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异世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二胖王览学
周贤坐在牢里,面前是一桌子好酒好菜,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应有尽有。这叫断头饭,又叫辞阳饭,是给死囚的最后一餐。
这断头饭其实有讲究,甭管配什么,有三样绝不能少。
头一样是一刀不改的整只烧鸡。大部分死囚将要面临的都是斩首,给一个全尸的菜,叫趟稳,意思是牢子已经跟囚犯的家里头通过信,会让人在处刑后把犯人头缝上。
再而是猪肘子。这东西油厚肉丰,寓意着下辈子脱剩一个富贵人家。
其三就是一整条的鱼。于是普通的鱼,这鱼身子底下压一块生肉。这生肉不用吃,象征性的拿筷子或者手指头点一下就可以。据说是走黄泉路的时候把这些肉丢下去喂狗,可以免让狗咬的苦痛。
打从宋朝,宋太祖他老人家就立下了规矩,这最后一顿饭的标准是五百文钱。五百个大子儿吃一顿饭可以说是很奢侈了,但到了基层执行的之后就混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有一只鸡,有一块肘子肉,有一条鱼一碗酒,就算是齐全。剩下的,自然就被牢里的人给贪墨了。
到晚清的时候,甚至有那些个心狠的牢头,就给几块酱肉一张饼子一碗浊酒,就算是断头饭了。
周贤面前这一桌,可早就超过五百文的规制了。但是没关系,谁也管不着了,这是皇上御批下来的一餐。更何况大宗正院这个地方,和别的牢房能一样吗
酒足饭饱,周贤腆着肚子站起身来,喃喃自语:“周江远呐周江远,许你命里就是个短命的人。答应你的事,如今我做到了,我这辈子没亏过嘴。平时在山上吃的素菜也都是好厨子的好手艺,每逢旬假或是外出,一定要寻好吃的。这临走吃得是难得的海味山珍,我对得起你了。”
他这边叨咕什么,牢子没听清。他瞧周贤放下了筷子,踮着脚,快步上前一揖到地:“给世子爷道喜,您的官司今儿个结了。”
道喜,就是句吉祥话,喜在不用再受折磨了。真到出狱的时候,甭管住在监狱里的人是个什么身份,牢子都不会给他好脸儿。一定要说一句“别回头,也别回来了”。讲究一个规矩。
周贤笑呵呵拾起用温水泡过的手巾,擦净了手,对着小镜子比量了一番,瞧脸上确实没有沾什么油渍,这才转回身来抖抖锁链:“啊,同喜同喜。这段时日,承蒙您关照。”
牢子心里头这个恶心,心说:承蒙我关照,你这么咒我干嘛呀
可他面上不敢表露出来,送人最后一程必须得是笑脸儿,不然不吉利。有传说狱卒送人的时候摆臭脸,对方做了鬼会找回来。所以必须要小心翼翼。
“世子爷,对不住了,咱兄弟们得送您走了。”这牢子说着话一招手,两边闪出两个狱卒,站到了周贤身后,反剪了周贤的胳膊。
周贤眉头一皱:“二位差人,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这俩狱卒都是一愣,还是那个牢子代他们答话:“世子爷,但讲无妨。兹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给您办妥当喽。”
周贤点点头:“从大宗正院出去这段路,这二位兄弟能不能不押着我走如今我已经被封住了修为,手中又没有兵刃,不过凡胎,还怕我跑了不成吗”
“哎呦!世子爷,您这可实在是难为人。”牢子面上一苦,拱手作揖,“您要说别的,我们就给您办了。这件事律法不容,我们只能押着您走。若不然,我们是要掉脑袋的。辛苦辛苦您,我让这两个小兄弟松松劲儿,意思意思就得了,但是断然不能撒手。”
周贤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想要些体面罢了。既然律法不容,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就这样吧。”
一行人押着周贤到了牢外,太阳光一晒,周贤直眯眼。他住的那间牢房确实有窗户,奈何太高太窄,一日光照的时间不长,周贤这些日子都没见过这么亮的天光了。
矜了两下鼻子,周贤闻到了一股马粪
再容我想想
