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男人眸光晦暗,指尖轻轻拂拭过她的眼睫,扇子似的睫毛,挠得他掌心微痒。
他俯首,虔诚地在她眉眼上落了一吻。
此时,另一顶大帐。
宿润墨跪坐在案几后,正批阅着军中送上来的折子。
判儿打着瞌睡,手里还捏着一块墨,小脑袋不时往下一点一点,已是困倦得不行。
宿润墨提笔蘸墨,瞧见砚台里的墨都凝结干涸了,忍不住蹙眉,“金判判!”
判儿一个激灵被惊醒,揉着眼睛道:“知道了,研墨嘛,别催,别催!”
她噘着嘴继续研墨,没注意到手上沾了墨汁,刚刚揉眼睛时弄得小脸都花了。
宿润墨瞧着她不着调的样子,又怒又好笑,“罢了,你去屏风后睡吧。”
判儿连忙喜不自禁地丢掉墨块,仰起清丽可爱的小脸,“那你与不与我一块儿睡我喜欢和你一起睡觉,做那种事毕竟很有意思!”
她口无遮拦,宿润墨却不能做到像她那么坦荡。
他沉下脸,“那种话,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提起。”
“苏姐姐也如你这般说过……”判儿嘟囔。
宿润墨眼底流露出一抹崩溃,“那些话,你还跟苏酒说过!”
“是啊,女孩子之间都喜欢分享秘密,所以我当然要告诉她。不过她从未与我提起过,她和萧廷琛夜里是不是也这般睡觉。考虑到她脸皮薄,倒也情有可原。”
判儿小嘴叭叭的,浑然不知道自己这番言谈有多么惊世骇俗。
她自顾拣起碟子里的花糕塞进嘴,“不必研墨,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要不你继续批折子,我在这儿边吃边看着你好了。”
宿润墨盯着她。
小姑娘吃得开心,眼睛里流露出清澈欢喜的神情。
她并不如长安的贵女千金那般端庄自持,但她确实比那些贵女千金真实得多。
她会与将士们同仇敌忾,也会不顾身份主动帮忙做军营里的后勤工作,爽快又泼辣,在行军布阵方面还很有自己的见解,这阵子赢得了不少将士的喜欢。
宿润墨的表情罕见的温柔了些,拿手帕替她擦拭去嘴角边沾着的花糕碎屑,又仔细给她擦拭眼圈四周沾染的墨汁。
他缓声道:“成日里不安分,研个墨都能叫自己满脸花……金判判,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蠢笨的小姑娘。”
判儿挑了挑眉。
她盯向这个男人,他嘴里没一句中听的好话,但今夜的语调与往常格外不同,她竟听出了些许宠溺的意味。
她很乐意顺杆子往上爬,于是顺势趴到宿润墨怀里,仍旧仰起小脸,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那宿国师,喜不喜欢像我这般蠢笨的小姑娘”
小姑娘来自北凉雪山,满头长长的细辫子散落在腰际,还活泼地缀着小金铃,笑起来时深邃的棕色眼睛弯成了新月,比北凉的月牙儿还要甜。
她总是不怕他的娇纵模样。
宿润墨眉目带笑,伸手刮了下她尖翘的小鼻尖,“自然是——”
“国师大人!”侍卫突然急匆匆挑了帘子闯进来,拱手道,“您的夫人不远千里跋涉而来,正在辕门外等着您召见。”
判儿一愣,陈簌来了
她怎么来了!
没等她回过神,宿润墨已经皱眉起身,“还不快请进来!罢了,本座亲自去接她!”
