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在路上

    冰熊深渊冲过去要抓住卡瑟琳，只抓到一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卡瑟琳走进了墙壁。

    卡瑟琳的情况很难去形容，她脑海里有许多东西或者说记忆不见了。但卡瑟琳并不失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需要去想自己要干什么，不需要去思考困扰自己的问题，也不需要去回忆，去设想，去计划，总之放空一切，解放心灵。

    卡瑟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墙里走，似乎是看到了“见者入内”的提示，可惜已经记不清了。她恍惚间走了进来，走进了一间房间。房间的四壁上没有到处闪现的古精灵语，倒是在一面墙上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闪耀着柔和的白光。




416 建筑师笔记
    “所有来过这里的族人的记忆。”老精灵看向卡瑟琳，“如果你想阅读那些记忆，就要像我一样留下来。”

    果然是有代价的。

    卡瑟琳摇摇头。“请原谅，我无意留在这里，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明白。”老精灵点点头，“我已经从你的记忆中知道你的过往，也知道你的来历。西朗姆之友，很遗憾你无意留下来。我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下一位可以进入这里的族人，而我的时间却不多了。”

    卡瑟琳没想到自己的“西朗姆之友”居然起到了作用，记得泥浆精灵王给予自己这个身份的时候，曾说过自己将有权在精灵王庭列席。不过“西朗姆之友”似乎不止这点权力，还包括某种意义上的身份认同——作为精灵族人。

    “我想我应该走了。”卡瑟琳站起身，“您能否放我离开这里”

    “别急，别急，我的孩子。”老精灵用颤巍巍的手拉住卡瑟琳，“既然你不愿留在这里，那我有一些事想请你帮忙。放心，这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你也没有坏处。”

    卡瑟琳不得已又坐了下来。“您说，我听着。”

    “我从你的记忆里得知，你遇到了伟大的精灵一族的建筑师，就在渎神者乐园中。”老精灵敲敲桌子，上面多出了一本书，“有关建筑师的一些事迹都在这本书中，你不妨先读一读。”

    老精灵慈祥地看着卡瑟琳，目光和蔼令人无法拒绝。

    卡瑟琳于是拿起那边不算厚的书本读起来。

    第一页中写道:“伟大的精灵帝国最强盛的时期，强大的精灵王者们开始尝试触摸众神的力量，迫使众神陆续返回了天界。天空中的霸主巨龙正忙于筹建自己的龙城，以对抗神系巨人的攻势。一时间大陆上乃至天空中暂时都没有敢于挑战帝国权威的存在，四海歌舞升平，国富民强。

    “帝国高层许多征战多年的精灵长老们自此每日无所事事，他们中的一些人便在其他领域寻求突破。这其中有一位精灵长老从众神遗留的神庙上获得灵感，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制造出一些有趣的人工建筑。

    “这些人工建筑拥有特殊的功能，甫一出世就引来了精灵王者们的目光。这位精灵长老也因此被破格授予‘帝国建筑大师’的称号，成为精灵帝国中少有的‘大师’勋贵。”

    但当卡瑟琳翻开第二页时，书页里却是一片空白。她抬起头望向老精灵，正要询问。

    “你能读到的都是可以公开的历史事实。”老精灵早知道卡瑟琳想问什么，没等她开口问就开始解释，“这本书是根据族人的记忆编写而成，书中直接涉及到具体的记忆片段都不能展示给你看，除非你愿意留下来。”

    卡瑟琳摇摇头，继续翻页，翻到第五页时再次出现了内容。

    “休憩走廊，进入走廊的族人可以放松心情，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并将自己的记忆储存在走廊中。”

    第六页上同样有文字，但只写着“安息堡垒”。

    书中的剩余页数中再也没有其他文字显示。

    卡瑟琳合上书本，估摸着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休憩走廊。不过“安息堡垒”自己好像没有见过，难道是指在渎神者乐园里见过的那段城墙。因为老师吉斯林提出过“精灵王堡垒存在假说”，那时在渎神者乐园里见到那段城墙时，便猜测是“精灵王堡垒”，看来老师使用的这个叫法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卡瑟琳忽然觉得，手上这本书的学术价值相当高，要是能带给吉斯林老师读一读，多半会有更多的学术发现。



417 参加计划的棋子
    冰熊深渊跟在卡瑟琳身后，看着她在墙壁上指出一个又一个“出口”。可惜在老野蛮人眼里，那些古精灵语根本无法理解。

    两人遵循着墙上的指示一路跑去，竟然就这样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口站着两个头戴头盔，完全蒙住面目的守卫。不过看他们的装束，与云的装束大同小异。