大家也能看得出来,主角绝对不会就这么挂了。谁来劫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开两朵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李桐光如今可说是,愁肠百转,心有千结,这一餐酒,饮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微明的时候,院里已经堆满了空酒坛。
韩玉春坐在李桐光的身侧,一言不发,更说不上阻拦。李桐光要酒,她便是给他添。就李桐光这个境界,这个酒量,如今已然是醉了。
干掉手里最后一碗酒,李桐光迷迷糊糊伸出手去。韩玉春终于开口说话:“没了。”
李桐光揉揉脸,勉强抬起眼皮:“什么没了”
韩玉春一指地上这些空酒坛:“夫君,咱们府中的存酒已然没了。”
“啊……被我饮尽了……”李桐光恍然点点头,“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四刻。”韩玉春答道。
“玉春,夫君对不起你。”李桐光痴痴地伸出手,指尖攀在韩玉春的脸上,“夫君对不起你啊……”
韩玉春心下疑惑:“此话怎讲”
“当初结亲之时,我曾许你一世富贵荣华,如今,我却是要爽约了。”李桐光轻叹一声,站起身踉跄跄两步站稳,猛甩了甩脑袋,再睁开眼,满目清明。就这么一动的工夫,他已然是运转真气,化掉了一身的酒气。
韩玉春抿着嘴点点头:“夫君有事自管去做,玉春不拦着。”
李桐光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为夫要去做什么事吗”
“我猜到了。”韩玉春苦笑一声,“圣上给你们镇抚司街里所所有的人都放了假,命你们在今日务必待在家中,不许随意走动。此时节你说有事,还能是去做什么你与黄琦即便是百般亲近,陛下信不过你。信不过与师兄一同参加弘武大会这一科的所有人。”
李桐光点点头:“娘子,你何苦这么聪明”
“唉……”韩玉春不过是叹了一声,久久不语。
“为夫对不起你。”李桐光搂着韩玉春的肩膀,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我已经收拾好了一应金银细软,纳在了书房一口樟木箱子里头。其余应用之物,你便是在路上采买吧。一会儿我会吩咐车板儿套车,你自己上去。
而今城门许出不许入,兵丁不会拦你。就算盘问起来,你也可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就说是代为夫我,去白云观为今日斩首的师兄上香祈福。看在我这个天灵卫千户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横加阻拦。
离开京城之后一路往南,最好经齐鲁之地走,离河南远一些。自此后隐姓埋名,在什么地方买些田地,做一个富家婆吧。”
韩玉春微微点头,推开了李桐光,直视着李桐光的双眼,沉声道:“夫君,这一遭我听你的,我走。可我走之前得让你知道,我韩玉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你我是结发的夫妻,你对我千般好,我对你有万种情,我此生愿与你生同榻,死同穴。我之所以要走,盖因我要留存你的骨血。”
“你说什么”李桐光闻言一惊,眉都挑得高了一些,“你再说一遍。”
韩玉春手轻抚在小腹,微微笑道:“我怀了咱们的孩子,已经找郎中看过了,确准无疑。我走,是因为我不能舍了这个孩子,若不然,我陪你死又有何妨。”
“啊呀!”李桐光顿足捶胸,转而缓缓单膝跪下来,把脸轻轻贴在了韩玉春的小腹上,“哈……我要为人父了,却是不能得见我家孩儿一面。苦也,命也。”
韩玉春手抚着李桐光的头,轻声问:“夫君你可是想好了,此一去……”
“我想好了。”李桐光点点头,“我若是未曾想到,又怎会先给你收拾好金银细软呢三千营和五军营矛锋向外,是为了防备城外有突人劫法场。而法场上是陛下亲自监斩,必有供奉在侧。即便没有这些供奉,我不过是个炼神返虚的修士,冲撞军阵,那血煞之气也会化解我的神通,此一来……”
韩玉春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即便如此……”
李桐光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应道:“即便如此!”
