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匪兵兵
第四卷 十日(下) 六十八、乾坤颠倒
乾坤已然颠倒,众人上不能上,下又不能下,只能呆呆浮在空中。 这许多人浮在空中,竟是无比安静。只有先前有师兄道出“乾坤颠倒”,之后便无人再说话。都各自呆立。韩一鸣此时并不慌乱,他自前日起便期待这异象早些到来,此时来了,虽出乎意料地惊人,却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异象,本来就是要出乎意料。若是与还被人料中,怎能称为异象
又过得过得一阵,只觉天地旋转,众人都是头晕眼花,各自闭目。良久之后睁开来,乾坤颠倒的异象已消失了,天空还是在头顶之上,碧蓝如洗,几座小山峰都飘浮在头顶上,隐约可见。碧玉竹长在脚下,枝叶依旧如碧玉一般浓绿。碧玉竹的尽头,翠薇堂的白墙黑瓦,依旧安然无恙。似乎适才天地倒悬的景象是众人的梦境一般。
韩一鸣心头一宽,按大师伯所说,这已是最后一般异象了,众人面上都是如痴似呆,间或有些恐惧。唯有他面上心头都是一片轻松。
虽说乾坤颠倒于灵山弟子并无大碍,但他们住的屋内不免桌翻椅倒,凌乱不堪。最为狼狈不堪的便是丁五,他正为众人张罗早饭,忽然之间乾坤颠倒,他虽也如韩一鸣一般并未摔倒,但满盆满钵的饭菜都倒扣在了厨房的天花板上,他晕头晕脑地呆了一阵,天地又转了回来。天花板上的饭菜又掉得满地皆是,众人早饭没了不说,屋里飞得到处都是碗盘,收拾打扫也很是费事。
好在丁五素来便是低头做事,从不报怨,没了早饭,只是对前来端饭菜的师兄弟好生赔不是,再提着扫把水桶将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整日忙碌,众师兄弟哪里会埋怨他,各自走开。
韩一鸣再来到聿乐之上秦无方的小屋之中,只见他与往日一般,坐在竹榻之上,铜镜与莲花在他面前静静飘浮。秦无方对着铜镜与莲花沉思,他面上有迷惑却也有掩饰不住的喜色。韩一鸣不敢冒然进屋,站在门外静候,秦无方沉思了一阵,抬起头来,对他笑道;“一鸣,你来拉,你来看一看。”韩一鸣道:“是。”
依言走入屋内,走上前去,在竹榻前站住。只见那朵小小莲花已变成白色,花心开放,嫩黄的花蕊与莲蓬一同露了出来。莲花在铜镜上飘浮,铜镜变得光亮如新。这面铜镜本来并不陈旧,但韩一鸣从来未曾见过镜面如此光亮。他心地单纯,绝不会偷偷在私下里认为大师伯懒惰,因此这面镜子看上去灰蒙蒙的。只是这时看见这面镜子,镜面明亮,才察觉从前镜面并不干净。秦无方微微一笑,伸手到铜镜下方,片刻之后,铜镜越发明亮,渐渐地一道亮光自铜镜之内透出来。镜面上慢慢显出铜镜下方的菱花纹样来,连铜镜中心的柿蒂铜钮形状都清清楚楚浮了上来,似乎铜镜变薄了,在上方也可以看到下方的花纹。
这铜镜他每日里都见秦无方对着沉思,秦无方也总是会让他细看。只有铜镜之中透出亮光那回看见铜镜明亮的镜面之外,他竟不曾在铜镜之上看见别的。既映不出自己的面貌,也映不出飘浮在上方的莲花。便是凑得再近,铜镜都是乌沉沉地,镜面之上并不曾有铜绿包裹,却总
第四卷 十日(下) 六十九、喂食
韩一鸣提着竹篮别了丁五,来到幻镜湖边,湖水正是浅浅的紫色,韩一鸣对着湖水望了一阵,不见小乖出来。 将竹篮放在身边,在湖边坐下。忽然见离他三尺之处,一片叶子轻轻一动,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闪了一闪。韩一鸣猛然想起初次与如莘来到这里见过的那匹小白马,眼睛向身边地上看了看,见身子左边有几朵粉色小花,伸手可及,便伸手摘了一朵下来,拿着花梗,慢慢向那边递过去。
那片叶子一阵颤抖,韩一鸣不禁慢了下来,学着丁五道:“来呀,我不会抓你的。”这时另一丛叶子抖动了几下,钻出一对小人小马来,深紫色泽,两对芥子一般大小的黑眼睛向他望了望,便慢慢挨了近来。正是那日在丁五小屋之外见的小人小马,不知何时,它们跑到这里来了。
