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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安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秉烛三更手
    只是这样的人,真的能如愿和自己在一起,携手百年吗他们之间的鸿沟又何止一个程依。在这重重阻拦之下,公子真的还能够坚守初心吗

    可如果放弃自己曾经的坚守,她真的能够做到与其他的人共侍一夫吗

    九歌越想越乱,起身批了件衣裳,写了一张字条,用锦囊装起来,心叹道希望不要有打开它的那一天。

    ……

    几日后,九歌带着铁娘出发了,云礼一直将她送至城门口,九歌看着不舍的云礼,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趟行程怕是不会太平。

    隋柳镇是益州的边镇,出了隋柳镇便是连绵的群山,群山中生活着与中原百姓习性完全不同的山越人,山越人平时居无定所,却又异常凶猛善战,因为隐蔽,世人对他们的了解实在不多,九歌也只是在落华郡的时候知道八年前山越人因为天灾受了灾荒,没办法只能发起战争,却打败了益州名将裴离墨,连下四城,一时益州人心惶惶。

    虽说后来知道当年乃是因为季云康的阴谋才导致的全军覆没,但时至今日提起山越人的威名还是让益州的将士们心中一颤。




第四百四十三章 到你
    此时的灵耀被王强像垃圾一般丢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神情憔悴,一看便是被用了刑了,哪里还有寻常在王府作威作福的嚣张模样。

    灵耀见到季云礼,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在地上挣扎着,蠕动到云礼的脚旁,用令人鄙弃的语调嚎哭道“爷,救救灵耀啊,救救我!”

    季云礼此时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灵耀虽说常日里在王府作威作福,故意欺负程依,但好歹也算是季云礼公候府的内宅之人,季云信虽贵为一朝天子,但也不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意抓人,严刑拷打啊。

    季云礼瞪了地上的灵耀一眼,身子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挪了一挪,躬身作揖,语气不善的试探道“陛下,这灵耀虽嚣张跋扈,但好歹也算臣的内宅之人,陛下这么做会不会不大合规矩啊”

    “不大合规矩”季云信倒是没有因为云礼的语气而对他有所恼怒,反而起身笑着重复了一遍刚刚季云礼的话。只是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就像是天上的乌云一下子遮住了灿烂的太阳,变化的太快,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忠勇公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啊!”

    季云礼站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下意识的看下身下卷曲着的灵耀。灵耀此时求生心切,连忙哭诉道“爷,我什么都没说,都没说啊!”

    季云礼有些心虚,但很快便重新镇静了起来,自从他知道了灵耀的真实身份后,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道“陛下可是说灵耀是山匪后人这件事”

    季云信听云礼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未置可否,倒是一旁跪着的山涛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山相别忘了,您自己现在的身份,跪在地上发出这等声音,那可是有藐视圣上之嫌吧”季云礼有些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些事和自己所了解的不同,但现在被一个劣迹斑斑的罪人嗤笑,让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原本是想奚落山涛一番,没想到山涛听了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忠勇公,你与她合作了这么久,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她是北魏的细作啊!”

    “什么”季云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继而低头疑惑的看向地上蜷缩着的灵耀,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

    说罢季云礼蹲了下来,一只手拎起了灵耀,抵在自己脸前,气急败坏的道“你说,你告诉他们你究竟是谁!你说,按照你当初告诉我的说,胆敢瞎说一个字,我便即刻要了你的命!”

    灵耀被他这么拽着,眼睛看着云礼,又瞟了瞟远处的季云信,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说话呀!按你当初和我说的再说一次!”季云礼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他疯狂的摇动着灵耀,眼看着她渐渐坐实了所有的怀疑。

    “她现在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你别问了!”季云信在殿上冷冷的开口了。

    季云信此时的话,无疑正面回答了云礼刚刚的问题。只见云礼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跌坐在地,手松开了灵耀,一边向后退,一边摇着头,眼神里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嘴里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可置信之后,是幡然醒悟的愤怒,季云礼好像回过神来,再次一下冲到灵耀面前,逼问到。

    “自然是为了挑拨你与山相的关系!”季云信在殿上,冷冷的话语传来,听不出喜怒。

    季云礼和山涛此时有些心虚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两个不合,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划分势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季云信有的时候甚至希望看到他们相斗,因为只有这样,朝堂才能平衡。

    只是这样的话谁也不曾说出口过,仿佛约定俗成,又仿佛这是一个忌讳。即便季云礼和山涛争斗这么些年,也从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此时季云信点破这层窗户纸,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季云礼愣愣的还在等着殿上的季云信说些什么!但季云信此时偏偏住了口。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一旁的山涛。

    山涛感受到来自季云信的目光,二人主仆多年,一下子便明白了季云信这眼神里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揭发灵耀的真实身份。