“好。”见李桐光如此神色,韩玉春也不见了慌张,点点头,“那你现在去套车吧,我这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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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律堂的地段不是很好,往来不怎么热闹。这其实也是朱载堉的本意。音律乃是极尽风雅的,自然要远离尘烟。更何况今日,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去西四牌楼刑场围观杀人去了,这条街上就更没有什么人了。志律堂的街门干脆就没打开,不过是下了板儿,让光透进来而已。
却是有一个面容奇丑无比的佝偻老叟,打从街角走过来。长成什么样呢,面黑,一脸的斑。皱纹好似是黄土高坡一样千沟万壑,左眼上边还生了一个瘤子,垂下来把这只眼睛挡得严严实实。身量倒是不小,五尺往上,却是瘦脚伶仃。细胳膊细腿儿,真让人怀疑他哪一步站不稳就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老叟直奔了志律堂。她也不好好敲门,敲的是报丧的门。正常人敲门是重叩一声,告诉家里人门外有人,再轻敲两三声,以示催促。报丧的怎么敲门中间不断,特别急促地叩,一声连着一声,一阵紧过一阵。非得是这家
第二百二十章 押赴刑场
游街示众这种事,就是为了侮辱囚犯而存在的。小到通奸合媾,大到谋朝篡位,各种罪行都可能有这么一样。很多人都想象不到,即便到了新社会八几年的时候有些地方还会召开秋审大会,一如当初批斗一般的对待囚犯。
游街可不像戏台上或者说书人口中那般从容豪迈,还能讨一碗酒,一点酱肉,唱两句四郎探母。这种豪杰少之又少,凤毛麟角一般。
周江远虽然已经是阶下之囚将死之人,好歹也是凤子龙孙,不必受这等屈辱。
周贤本来还想着游街的时候唱两句,给后世留下点未解之谜以及一段佳话,想在想来是不成了。从大宗正院出来不过一里地,就到了西四牌楼门口。
大林朝自打这个北京城建成以来,除了朝堂上皇帝亲旨说马上推出五门斩首的以外,所有在京的死刑犯都在这儿执刑。有一方四尺多高的台子,是用花岗岩垒成,四角都用生铁铸着凶兽,用以镇压死人的煞气。
这台子上的石头都被血沁得没有原色儿了,透着一点朱砂色的黑,瞧着就那么瘆人。
台子北边用木头搭起了长棚,分上下两层,上层比这高台还高出三寸。左右两边分立文武官员,几个太监宫娥陪侍一旁。正当中放着一把交椅,这是给圣上准备的。如今皇帝还没到,这位置空着。
交椅前放着一张书案,案上有毛笔朱砂,名笺令牌。
今日这里是好热闹。现在不过是巳时二刻,来看热闹的在兵丁划出来的这道线以外,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从上头往下看,乌泱泱全是脑袋,一直排到街角看不着的地方。
按说站那么远,甭管个高个矮,这边的情形都瞧不见了。可那些人还是愿意守着,就为了以后跟人聊天,能说一句“我瞧见过杀世子爷”。
大宗正院到西四牌楼这条道,已经被清空了,根本不许闲人靠近。押解的车马辚镫,铜锣一响,人群“轰”一下子丫丫叉叉闹起来了。
“过来了哎!”“长什么模样”“瞧不见呢。”“搭把手,搭把手,我往高处站一站……”
慢慢悠悠,这车到了刑台侧面。千户下马来,没开囚车的锁,朝着周贤一躬身:“还请世子爷稍待。”
周贤咧嘴一笑:“哈哈哈,不妨事。这种事儿晚一会儿早一会儿又能有什么你自做你的安排,放我在这里消闲便可。你要是着急,你可以先来。”
周贤这张破嘴,放在平时都得罪人,这都要死了,那还不敞开了说这千户知道不能跟周贤多计较,也没回话。只见得他一甩袍角,大步流星到长棚下,朝着里边喊:“犯人已经带到。还请传法刀!”