它们挨了过来,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近来,对着那朵花闻了闻,便开始啃咬。韩一鸣伸出另一只手来,小人小马都停住了啃咬,两对小眼睛望着他的手。韩一鸣忍不住道:“我怎么会抓你们呢,好几天不见,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手指落在小马头上轻轻摸了摸,小马一动不动任他摸了两下头顶,才又对着那朵花张嘴乱啃。韩一鸣又伸手摸了摸小人的头顶,它则任他抚摸,只管对着那朵花大嚼。转眼那朵花便被它们啃得只剩花蕊,韩一鸣又摘了一朵递在它们面前。
一匹雪白的小马自另一边草丛之中探出头来,也慢慢挨近来,它走两步却又停住脚,一双小眼睛只盯着韩一鸣。似乎他稍有举动,它便要撒腿狂奔。韩一鸣将眼光只对着那紫色的小人小马,却伸手去又摘了一朵花来,道:“你也来啦,也来尝尝吧。我肯定不会抓你的。”那匹小白马走得极慢,却还是终于挨了近来,用小嘴轻轻碰了碰那朵花。韩一鸣只作不知,只是看着紫色的小人小马。小人小马吃完两朵花,已胆大了些,小马用头来触韩一鸣的手。韩一鸣伸手摘花,再送到它们面前,道:“你们这样吃,会不会吃坏肚子”偷眼看那小白马,只见它小心翼翼地用嘴扯着一瓣花瓣正向下拉。
忽然耳边响起小孩子“咯咯”的笑声,抬起眼来,一个极大的鱼头正对着自己,小乖不知何时自湖中浮了出来,一只大眼对着他,另一只大眼却对着他身边的那个竹篮。韩一鸣不禁一愣,小乖早在初现天地异象之时已变作龙首龙身,但他现下面对的却还是从前鱼头龙身的小乖,不由得他不讶异。
愣了一阵,才见小乖那长着紫色斑点的舌头上滴下口水来,问道:“小乖,你何时又变成这个样子了”小乖对他的问话不做回答,只是对着那个竹篮道:“快些快些,好香好香。”韩一鸣低头一看,却见手中只有两朵啃得残缺不全的花,小人小马都早已没了踪影。将花梗抛下,拿起竹篮中的一个荷叶包打开来,还兜着荷叶便向空中抛去,小乖张口一吸,都吸入口中。过了片刻低下头来,对着竹篮道:“还有。”
第四卷 十日(下) 七十、打算
秦无方叹了口气道:“一鸣,你听见了么”韩一鸣道:“师伯,弟子只是听到有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也不知从何而来。 ”秦无方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了,你许多师兄都还不能听到一点半点。好了,你先回去罢,过一阵和你众师兄一起到翠薇堂前去罢。”韩一鸣依言转身要走,却听秦无方又道:“一鸣,你无论在我这里见了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与别人说起议论。”韩一鸣转回身来,心中不解,暗想道:“我并没有见什么呀”但还是道:“是,谨遵师伯教导。”秦无方叹了口气道:“来得好快,我还当他们要明日才到。”
他自聿乐下来,在静心院屋中呆了一阵,便见各师兄都自天而降。片刻之后,顾清泉也自空而降,走入屋中,先便问道:“韩师弟,你在秦师伯那里罢可知今日出了什么事情,这般快便要众位师兄弟都到翠薇堂前去聚合”韩一鸣记着秦无方的嘱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师伯只叫我下来等众位师兄一同去翠薇堂前。”虽说深知顾清泉不会搬弄口舌,但还是依着秦无方的嘱咐,只字不露。顾清泉道:“那咱们快些去罢。”
走出门来,只见大多数师兄都驾着宝剑,向翠薇堂飞去。顾清泉正要念动御剑诀,却见韩一鸣低头向院外走去。原来派中弟子学会了御剑诀后,大多都是用御剑诀代步。一来快捷些,二来多修习几遍,也是提高的一**门。而顾一鸣却十分害怕在众师兄面前召出鸣渊宝剑来,一来是不愿张扬,鸣渊剑剑身宽阔太惹眼,二来因他御剑飞行学得如此快,也难以让人不侧目而对。欲要追上去,与他同走,他却已快步走出静心院去了。
