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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所以说殿下想多了。”贾诩再度失笑。“或者说身居上位,不免多疑了其实,请殿下反过来想一想,这些人既然作出临阵背主之事,那便如殿下刚刚所言,多为无德自私之辈,但无德自私之辈,往往也是无远见之人,这种人注定只能看得清眼前的一时利害,又如何会有那种看破制度的本事呢所以在他们眼中,只会因为曹孟德对他们度田而恨曹孟德入骨,却不会因为主公在河北做的更彻底而恨主公的,因为主公在河北度田,可没有度这些中原豪强之田”

    公孙一时恍惚:“如此说来,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不过,我也知道文和为何说他们无用了,这种人既无眼光,又无德行,见弱便起,遇强则灭,又怎么能作为战事的倚仗呢可是文和,如果这些庸俗猖狂之辈注定无能,谁才是我新政最终之阻碍呢须知,我这辈子,如今无外乎就是两个小心思了,一个便是重新抵定四海,使天下归一;一个便是定下一个新制度,新政略,代替之前秦汉旧制,不指望千秋万代,但也能经得起两三百年的冲刷唯此而已。”

    贾诩捻须而笑,并无言语。

    公孙一时醒悟,也跟着笑了起来。

    君臣二人笑完之后,公孙却是挥手示意,让旁边早已经听傻了的几名义从过来:“寻个使者,将这些书信全都送给曹操”

    几人刚刚俯首称命,正要上前收拾起几案上的书信,公孙却又临时改变了命令:“算了,你们辨别一下,有没有跟曹军军中大将有牵扯的人,稍微留存一下,其余尽数拿出去烧掉就好以后但凡是此类书信,除非是格外要害之人,也尽数如此处置。”

    以刚刚能够活动的王凌为首,几名义从再度俯首称是,便带着这堆书信出帐处置去了。

    公孙与贾诩一起目送这些人走出去,许久未曾言语。

    “其实,殿下今日之问和之前关于关西、青州的疑虑,在臣看来,都是一件事情。”隔了半晌,贾文和方才重新开口。“乃是殿下眼见着曹孟德在官渡有哀兵之势,而且下定决心结硬寨、打呆仗,心中清楚,官渡这里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取得进展,所以存了开辟新战场的心思。”

    “不错。”公孙倒也坦诚。“文和一矢中的,我正是看到双方这种连营之势实在是麻烦,且毫无破绽,一时无奈不瞒文和,我都能想到接下来仗会怎么打了,无外乎是箭楼、土山、起、地道费时费力,却偏偏难以成大效”

    贾诩闻言捻须再笑:“之前主公还问公达风向之事,莫不是还想用火攻”

    “然也”公孙依旧坦诚。“但我也是多年用兵之人,问完之后便即刻醒悟了只要严格管理大营,空开间隙,远离树木山林,百步一水井,十步一水瓮,敌也好,我也罢,哪里会有火攻的机会说到底,这种计策,只能等到一方懈怠下来,才有可能成事,但等到一方懈怠下来,什么计策不能成也就无所谓什么火攻了。”

    “所以主公”贾文和忽然正色。“此战便是在此了臣还是之前的意见,主公比曹操更善战,河北比中原底气更足,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不懈怠,那么最先撑不住的必然是南军何必仓促求成呢至于要不要开辟新战场,臣以为,主公也不要过于心急,而是应该因势利导,等到东线或者西线,乃至于官渡自己出现破绽,再行决断而不是在曹军有哀兵之气时,强行投入兵马,届时反而会有失挫之虞”

    “文和的意思,我已经懂了”公孙长叹一声。“你是要我戒骄戒躁,静心以待战机,对不对你放心,既然文和已经替我分析的那么透彻,我是不会再急于求成的否则,战事受挫倒也罢了,唯独我的两个小志向,却是绝不许它们折戟在此的”

    贾诩起身行礼称是。

    而君臣二人既然议定,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各去忙碌贾文和身为随军的两位军师之一,本身相当于公孙的副贰,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小营,自然要离开。而其人走出门来,看到那两个负责烧信的中军大帐杂役,赫然是之前临阵叛离的那个南军的千石司马和他的小舅子,却是微微一笑,自顾自负手而去了。

