了拒马桩,手持长戈,直对着李桐光。
李桐光翻身下马,亮出自己的腰牌:“天灵卫千户李桐光,有要事求见宁王千岁,十万火急,请速去通传。”
这边话刚说完,打头那个兵卒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略微点头,冲着李桐光一拱手:“李千户请在此稍待,且容我前去通传,保证快去快回。”
当真是快去快回,没用多久的工夫,这个兵卒跑回来,对着李桐光又行了一礼:“千户大人,宁王千岁有宣。请随某前来。”
李桐光如今做了千户,得守一些之前不必守规矩。在他还是个道士的时候,进到什么深门贵府里随意打量,也都不会有人怪他,反而要觉得是自己家中布置连这个炼气士都有没见过,显得有面子。
而作为千户随着家丁仆佣来到府里,李桐光连头都不能抬,只能眼瞧着前边儿这个人的脚跟,亦步亦趋。
穿庭过院,可就是来到了戏园子。宁王千岁最爱听戏,却从来不自己到戏园子里去,他不喜欢那个热闹劲儿,也有端着身份的意思。甭管是评剧、梆子、坠子还是昆曲,一律都是接戏班子到家里来演,王爷想看什么,这个戏班就演什么。
这时节正是王爷听戏的时候,戏台上锣鼓点儿热闹着,仆佣把李桐光领到了王爷的近前,在十步之内。
李桐光刚要下拜,王爷忙一抬手:“甲胄之士不拜,李千户,有事言明。”
“末将李桐光见过宁王千岁,您吉祥。”李桐光微微抬眼瞧了一下,这边儿廊檐下是摆着三张座,只有王爷居中坐着。想来是李桐光这个外人前来,女眷回避了一下。余光一瞥,见屏风后有人影闪动,李桐光心下了然。
怎么张嘴呢虽然在王奉儒大人那里已经说过了一次,李桐光却仍是觉得很有压力。
“千岁……”几经斟酌,李桐光轻叹一声,“您可知道半月前,三个布政司的天灵卫调动一事吗”
周穆风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点点头:“朝堂上,陛下和忠文王过问过此事,似乎和什么邪教有关系不是我手头管的这一摊,我也不怎么关心。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还非要来跟我说”
“日前收网,末将负责延安府仙姑会的扫平。”李桐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擒获了魁首……这么跟您说吧,我刚从王奉儒王大人的府上过来。”
“延安府”周慕风闻听此言,心下一惊。李桐光去延安没什么奇怪,拿住了贼也不怎么新鲜,但是要到王奉儒大人家中和他的府上来说明情况,再联想到什么跟他们有关系的人在延安……
“自书遇到不测了”周穆风站起身来,直视着李桐光,“到底怎么了,说得详细些。”
李桐光这一回没能被周穆风拦住,抬起裙甲单膝跪倒,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高声道:“宁王千岁,末将罪该万死!”
周穆风更心慌了:“快快请起,本王恕你无罪,但讲无妨。”
李桐光这才是一点头,起身应道:“王奉儒大人家中的小公子,您未来的女婿,举人王自书,便是盘踞在延安府的贼党魁首,这一支邪教,便是他组织起来的。现已被擒,正拘押在我天灵卫的牢监之中。”
“啊”周穆风都准备接受王自书在扫平行动当中不幸殒命的消息了,得了这个消息,一时间竟是难以接受,“李千户,若不是见你身披血戎,乃是功劳军士,我现在便叫人叉你出去!你现在离去还则罢了,若是不然,可别怪我在圣上面前参你这红人一道。”
“宁王千岁!”李桐光拔高了嗓门,“末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千户,却也绝不会信口雌黄。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我自延安马不停蹄驰奔回京,连口水没喝,就是要在天黑前跑完指挥使司衙门,王家大院,以及宁王千岁您府上这三个地方。您看我这一身血戎,还不当真吗”
周穆风摇晃晃向后退了两步,手扶着额头,眼看着就要往后栽倒。有近侍上前一把搀住了周穆风,指着李桐光的鼻子就骂:“你这厮好大的贼胆!我家姑爷也是你能凭白污蔑的吗惹得千岁爷生这么大的气,咱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闭嘴!”这时候已经缓过一点儿劲儿来的周穆风骂了自家老黄门一句,端起桌上的茶盏来,猛灌了一
第二百章 两世为人
“不如意事十,可与人言无二三……”仙客来酒楼里周贤坐在张弘艾的对面,给他添酒,“这种事情吧,在你今后可以预见的漫长人生中,仍会遭遇到许多,慢慢就习惯了。”
张弘艾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我也不会拿你当哑巴!”
