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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此言既出,分坐于帐中两侧的诸将此时如何还敢怠慢,赶紧齐齐起身称是,甲胄相撞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都坐,奉孝接着讲”公孙抬手示意。

    “喏”郭嘉同样不敢怠慢。“不管如何,敌军骑兵便只如此,数量与质量皆不足以与我军骑兵相提并论不过,敌军也有优势,那就是中原各处的城池实在是太密集了譬如陈留一郡,除了一个濮水北岸为我军所控的酸枣外,还有足足二十一城尽在曹军手中我军为攻,敌军为守,而守城之利,毋庸多言,便是辅兵、民夫之流一旦据有坚城,配以稳重良吏,也足以与我军野战精锐相置换,而敌军之最大劣势,便会被由此抹平譬如此番刘玄德共发大军十二万之众援护曹操,其中装备俱全,且有战斗经验的野战精锐不过三万,有些许训练,备有武装的辅兵也是三万,其余四万不过是民夫之流可如今其部一分为三,精锐随从曹操到对岸营中,辅兵却随曹操的地方官一起分屯各城,民夫往来淮上输送粮草,便决不能再小觑为三万战力了。”

    帐中一时寂静,因为这便是公孙之前罪己告中所言的严肃问题了曹操就是利用夏侯渊争取的那段时间,成功做成的这件事情。

    “总兵力”一片寂静之中,公孙托着下巴,继续侧身询问。

    “是”郭嘉应声俯首一礼,然后方才抬头而对。“据靖安台汇总各路信息,大略如下曹军原本就有动员十万之众的准备,此番损失一万有余,应该还有万之众,不过其人居于本据之内,民夫补充应该是只限于后勤准备的;而刘备势力稍大,此番得以发十二万之众;刘表则发三万战兵,三万辅兵,共六万众,而其人负责输送粮草至南阳,民夫之流也不好计算;唯独孙策最简单,两万之众几乎是倾巢而出,且江东近年来战事频繁,应该都算是战兵了而汇总起来,约还是三十万众而之前我军虽有小胜与歼敌,却不至于动摇大局。”

    “大略分布与布置。”公孙继续扶额追问。

    “敌军布置大略可分为五段自西向东,分别是南阳吕布、蔡瑁,约两三万众,其中战兵一万有余;颍川孙策,战兵两万,辅兵一万,计三万之众;陈留、济阴、东郡,或者说从眼前一直到雷泽以西,为曹操亲领,鲁子敬副之,约战兵六万,辅兵六万,民夫无数;而雷泽、大野泽到泰山,为夏侯所领,战兵五千,辅兵两万有余;再往东,便是徐州东海琅琊一带了,为周瑜所督,约有原驻于东海的曹刘两家五千战兵,一万水师,后来刘备又增援了一万辅兵”

    “听懂了吗”公孙忽然打断了郭嘉的叙述,然后朝着帐中诸将蹙眉相询。

    “属下大致听懂了。”两位军师以下,资历最高的一位将领,护乌桓中郎将田畴赶紧起身开口道。“奉孝应该是想强调如今曹操是本土作战,又有密集城池做遮蔽,所以民夫这个东西不能拿之前十万这个数字生搬硬套,因为他们补充方便此战关键还是在于要消灭他们尚余的九万战兵、九万辅兵对不对”

    “田将军此言正中靶心。”郭嘉微微俯首以对。“但却不止如此实际上,在下此行之前,靖安台在邺下曾有过讨论,都以为此战不比以往,因为双方皆有根基,皆可补充”

    “我懂奉孝的意思了。”另一名将领,渔阳田豫忽然醒悟。“你们靖安台是想说,若此战一旦僵持下去,战事很可能会形成一种稳定流通的姿态,恰如安利号的生意那般我是说,因为双方都有生产能力,所以一旦稳定僵持下去,民夫随时可以补入辅兵,辅兵锻炼的多了,也可以野战,所谓战兵、辅兵、民夫的数量,只是限制于后勤规模,而非是一成不变”

    “此言何意”有人还是懵懂,譬如宇文黑獭。

    “就是说,假如咱们一战打掉了他们两万精锐,却没有攻破对方大营。”公孙当面,自然会有人恳切解释,譬如张辽此时便立即开口。“那彼辈原本九万战兵少了两万后却不是变成了七万,而是会立即稍作补充后变成八万,再过几十天,兵甲什么的齐备了,又是九万就好像此番灭掉了夏侯渊五千骑兵和濮北万余辅兵,而如果不能迅速攻破大营,则敌军三十万众其实很快还是会恢复成三十万众一般,只是少了五千匹马而已。”