    两个守卫见到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跑来，一起转身拉开那扇巨大的铁门。隆隆声响过后，露出一条昏暗的巷子。

    守卫似乎没有与到访者交谈的兴趣，示意两人进去便匆匆合上了铁门。

    “这里就是螺丝巷子吧。”卡瑟琳站在巷子口朝里打量。所谓的巷子只是建在一条巨大通风管道里的商铺小街，小街两边都是一座座简易的店铺。

    巷子里没有多少人，能看到零零散散的行人，两个陌生人的到来也没引发关注。

    “先找个地方问问情况。”冰熊深渊指着巷子口第一家铺子说。

    但等两人走进铺子却都有些愣住了。

    铺子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四脚铁桌，桌子上放着一颗金属打造的头颅，五官俱全，活灵活现。

    “这是机器傀儡的头颅”卡瑟琳实在没想到一颗金属头颅可以打造得如此精致，栩栩如生。一路上他们见到的人形机器傀儡都是一个形制，面目单调简陋，千篇一律。

    “或许是特殊型号。”冰熊深渊也有些好奇，甚至将那颗金属头颅拿起来把玩了一番。

    “不如到对面再去看看。”卡瑟琳指指斜对面的第二家铺子。

    冰熊深渊放下金属头颅，和卡瑟琳一起走进第二家铺子。这里的布置依旧只是一张四脚铁桌，桌上放了一具金属躯体，不过没有四肢。

    这具金属躯体的外观线条流畅，和真正的人体几乎没什么差别。

    卡瑟琳曲起手指在金属躯体上敲了两下，发出“当当”的响声，看来金属躯体还不是实心的。

    冰熊深渊将这具金属躯体翻转过来，躯体背部有一块翻盖，掀开一看，里面都是各种传动齿轮和铁轴。

    两人对视一眼，卡瑟琳快步走到隔壁的第三家铺子边望了一眼，回来说:“是手臂。”

    “我看这些铺子只是在做展示。”冰熊深渊合上翻盖，“有意思，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出售的”

    “多半是。在锻造那边各种东西都要抵付，有人出售精美的机器傀儡部件也不稀奇。”卡瑟琳站在铺子门口又朝巷子深处的方向瞧了眼，“有人过来了，好像是冲我们来了。”

    冰熊深渊走出铺子，果然看见一个头戴蒙面头盔的高大个朝他们走过来。那人除了有戴头盔，身上没有任何改造过的痕迹，穿着长袍，看身材是个男性。

    “欢迎两位新人，你们可以叫我‘山’。”高个子走到两人面前用古精灵语说，“很久没有见到外来的新人了，不知道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们遇到了云，多亏她出手我们才摆脱了铁齿酒吧的那些狼。”冰熊深渊说。

    “那些狼确实麻烦。”山点点头，“你们能遇到云也真是运气。”

    “其实也不完全是运气。”卡瑟琳在旁接口，“云找到我们是因为看见了信号，其实我们带来一件信物。”

    卡瑟琳拿出那块金属雕版。

    山接到金属雕版看了看，说:“原来你们是装置俱乐部的成员。既然拿来了地图，装置俱乐部就是答应加入我们的计划了，跟我来吧。”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山往前走。



418 钢铁之巢的压缩套装
    “计划的危险程度能告知吗”冰熊深渊接着问。

    山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危险不小，但一旦成功收获也很大。而且这个计划并非是十死无生，那样的计划没有任何意义，最多是九死一生，所以不用太担心。”

    “九死一生还不用太担心”卡瑟琳忍不住说。

    “你们是新人，或许还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待在齿轮城里的人的心态。”山的语气颇为感叹，“能参加计划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们一来到齿轮城就拥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比其他人有着太多的好运。好了，问了差不多了，现在带你们去见老扳手。”

    山也不管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还想继续问的样子，挥手站起身。他走出铺子，回过头催促:“你们难道不想见老扳手了吗”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连忙跟上去。

    山将两人带到一扇门前，让他们自己进去。门后是一间庞大的仓库，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放满各种零件和金属物品。仓库的入口还比较暗，越往里走越亮。等两人走过数排铁架，看到从十米高的仓库天花板上投下一圈明亮的光圈。

    光圈笼罩下是数十张弧形长桌拼成的环。每张弧形长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器装置、傀儡部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大大小小的零件。十几只个头不到常人一半，但十分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散布在不同的弧形长桌边忙碌。他们或是刻录纹路，或是装配零件，或是组装傀儡，“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弧形长桌组成的环的中央，有一座圆柱状的高台，大约三米高的样子，直径不下五米。从高台周围接出数根金属细管，每一根细管都接连到一只人形机器傀儡的背后。

