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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江山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暖暖福多

    “哦?此话何解?”

    “我与尹弟去太白山寻家中失物,无意中救了在太白山狩猎的镇南王。正巧我们遇上了觊觎我家失物的宵小之徒截杀。镇南王为报救命之恩,便出手帮了一把,救了我们。我们也算是好心有好报。本来么,互相救了一次,也算是两清了。没想到镇南王因此受牵连被捕。简单的报恩成了叛国之举,实在是冤枉!镇南王因救我等之事蒙冤入狱,我等若袖手旁观,岂非成了忘恩负义之徒!此事千真万确,齐某以声誉担保,绝无虚假!”齐青蘅说的除了时间上与实情有所出入,其他内容却都不假。

    “原来实情竟是这样。怪不得镇南王既不否认太白山之行,又不承认叛国。但公子愿为此赴险,也真是有情有义,难能可贵!”赵承嗣击节叹道。

    齐青蘅淡然地说:“齐某为人,但求无愧于心即可。齐某此次冒险前来,不管成与不成,都已算尽力,对得起镇南王了。只是赵公若错过这场富贵,却是可惜!”

    赵承嗣装傻问:“救镇南王与公子所说送鄙人的那场富贵有何关系?”

    齐青蘅微笑说:“贵国皇室人才济济,比靖安帝出色的不知凡几。靖安帝不适合做国君,自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来做。譬如雍亲王,既是嫡皇子,身份高贵,又宽仁睿智,颇肖先隆裕帝。贵国若由雍亲王代替靖安帝治理,定能上下同欲,蒸蒸日上!而现在,就是拨乱反正最好的时机。赵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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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赵承嗣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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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承嗣心中惊讶,没想到齐青蘅竟会提出这个建议!但想想,还确实是个机会,不免心动。

    赵承嗣作色,站起身来义正辞严地说:“公子说的是什么话!雍亲王忠良温文,对皇权绝无非分之想!赵某也绝不敢做谋逆之事!还望公子慎言!”

    齐青蘅起身拍拍赵承嗣的肩膀,说:“赵公不必惊慌,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今日之话绝不会落入第四人之耳!齐某诚心以待,句句发自真心,赵公又何必装聋作哑伤人心。”

    赵承嗣顺势坐下,嗤了一声说:“公子说得轻巧!公子说完,转身离去,便可置身事外。而鄙人若是听了公子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可是要承担抄家灭族的大罪的!”

    齐青蘅诚挚地说:“赵公与我国有生意往来,我国紧缺物资能迅速补,赵公功不可没,今后,也还是需要继续仰仗赵公的。何况齐某当年在上京落魄时,也多有蒙赵公照顾。齐某与赵公,也是有情谊在的,怎会害赵公!”

    赵承嗣笑笑,不吭声。齐青蘅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开条件。

    齐青蘅说:“镇南王府在北武影响力有多大,王府势力对镇南王有多忠诚,赵公是知道的。若是雍亲王能助镇南王脱困,镇南王府上下人等必对雍亲王感激涕零。这可是收服镇南王府势力的好机会!”

    赵承嗣八风不动地喝了口茶,说:“镇南王若是这种容易转弦易辙的人,就不会甘心束手就擒了。他若不想被人抓住,谁抓得住他!”

    “此一时,彼一时也!只怕镇南王当初也没有想到靖安帝竟然会对他下这种狠手吧。如今性命悬于一线,定是后悔忠心错付的。”

    赵承嗣想了想,说:“镇南王乃武国重臣。是得好好把事情问清楚,不能放过叛徒,也不能冤枉了忠臣。赵某会请雍亲王找机会好好跟镇南王谈谈,问清事情真相。”

    齐青蘅知道赵承嗣是想从穆重山那边得到效忠的承诺,但大家都知道这事有难度。

    “镇南王若能投效自然最好,就算不能,起码也会承雍亲王一个情,不会与雍亲王为敌。而此事后,镇南王府和靖安帝,却是再无和好可能。”

    赵承嗣用茶盖刮刮茶沫,不急不慌地说:“雍亲王为人清淡无争,甚少参与朝政。公子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齐青蘅听出了赵承嗣的意思,雍亲王势力还不足以与靖安帝抗衡,没有强有力的支援,雍亲王不会轻易冒险。

    “据我所知,赤焰军已经将主力调到荥阳一带了。赵公对此事怎么看?”