只是韩一鸣自己,却不禁有些想不明白,从前读书远比如今用功,却只是读得马马虎虎。到了灵山之上,他也并不算用功的弟子,却让众人侧目。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韩一鸣叹了口气,独自一人走出院来,顺着木梯,来到翠薇堂前。
翠薇堂前众师兄都已依次站在台阶之下,连丁五都已站在了其中。灵山派弟子大都体格清逸,面貌清秀。韩一鸣上山这日,只觉这一派之中人物俊秀,人人都飘逸出尘,叹为观止。后来得知都是不约而同以最好的皮相面对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人人都十分出色。而只有丁五,肥胖高大,面目粗豪,站在众人之间十分触目。只不过修道之人,别人的皮囊色相都已不在意中,因而对他并不在意。丁五自己更加不在意,悠然自得。此时众人都不言语,只是静候在翠薇堂外。
秦无方自堂内走出来,白樱跟在身后,压低了声音:“师兄,不得不防,这些人……”虽说她压低了声音,韩一鸣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秦无方轻声道:“师妹。”白樱立时不再言语。秦无方站在堂前,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道:“师妹,你看着办吧。”白樱道:“是。”双手手掌向上摊开,闭目片刻,轻轻抬起手来,双手划了一个圆,掌心向下,两手食指拇指贴在一起。
韩一鸣一见她这个动作,便悄悄回过头去。众人身后的地面轻轻涌动,碧玉竹向地里沉下去。
第四卷 十日(下) 七十一、寂寞
韩一鸣虽是有些厌恶他,但听他说的于情于理都十分通顺,显然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不禁悄悄点了点头。 但想起秦无方几日前曾对他说的“未动魔念,便不能视之为魔星”来,又不禁摇了摇头reads;。他这几日都在秦无方处,也知大师伯早已不单凭一念界定魔道,但看来别的道友却不还是一脉相承地认为,魔即是魔,道即是道。可是这个时节,大师伯的想法,似乎不容易让别人认同。
屋内秦无方默了片刻,才道:“修道自然是为的兼济众生,只是如若这异象显现为的只是一个异样精彩、出类拔萃之人面世,却又如何自来大圣大贤现世之时,也都有异象出现。从前佛祖释迦牟尼佛祖面世之前,不是也有天地异象吗因而在下认为,异象不能统归为魔星现世。”他一说完,屋内便是一阵寂静。
过得一阵,江鱼子道:“秦道兄,请问这天地之间有几位佛祖,又有几位大贤大圣”秦无方道:“江道兄,佛祖固然只有一位,大贤大圣也并不多见。但似乎也不能将所有的异象都归在魔星身上。”江鱼子道:“古来圣贤多寂寞,皆因后无来者而寂寞。圣贤不同于凡人,哪里是说有便有的便说几百年来,出了连出了四位魔星,却没有一位圣贤面世。因而便是有了异象咱们也只能先想作是坏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如若真是魔星面世,咱们视而不见,便是将手下这些弟子及世人的性命都视为草芥了。”
他停了一停,道:“这几日异象连连,小小魔星哪里有这样的灵力若是出了魔尊,可就真是应了今日早些时候的乾坤倒悬了。”他言之凿凿,屋内众人都不言语,过得一阵,秦无方叹了口气道:“江道兄说的确是道理,但倘若真是有圣贤面世,咱们便这么去了,还将圣贤也当做魔星诛杀,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最大的坏事了。是不是过些时日,看看再说”江鱼子道:“过些时日,再过些时日,魔星魔力强大,魔性大涨,便是天下苍生的大祸了。何况若是圣贤临世,都有祥瑞扶持,咱们真去找寻见到了,也早些得心安。难道,咱们还会诛杀圣贤不成”他话音一落,屋内众人议论又起,韩一鸣侧耳倾听,却是听不分明。