    宇文黑獭依旧懵懵懂懂。

    “中原人口众多,不比草原人口有限。”田豫忍不住插嘴解释道。“你可以看成你们部落丁口充足,却只能养得起十匹马,所以只要马没死,只死了一个骑士,你们部中还是十骑”

    宇文黑獭这才恍然大悟。

    “孺子可教。”公孙忽然开口,也不知道是在表扬田豫还是宇文黑獭。

    而随着其人言语,原本稍显骚动的帐中一时安静如斯,但公孙反而又不说话了。

    “那此战该如何了结呢”隔了许久之后,还是张辽忍不住开口朝端坐不动的两位军师那里询问了一句。

    他是不敢问公孙的。

    “想要了结此战,无外乎便是三个法子了。”荀攸被问到头上,却也不做遮掩,反而直接轻笑开口。“一个是相持下去,用后勤互拼,静候一方支撑不住;一个是逼上去,让双方精锐野战主力正面相决,一战打垮对方最够多的精锐部队;还有一个便是”

    “便是打穿地方防御链,攻到对方核心所在。”公孙接口言道。“打穿陈留,打到陈郡,则曹孟德必亡因为届时他就养不起十万兵了再打到寿春,我弟玄德便也撑不住他的十二万大军,届时要么投降,要么只能去江南苟且了只是,以如今情势看来,曹操必然会依靠着层层城池,节节抵抗,尽量避战罢了这样的话,想要正面决战,未必能成;想要打穿陈留,必然会损耗惨重。”

    “那该如何是好”田豫小心相询。

    “自然一边推进,一边寻求决战了,还能如何”公孙冷笑一声道。“难道要耗下去吗若是耗个三年五载,信不信整个天下都要凋敝便是只耗个一年,说不得届时一场灾荒过来,因为河北中原都失了积蓄,死的人都不止十万”

    众将纷纷肃然。

    “当然了,推进和逼迫决战要子。”公孙忽然又笑,却是站起身来向帐中踱步走去,引得全帐紧张。“曹孟德有七万战兵,七万辅兵,战兵集中于濮水大营,辅兵分列周边诸城内以作支应,而我们现在在濮北有近九万兵我去攻他,他做固守,便相当于直面十二万之众,未必能胜,说不得还会被他寻得身后空隙来个断粮道之类的手段;可反过来说,若他来攻我,便只能是七万之众而已,我用五万步卒加两万辅兵,便足以据城、据水守住所以子伯”

    一直没吭声的娄圭立即起身。

    “我之前已与两位军师大略有所商议,乃至准备将步卒尽数留给你让你替我在这里看守大营,兼都督徐晃、张颌、高顺,守住濮水”公孙就在大帐正中回头吩咐道。“然后我亲率所有四万骑兵,从司州境内绕过去,去攻曹孟德身后你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振作是了,此时侧翼还有司州可以做倚仗

    “我军优势在骑兵,从司州绕后自然是可行的。”娄圭沉声以对。“可是主公准备绕多远”

    “不用太远,入司州,走中牟,直击陈留便可”公孙随意答道。“你以为如何”

    这个陈留,必然指的是陈留郡治陈留县所在的陈留城,而非是指陈留郡。

    娄圭是南阳人,对这边地理还算熟悉,稍一思索便一时恍然:“主公是要出官渡吗”

    公孙难得一怔:“官渡”

    “出中牟,击陈留必然要走官渡。”娄圭正色以对。“濮水济水在上游交汇,且濮济交汇处西面,还有一个乌巢泽,夏日水涨,主公想要避开曹军主力走中牟,无论是随后想东击陈留还是想南击颍川,就只能饶过乌巢泽和濮济交汇口,从更上游渡河,然后再出鸿沟上官渡过去实际上,臣一直在想,若非是主公先行突袭,打乱对方设计,否则曹操必然先行立阵于官渡,以扼司州程镇南,因为那里是司州、兖州交界要冲,虎牢关外第一要害之处。”