    “鄙人只是个商人,不通军政之事。”

    齐青蘅盯着赵承嗣一字一句地说:“昊国可调集重兵陈于昊武边境,若雍亲王有需要,昊国愿助友国平乱!”

    赵承嗣闻言有些意动。他缓缓喝了口茶,思索片刻,说:“赵某只是个商人,对赵某来说,有钱赚就好,何况陛下待赵某也算不错,赵某何苦去冒这种抄家灭族的风险。赵某无意卷入皇家权力之争,公子另请高明吧。今日之事,就当赵某没有听过。”

    齐青蘅没有气馁,悠然说:“只是个商人?赵公身上流着的,可是高贵的皇族血液啊!如今却不得已流落在外,只能为一介商贾。而商贾之人,就算再有钱,在权贵面前,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可惜啊可惜!”

    赵承嗣目光一凝,被戳中了心中隐痛。他深吸一口气说:“家母身份低微,无法入皇家族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怎会没有办法!”齐青蘅铿锵有力地说:“靖安帝眼高于顶,看重出身,且赵公非他所出,靖安帝自然不会把赵公之事放在心上。但赵公是雍亲王长子,雍亲王向来疼爱赵公,只是碍于靖安帝,不能将赵公认祖归宗。但若雍亲王能登顶,赵公又为雍亲王府立下不世之功,谁还能阻止此事!届时,赵公就是堂堂正正,高高在上的皇子,再没有人敢轻视赵公!”

    赵承嗣意动,他说:“此事干系太大,赵某做不了主。还望公子给赵某点时间。”

    齐青蘅笑了。赵承嗣有的是钱,一般的利益不一定能引得他心动,但身份之伤是赵承嗣的毕生之痛,他不怕赵承嗣不吞这个饵。赵承嗣一定会力以赴,促成此事。眼下赵承嗣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那好,齐某恭候赵公佳音。不过,此事拖不得,还请赵公抓紧时间。”

    “鄙人省得。公子勿忧。”

    晚上,赵怀先悄悄向齐青蘅汇报了一个消息,齐青蘅皱紧了眉头,说:“凭这个尚不足以下论断。继续让人悄悄盯着!”

    不出齐青蘅所料,第二日雍亲王就悄悄约见了他。

    齐青蘅和雍亲王相谈甚欢。但关于营救穆重山一事,雍亲王表现得很谨慎。

    “镇南王由本王小婿负责看押。若小婿放了镇南王,等于公开与镇南王站到了一起。而我雍亲王府也不可能脱得了干系。这一动,就再没有回头之路!此事太过重大,本王需要时间筹谋。齐公子要调兵,也一样需要时间不是么。”

    “王爷所虑有理。只是靖安帝怕是已经按捺不了多久了。此事还得尽快才是。”

    “我雍亲王府上下几百口人,亲族朋友更是无数,本王得为他们负责,不得不小心行事,准备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能成自是最好,若有不协,也是天意。”

    关键事上雍亲王毫不松口:“除非能找到即便镇南王逃脱,小婿也能脱罪的理由。否则,此事急不得!”

    自己是他国之君,不便表现得太过急切,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别有所图。齐青蘅只好微笑着说:“但凭王爷安排。不知王爷能否先让我等私下与镇南王见上一面,让我们与他谈谈?”

