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而有益之事,做起来大多都并不叫人快乐。
就好像她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让父亲活下去一样。
他活着,母亲开心,祁家昌盛,自然有益。
然而逆天改命,实在不是什么愉悦的事。
她甚至有些茫然失措,不知从何着手。
该告诉他吗
告诉他,有一天他会死在复手里,让他小心提防复吗可他身为大昭第一谄臣,拍马献媚得来的帝王青眼,他会不知道复想要他的命
那样的话,何须她来提点他。
她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见过未来,知道他要死,又能有什么改变
他和母亲不一样。
&nb
第201章 他们是谁
惊讶之色渐渐凝冻在脸上。
她看着母亲,想起母亲曾告诉过她的那些话那些让母亲无法分辨真伪,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连皮带骨沾着血。
那个年幼无助的祁太微,惨死在母亲的“梦境”里,让母亲一度崩溃疯狂,让从未经历过那些事的她也同样胆寒发竖。
可是
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来没有将那些事同“仙人”联系在一起。
她也从没有想过这二者之间能有什么干系。
母亲的经历和她的经历,迥然相异,天差地别。
若非要说出一个相同的,恐怕便是她的死。
不论是在母亲的“梦境”里,还是在她的记忆里,两个她尽管年岁不同性情不同,却一样都死于非命,未得善终。
松山县的那场瘟疫,和母亲“梦”里的可怕事件,难道真是一样的
太微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兴许是我们多想了。”
姜氏点了点头,面色却还是不大好看。
太微又道:“何况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
她勉强一笑,抱起被子,靠到了母亲肩膀上。
母亲生得清瘦,肩头无肉,并不比她的厚实多少,但她这么一靠却立时便觉得心安起来。大抵是因为过去的那个她,太久之前就已经失去了依靠,能像如今这样和母亲坐在一起说话,对她而言,已是另一重快乐的人生。
“那书上所写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太微轻声说着话,闭上了眼睛,“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无法证明那场疫病就一定不是天灾”
母亲“梦”里的那群人是怎么一回事,就更加不得而知。
她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也许一切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并没有她下意识想到的那般复杂和诡异。
姜氏伸手环住她,低低道:“可是那个瘸腿男人,分明说了大祭司三个字。”
祭司,是主持祭祀的人
那本书上所写的,恰好便是祭祀仙人的法子。
那口青铜大鼎,上头的夔纹,一切都太古怪了。
那若是一场祭祀,那口鼎,恐怕便是祭坛。
而太微,恐怕就是那场祭祀的祭品。
姜氏紧紧搂着女儿:“如果如果那些事都是真的,该怎么办”
她的心啊,就像海上船只,在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太微这时候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舒口气道:“不去松山便是了。”
母亲害怕的事情,若要发生,也该是她小时的事。
至于松山县,她也再不会回去。
因此就算那场大祸未来依旧降临松山,也同她们没有关系了。
她只是奇怪,母亲说的那个瘸腿男人和大祭司,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是个祭司,那便该有个教派才对。可是她前前后后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同“仙人”相关的教派。
除了国师,她也没有见过第二个对传说中的“仙人”如此向往的人。
松山县的瘟疫,若是,会是谁的手段
是国师,还是母亲说的那个大祭司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太微推断不出结果。
她睁开眼睛,看向被面上绣的花,精致华美,宛若刚刚摘下,还带着新鲜的香气。
这些花,因为永不会凋零,而多了一份别样的美丽。
姜氏扯了扯被子,让她躺好睡觉:“罢了罢了,不要想了。”
夜色渐深,再不入睡,天亮时便该起不来了。
“是也好,不是也好,总归都是让人担心害怕的。”姜氏没有唤人,自己起身去熄了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仔仔细细给太微掖好了被子,好像太微还是个三五岁的孩子。
外头下过雨,空气便跟着凉了。
太微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闭着眼睛,没有翻身,没有胡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放空了的脑袋,却还是安静不下来。
她听见屋外房檐上积聚的雨水一滴一滴掉下来的声音。
“答答”
听得人昏昏欲睡,却又烦躁得紧。
什么时候才能滴完
 
第202章 什么病
京城的天空,则越来越阴沉。一秒记住,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雨水已不及过去丰沛,但仍爱时不时便降下一阵。
秋衣也渐渐厚实起来,旧年的冬衣亦全叫人翻了出来。集香苑角角落落都是箱笼,长喜成天领着人翻检。不合身的,合身的,全混在一处,再不收拾,回头便该全换了。
太微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仿佛就能抽高一截。