    不过,正所谓世事难料,就在公孙经过贾诩的劝解,已经下定决心要沉下心来因势利导,坐等中原联军自己露出破绽之时,绵延千里的战线最东方,有些事情却已经开始酝酿,并将掀起波澜。

    “公瑾”

    徐州东海郡郡治琰县城内,立在此地一处府邸门前的蒋干闻得身后吱扭作响,回头见到府门大开,然后一名身材高大、容貌干净俊秀的年轻士人疾步而出,便立即昂然拱手相对。

    话说,走出门来的这人羽扇纶巾,宽袍素衣,面如冠玉,再加上那副极为年轻的面孔,宛如谁家的公子哥一般。如此姿态,路上遇见,恐怕谁也不敢相信,这位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年轻儒生,居然是被曹操、刘备联手指定的南军东线指挥官兼水军总管,是与夏侯、鲁肃、荀、孙策、吕布等人同级别的临阵大将

    当然了,蒋干却是一定认得的,因为此人乃是他少年时的总角之交,在淮南求学时一个榻上睡过多少次的亲近同学。

    “子翼兄”

    周瑜先是驻足在门外台阶上,仔细打量了对方许久,然后方才大笑出言向前,就在门外执扇揽住了对方双手,一时感慨。“之前你在开阳那里与我写信求助,我还以为你将伯父伯母送往北面后就不再回来了呢”

    “公瑾说笑了,你我之间一分南北,虽不敢仿效张益德、李退之两位将军那般何问进退,但江湖路远,何妨一醉再别”蒋干也是感慨相对。“今日来此,乃是因为父母俱已过琅琊,南方人事,独念公瑾而已,所以专门归来叙旧你放心,此行真的是不为公事你与我说实话,刚才立在门前,沉吟许久不语,莫不是以为我是来做说客的”

    “非也非也”周瑜握住对方臂膀,摇头大笑。“我是真不敢相信此生还能与子翼兄相见之前失态,也正是为此正所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子翼兄难道要我剖开心肝给你看吗”

    蒋干也随之大笑,二人随即携手入内。

    我是携手入内的分割线

    “汉末,本朝立事初也,以娄圭之沉稳、王修之器量、贾诩之筹策、程昱之智勇、荀攸之密重、常林之鉴裁、贾逵之忠壮、张既之政能、蒋干之高量,并称八君子也。”士林杂记燕无名氏所录

    ps:感谢新盟主先进性建设第117萌这是老书友了




第十二章 故人北走临沂水
    蒋干和周瑜是真真正正的老乡、老同学,所谓少年总角之交,而此时二人一面同时功成名就,前途皆不可限量,一面却又处在南北交战的大局之中,分属两端倒是更加显得交情珍贵了。

    于是乎,二人把臂叙旧,白日同席宴饮,晚间同榻而眠,以至于蒋子翼足足流连三日方才与周公瑾告辞相别。

    这三日内,作为来访者,蒋干真的是一次公事都未谈及,也没有半点政治立场上的试探,所谓但说风月旧事而已。而等到三日期满,其人更是振袖作别,只随清风相辞而去,连云彩都未曾带走半片倒是让周公瑾临沂水而穷目,心中愈发难舍了。

    “如此说来,子翼在郯城三日,周公瑾并未有所避讳军机要件也未避讳”

    时至七月末,蒋干在青州齐国临淄城内的官寺大堂中见到了此地的主事之人,前左相,现任青州牧审配,倒是顺势前来做了一番述职,而发问者,自然便是从满满一案卷宗中刚刚抬起头的审正南本人了。

    “正是如此。”

    审配的政治地位本就是河北数得着的,而且还以性格刚正闻名,蒋干不免多畏他三分,言语中也显得谨慎起来实际上,这也就是蒋干没有遇到关羽,否则便知道郭嘉那个样子是怎么来的呢。

    “没有趁机试探一二吗”审配稍显好奇。“或者稍窥一二”

    “属下本有此意。”蒋干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张口以对。“但是等见到公瑾以后,相谈甚欢,再加上他凡事都没有避讳,反而显得雅量高致属下觉得他不是言语可以动摇之人,偷窥军件更是可笑之举,便干脆弃了多余心思,安心叙旧谈心,然后便直接北归了。”

    审正南若有所思,然后微微颔首:“传出去倒也是一番佳话”