    卡瑟琳对这样的场景有种熟悉感。虽然布局不一样，忙碌者也不一样，但氛围和皇家学院的炼金实验室很像。

    “实验室，这里像是个实验室。”卡瑟琳小声说，“这些傀儡应该是在研制新东西。”

    冰熊深渊扫了一圈说:“哪个是老扳手”

    冰熊深渊的说话声不响，但话音一出口，那些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都停下手，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来。

    整个仓库里顿时静的如同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立刻发现异样。老野蛮人倒也干脆，又一次大声说:“我们来找老扳手。”

    那些精致的人形机器傀儡于是又转回头去，继续各忙各的。

    冰熊深渊皱皱眉头，准备再喊上一声。

    “不用喊，我听得见。”声音来自上方。

    两人连忙抬头，却见一张长着翅膀的金属嘴，嘴唇居然还涂成了红色，飞在他们头顶。

    “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卡瑟琳掏出金属片晃了晃，“山说上面的炼金纹路需要你来刻录。”

    那张嘴扑棱了两下翅膀说:“把身份证明放到桌上去。”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走到弧形长桌前，各自将金属片放在桌面上。一个人形机器傀儡走过来拿起一张金属片放进旁边的一台小型机器。

    从外观上看这台机器似乎是压模机，果然人形机器傀儡拉下一个把手，机器上半部分落下又抬起。只见那张金属片上布满了特殊纹路，原本普通的金属片气质立刻不同，特别是有一点光芒在纹路里无规则的游动，让金属片看起来十分神秘。

    第二张金属片也在压模机中一触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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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认识泥浆精灵王的女精灵
    “不用紧张，我需要研究一下，回头就还给你。”金属嘴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会让你吃亏，会帮你做些小小的改进。能捕捉并驱使其他物种的本能，是相当不错的能力。你的来历我很有些好奇。”

    两只人形机器傀儡捧着钢球走到中央的高台边，圆滑的柱身外壁上忽然打开一个洞口，钢球被放入洞中外壁便合上了。

    “既然你们带来了不错的新技术，那我可以为你们进行改造。”听语气金属嘴似乎颇为高兴，“你们谁先来”

    “不知道能不能允许我们先问几个问题”冰熊深渊趁机在旁说。

    “问问题嘛。”金属嘴顿了顿回答，“看在你们冒险带来新技术的份上，让你们问三个问题吧。问得简单点，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为什么我们需要改造”冰熊深渊问出第一个问题。

    “这是你们生存的前提。所有外来的灵魂如果不进行改造，那只能作为燃料成为驱动这个世界的能量。世界的规则如此。”金属嘴回答。

    “我们如何才能逃离这个世界”冰熊深渊问出第二个问题。

    “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卡瑟琳和冰熊深渊的意料，两人想来至少老扳手会提供一些线索之类的。

    卡瑟琳朝冰熊深渊递了个眼色，示意第三个问题由她来问。

    “我们如何才能在山要我们实行的计划中保全自己”卡瑟琳的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两人的安危，既然一时找不到逃出这个锚世界的办法，就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这种复杂的问题非常浪费时间。”金属嘴有些不满，“算了，我简单点说吧，留在箱子里才能得以保全。”

    “箱子是指什么”卡瑟琳连忙追问。

    “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金属嘴不耐烦地说，“现在开始改造吧，你们谁先来。”

    冰熊深渊上前一步。“我先来吧。”

    “我这里有三套方案，分别为改造成兽形、人形或最低限度改造。”金属嘴说，“没有优劣之说，各有利弊。兽形灵活机动，后续保养方便，但缺乏改装可能；人形灵活性稍差，保养略麻烦，但改装余地大；最低限度改造只改造头部，几乎不要保养，改装余地最大，不过通不过扫描的风险极高。”

    卡瑟琳听后提醒说:“应该就是铁齿酒吧的狼，装置俱乐部的锻造，还有这里的山他们的形态了。”

    冰熊神域思索片刻说:“那就只改造头部吧。”

    金属嘴说:“改造头部去左边。”

    左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椅子，有个人形机器傀儡站在椅子边，手上捧着个巨大的桶状容器。

    冰熊深渊坐上椅子，那个人形机器傀儡将桶状容器套到冰熊神域的脑袋上，一直压到他的肩头。

    巨大的桶壁上光芒流动，可以看到篆刻着无数的炼金纹路。

    卡瑟琳正打算仔细观摩一番，半空中的金属嘴却说:“你跟我来。”

    卡瑟琳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跟上金属嘴。没想到金属嘴带她走进那圈弧形长桌，一直走到中央的圆柱边。圆柱上忽然裂开一道门，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