去岁的衣裳,如今便不好再穿。
长喜看来看去,忧心忡忡,觉得该让人抓紧时间赶制新衣了。
可太微穿什么吃什么,好像都不放在心上,每日只窝在姜氏院子里逗狗。
那狗看起来还是一样得凶,十分吓人。
丫鬟婆子们见了它都想绕路走。
天气一冷,它身上的毛发也同人换衣裳一样,肉眼可见地厚实起来。
太微拿根鸡毛掸子逗它。
挠挠它的耳朵,又碰碰它的鼻子。
狗就龇牙咧嘴地来看她。
大丫鬟倚翠见状很担心,嘴里叫着“阿福”,一边要去把它关起来。
太微不让,说这狗看着凶,其实脾气好得很。
至少比她那位祖母大人是温和多了。
倚翠没奈何,只好去禀报姜氏,说五姑娘古里古怪的,天天看着那条狗,不知想做什么。
姜氏闻言,亲自去看了一回,见自家女儿神情漫然,坐没坐相,懒洋洋瘫在躺椅上,伸长了胳膊去闹阿福,不由哭笑不得。
这活脱脱是个纨绔。
然而她看了两眼后便走了,并没有出声阻拦。
倚翠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放任太微。
姜氏便说,五姑娘有心事,不能拘着。
人有心事总得寻个法子纾解纾解,否则日夜憋着,早晚憋出毛病来。
姜氏是得过心病的人,个中滋味再明白不过。
于是她下令发话,不许人去打扰太微,说五姑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全不许过问。可底下的人,来来往往,瞧见这么一幕,哪里会觉得不奇怪
慢慢的,消息就传遍了靖宁伯府。
丫鬟婆子们在角落里、长廊下窃窃私语
说五姑娘神神叨叨,天天同条狗说话。
也不知是那条狗听得懂人话,还是五姑娘听得懂狗的话。
可不论是哪一种,都诡异骇人极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祁老夫人耳朵里。
她一听就想起来当初阿福在鸣鹤堂做的事,登时心如擂鼓。当时沈嬷嬷疑心那狗有鬼,她还不信,如今想来,怕是真的有鬼。
就连她那个孙女,也十分有问题。
祁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应该早些把太微嫁出门去。
嫁出去了,哪怕如三娘那个不争气的蠢东西一样胡作非为,也好过疯疯癫癫地留在家里。若不然,玉粒金莼养了她十几年,最后却只能烂在府里
绝对不行!
祁老夫人心里发慌。
她要再去同儿子好好的,仔仔细细地说一说。
趁眼下还没有把亲事退掉,先让他把留下太微招赘的心思改了再说。
祁老夫人如是想着,隔一会便派人去门房上打听,伯爷回府了没有。
可十二楼的工事,仍在进行。
崩塌的那一角,并没有让国师犹豫片刻。
他不许人停工,工匠们便一刻也不敢多停。
祁远章因为大雨在家懒了两日,也照旧天天出门去盯着。毕竟这塔一天建不成,他就得陪着这破塔把命一天天耗进去。
人生苦短,有那光景,做点什么不好
因此他刻苦勤奋,总不回府。
祁老夫人派去门房打听的人,都已经第三拨了,也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她等得心力交瘁,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坐立难安。
原本她年轻的时候,耐心也是极好的,可耐心这东西,随着岁月流逝,仿佛也一并流走了。如今的她,想要什么便立刻就想拿到手。
一旦得不到,就觉得天要崩地要裂,痛苦不已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她是一丁点也不想把太微那个小疯子留在身边
第203章 心软和冷硬
太微抬起头来:“大夫”
小七拎着食盒,吧嗒吧嗒跑到她边上,小心翼翼看一眼远处的大黄狗,压低声音道:“是啊,是个大夫。”
她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比划起来:“这么高这么瘦的一个老头儿,留着山羊胡,这么一撮”
小孩儿白白胖胖的手指头环成了一个圆。
那胡子显见得是不多。
太微揉了揉脸,叫风吹了半天,脸上的肉也僵了。
她边揉边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知道沈嬷嬷说的是假话”
小七伸出手来帮她一道揉脸,揉面似地前后左右揉得均匀极了:“沈嬷嬷说是客人,可那老头明明背着药箱呢。”
太微轻轻抓住了她的手:“你认得出药箱”
“这是当然!”小七一脸惊讶,“我也是看过大夫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大夫背的药箱是什么模样”
太微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小七见她笑,也跟着笑,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如月,可爱极了:“那你夸夸我。”
太微就摸摸她的头,笑着道:“看你憨乎乎的,没想到也是只聪明瓜。”
小七猫似地往她怀里拱:“坏五姐,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太微抱着她哈哈大笑,笑完了去看地上的食盒,一看好几层,怕是装了不少东西,于是笑道:“拿了什么宝贝来”
“全是我爱吃的!”圆滚滚的小猫扬起乱蓬蓬的脑袋,语气颇有些得意,“全是往前祖母不许我吃的!”
这得意乃是真情流露。
换了太微,一定也同她一样得意,一样高兴。
如今祁老夫人做不了主,管不了那么多了,小七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自然欢喜。
毕竟人活一世,吃喝玩乐,少一样都像是白活了。
小七仰脸望着太微:“五姐,你说沈嬷嬷为什么领着个大夫是祖母病了吗”
她年纪还小,尚不懂遮掩,心里想着什么,面上便露出什么。
一方面她希望祖母真的病了,另一方面她却又有些担心。
她不喜欢祖母,但想到祖母真的会死,又莫名有些难受。
这份情绪复杂且矛盾,令年幼的她根本无从分辨。
她只能问年长的太微:“五姐,我明明一丁点也不喜欢祖母的”她小声再小声,像是惭愧自己不够心狠,又像是觉得自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