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呼唤

    幻梦境，深夜时分。

    艾伦入睡前特意屁颠屁颠的躺在铁斧的身边，当他进入幻梦境以后，立即搜寻着代表着铁斧的深蓝之木。

    他找了许久后都没有结果，大概可以推断出和仲裁庭无关的结论。

    “非凡者，信仰”

    艾伦坐在转椅上，再次思考着五个非凡者的共同点，无论是老马丁，还是铁斧几人都是获得神灵血晶的非凡者，而这些人的梦境都没出现在他的迷惑之森中。

    由于艾伦对五人并不是太了解，他不能确定自己找到了五人的所有共通点，也就不能大致的得出论断。

    他思索无果后，开始逆向思考，瞅着涵盖了大量数据的迷惑之森，开始找寻这些做梦者的相似点。

    艾伦首先想到被他偷偷放走的诺亚，那个自认不凡又倍感无能为力的哥布林。

    他放走诺亚的时候，那头愚蠢的哥布林还威胁还复仇，果然失去理智的复仇者都非常的愚蠢。

    艾伦心念一动，距离他很远的一株绯红之木立即响起剧烈的心跳声，属于诺亚梦呓出现在耳畔。

    “诺亚，诺亚”

    正沉浸在梦境中诺亚立即听到艾伦的呼唤声，一条没有尽头的狭长小道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只是刚刚抬起右脚，便是出现在艾伦的面前。

    “神”

    诺亚紧张到无法说话，噤若寒蝉的低下头。

    “诺亚，让我看到你的信仰。”

    艾伦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诺亚，揣摩着诺亚是不是一个拥有着信仰的哥布林。

    “伟大的神，只要你赐予我力量，你就将成为我的信仰”

    诺亚哽咽的跪拜在地上，匍匐间亲求道：“我愿成为神灵的使徒！”

    艾伦默然的看着诺亚，一句话也没说。

    诺亚谨慎的抬起头，喉结滚动中再次叩头，“愿神垂怜，让我成为你的仆人。”

    “格索雅的心枢矗立着神龛，诺亚，你们族落的神灵也能帮你。”

    艾伦不露痕迹的引诱着诺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十八章 阵营
    诺亚低下头，眼神逐渐黯淡，哽咽中压迫性的低低啜泣着苦笑，“格索雅的土壤上不该存在着引人走向怯弱的神，我从不信仰他。”

    “你的兄长布鲁克信仰他。”

    艾伦注视着跪拜在地上的诺亚，斟酌着对方的话，沉默片刻后说道：“诺亚，生与死轮回不止。你的兄长渴望一个盛世，他牵挂着自己的族人，终有一天会重临格索雅。

    你回去吧，去做自己兄长眼中的英雄。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有能力缔造格索雅繁盛的人会是我的使徒。”

    “英雄神，我该如何称呼你”

    诺亚抬眼看向戴着青铜面具的艾伦，嘴唇翕动中鼓足勇气的说道：

    “世人都说我们哥布林信仰的是邪神，格索雅也是魔冢，我们永世聆听着邪神对这个世界的诅咒”

    他喉结滚动，没有把话说话，惧怕的看着艾伦。

    “邪神”

    艾伦听明白诺亚话里的意思，低喃间不由陷入长久的思考。他压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信徒的骗子，对于自身的划分倒是暂时不在意。

    “呵，诺亚，你知道骑士为什么总是高呼正义必胜吗”他讥讽似的问道。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代表着正义”诺亚小声的回答。

    “不，正义永远站在胜者的那一边。”艾伦偏着头，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可没有单纯的用邪恶去定义一个人的习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诺亚，你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当艾伦的话刚刚落下，他就是抬手拿去面具，露出一张被马赛克覆盖的脸。

    诺亚很认真的盯着由色块组成的马赛克，思索了很久后，疑惑的小声回答，“一些白色的东西。”

    “诺亚，这可是万恶之源呀，我将其封印，又怎会是一位邪神呢”

    艾伦故作认真的在诺亚面前瞎扯，语气疲惫中透着苦涩，“万恶之源遮蔽着诸事的本质，没有我，部分地方还存在混沌之中，我因处理万恶之源而陷入沉睡。

    诺亚，格索雅并不是魔冢。”