    公孙若有所思。

    我是若有所思的分割线

    “太祖自统御海内,芟夷丑,其行军用师,大较依孙、吴之法,而因事设奇,谲敌制胜,变化如神。临事又手为节度,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与虏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胜,气势盈溢,故每战必克,军无幸胜。一生用武,殊无敌手,唯曹操稍可相对也。”旧燕书卷二太祖武皇帝本纪




第五章 握手相别去
    数日后,当公孙珣率四万骑兵,试图绕行鸿沟走官渡突袭陈留之时,意外的被历史的荒谬性和必然性给弄得有些疑惑起来。

    原来,这一晚,当他走到乌巢泽北面,距离官渡只有半日距离以后,晚间宿营之时,提前出发的斥候回报,官渡那里果然有一大四小五个联排营垒早早相候

    其中,后方那个最大的营盘之上,隔着鸿沟遥遥可见,俨然正是曹操本人的旗帜

    换言之,曹孟德早有准备,非但提早立垒于官渡,更是在公孙珣试图绕后之后,立即警醒,然后一声不吭从濮水南岸直接移动到了官渡。

    这似乎让公孙珣的绕后包抄提前宣告了失败,也让公孙珣不免多想了一些东西,然而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和曹操哪里真的有不对劲的地方。

    话说,和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不同,公孙珣的底气明显比袁绍更足,他牢记自家老娘口中那些几乎要磨出他耳茧的典故,没有丝毫犹豫,异常坚决的发动了这场战役。相对应的,曹操也获得了与历史上截然不同,远超他本人实力的超强力军队,使得其人能够全面布防。

    然而,战役的走向却总是殊途同归,偏偏又让人反驳不得。

    譬如战役第一阶段,也就是濮水北岸的白马延津之战,和历史上官渡之战爆发的战场一模一样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

    因为这年头中原河北之间,黄河上就那五个可以让大军从容渡河的渡口,延津、白马、濮阳、秦亭、苍亭而从邺城出发,最近的两个渡口就是延津和白马,再往东的濮阳却是天下名城、坚城,难道要他公孙珣放着近路不走,反而要强行跨河要去碰乐进驻守的濮阳城

    要是打一年打不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的,邺城是河北的政治经济中心,这是汉室四百年政治经济发展自然而然产生的结果,两个最近的渡口也是客观存在,强行跟时代的客观产物对抗,只能说明公孙珣脑子进水,没有第二种解释

    所以,白马和延津这一战没有任何问题,最起码从战场选择上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同样的道理,官渡是中原腹心之地的掩护所在,是中原地区面向北面、西面的必由要害,只要曹操的地盘还是在中原,只要他还有一点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理由不在官渡设垒否则就不是什么脑子进水的问题了。

    所以,战役的第二阶段,必然,也必须在官渡一带展开

    这是汉末客观的地理人文条件所导致的,是董卓掏空了洛阳周边后,想要自北向南消灭一个建立在中原地区的政权的必由之路。

    不仅如此,如果把官渡换成鸿沟要冲的话,很多人便会明白,历史上刘邦和项羽也是在这里对峙了四年之久的

    事实上,亲自引兵走一遭以后,让公孙珣感到尤其荒谬,却又恍然大悟的还不止这些

    比如说,他发现如果自己要在前方官渡那里与曹操对峙的话,那么运粮道必须要从此刻脚下的乌巢泽北面通道经过这同样是地理的必然性

    不然呢难道要强行从乌巢泽南面,从曹操眼皮子底下经过

    实际上,坐在乌巢泽畔,公孙珣也已经对一些所谓历史细节有了更充足的认识:

    另一个时空中,许攸向曹操告密的,绝不可能是什么袁军粮食堆积在乌巢,因为乌巢是必由之路,曹操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袁绍的粮道所在,袁绍也不可能将命根子一样的军粮放在主力部队视野之外一直不动。

    许子远所汇报的军机,应该是新的一批军粮正由淳于琼押送着经过乌巢

    至于许攸当时叛逃的契机,也未必是袁绍训斥了他并关押了他的家人,因为那只是原因,而非时机。真正的时机,真正让许子远有了叛逃底气的,必然是粮食正经过乌巢这一绝密战场动态而非粮食囤积在乌巢这一战场静态

    更荒谬的是,公孙珣脑中稍作思索,发现自己如果被曹操堵在官渡,然后再想发挥骑兵的机动性绕后包抄的话,就只有按照已经死掉的许子远的建议,从轘辕关去包抄颍川颍阴、许昌一带了。

