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而那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嘉南帝自己不想死。
那个时候,人人都知道一去便再无命可活,既然都是死,何苦去受那样的折磨,不如自己死了安生。
于是嘉南帝便下令说,若是自裁,便祸及家人。
他胆小怯懦,对旁人却是狠毒得要命。
若非没送两拨,夏王就没了兴趣,只怕京中这些世族勋贵家的姑娘太太,也都一个难逃。
是以当嘉南帝被斩杀于寝殿之中时,连他的妻女也没有为他落下过一颗眼泪。
因为到了最后一刻,他跪在夏王跟前,仍在说,愿将自己的妻女尽数献上,只求放他一命。
他会听话的像是一只金丝雀,乖乖地呆在夏王为他打造的鸟笼里,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他以为亡国后,自己还能苟活。
然则夏王长剑一扬,一下便砍掉了他的脑袋。
那鲜血,滚烫滚烫地溅落在镜面地砖上,很快便冷却凝固,成了一滩不易清洁的污渍。
没有人,为他伤心难过。
襄国子民们悸哭不止,伤心欲绝,哭的乃是襄国,乃是先祖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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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搜查
能叫她爹亲自接待,陪同交谈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会低于他。
而她先前才在后面遇见了霍临春。霍临春执掌东厂,带着一群杀气满身的人深夜前来万福巷,定是有公务在身。
——他今夜,怕是来抓人的。
然霍临春抓了人,就得移交给镇夷司。
能同他一道来,且叫她爹作陪的人大抵也只有薛怀刃了。
太微心念电转,目光定格在了屏风雕花上,再也挪不开。
……
而另一边,霍临春带着人,正大步朝祁家各位姑娘的院落走去。靖宁伯府这样的地方,往常他来是万没有随意走动的道理的。可这个夜晚,与素日不同。
那小贼胆大包天,竟偷进了国师府。
国师焦玄何许人也,那是大昭的栋梁,帝王的心腹。国师府里,奇珍无数,宝贝满库,从国师府落成以来,便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地想要闯进去。
但那些人,一个也没有成。
他们有进无出,连个尸体都没有。
国师府那朱漆的大门,敞开后,便如一张深山猛兽的巨口。
那些人,进去了,就全成了野兽的食粮。
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无人敢找,亦无人敢说道。
唯有今夜,出了意外。
那贼进了国师府的门,竟逃出来了。
他们一路追踪,追到了万福巷,终于失去了踪影。可霍临春知道,他们并没有落后多少,那贼眼下必然还在万福巷。
薛怀刃的人和他的人,前后夹击,四面围攻,将万福巷包围起来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他们要抓的人来不及逃出万福巷,就只能寻个角落安安静静地藏起来。
可贼会藏在哪里呢
他们挨家挨户地搜,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每条缝隙都仔细看过。
靖宁伯府,自然也没有例外。
只靖宁伯祁远章在建阳帝跟前尚算得脸,该给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和薛怀刃亲自前来,一个同祁远章解释说明,一个带人搜寻,算是给足了祁远章脸面。
祁远章倒也乖觉,一听有贼在逃,当即便派人将府里的女眷下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空出屋子来方便他们搜查。
可到底还有动作慢的。
霍临春眯起桃花眼往前方看了看。
那打头的少女身量高挑,面上带霜,冷着一张俏脸,实在是令人侧目。
霍临春记性好,看了两眼后便想起了她的排行,上前一步道:“祁二姑娘。”
祁樱瞥了他一眼,微微一颔首,一言不发地同他擦肩而过。
霍临春不由一怔。
她知道他是谁吗
她深更半夜在家中看见陌生人,就一点也不惶恐
霍临春转过头,望向她渐渐走远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意外深长的笑容。
靖宁伯的女儿,可真同他这个当爹的不大一样呀。
他忽然声音一冷,压着嗓子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跟着我走。”他要去翻翻祁二姑娘的屋子了。
……
须臾后,同霍临春背向而行的祁樱,也到了花厅。
天气乍热,她一时不查,夜间贪凉结果偶感风寒,已是难受了两天。夜里吃了一帖药后,药效上来,她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哪知半夜了,却被人叫了起来。
她身上不快,精神不振,等到收拾妥当已较旁人晚了一步。
可祁老夫人是不管缘由的,只知她晚她慢,听见她进来便睁开眼睛低声斥了一句:“怎地磨磨蹭蹭的!”