说着,大步走出了帐篷。
判儿孤零零坐在案几旁,男人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半瞬,随着毡布帘子放下,暗红色的蟒袍袍裾也消失在了视野中。
清丽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捶了下案几,用北凉语骂了句脏话。
外间正落着鹅毛夜雪,漆黑夜色绵延不见边际。
辕门外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宿润墨亲自把陈簌扶下来,少女怀孕已有五六个月,因为显怀的缘故特意穿了宽松的袄裙,香妃色裙裾庄重典雅,云髻上戴着宿润墨从前送她的红豆鎏金发钗,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清秀丰满的面庞略有些苍白。
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花月姬的妹妹花月舞,明明花家人都被禁足府中,她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跑出来的。
陈簌依赖地窝在宿润墨怀里,抬手抚上男人英俊的面庞,不禁笑意融融,“在长安待了几个月,实在想念夫君,因此忍不住追了过来,夫君别责怪簌簌。”
女人小意温柔,还怀着他的骨肉,宿润墨自然不敢说半句重话。
他揽着陈簌朝帐篷走,“天寒地冻路途遥远,你不该追过来。若是伤了胎儿,你我都该心疼。”
“夫君只担心伤了孩子,怎么也不担心伤了妾身”陈簌有点不满地撒娇。
宿润墨笑笑,将她揽得更紧些,“自然是担心的。你身娇体弱,常年娇养深闺,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吧路上可有遇见什么害怕的事,与我说说”
“蒙夫君庇佑,大雍境内治安妥善夜不闭户,未曾遇见可怕的事。所谓盛世太平,大约便是如此了。”陈簌笑语嫣然,“这次过来,我还为夫君带了你爱吃的京中酥点和肉脯,还有我亲手给你缝制的长袄。对了,知道妹妹也在军中,我还给她带了许多花糕,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她必定喜欢。”
她实在贤惠。
宿润墨的心都要暖化了,竟不顾花月舞在旁边,怜惜地亲了亲陈簌的面颊,“娶妻娶贤,我果然没有看错眼。”
第1055章 他的心意
陈簌脸上晕开绯红,军营灯火的映衬下人比花娇,平常姿色也衬出了上等瑰艳。
进了大帐,判儿正斜倚在榻上吃橘子。
青皮儿的橘子,她也不嫌酸,一瓣一瓣地往嘴里送,斜眼睨着陈簌,笑容不达眼底,“哟,难为陈小姐怀着身孕还跑这么远路,可是生怕宿润墨和我怎么地了”
“什么‘陈小姐’,”宿润墨不悦,“她是你姐姐。”
判儿翻了个白眼,表情更加厌恶,“我姐姐都死在了北凉内斗之中,可没有她这种姐姐,宿国师你可别恶心我。”
“放肆!”宿润墨气上头,“这番话给外人听见,必定要笑话你狭隘善妒。金判判,你还嫌弃自己的名声不够烂吗!”
判儿坐起身,抄起果盘里的青皮橘子砸他。
橘子砸到宿润墨的脸,又咕噜噜滚到地上。
她对上宿润墨阴沉如水的表情,撇着嘴道:“如果把自家男人让给别的女子,才能博一个贤惠的美名,我宁愿不要这美名。我看中的东西,只该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总骂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是为了你,我做出了很大的退让……”
她说着说着眼圈发红,狠狠剜了眼宿润墨和陈簌,飞快跑出营帐。
宿润墨气得心口发疼。
他拿金判判一点办法都没有,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可是那小姑娘的独占欲实在太强,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陈簌递给花月舞一个眼神。
花月舞会心一笑,温声劝道:“国师大人,听闻北凉的姑娘都没接受过男人三妻四妾的教育,因此愚钝粗鲁了些。您莫要生气,为那种粗人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宿润墨撩袍落座,冷淡地盯了眼花月舞。
他是很头疼金判判,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数落那丫头的不是。
他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花二姑娘也成了我国师府的人”
花月舞表情一僵,明白宿润墨是在指责自己多管闲事。
陈簌挨着宿润墨坐了,纤纤玉手替他理了理暗红蟒袍,声音似水般温柔:“月舞只是出于好意,夫君莫要责怪她。只是判儿妹妹确实有失体统,今夜在我们面前说这些话也就罢了,若是给长安城里其他世家听见,只会觉得她疏于教导,反而会埋怨夫君不懂治家。如果谏官们知道,怕是会给皇上递折子,参奏夫君连小家都治不好,又如何治理大国……”
她数月未见宿润墨,心里十分想念,又担忧她不在的时候苏酒给金判判出谋划策,叫她夺走宿润墨的心,所以才不顾有孕在身,巴巴儿地赶来边疆。
而今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在为宿润墨考虑。
却唯有她自己明白,宿润墨最在意名声体面,最容不得旁人玷污国师府的形象。
只要他听进去自己这番话,肯定会狠狠惩罚金判判。
这个法子她在长安城时屡用不爽,因此她眼底流光溢彩,只等看金判判倒霉。
可是宿润墨的反应,头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皱了皱眉,似是不喜这些话。
旋即,他唇畔仍旧噙起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只是那微笑里不见几分真意,反而像是蕴着彻骨的冰霜,莫名令人畏惧。