    “这应该问题不大,本王立即让小婿安排。”

    孟云衣、顾远亭、齐青蘅三人乔装后,在禁军中郎将李谨的带领下,到了天牢门口。

    守门的卫队长向李谨悄悄说了几句话,李谨点点头,转身对孟云衣等人说:“宝淳公主还在里面,我们且在一边稍等片刻。”

    “宝淳公主为何会在这里?”孟云衣奇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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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痴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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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谨将三人带到隐蔽处,叹了口气,说:“宝淳公主倒是位重情重义之人。镇南王被抓后,除了承认曾带人去过太白山参与过夺宝,其他罪名一概不认。陛下命人天天来严刑拷打,其状惨不忍睹。后来陛下忽然停了对镇南王的拷打。传闻宝淳公主曾在陛下所居永延殿外跪了一夜,又忽然答应了坚拒已久的与恭侯嫡长孙戚冠勇的婚事。估计镇南王被停了拷打便与此有关。反正自此后,宝淳公主便得了陛下允准,可以天天来天牢看镇南王。只可惜,陛下虽然对宝淳公主无比宠爱,却也绝不会为她饶了镇南王性命。”

    “宝淳公主为何不愿意嫁给恭侯嫡长孙?”孟云衣问道。

    “有镇南王府的威胁在,陛下急需能与赤焰军抗衡的军方力量。恭候戚武光本就是陛下心腹。戚冠勇此人,有勇有谋,比乃祖还强上几分,是军中数得着的新秀,因此深得陛下器重,前途无量。公主与齐公子的婚事作罢后,陛下便想将公主嫁给他。只是此人性情残暴,不为宝淳公主所喜。戚冠勇自见过公主后,便对公主一往情深,不肯放弃。公主却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而陛下一向宠爱宝淳公主,这婚事便一直拖到现在。”

    “公主这是为了镇南王赔上了终身幸福啊!最后却只换来了镇南王少吃几日苦而已,值得么?”同为女子,孟云衣知道宝淳的公主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忍不住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为了报幼时的救命之恩,把自己终身都搭上了,真是有情有义!宝淳公主虽是女子,也很让人佩服啊!”李谨叹道。

    想起那位曾打过两次交道的善良娇憨的公主,孟云衣心生酸楚。在这世道,女子生存得太难了!

    孟云衣的手被悄悄地握住了。孟云衣转头就看见齐青蘅温柔坚定的目光,心中一暖。

    “嘘,她出来了。”李谨向三人示意。

    只见一个身着白狐披风的忧郁女子从天牢走了出来,一个侍女拎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大包袱跟在其后。因为瘦削,那女子的两只眼睛显得尤其的大。眼睛泛红,眼眶尤有湿痕,显是刚刚哭过。孟云衣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那个娇俏可人的宝淳公主。

    孟云衣唏嘘不已地看着宝淳离去,顾远亭却盯着宝淳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们进去吧!”

    孟云衣等人一直走到天牢的最深处,看见尽头的牢房中一个魁梧的身影盘坐在地上。

    穆重山正闭眼调息,听到脚步声,说:“是落了什么东西么?”睁眼看见的,却不是宝淳。

    穆重山倏地站了起来。孟云衣虽然做了乔装,穆重山仍然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让这个自己牵肠挂肚的人,穆重山如在梦中,愣了片刻。

    眼前的大哥服装很干净整洁,发髻也梳得齐整,除了瘦了些,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有浓郁的药味外,乍一看看不出什么问题。牢房里打扫得很干净,地上铺着厚厚的干净被褥,墙角有恭桶,牢房里甚至还有茶几茶具、笔墨纸砚和几本书。这应是宝淳公主的功劳。

    孟云衣眼睛一红。

    齐青蘅转身对李谨说:“可否让我等单独和镇南王谈谈?”

    李谨看了看他们,答应说:“好,我在外面等你们。”

    李谨走了后,穆重山立即焦急地上前抓住孟云衣肩膀说:“你怎么来了这里?”

    穆重山看向齐青蘅和顾远亭,说:“还有你们!真是胡闹!”

    穆重山生气地对顾远亭说:“是你让他们来的么?”