    当然了,公孙珣的心理活动是建立在自己亲自走过一遭后对战场地理的认识之上的,也是建立在自家母亲那些言语之上的,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家老娘那个二把刀对官渡之战的理解也是绝对肤浅的。

    另一个时空中,真正的官渡之战持续了足足一年有余,曹操早在前一年十二月就已经亲自在官渡立垒,与袁军大规模对峙,然而依旧中途回身消灭了下邳刘备,扑灭汝南叛乱,阻止了袁绍派骑兵绕后袁绍不听许攸的建议是有原因的,他之前一次大规模绕后并未成功,最后双方相持了一整年,兵马全都到极限后,才忽然让曹操穿插成功。

    而反过来说,如果公孙珣与曹操此战依旧要定名为官渡之战的话,战役实际上也已经最少持续了小半年

    因为第二日中午,当公孙珣率大军越过濮济交汇口,亲自来到所谓官渡地区以后才赫然发现,眼前的这五座立在官渡地区的永久性的坚固营垒,绝不可能是在战事爆发后临时建成的,最少也要建设了小半年,很可能是天子一到南阳,便即刻开建的。

    一时间,不要说公孙珣和麾下诸将了,便是贾诩也都一时严肃捻须,无言以对。

    话说,曹操立营的地方并不是官渡这个鸿沟上的渡口本身,而渡口偏北的一处要害路口,更应该称之为官渡地区。此地地形平坦,西面顶着邙山,东面牵着汴水,身后有鸿沟斜着滑过,是一个宽约足足三四十里的交通要害汇点,从这里出发往南就是颍川,往东就是陈留,往东南就是陈郡。

    换言之,一旦越过这里,以河北骑兵之盛大,完全可以肆意驰骋入中原腹地了,任意包抄分割,届时曹操除非能变成百万兵来,否则是不可能建立全面防线的然而,话虽如此,若是不能占据此处,又怎么可能去肆意驰骋中原呢

    而想要占据此处,唯一选择便是驱除身前的曹军营垒,可对于只带了四万骑兵匆匆至此的公孙珣而言,眼前如此坚固营垒又可能轻易突破

    一大四小五座营垒,全都严防死守,人影幢幢,俨然其中士卒不少。

    “曹孟德早有准备”半晌之后,随行将领资历第一的田畴在旁蹙眉以对。“怪不得子伯先生言语中对此番绕后并不看好,却又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应该早就猜到曹操会在如此关键之地有所准备,但将战场转移至此却是必然之事。殿下,事到如今,咱们是不是也该立垒,在此地针锋相对然后让程镇南出轘辕关以对孙伯符,钟雍州出武关以临南阳,务必求多线作战,寻求突破”

    白马旗下,公孙珣立在马上,扫了一眼有些骚动的曹军大营,意外的一言不发。

    “其实这也是必然之事。”田豫见状忍不住插嘴言道。“想要直扑曹操腹心之地,官渡是必由之路,曹孟德没有理由不在此准备,而此地在董卓乱后实际空废,更在程镇南能控制的洛阳各处关卡之外,反而临近曹操腹地一些,其人在此有所准备本属寻常,殿下不必在意。”

    公孙珣摇了摇头,然后忽然一声嗤笑:“我不是在震惊这个事已至此既然躲不掉这个官渡,那便在此处决战,胜过他便是就按照子泰田畴所言,一面立垒,一面遣人绕行轘辕关,试探一下孙策那里”

    “殿下”

    就在众将刚要答应下来的时候,就在公孙珣身侧的荀公达忽然勒马向前,低声提醒。“且看敌营旗帜。”

    公孙珣心中猛地一动话说,他刚刚看曹军大营失神并不是因为曹操早有准备而感到挫败实际上,昨日晚间得到斥候回报,想透了一些事情后的他早就有了在此地长久对峙的充足心理准备,而之前贾诩那番谏言更是让他早早下定决心,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曹操

    他刚刚盯着曹军大营不动,仅仅是因为出于战场经验与直觉,觉得对方营盘有些不对劲而已,但是看了许久却一直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再加上满脑子官渡之战持久对垒不可避免这个念头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消失,所以才最终准备同意田畴的建议,就地立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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