她轻声:“夫君——”
“你一路长途跋涉,也该累着了,好好休息,本座明日再来看望你。”宿润墨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了大帐。
直到帐帘被放下,陈簌才猛然揪住绣帕,秀美的小脸狰狞毕露十分凶恶。
花月舞吃了碗热茶,“咱们怕是来晚了,我怎么瞧着,宿润墨分明对金判判动了心”
“一早就动了心,他自个儿未曾察觉罢了。”陈簌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眼神阴郁,“好在我已有了身孕,无论发生什么,国师府终究有我一席之地。”
“簌簌,你整日把国师府挂在嘴上,可别忘了咱们真正的出身。咱们这趟前来边疆,也并非是为了探望宿润墨,而是……”她目光闪了闪,没再往深处说,“总之,还是尽快完成任务为妙。”
陈簌垂下眼睫。
火光跳跃,她瞳珠漆黑,看不清楚藏在里面的情绪。
手掌仍旧轻抚着肚子,她听着帐外传来的呼啸北风,忽然缓缓地轻叹半声。
已是深夜。
宿润墨独自立在远处山巅,静静俯瞰绵延不绝的军营。
他缓缓捻着一枚树叶,双目满是思量。
陈簌刚刚那番话,从前听来似乎很有道理,但今夜听来,却十分刺耳。
朝代更迭,多如牛毛的世家在权力倾轧中倒下,又有新贵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比起活着,世家的体面算得了什么,高门贵女的温婉贤淑锦上添花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多两分体面,面对吞噬性命的流沙天坑时,就能好好活下去吗
并不是这样的,死亡面前高门寒户是平等的,他们享有着同样长短的生命。
而一个人生来的意义,一个人立于世间的意义,也并非是为了旁人眼中的体面。
真心真情,在不违背规矩律法的前提下,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至少在垂垂老矣即将绝于人世时,自己不会活成外表光鲜内心冰冷的空壳,自己依旧是自己,还能道一句此生无愧于本心。
男人慢慢闭上眼。
他在漫漫二十几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正视本心。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金判判,那个顽劣嚣张的北凉小公主骑在马上耀武扬威,他鄙夷她粗鲁不懂规矩,但其实心底深处,是很喜欢她那份天真烂漫的吧
后来那年春夜凉州城外,他明知道被北凉姑娘赠花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接受了她赠予的桃花枝……
要说没有喜欢在里面,谁信呢
寒风拂面,男人的心从没有什么时候如现在这般踏实清明。
弄懂自己的心,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而更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来得及弥补过错。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信步踏下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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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不能评论的一天嗷
第1056章 她炸毛了,像是狮子狗
夜雪簌簌,深夜的军营渐渐寂静,偶尔传来巡逻哨兵们整齐的军靴声,以及远处若有似无的幽怨羌笛。
判儿抱着小手炉蹲在一顶空帐里,盯着火炉上的烤肉发呆。
她能听见帐外的落雪声,但南国是很温柔的地方,就连冬雪也落得轻轻盈盈,不似他们北凉,在这种初冬夜里帐外传来的呼啸声就像是千万只野兽在嘶吼,人要是走出去,能被迎面的风雪刮得脸颊生疼。
深邃的褐色眼眸略微湿润,她翻了一面烤肉,有些思念昔日的家国。
静谧里,忽然有人挑开帘子,携着满身风雪踏了进来。
她抬头望去,宿润墨两肩落雪,那张和煦俊俏的面庞颇有些凝重,好似她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的。
她冷漠地收回视线,继续慢悠悠地烤肉,“莫非是你的好夫人又给你吹了什么枕边风,叫你不辞辛劳,大半夜也要过来找我麻烦”
幽怨的语调。
宿润墨拿了两只蒲团扔地上,盘膝坐下,盯着烤肉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生嫩的鹿肉,切成薄片刷上辣椒酱,已经烤得外焦里嫩,表面正滋滋地冒着红油,鲜嫩的肉香味儿在帐中弥漫,寒夜里叫不饿的人也馋出三分饿意。
“给我几片尝尝。”宿润墨拿起碟筷,毫不客气地去夹肉。
“不给”判儿重重拍了下他的手背,小脸上满是不高兴,“陪你的陈夫人去,不许再靠近我”
她炸毛了,缀在细辫子上的小金铃叮铃作响,像是北凉草原上的狮子狗。
宿润墨忍住笑意,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温声道“我刚刚说想通了一些事,你却不问究竟是什么事金判判,问了之后,你会很乐意与我分享你烤的鹿肉。”
判儿瞧见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一肚子火,黑着脸沉声道“不许碰我的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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