    其实在蒋遥的事件曝光之前,他便已经怀疑当初那些所谓的暴动,不过是有人背后故意谋划,早早便张罗了人去调查。果然让他调查到了季云礼这位二娘子的身上。

    原本山涛的计划是想将这件事当做季云礼的把柄,他日特殊关头,用来要挟季云礼的,却不想季云信今日竟然先他一步,将这件事捅了出来。

    现在自己身上的这些罪状,虽然说罪不至死,但想要好过,不脱一层皮是不可能的。那么既然季云信想让他说,在山涛看来,就是季云信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想让风平浪静的台阶。

    山涛不过顷刻便想明白了季云信的真实意图。他感激的冲着季云信点了点头,便厉声道“此女真名魏玲,王世聪的家婢,早已被其驯化,她接近你只有一个目的,分化你我,离间整个南楚朝堂,让他们北魏的势力有机可乘!你真以为她弄来暴乱的那些人是山匪吗那些不过是些北魏的细作,各处煽风点火的杰作!”

    季云信在殿上闭上了眼睛,心中其实一阵惊讶,山涛果然早早便有所动作,去调查了灵耀,却因为利益关系,任由这么一个细作,留在了季云礼的身边。这就是他一直信赖的丞相,以天下相托的丞相。

    季云礼没想到山涛竟然连这些都调查的到,如今这般堂而皇之在季云信面前揭露,不恰恰证明了自己组织暴动,目的就是让季云信和山涛相互猜疑

    云礼此时也不甘示弱,厉声指责道“你一个罪人,有何权利指责我!若不是我用灵耀的人去发动小规模的暴动,又怎能调查清楚你与蒋遥这些年贪污亏空的银两,那些可是赈灾银两啊。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忠勇公,你莫要冤枉人。贪赃枉法之人乃是蒋遥,他已经认罪伏诛。你可不要随意栽赃嫁祸!”

    。



第四百四十四章 新证
    “我栽赃嫁祸山相,你不会不清楚,蒋遥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季云礼一下子被山涛戳中了要害,即刻变身斗鸡,二人争相想证明,对方才是那个处心积虑,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之徒。

    殿上的季云信则紧闭着双眼,在这双眼睛背后,是痛彻心扉的波澜壮阔。这就是他以为的肱股之臣,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以性命以家国相托的权臣。看着二人在殿下争锋相对,互揭老底,季云信的心从未有过这般寒凉。

    “蒋遥这件事陛下心知肚明,忠勇公该不会真的以为在那般情景之下,我还能做什么吧”蒋遥已死,他的家眷也早已发落,家产抄没,除了蒋遥自杀这件事,让山涛隐隐有些不安之外,整件事情他几乎做的毫无破绽,任谁看来都是朝堂的巨贪蒋遥被发现,不堪忍受重刑,在狱中自杀身亡。

    说完这句话,山涛转头用眼神瞥向站在高处的季云信,季云信的神情放空,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一旁被踩住了痛脚的季云礼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山相,若我不拿出些证据来,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蒋遥和你之间真正的关系了吧”季云礼的眼睛轻蔑的看着山涛,这一局他有十成的把握。

    “忠勇公,若你真有证据,早在一开始便拿给了陛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山涛表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心里却开始有点打鼓,难不成是他自己何处留下了把柄

    “好!陛下,蒋遥之死,臣有人证,还请陛下准许将他带来,与山相当面对质!”既然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季云礼连忙正了正身子,躬身道。

    “陛下,事情过去这许久,突然冒出来什么人证,实在难以取信,陛下莫要……”山涛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季云信抢过了话头。

    “哦还有人证那朕倒是有兴趣见见!”季云信这话说的有几分戏虐,却让人分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

    但殿下站着的山涛心里却是掀起了飓风。对于季云信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季云信现在这般态度,那么可能只有一个,他怀疑他了,甚至,甚至有可能,今日他就是要和季云礼兄弟二人演这么一出大戏,目的就是要把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查个底掉。

    如果说前面的两项,山涛都可以以并未的手,为你好的借口搪塞过去。那么如果坐实了他与蒋遥的死有关,那么他便与赈灾银两的失踪有关,便会引起一连串的问题,如果真的清算家产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季云信会允许查到哪一步。

    这边山涛两股颤颤,根本就站不稳。那边的季云礼却又一种旗开得胜之感,险些都要忘了地上倒着的灵耀。

    提取云礼所说的证人需时,季云信见大家站得时间有些久了,竟然赐了座,还命人准备了茶水糕点,让二人果腹。

    自季光开始,这议事殿上还从未有过这番场景,季云礼和山涛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今日这是要唱一出大戏

    过了好一阵,按照季云礼的指示,从天牢里提出了一人,此人并非囚犯,而是一名衙役。显然此名衙役已经知道召他前来所谓何事,一进议事殿的大门,便咕咚一声,跪了下去,俯身便拜,拜完后抬起头,慌里慌张的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跪错了位置,心下更是一慌。

    此时季云信已经从殿上再次走了下来,言语平静的对他说“莫要怕,朕不是暴君。你只需将你所知道的事说清楚,这殿上的人谁也不敢为难你!”