屋内乱了片刻,黄松涛的声音道:“秦道兄,说了这许久,你是不愿让门人随咱们同去了如此便罢了,咱们自去,你灵山派便在此清修罢。咱们再不相扰。”这个道人,也是韩一鸣过耳不忘的,看来今日来的人不少。正不知大师伯要如何应付,只听秦无方的声音道:“黄道友,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虽说灵山一派小之又小,不能与诸派相提并论,但绝不会苟安一隅。只不知诸位可知咱们该向哪方而去”
江鱼子的声音道:“秦道兄,咱们这里的这些道友,都是要寻找魔尊下落的。这三百年来的几次诛魔,你灵山派也都参与过。咱们现下便是不知这位魔星或是圣贤会在那方现身,才大举出动的。先四方寻访,待寻到之时,只怕都是魔性大显了。咱们也希望
第四卷 十日(下) 七十二、无色无相
又过一阵,只见白樱出来,道:“你们都先下去罢。 ”众弟子都道:“是。”各自走开。
回到屋中,顾清泉笑道:“看这个样子,我师父又会派人跟着去了。只不知道这番出去到底会让哪些弟子跟着出去”韩一鸣心知定有自己,但不知师兄是否能够听到师尊们在翠薇堂内的说话,听师兄这话,似乎并没有听到那番话,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又谨慎之极怕说多错多,便不言语。况且在师兄面前,哪里会说自己也跟随下山reads;。何况秦无方还嘱咐过不能说与别人知道,因而便是对着这个从来都一片赤诚的师兄,也不透露。顾清泉本是随口一说,并不存什么心思,说毕便丢开了。
忽然门外有人道:“一鸣。”韩一鸣与顾清泉都向外看去,只见卢月清站在门外,道:“一鸣,你随我来。”韩一鸣来到屋外,卢月清道:“你去你秦师伯处罢,你这番要随你二师伯下山去了。虽说咱们是师徒,可惜我没能教你什么。你去完师伯那里,便到我山上来,我也有话对你说。”韩一鸣点了点头,御使鸣渊宝剑,向秦无方居住的聿乐而去。
一如往日,他来到聿乐便收了鸣渊宝剑,顺着竹林小道,向竹林深处走去。远远便见秦无方白墙黑瓦的小屋敞着门,来到门前,秦无方已道:“一鸣,你进来。”韩一鸣依言走入屋内,只见屋内已站了几人,头一个便是灵山派的大弟子司马凌逸。
司马凌逸身边站着的两位师兄韩一鸣都不曾见过,第三位却是杜青峰。杜青峰身边又站着两位他不识得的师兄,最末站着的却是一个女子。她也如白樱一般一袭素衣,眉目极是俊秀,想来是白樱身边的女弟子。
秦无方道:“你们随程、赵二位师尊下山,一路上都要相互照应。凌逸,你身为灵山派的大师兄,要多多照顾你的师弟师妹才是。”司马凌逸道:“师父请放心,弟子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秦无方叹了口气道:“你们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切记咱们灵山派绝不许滥杀无辜。”站在他身边的众弟子都道:“是。”他停了一停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咱们都是修道之人,知道修道是何等漫长的岁月。咱们好歹还生而为人,修道尚且如此艰难。那些有灵的飞禽走兽的修道之途更是艰难,须知它们与咱们一般无二,也是善多恶少,不分青红皂白都归为异类诛杀,实在不该是修道之人所为。”
韩一鸣早知秦无方胸怀仁善,此时见他仁善到了这个地步,又见他雪白的须发,忍不住心头感慨,微有些嘘唏。秦无方道:“凌逸,你来。”
司马凌逸走到秦无方竹榻前,秦无方道:“你带着定心针去吧,若是程、赵二位师叔顾不上你的师弟师妹,就全靠你了。”说着摊开手掌,手心中握有一枚针,并不如韩一鸣见过的针一般纤细光滑,反倒有些粗糙。长约三寸,泛着淡淡的白光,此时虽过了中午,太阳微微西斜,天色却还早。明亮的阳光下,也能见到那淡淡的白色光华在针上流动。司马凌逸接过来,收在怀中,道:“多谢师父。”
第四卷 十日(下) 七十三、上善若水
