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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她只见过他头上的疤。

    陈旧,顽固不消,像一道刻进骨头的烙痕。

    他失去的记忆,十有**同这道疤有关。

    只是……

    太微眨了眨眼睛。

    丢了东西自然要找,可他为此扯上了神仙,看上去就全然不同。一个人若非已经绝望到了极致,哪里会想到这上头

    由此可见,他已是穷尽了法子。

    太微心里不觉有些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

    她看着他就不停地想起过去。

    想起过去的他,和过去的自己。

    那两个人明明生着一样的面孔,如今再看,却总觉得不大相同。

    他们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出现,挣扎着想要冒出来,可不知怎么的越是回忆,她就越是觉得陌生。

    到了这一刻,她仰面望着他,看见的人已同记忆里的薛嘉很不一样。

    收敛心神,太微摇着扇子低低问了句:“国师大人到底为什么铁了心要建这座塔”

    难道真是为了迎他口中的仙人

    可若是那样,他又到底为什么认定世上一定有仙人

    那些传说里的家伙,杜撰而成,岂能真的存在。

    太微半是好奇,半是期盼地看着薛怀刃。

    焦玄虽然高深莫测,素来神秘,但薛怀刃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理应熟悉他的想法。

    不想薛怀刃回望过来,却只是反问她:“这个问题,你可问过靖宁伯”

    太微摇了摇头。

    她和她爹这辈子说的话较过去是多了许多,但比起旁人家的父女恐怕还差得远。是以二人话就未说多少,又哪里会谈到焦玄为什么要建塔这样的问题。

    她老老实实道:“只怕问了也是白问。”

    焦玄的心思,只有焦玄自个儿清楚。

    纵然她爹手眼通天也没用。

    只有薛怀刃身为焦玄的养子,又较旁人不同些。

    太微叫风吹得有些懒洋洋,口气也跟着绵软起来:“你若是不知道便算了……”

    薛怀刃笑了笑,蓦地一低头,凑到了她脸前:“上哪学的激将法,还带美人计的。”

    太微面上微微发红,像是害热,连忙将手里的扇子飞快扇了几下。

    可一双眼睛却愈发得秋水盈盈,连带着浓黑睫毛瞧着也越发纤长了。

    薛怀刃心酥手痒,半天才算按捺住。

    他从树上扯了片绿油油的叶子。

    因生得又厚又肥,这叶子绿得仿佛也比别人更浓重些,指甲轻轻一掐,就立刻流出汁液来。

    叶子上的纹路脉络,慢慢破碎模糊。

    薛怀刃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已经过去很久,没有人知道真假的故事。

    “书中有过记载,百年前曾有仙人自天上来。其样貌美丽,声音动人,会说世上不存在的语言。”

    太微听到这,微笑如故,仍旧只当这是一个故事。

    可薛怀刃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叫她生出了别样念头。

    他不紧不慢,语气平静地道:“书中所记载的仙人,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太微胸腔里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一下下,“怦怦”、“怦怦”,像一只鼓在被鼓槌不停地重重敲响。若非周遭人声起伏,她的心跳声一定会被薛怀刃听个清清楚楚,半点无法遮挡。

    她深呼吸着,悄悄往后挪了挪。

    人遇事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总是想要逃跑,实在是个弊病。

    她依旧坐着,可身下的两只脚已做好了下一刻便能逃窜的姿势。

    太微活动了活动略有些僵硬的舌头,垂眸问道:“什么叫做死而复生”

    是拥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仙术,还是仙人自己死去也依




第193章 寻迹
    远远的,太微听见几个惊慌失措的工人在交谈。

    “邪门了,邪门了这事邪门了”

    说话声越来越响,话里的惊恐意味也越来越明显。

    青天白日之下,当着贵人们的面,他们原本哪有胆子这样说话。

    此时如此不顾一切,定是骇极了。

    太微胡乱想着,轻轻抓住了摇晃的扇坠,冲父亲颔首应了声是。

    见她没有犹豫,祁远章脸上露出了两分宽慰:“路上不要耽搁,直接家去便是。”

    太微不言语,还是点点头。

    祁远章便唤人送她上马车。

    他们方才虽是走着过来的,但马车就跟在身后,离得并不远。

    太微临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塔,目之所及仍是乱糟糟一团,并不见薛怀刃和国师的身影,也不知道焦玄活着没有。

    她忍不住想,焦玄死了倒好。

    他若死了,就没人念念不忘要建这破塔迎什么鬼仙人。那她爹的命运,理应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回程的马车上,太微原本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也逐渐变得清晰。

    马车驶进万福巷时,她心里已有了决断。

    是以一下马车,她便直奔藏书阁去。

    祁家的藏书阁,藏了一堆古籍,寻常却无人翻阅只放在那积灰,实在可惜。

    因着平日无人上门,藏书阁又位处偏僻,门口便也就只守着个小厮。

    太微去时,这半大小子正眯着眼睛打瞌睡。

    落叶掉在脸上,他也浑然不察。

    太微重重咳嗽了两声。

    他骤然一惊,睁大双眼,急急循声望来。

    “五、五姑娘”

    眼里的惊讶之色还未褪去,声音听着也是惶惶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太微忍俊不禁,笑了一下:“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了一本书,我进去翻一翻。”

    “您要寻哪本书”小厮用力拍了拍自个儿的脸,一边赶忙去开门,“奴才去给您找出来,您带回去看”

    太微信步往里头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找,你在外头守着就是了。”