    齐青蘅抢先说:“你错怪顾兄了,是我们自己听到消息赶来上京找顾兄的。镇南王勿急,我们在这里没有危险。”

    穆重山神色缓和了些,放下手,背转身,淡淡说:“你们回去吧。这次陛下并没有冤枉我。他是君,即便他对我处罚再重,那也是君的权力,做臣子的,只有受着。”

    孟云衣转到他面前,着急地说:“可他要杀你!”

    “杀便杀吧,我穆家没有怕死的人!”穆重山不为所动。

    齐青蘅开口说:“镇南王豪气干云,自然不惧生死。只是靖安帝容不了的,不光是您一个人,还有整个镇南王府!王府的存在,就是对靖安帝最大的威胁。您死了,镇南王府群龙无首,岂不是让人随意拿捏!”

    “靖安帝对镇南王府的势力又惧又贪,他应该只会对那些对王府特别忠心的将领和臣属下手,舍不得覆灭整个王府。”穆重山说。

    穆重山走到床铺前蹲下,从铺盖夹缝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顾远亭说:“这是我早先写好,打算让宝淳转交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直接给你吧。此次入狱,我自知难以幸免,已经把镇南王府一应后续事宜的安排写在里面了。你回去好好看看,该安顿的安顿,该遣散的遣散。不要让那些跟了王府一辈子的老臣老将受了委屈,遇到危险。”

    顾远亭尖锐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这些事!那些功勋累累的老臣老将岂是能说遣散就遣散,说隐退就隐退的!他们怎会听我的,放弃镇南王府的百年基业!再说了,此事做起来何其艰难,你让他们能躲到哪里去!他们的根基在武国,他们每个人的身后,还有无数家族亲眷,又如何安顿得完!”

    穆重山说:“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原先为了抵御凉国侵袭,特意加强了负责边境防守的镇南王府的力量。百年来,镇南王府力量越来越稳固,早已呈尾大不掉之势。如今凉国已除,镇南王府却保留了下来。这些年,我早已想得清楚,强枝弱干,乃是祸乱之因!历代国君都是明君,因此历代镇南王也都没有非分之想。但若有一日君臣强弱对换,谁能保证后面的镇南王不会生出非分之想!陛下视镇南王府如眼中之钉,其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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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比干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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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重山皱眉说“为保我国基业平稳长久,其实我已经在考虑如何自请削藩了。只是王府势力盘根错节,大家的利益都捆绑纠缠在一起,到手的权势利益谁又肯放手,又岂是我一个人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自请削藩!众人听了穆重山的想法面面相觑。

    “这几年陛下想尽办法削我的权,其实我是不反对的。若能逐步削减镇南王府权力,有我的弹压,政局还能保持稳定。可惜陛下对我忌惮过深,急了些,现如今就已经忍不住对我动手了。我死无所谓,就怕生乱啊!”

    顾远亭逼问“你一心为国筹谋,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办?王府属民怎么办?”

    穆重山沉重地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牺牲我一人,能让陛下放下对镇南王府的戒备,我死而无憾!可惜……只希望陛下能看在我束手赴死的份上,尽量少祸延他人。”

    顾远亭冷笑道“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么!靖安帝心胸如此狭小,怎会放过他们!”

    穆重山叹息道“事到如今,已难两!我常常想起少时随父平凉的往事。凉国灭国惨状常在我眼前浮现。”

    听到穆重山说起灭凉往事,勾起灭国仇恨,顾远亭眼神一厉。

    “大战起时,尸横遍野,赤地千里,命如草芥,民不聊生。凉国百姓自是苦不堪言,我武国百姓又何尝不是失去了很多家人。参加过这种大战,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百姓何辜!不管是否是我治下,万物皆有灵,生命皆可贵!我不能只想着保护自己治下百姓。不能再起大战了!即便会牺牲一些人,那也比生内乱,生灵涂炭的好!”

    万物皆有灵,生命皆可贵!穆重山的话让顾远亭心中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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