    这话说的,明摆着就是要给他撑腰的意思。山涛不好的预感传来,今日怕是不留下半条命,恐怕走不出这议事殿了。

    既然得了圣谕,殿下跪着的人仿佛刹那间有了胆量一般,再次俯身磕头,后结结巴巴的道了出来“卑,卑职名叫魏五,是,是是,天牢的一名衙役!蒋大人,不,不,罪人蒋遥自杀前,曾给,给了,卑职一张字条。”

    “哦”季云信一时间产生了兴趣。“那条子呢”

    魏五低下头,扣扣索索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一旁坐着的季云礼。季云礼这才连忙说道“条子在臣这里。”说罢,一个眼色,刚刚随同魏五一起进来的侍卫便将拿在手上的东西,上前递给了王强,送到了季云信手里。

    是一本账簿和一张极小的字条,字条上的字若不是仔细辨认,几乎一个字都看不出来。但那账簿却是新新的,一看便是被人好生保存,并非时常翻动的。

    “看来,还得劳烦忠勇公给朕解释解释这其中的由来了!”季云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云礼,语气甚是客气。

    季云礼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此刻他没有退路,只能起身,道“禀陛下,那字条便是当时蒋遥临死前给的,仔细辨认是一处大宅的名称,城郊梧桐苑。臣也是派了家臣在里面搜寻了数月,终于于一处暗格之内找到了这本账簿,上面记载着山相这些年与蒋遥狼狈为奸,贪污亏空,收受贿赂的证据和他们的分账明细。”

    “忠勇公,你找来的这些证据未眠太牵强了些吧!”山涛听罢,倒是听出了一丝生机,紧接着道“现在人死了,你怎么说都行了!”

    “倒也不是无处可查!”季云信一下子合上了手中的账册,悠悠的说道“大致扫了一眼,这其中提及的朕知道的官员大致有二十几人,只要将这二十几人抄家,便可知真相。”

    “陛下!这……”山涛瞪大了眼睛,如果真的查抄这二十几人的家,恐怕南楚的朝堂一时便荒废了,现在这个关键点,朝堂废掉是什么概念,放弃抵抗吗

    山涛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季云信一抬手打断了,“当然这么一来,朝廷便要荒废了!”

    山涛激动的在一处疯狂点头。季云礼却是不慌不忙的道“陛下,其实只要查抄几位涉事位高权重的人,便可推测这账簿的真假。”

    “不!我想还有一种更快的法子!”季云信说着,便走上前,一把抽出王强身上的配剑,抬手架在了魏五的脖子上。

    。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戏
    魏五本来就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现在被天子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当场便尿了裤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朕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有迟疑,王强的这把剑可是削铁如泥的!”

    “是是是……是”

    季云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将手中的剑一下子扔给了站在一旁的王强,转身退了几步,站在季云礼和山涛中间,目光盯着魏五道“这个字条是蒋遥何时给你的可有人证”

    “回禀陛下,没,没有人证,是,是趁着卑职给,给他喂水的时候吐在卑职手里的!并无第二人证。”

    季云信眼神亮了一亮,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一个普通衙役,突然收到这样的字条,为何不报于你的上级,却反而去找忠勇公呢就凭你恐怕连忠勇公府的门都摸不着吧!”

    此时的魏五显然没料到季云信会问道这个问题,没有准备的他一时抖动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感受到王强捏在手中的剑摩擦着自己的脖子,实在是进退维谷,说是死路一条,不说便是一条死路。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颤颤微微的仰起头,看着前方的季云礼。

    季云礼又怎会不知季云信这话根本就不是冲着魏五问的,他真正问的是自己。现在魏五那般没有骨气的瘫软在地,他若再不说话,那边跃跃欲试的山涛恐怕就要张口了。决不能让机会溜走。

    云礼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陛下,这魏五原本就不是普通的衙役。而是臣的安排在狱中的家臣!”

    “哦你的人”季云信脸上装作惊讶的模样,背在身后的手却是紧紧攥成了拳头。

    还没等季云礼继续说,一旁的山涛仿佛抓到了什么机会一般,跳了一起来,指着季云礼道“忠勇公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在皇家天牢里安插自己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季云礼看了一眼脸色暗沉的季云信,第一次跪了下来,俯身叩首道“陛下,臣弟绝无任何悖逆之心,只是当初臣弟带人清除叛乱,碰到了逃跑的王睿,知道了整件事,臣弟担心有人暗中作梗,便提前安插了一个眼线进去,还请陛下明察。”说完又是一拜。

    “忠勇公,你这话听着好听,但现在蒋遥已死,你说什么都行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山涛多年为相,自然知道有的时候必须抓住时机,好的时机真的转瞬即逝。

    “哼”云礼听后,直起身子,眼睛望向山涛,“山相又有什么权利说这句话,难道以全家人的性命威胁蒋遥的不正是您吗”

    说罢季云礼再次冲着季云信一拜,道“陛下,臣安插眼线在天牢确实有失妥当,但臣的的确确是为了抓出最大的这个朝中腐蛀,否则的话,臣与整件事并不直接关联,又何必非要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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