    小厮原本正要往里走,听她这般一说,已经抬起来的脚又连忙落回原处不再动弹。

    他探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

    里头窗扇紧闭,又没有点灯,虽是白日里看着也是黑魆魆的。偏又常年不着活气,只一堆死书,愈发透着股冷冰冰的气息。

    他屏住呼吸,轻轻将门给关上,往边上挪了挪。

    屋子里的太微却半点不怕。

    黑就黑些,开了窗便好。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用力按在窗棂上,将窗扇向外推去。随即光线一亮,扬起了一阵大灰。

    天长日久,无人仔细清扫,藏书阁内到处都是灰尘。

    窗棂上就更是不消说。

    她不过手指一按,指腹上便是一团的黑。

    书架上亦是如此。

    一排排的书籍,全被笼在灰里,一丝生气也无。

    太微行至角落,拿手当布扫了扫架子上的灰,这才觉得好了些。

    据传祁家祖上都是爱书的人,你寻一本我寻两本,一来二去就积了这满阁的书。可未想到了她爹这一辈,竟只能用来生灰养虫,再无人翻阅。

    太微随手取下一本,翻了两页,却觉得字迹模糊,看不清楚。

    她想了想,还是放下书,另去取来火折子点了灯再看。

    果然,灯一亮,书上的字仿佛也跟着亮堂起来。

    只是人影映在墙上,看起来影影绰绰的颇有些吓人。

    饶是太微胆子大,一个人待久了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周身冒着寒气,像是已经到了冬日,可明明外头还是那样得热。

    她索性席地而坐,一本本翻阅起来。

    史记也好,游记也罢,管它什么经史子集,她抓起哪本便看哪本,心道一排排看过去,总能看个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门外的小厮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眼看日头西斜,便有心问问情况。

    他隔着门喊了一声“五姑娘”。

    里头却无人应声。

    想着是不是没能听见,他轻手轻脚推开门,站在门口又喊了一声。

    “五姑娘”

    可里头影影幢幢,并不见太微身影。

    他不禁有些害怕。

    这地方素日从没人来,今日突然来了人,没想到却更吓人了。他咬咬牙,握紧拳头,忽然看见墙上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拉长变大



第194章 无事献殷勤
    太微冷笑起来:“她还真是闲不住,一天安生日子都不想过。”

    长喜听她口气冷冷没敢接话,只去另取了双干净鞋子来与她换上。

    太微道:“派人去母亲那边看看,若是还未动身,便请母亲不要理会她,随意寻个借口推了就是。”

    长喜直起腰来,略带三分无奈地道:“您今日不去怕是不成。”

    “老夫人还干了什么”太微眼皮一跳。

    长喜朝窗外看了看天色:“鸣鹤堂的人临走时撂下了一句话,说夫人必然是要去的,请您尽量作陪。”收回视线,长喜斟酌着道:“奴婢听着那话的意思,是说夫人若是不去,老夫人便会亲自去紫薇苑见她。”

    太微闻言霍然起身,抬脚便往门外去。

    长喜在她身后喊:“您衣裳还未换呢!”

    她从外边回来,带了一身的灰,又在久无人气的藏书阁呆了半日,看起来颇有几分蓬头垢面的邋遢模样。

    这幅样子去见人,实在不像什么伯府千金。

    长喜追出门去,却见她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廊下的灯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落进深海的星辰。

    四周黑暗,巨浪一样蔓延开去。

    长喜无声叹息,折返回房。

    不是错觉,不是错觉

    她家姑娘的的确确和寻常千金不一样。和府里其余几位姑娘,也是半点不相像。

    二姑娘冷淡,三姑娘鲁莽,四姑娘坏,六姑娘蠢。

    七姑娘年纪最小,排行最末,心性也是最天真。

    几个人看起来性情也并不全然相同,但她们几个之间的不同,和五姑娘太微的不同,却总不像一回事。

    长喜迎着风去关了窗子。

    黑夜被阻断在屋外。

    风渐渐凉下来,凉成了一碗三九寒冬的水。

    在风中疾行的太微,衣袂飞扬,长发翩跹,似一只发怒的兽。

    她不耐烦了。

    祖母没完没了地折腾,实在让人厌恶。

    不等人通传,她袖子一甩便闯了进去。里头人头攒动,香气氤氲,光线温柔,瞧见她脸色沉沉地闯进来,竟然也没人惊讶。

    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玳瑁,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给她请安,又笑着说了句:“老夫人特地差人打听了您爱吃什么,今日这顿饭全是您喜欢的菜色。”

    太微冷眼一看。

    满桌珍馐美馔,竟真全是她喜欢的菜,不觉眉头一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祖母恨她烦她还来不及,怎会平白无故对她这般得好就是四姐祁茉自小讨祖母喜欢,也未曾有过如此待遇。

    太微面上神情愈加冷了。

    大丫鬟玳瑁却像是根本没瞧见,仍旧顶着张笑脸来请她入座,一面介绍起桌上菜色:“白日里天气虽然还热,但到底冬日将至,很快便该冷了。羊肉味甘不腻,又能温补气血,正是这时节进食的好东西。”

    “老夫人知道您不爱吃大块的肉,便让人将羊肉全切成了骰子大小,再同鸡汤、香蕈同煨,为的就是能让您多吃些。”

    她亲自取了碗勺来给太微盛汤。

    果然是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太微把调羹拍在了桌子上。

    “啪”地一声脆响,白瓷上应声裂开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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