缘何二人在芙蓉庄仙客来饮酒呢张弘艾近来心绪多有烦闷,可逮到旬假的机会,捉了周贤出来饮酒。不为旁事,只因为他尝试突破到炼神返虚的境界,失败了。
这一回本应算作是厚积薄发,有陈文言亲自为他护法。架设法阵吸纳灵气,也是找的箓阵门的林执事亲手布置。更有陈文言花费了许久工夫炼制出的丹药打底子,却仍是差出那么一线。
这实在是在正常不过。郭子衿、李桐光以及周贤这些天赋卓绝的人的经历,实际上不具备参考价值。孔诤言当初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也是尝试到了第三次才得以突破,这才是修士之间的常态。
这一遭耗去了许多的时间,也浪费了不少的银钱。自古以来,修行讲究的无非是“财侣法地”。
财,是指银钱。没有钱就不要修行了,首先得保证自己衣食无忧,还得能支撑得起法器、丹药、符箓消耗。有道是“穷文富武,金山银山修神仙”,此言非虚。
侣,指一同修行的人。孤木不成林,不能关起门来写文章不是得有人一同修行,印证所学,探讨法门,才能相互提高。
法,自然是说法门、传承。不得其法不能登堂,连怎么修行都不知道,即便是跟人探讨出花来,那也是邪门歪道,得是有前人的经验流传,才能少走许多的弯路。
地,专指福地洞天。连一个像样的道场都没有,在灵气匮乏的地方修行,辛苦十年,所得不过毫末。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财侣法地,这四样张弘艾都占全了,可他仍然是没能跨进大修这个行列。由此可见,炼气一途和世间其他的路一样,都没那么好走,甚至可说是更为坎坷。
张弘艾轻叹一声,放下酒杯:“与你们做朋友,我说不上是幸或不幸,你们才入门的时候,事事央求着我来做,修行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也愿意与我讨论。可这十多年过去,我倒是成了后进晚学。我长你们许多,却在境界上被你们甩下了,我心中自有不甘。”
周贤面色微微一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还是闭嘴的好。
“我师父是天纵之才,才修行几年便是炼神返虚。如若不是他一十三岁时太过年少心性未定,急功近利,怕不是青要山要再出一个天下第一。”张弘艾感叹道,“我的资质其实算得上是上游,这我心里是清楚的,可是青要山人才辈出,仅仅算是上游的天赋,在这一众天才之中,实在是不显眼。我都觉得我给我师父丢人。”
周贤终究还是开口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福从何来啊”张弘艾哭笑不得地随口一问。
“有过一次突破失败经历的好处我便不多说了,”周贤笑道,“这些话,陈师叔在这几日想必已经把你唠叨得烦了。好些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也不差你这一个,但就说陈师叔这件事吧。”
张弘艾来了点兴致:“作何讲”
周贤道:“陈师叔修炼如果没有出岔子,怕是也不会在后来选丹修这条道吧你想一想,如果陈师叔真的成了青要山史上最年轻的炼虚合道的修士,那么他还有心思沉下心来去做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是上多了一个炼虚合道的修士又能怎样你也说过陈师叔那时候太过急功近利,学好了本事不去试一试,自然对不起少年心性。怕不是到时候江湖上多了一个好勇斗狠的道士,少了一个济世救人的神医。”
张弘艾苦笑一声:“你对我师父到很是推崇,当着他的面你怎得不说这些话照你这么说,我师父修行出了岔子,反倒是好事了”
“哎,当着他的面说太有拍马屁的嫌疑了。虽然到今日,我仍旧觉得陈师叔是有入庙封神资格的大德高人。”周贤点点头,“不能说是好事,有利有弊。我曾听师公讲过,师叔他一开始学丹修,是为了治自己的伤。对于陈师叔自己来说,肯定是不大喜欢这样。但是他如今做的研究,福泽苍生。作为他的弟子,你应当最有感触。”
张弘艾反倒是摇了摇头:“你说这些我又何曾不懂,只是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你用我师父的例子劝我,是想叫我也放弃修行,专心致志来研究医学吗说实话,这些年来药石门规模越来越大,已然是青要山人数最多花销最大的门所了。这么多高人前辈,有炼气士,也有各方前来的神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周贤挠了挠头,心说张弘艾这算是把天给聊死了。
转念一想,周贤觉得自己还是得劝劝:“弘艾师兄你这就钻牛角尖了,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将修行境界作为自己的唯一追求,那突破起来可就更难了。‘炼气者,炼心’,咱们青要山修行的总纲是向全天下公开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既然是记得。”张弘艾点点头,“绝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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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御前铺路
兮乎间,轻生丧命。打新春,两世为人。好险!好险!
什么叫两世为人周贤这算是实打实的两世为人。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夺了人的身子,分出来一个上辈子和下辈子,这叫两世为人。那张弘艾现在也没死,怎么就感慨两世为人了呢这是个比方,惊险得好比是两世为人一般。
即便是有化神境巅峰的修为,张弘艾这一遭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如果说在周贤以前,这世上没有哪个大修这么无聊,拎着一个小辈飞上云端登到非不懂的地方再撒手,那么张弘艾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头一个体验以肉身突破音速的人。
这是g=9.80665ms2的浪漫——奈何张弘艾不这么觉得。
又吐出一口血来,张弘艾气若游丝,抓起一把雪扬向周贤:“待我养好了伤,我要捅死你。”
“好好好,我等着。”周贤比他自在多了,有遁光保护,即便是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加速,周贤也没有受伤,无非是真气的损耗有些大,“可经过这一遭,你还觉得那些烦恼忧愁,能够困扰你吗往下落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张弘艾愣了很久,忽而长叹一口气:“遗憾,好些遗憾。”
“呵呵呵……”周贤笑了,“那我再冒昧地问一句,张师兄都遗憾些什么呢”
张弘艾惨笑一声,一头躺在雪地里,不言语了。周贤心下了然,不多追问,站起身来,冲张弘艾深施一礼:“张师兄,此番多有得罪,还望张师兄见谅。”
“我小肚鸡肠,偏偏就没有这个容人之量。”张弘艾乐得跟周贤说两句笑话,“此事我一定要告到无虚师伯面前,要他拿你问话。你我同门师兄弟,你却险些害死我,这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张弘艾语气中透着些愉快的味道。周贤当然能听出来,自然也用玩笑回应:“你方才不是说要捅死我吗怎么着刚想起来,你本事低微,是后进晚学,打不过我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弘艾方才还在为这件事烦恼,周贤此时说这种话,可算得是揭对方的疮疤。然而一句话或者是某个行为,是否算得上是玩笑,是由被开玩笑的人的主观感受决定的。张弘艾此时心结解开了那么一点儿,有一些光透进来了,对这件事虽还是在意,却不那么伤心了。所以周贤这个,确实应该算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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