    诺亚听到艾伦的话，转瞬间泪流满面，他一直坚信着格索雅不是魔冢。他虔诚的注视着艾伦脸上的马赛克，又迷糊起来。

    他们哥布林被视为邪恶；而信仰奥琳娜女神的人族则崇尚律法、信条，大部分使徒都是守序善良者；生活在两族领土中央的荆棘之魅则遵循自我的意志，信条和邪恶并存。

    他看着艾伦，思索着艾伦的意志归属。

    艾伦单手一挥，布鲁克的影像出现在诺亚的面前。

    “哥哥”

    诺亚情绪激动，瞥了眼艾伦后，欲要站起来。

    “诺亚，生与死轮回不止，你的哥哥将会返回格索雅。己乡的定义掌握在胜者的那一方，你该为格索雅立名。”

    艾伦后背靠在转椅上，在幻梦境中随心所欲的创造着虚假的画面。

    在诺亚的注视下，布鲁克朝着诺亚露出笑容，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诺亚的目光跟着布鲁克移动，前方渐渐出现格索雅的一角。

    “陪你的兄长回去吧，我不会再救你。”艾伦嘴角扯开，淡淡的说道：“你的性命换来了维克多踏入幻梦境的资格，诺亚，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我能救你，也能让你永世堕落在魔冢之内。”

    诺亚一个哆嗦，忽然明白维克多为何要偷偷的放走自己。他匍匐在地上，声线发颤的保证道：“我会让神灵看到我的价值，不负馈赠。”

    “那你回去吧。”

    艾伦轻轻的挥挥手，淡淡的说道。

    诺亚抬头，鼓足勇气再次问道：“我愿聆听神谕，但闻神名”

    “称呼我为『上仙』即可。”

    艾伦内心苦笑，自嘲中调侃着自己猝死的经历。

    “上仙”

    诺亚愣在原地，这算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上仙’之名。

    “吾之名上仙。”艾伦肯定的点头，想着自己常常熬夜修仙，猝死之后立刻羽化飞仙，这上仙的称呼倒是和他的经历相符。

    “上仙”

    诺亚不敢质疑，虔诚的念着‘上仙’之名，转身走向迷惑之森。

    艾伦起身站起，在同诺亚交谈的过程中，他确信诺亚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哥布林，他慢慢的走到迷惑之森中，感受着其他人的梦境。

    梦境之中，不少人反馈的信息是能得到奥琳娜女神的眷顾，这些人大抵都是仲裁庭的信徒。

    他轻‘啧’一声，迷惑之森收录的信息似乎和信仰没多大关系。

    “非凡者”

    艾伦低语一声，暂时得出非凡者的梦境数据可能没被收录，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又陷入沉思。

    部分非凡者是通过掠杀抢夺从而获取神灵血晶，这些人本身又没有信仰，他必须进一步的得出结论。

    艾伦想要利用迷惑之森的信息，那么摸清数据的构成则非常重要。他慢慢的沿着迷惑之森走出，视线逐渐清晰。

    银喉深渊，铁脊丛林外围。

    “哦呵，你总算醒来了。”

    当艾伦睁开双眼的时候，铁斧轻拍了一下艾伦的胸口道：“我们该出发进入铁脊丛林了，小子，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艾伦瞟了眼不远处的老马丁，压低嗓音道：“他一定会打死我，别开玩笑。”

    “你的母亲一定有故事，这故事决定着你的真实身份。”铁斧觉得『维克多』不是老马丁的亲儿子，此行带着维克多前行和谋杀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并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艾伦。

    艾伦双手撑地起身，望向铁脊丛林，“铁斧，你的母亲也一定有故事。我们现在都要进入铁脊丛林，我觉得自己的处境比你好一点。”

    “谁死谁的老母亲就有故事。”

    铁斧大步向前，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艾伦跟着众人进入铁脊丛林，四处张望一番后，靠拢铁斧问，“谁我像谁”

    “一个游吟诗人，我在风暴平原游历时遇见的一个穷小子。”铁斧扭头凝视着艾伦。

    “哦，我可是伯爵的儿子。”艾伦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一副德行，特别是笑的时候。”铁斧继续往前，学着游吟诗人的腔调开口：

    “在夜里，

    我愿你飘飘的长发，

    不是别人策马奔腾的缰绳”

    “呃”

    艾伦楞了下，短短的诗文就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他眼神怪异，继续脑补着发生在姑娘身上的其他故事，玩味的问，“这诗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创作的”