    “其实不瞒审公”蒋干稍作踌躇。“属下当日自请南下,本来是存着借自己人脉,拉拢淮南将佐之意的。但一路往来,所遇鲁子敬、刘子扬等人,俱有高德不说。等属下到了淮南,接上父母族人后,又被刘玄德专门召见、相送,也是见识到了其人之宽宏气量,而从那时也便绝了以言语动淮南诸将的心思了。”

    审配再度颔首,却又不免感叹:“这是自然,曹刘二人岂是浪得虚名不说曹操法度严密,当日不惜一时放逐其父、其弟以行新政,也不说平原那里至今有人怀念刘备仅以能得人一事便可管中窥豹,知道这二人确实是咱们河北之大敌。想当年,玄德尚从咱们殿下之时,位阶在我之下,当时便觉得殿下格外看顾他,我还不懂,今日这才醒悟到底是殿下那里眼光更胜一筹。”

    “”

    “且不说此事,中原、淮南如今是何情势”审配回过神来,继续再问。

    “回禀审公。”蒋干赶紧正色以对。“属下以为,情势二字要分开来看一个要以身份为界限,士人豪强与普通百姓表现截然不同;一个要以官渡一战为界限,之前之后士民的反应也截然不同;最后一个,却是还要以淮南、中原为界限,因为曹刘两家治下也是非常不同的。”

    “大略来说呢”

    “大略来说,便是士人豪强关注战事、政局多一些,容易被战事所振动,而寻常百姓只念及能否安稳过日子,他们只在乎兵役、劳役”蒋干立在堂下侃侃以对。“所以殿下在官渡大胜前,士人豪强更加振奋一些,俨然存了不少功业心思,而普通百姓多有忧惧,却是在畏惧兵役、劳役;等到官渡大胜后,士人豪强之前有多振奋,此时就有多畏缩与震动,以至于有人主动联络于我,而寻常百姓反而因为渐渐适应了劳役,居然渐渐安稳了下来。至于中原和淮南,却又是两个天地中原已成前线且不提,属下在淮南,除了往来输送粮草的民夫外,其实并不能察觉到多少战事急迫之意”

    几案后方的审配微微蹙眉,忽然打断了对方:“徐州如何”

    “徐州大部都属淮南,自然也不能见到多少紧张姿态”蒋干赶紧做答。

    “照这么说,淮南方向居然颇有余力了”审配愈发蹙眉。

    “非此意也”蒋干正色以对。“据属下观察,此时淮南方向之所以能够不失平稳,主要是因为两件事其一,他们没有直接接触前线,也没有触发战事,见识到战事凶危;其二,他们多年来积攒的粮草军资尚且够用毕竟,战事启动尚不到三月,不足以让他们物资吃紧。”

    “这就对了”审配这才重重点头。“那你以为南军能撑多久”

    “属下实在是不知道。”蒋干略显为难。“属下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必然比不过我们”

    “这倒是实话。”审正南终于失笑。

    “除去这些之外。”蒋子翼稍作犹豫。“属下还有个判断,却不知道是不是妄言”

    “无妨。”

    “淮南将领多为年轻俊彦,性格自然显得锐利一些而从如今淮南的角度来看,多年积攒下的家底一日日如流水般消耗,官渡一战他们更是损失惨重,陈叔至陈到、吕定公吕岱俱亡,再加上如今官渡相持不下,眼瞅着看不到战机他们说不得就会有绕开曹孟德,擅行冒进之心”言至此处,蒋干俯身以谢。“这些都是属下臆测,说了未免会让审公误判,不说却又觉得有违臣节还请审公明鉴。”

    “无妨。”审正南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倒是不由再笑。“这件事我自然会再有思索,你不必在意。”

    “是”

    “与你说件事情一个私人不情之请。”审配一边说,一边从案上取来一封文书,示意对方来拿。

    蒋干上前接过一看,却正是门下省所发,由代行右相职责的镇北将军公孙范签署的一份公文,乃是让蒋子翼到达审配这里后的一月时间内,安顿好家人,便去官渡义从主队那里汇报。

    话说,白马义从不在队伍中的时候,乃是由右相领门下省所署,而这就是蒋干来见审配的正式目的了来领他的报道文书,这是之前离队是说好的交接点,只是彼时右相还是娄圭,青州牧还是关羽而已。