秦无方道:“一鸣,这对铜镜,连我都不能用。 我只见过你师祖将它们分开,这不仅仅是你师祖留给我的宝物。只是我看了它们这么多年了,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也不知道如何能将他们分开。你初次来到我屋中,我便在你眼中看见了它们的本相。若是看不见它们的本相,便不能用。灵山弟子大多都不能看见这对铜镜,便是看到的,也只是看见了它的幻象而已。你的师尊们虽能看见,镜面却始终黑沉沉的,不能使用。”韩一鸣十分意外,秦无方笑道:“你看见祖师留下来的铜镜本相,足见你与灵山有缘。白樱师妹给你的这一点缘分,还真是不浅。”
他面上露出笑容来,显然十分欣慰。韩一鸣并不聪颖,但此时却忽然福至心灵,道:“师伯,我曾听顾师兄说过,师伯的屋中有一瓶极好的百合花,难道,难道……”秦无方笑道:“他看到的是百合吗他也是个心地极清静的孩子。这便叫无色无相,你心地是什么,眼中的铜镜便是什么。别的弟子看上去又是不同,或许是一盆小小盆景,也或许是一个小屏风也说不定,也难说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你看见了莲花,却要千万记得不要与人说起。”韩一鸣点了点头,道:“是。”秦无方道:“灵山门中,对待众弟子都是一视同仁,凡事皆是同样对待。我总以为这样一来,弟子都会心清如水,于他们的修行也是大有益处。但这番谣言四起,足见灵山弟子修心修得不足。心内还是一念牵扯一念,这番你下山,必然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韩一鸣自见秦无方现出白头之相来,便知他实在是太过操心,道:“师伯放心,弟子记住了。”秦无方笑道:“一鸣,你怕么”韩一鸣微微一怔,不知师伯所问为何。若是说起害怕,他这一生最为害怕的日子都已过去了,虽说只是过去了十来日,这十来日中却是奇事不断,经历过来之后,从前便仿佛是隔世一般。他先是因双亲被害而害怕,后因众师兄侧目而害怕,到了此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也没什么阅历,想了一想道:“师伯,弟子并不害怕。”
秦无方点了点头,道:“还是有些怕才好,有惧怯之情并不是懦夫,有了惧怯才会知道生的可贵。你将来会明白的。好了,你去罢。你师父还等着你呢。”韩一鸣告辞出来,走出竹林小道,对着自己手中的铜镜看了一眼,镜面之上依旧是一朵微微开放的白莲,小小翼翼地将无相宝镜揣入怀中,向聿爱而来。
聿爱之上,好风似水,轻轻吹拂,碧草如丝,随风波动,令人心旷神怡。韩一鸣远远便见卢月清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轻轻拂动面前一张短琴的琴弦。清澈的音律就自他指间流淌出来,卢月清两眼微闭,十指轻弹淡拨,琴音也似没有规律一般,只是随心而至,四散开来。
韩一鸣不敢打扰师父,只是静静站在一边。他也不通音律,但只觉师父拨弹出来的音律有如小溪潺潺,轻风拂体,听在耳中说不出来的舒适。卢月清随意弹了一阵,忽然收住了手,睁开眼来,道:“一鸣,你来了。”韩一鸣道:“是。”
第四卷 十日(下) 七十四、一百二十趟
韩一鸣脸上一红,深知是自己的不对,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记下了。 再不如此怠惰了。”卢月清叹了口气,道:“你一路之上,要小心在意。须要记得一点,你的二师伯与五师叔,也会好生照看你。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对兵刃的爱惜,就是对自己的爱惜,你将来慢慢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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