    “是的，狗屁不通的诗文，他念诗的时候总是像你一样笑。”

    铁斧耸耸肩膀，又是偏头去看艾伦，很认真的回忆道。

    艾伦嘿嘿嘿的低笑几声，心想着要不是自己对诗文的内容多想了，他和那位游吟诗人倒的确是臭味相投。

    “就是你现在的笑容，太像了，你知道这首诗在讲什么吗”铁斧肯定的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铁斧，我敢断定你是一个偏执于提升武力的战士。”艾伦收敛笑声，不去多想那种污龊事，他现在好歹也是衣冠楚楚的贵族子弟，可不能像以前一样。

    “我是寒铁族氏的战士，对于前行的道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铁斧瓮声瓮气道。

    “那你听不懂很正常呀。”艾伦嘀咕一声，正打算调侃几句铁斧的时候，一个老头儿大步的向他走来，半闭着眼睛道：“维克多公子，伯爵叫你过去一趟。”



第十九章 身后有怪东西
    艾伦看向正沉着脸的老马丁，快步的走过去。

    “维克多，你和那个矮人在说什么”老马丁很意外自己的孩子能够和一个矮人走得那么近，嘶哑的开口问。

    “我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怕他在路上耍花样。”艾伦神情严肃，不敢在老马丁面前耍嘴皮子。

    “维克多，你向来沉默寡言，可你这几日却能和矮人成为朋友。”老马丁不解的审视着艾伦，倍感困惑的问道：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改变”

    “是死亡让我做出了改变，我那天差点被哥布林杀死。”艾伦强迫着自己同老马丁对视，假装心有余悸的感叹道：“命悬一线的感觉让我做出了退让。”

    “维克多，你早该这样想。”老马丁冷哼一声，大步的往前。

    艾伦用眼角的余光偷瞟着老马丁的背影，有点儿受不了老马丁的脾气。

    当他们俩人的距离拉开之后，马丁立即询问身边的老仆人，“你的预言很准，我的孩子真的差点死在这次征途中。”

    老人双手抬头，一缕灰白色的乾干发丝沿着他的脸颊滑下，他低沉的说道：“不，我的预言是维克多将会死亡。”

    “那你的占卜一点也不准，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老马丁露出笑意，满意的说道：“他还做出了改变。”

    “在我的目前的占卜中，维克多公子的命运似乎”

    老人的双眼渐渐眯起，狐疑的低喃，“很奇怪，我已经无法窥测维克多公子生命的一隅了”

    “这说明我的孩子已经彻底掌握了自我的命运。”

    老马丁扯开嘴角，无比欢喜和自豪的说道。

    “哈哈，维克多公子的手中会出现一副好牌。”老人也笑了几声，作为一名安魂师，占卜的能力只是他服下神灵血晶后得到的额外馈赠。

    “保护好他，我不希望维克多死在银喉深渊。”老马丁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低声的说道。

    “老奴愿为沃格特家族献出生命。”

    老人闻言后立即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忠诚的说道。

    老马丁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向艾伦，催促道：“维克多，跟紧你的雷叔，我们要在两日内穿过铁脊丛林。”

    艾伦立即小跑到老人的身边，在维克多的记忆中，老雷年轻的时候是北境白银城的守夜者，拥有着迷惑他人的非凡能力。

    老人淡淡的向艾伦点头，又继续半闭起双眼，沉默的跟随着前方的铁斧。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前进，路途中有几个倒霉的士兵成为了食人花的养料。

    艾伦还是第一次瞅见大片大片嗷嗷待哺的食人花，差点被吓尿。

    天黑时分，铁斧找到了一个好位置，众人开始分批休息。

    艾伦正闭上眼睛打了会儿盹以后，就是猛然心乱起来，下意识的望向黑暗处，犹豫的起身站起，蹙着眉头。

    “你怎么了”铁斧双手抱胸，蜷缩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艾伦。

    “心慌得很，总感觉有种邪恶的存在正注视着自己。”

    艾伦深吸几口气，瞳孔一点点的散开时，不确定的说道：“你感觉到了吗”

    “我没任何感觉，不过我们遇上了麻烦。”

    铁斧听到艾伦的讲述后，直接拔出腰间的战斧，冲着老马丁大吼道：“老头儿，让你的人靠拢在一起，我们可能碰到血噬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