    “审公请言。”蒋干接过文书,自然不无不可。

    “我年轻时和你一样,有一个旧交,唤做剧腾,乃是北海人,做过玄菟太守,后来在仕途中客死于南方,家人往归北海时又遇到乱事,便失去了踪迹我来到青州以后悉心打听,最近听人他的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子好像是流落到了东海,能不能借你一个人情,写封信去郯城,帮我问一问此事万一有了讯息再来信与我也不迟。”审配恳切相对。

    这种事情,蒋子翼自然满口答应。

    就这样,双方交接完毕,蒋干自然匆匆离去,准备往城东的都亭去寻侯在此处的父母家人,再写信给周瑜道谢顺便托付对方找人而原本因为召见蒋干而一时清理了人员的官寺大堂中,此时却忽然从侧门里闪出一个人来。

    “奉孝以为如何啊”审配头也不抬。

    “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郭嘉扶剑立在审配身前堂下,一时严肃摇头。“本以为能从蒋子翼这里寻得一些线索,窥清楚周瑜心意,但不想人家高山流水,君子雅交,倒显得我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蒋子翼也非俗人,虽然他与周瑜并无军政上的交流,却也嗅到了一些事情,与我们所料相合。”

    “但还是难呀”眼见着无数佐吏纷纷重新入内办公,审配忽然叹气,然后掷笔于案,并扶剑而起,往堂外走去,引得长身肃立的郭嘉赶紧跟上。“人心这个事情是最难断的这也是为什么殿下常言贾文和智力卓绝的缘故因为他能断人心,别人不行”

    这话刚说时审配尚在堂上,说完以后,审正南却已经立在堂外廊下,然后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天色一时蹙眉无语,而郭奉孝也只能立的板板整整,在对方身后静肃无言而已。

    话说,二人所言的事情乃是指最近忽然在青州腹心之地传出的一个流言说的是琅琊太守臧霸两面三刀,在此大战之际,居然被周瑜给收买了,很有可能会忽然倒戈,联手徐州方向的周瑜直捣青州腹地,并将正在泰山西侧的关羽给关门打狗

    这个流言咋一听自然是荒谬至极,但实际上却让人不得不严肃以对,偏偏严肃起来以后,事情又显得扑朔迷离,愈发让人觉得警惕和棘手。

    原因有三:

    首先,正如蒋干所推测的那样,周瑜作为南军的少壮派,也是唯一一名实际上担当了方面之任的少壮派鲁肃、刘晔、孙策都为曹操直接指挥,是有主动发起战役挽回劣势的需求的。

    换言之,周公瑾是有充足动机搞事情的。

    其次,一旦臧霸真的反叛,后果绝对很严重,因为这个时候青州是空虚的青州本地的主力部队全被关羽带到泰山以西去与夏侯争夺那个大野泽、汶水、泗水之间的要害通道去了;而用来正面应对周瑜和徐州方面部队的地面部队正是琅琊臧霸;至于审配、郭嘉此时所知道的所谓营州程昱的援兵,现在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始动员要秋收的

    那么如果此时臧霸忽然倒戈,与周瑜合流北上,怕是要如入无人之境,青州一万水军恐怕也只能勉强退保黄河然后关云长也真要沦为落水狗了。

    最后,琅琊臧霸确实可疑

    毕竟,琅琊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是个半独立的军阀团体。而所谓琅琊臧霸也并非是臧霸一个人说了算,臧霸顶多是个半盟主。这个集团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一群背靠沂蒙山区的泰山盗匪所构成的军阀集合体。再加上他们是新降之人,所以确实不可信。他们可以在当日陶谦病重时驱逐于毒,降服河北,今日说不定也能为了自家保持独立地位,反过来助力南军捅河北一刀

    实际上,另一个时空里,这群泰山盗匪一直到曹丕时代才彻底终止了实际割据的行为。

    大下午的,雨水开始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之上,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秋雨一落便绵绵,而现在是七月末,秋收将至,今年青徐一带怕是要减产的,偏偏全天下又都在打仗

    “我初来青州,对琅琊还是有些不熟悉。”隔了许久,随着秋雨滴落,审正南方才再度开口。“奉孝,当日琅琊泰山群盗降服一事,你是亲自参与过的,你告诉我件事情既然世人说起琅琊都只说琅琊臧霸,这么多年了皆是如此,那臧霸其人在琅琊群盗中到底有多大威信,其为人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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