棚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扯着变声期特有的喑哑的嗓子高声道:“传法刀——”
虽然声有些喑哑,动静可是不小。他这一嗓子出来,那些围观的人都安静了。
有明白的还跟身边的人低声解释:“这是刽子手千大爷的徒弟,学杀人的徒弟。”
被尊称为千大爷这位,听得这一声喊,从棚子里一挑帘出来了。这人生得挑眉深目,塌鼻阔口,五大三粗,将近七尺高。黑衣黑裤黑鞋,上衣单薄仅有一层,不过是一个小褂,袒胸露乳,还露着两条胳膊。能瞧见他是练出了一身的腱子肉,胳膊上四楞起筋线,血管根根分明。
他怀中道抱着一口厚背弯刃钢刀,约莫有三尺来长,太阳光下亮煌煌夺人耳目,明闪闪叫人胆寒。
这口刀不简单,虽然不是什么法器,却也日夜受香火供奉。自然是不能供奉在家里,而是供奉在顺天府大堂后獬豸像的下面。给獬豸上香的同时,也就是给这口法刀上香了。用的时候三拜九叩请出来,念叨念叨不是他要杀人,而是法要杀人。
刽子手千大爷上前几步没言语,朝着小徒弟使了个眼神儿。小徒弟跪在地上堆了一撮黄土,取出三根线香点着了,插在了土堆上。刽子手一扬法刀,铮一声,一道寒芒闪过,刀就插在了地里,再这三炷香的后头。
向后退了两步,千大爷跪倒在地,冲着法刀磕了三个响头。什么是响头不是磕得响,而是额头触地了,就叫做响头。这三个头是再跟这把刀念叨念叨,杀人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法不容情。
磕过了头站起身,抹去额上浮土。千大爷从侧面登上刑台,他那个小徒弟捧着刀跟在他的身后。
到刑台上,小徒弟背过身把刀递给师父。师傅接过刀来,在刑台边蹲下身子,马上就有差人递给他一壶烈酒。
这千大爷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噗”这么一吐,把酒喷在了刀上。这是涤去方才沾染的泥土。待到真正行刑的时候,还得再喷一口。不是为了杀菌,毕竟人都死了,就是把刀泡到酒里消毒也没有意义。而是喷上这一口酒之后再砍头,血不会沾上太多,收拾起来方便。
到这个时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千大爷领着小徒弟朝着棚子跪下来,高声道:“恭迎陛下监斩!”
往常没有这个环节。寻常监斩
我出去浪一段时间
嗯,我要出来浪一段时间,大概十天八天的,这段时间就不更新了。
另外我发现郭子衿的票数居然比周贤还高了,可喜
第二百二十一章 石灰吟
这个时候周贤心里头还能想着什么呢如果说周穆宣当真能做到金口玉言,周贤此一时一定求周穆宣保全自己师父师娘的性命,对着他叩头下拜服个软都是没问题的。但问题就在于周穆宣并非信人,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物,周贤不敢说什么求什么了。
更何况他说不说话有意义吗那些个围观的百姓听得到周穆宣讲什么,可是听不到周贤说什么。他便是提出来这个要求,又怎样
不过几经思索,周贤还是开了这个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事到如今,我不指望你能悬崖勒马,说什么要你放弃的话。毕竟你驾着的这匹马,已然是在往下坠了。你若是当真拿我当过一回朋友,周穆宣,我求你放过我的师父师娘。你要我死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没有连累他们的必要。”
“呵呵呵……”周穆宣苦笑数声,“果然呐!我早就猜测,说许你一个愿,你必然提出这个要求。无虚道长和方道长,与你如亲生父母无异。可是要他们死,同要你死一样,都不是朕的意思。”
周贤闻听此言,紧闭上双目,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周穆宣你当真是好算计,你这心是怎么长的,能绕出这么多弯弯绕来你从来就没想过要n我师父师娘怎样,毕竟你杀了我还能算作是天家的事情,要是牵连到怹二人,那可就算是和青要山交恶了。毕竟这两位乃是帝隐观掌门的嫡传弟子。这天下都说青要山是朝廷的鹰犬,要仰人鼻息过活,可朝廷就不需要青要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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