祁樱掏出方帕子掩住口鼻,声音闷闷地应了三个字:“是迟了。”
等到说完,她便去了一旁落座,连眼神都不变一变。
祁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子,有些不悦地沉下了脸。
可外头都是人,声音若是拔高,保不齐要叫人听见。
这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家丑”外扬的道理……
祁老夫人不快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几个孙女,就没一个能叫她省心的。
她正烦闷地
第078章 领路
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也一眼便看见了她。
然而二人皆没有出声,只祁远章道:“我这腿脚不便,想想还是不多走动了,紫薇苑那边,便由小女领薛指挥使去如何”
太微听见这话,不觉怔了一怔。
他当真的
这样的事,可没有半点规矩可言。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半夜领个外男在内宅走动即便这大昭天下已无人在意“规矩”二字,每每如此,还是令她诧异不已。
太微的目光越过父亲,落在了薛怀刃身上。
他们今夜,到底要找谁
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父亲身旁,朝薛怀刃微微地一福身:“薛指挥使。”
薛怀刃前些时候送她回来的事,人尽皆知,她自然没法装作不认得他。可她爹见她打了招呼,笑得花枝乱颤,连连道:“正好正好,你们俩是认得的,也就不必我多费口舌了。小五你领着薛指挥使去一趟吧,四下看一看。”
紫薇苑地处偏僻,走过去还得好一会。
祁远章抚摸着拐杖顶端雕的花,笑微微道:“我就不去了,腿疼,坐一坐歇会儿。”
太微闻言朝他的两条腿看去,也没见哪条短一截,天天叫腿疼,实在不想搭理他。
这样的境况下,他竟还能一脸高兴。
不知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太微沉默着不吭声。
对面站着的薛怀刃,倒跟着祁远章笑了起来,提着明晃晃的长剑问道:“伯爷当真不去”
靖宁伯府的疯夫人,无人不晓,无人见过。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只要那屋子空了,谁去都是一样。
薛怀刃嘴角微扬地看着祁远章。
祁远章满不在乎地道:“不去不去,我这路也走不快,去了不是平白费工夫”他又指了太微道,“小五担心母亲呢。”
他是一脸的懒得动,不想去。
薛怀刃便不再言语,只颔首示意,让太微领路出发。
俩人一前一后,步入了黑暗中。
薛怀刃手里提着剑,太微提着灯。
走了两步,他从她手里把灯接了过去。
太微没反抗,由得他拿走举高,将前方道路照得更加明亮。不用出力的事,她也喜欢。
可他生得高,步子大,走一步她得走两步。
他也不管,只一径往前走,仿佛是知道太微能跟上一般,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五姑娘学过功夫”
太微身体一僵,开始发冷。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她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她放轻了呼吸:“不算会。”
“不算会”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拿过兵器吗”
太微摇了摇头。
摇完了才意识到,他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见。
她在夜风里抿紧了嘴角,而后道:“没有。”
薛怀刃不作声,突然向后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停在太微眼前,手掌向上,莫名其妙。
太微愣住了。
他什么意思
他要干什么
疑惑间,她听见薛怀刃说了一个字——“手”。
太微蹙着眉头,脸色微微发白,迟疑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搭了上去。
她指尖冰冷,像是冬日里的积雪。
冻得他眉头一皱,猛然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了身侧。他抓着她的手,指腹贴着她的指腹、手掌,一处处抚摸过去。
那上头光滑细腻,连一个薄薄的茧子也没有。
他松开了手,说了句:“果然没有,怕是五姑娘连针线都没拿过几回。”
太微不精女红,鲜少动手,的确没拿过几回。
她缩回手,问了一句:“薛指挥使要抓的人,在靖宁伯府里”
薛怀刃目视前方,轻笑道:“谁知道呢,兴许在,兴许不在。”
太微双手抱胸,不再言语。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笃定今夜不会落空。
要不然,他先前也不会在前头同她爹说上那半天的话。
 
第079章 耍赖
耳边嘈杂,如风声掠过。
太微将灯丢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起来。
她跑了一路,如今站定了,只觉得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半响也未能缓和过来。听见倚翠的问话声,她想要回答,却无法言明。
太微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倚翠急急忙忙,大步地从廊下走了过来,上前扶住她:“姑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跑来的您怎地气喘吁吁的。”
倚翠搀着她的胳膊,又捡起了一旁的灯,将太微扶到了庑廊下。
太微靠坐在栏杆上,终于将气喘匀了,轻声问道:“娘亲呢”
倚翠闻言伸出一指点了点半开的门扉:“夫人在里头呢。”
太微便深呼吸着站直了身子,朝里头走去。
倚翠忙低头吹灭了手里的灯,也抬脚跟了上去,一边忍不住再次询问道:“姑娘,外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夜深人静的,正是安眠的时候。
可外边闹哄哄,人声喧哗,比白日里还要吵闹。
尽管紫薇苑离得远,倚翠也知道不对。
她望着太微的侧颜,轻轻地说道:“夫人醒了一回,才睡回去。”
姜氏这两天夜里睡得不好,时常半夜便醒了过来。且这一醒,便很难再入睡,她总是一坐就是一夜。
倚翠偶尔起来,顺道去探她,便会看见她在黑暗里诵念经文。
声音很轻,蚊蝇一般,却在深夜里不断地涌出来。
倚翠问她怎么了。
她便说是心不静。
至于究竟怎么个不静,又是为何不静,她便一个字也不再透露。
倚翠私下揣测,疑心是同太微有关。
太微来紫薇苑走动之前,姜氏的睡眠,已好了很多。
如今看起来,倒像是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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