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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她恼恨地望着祁春眉。

    祁春眉一张脸惨白惨白:“母亲也是没了儿子的人,难道便一分也不伤心吗”

    这样的话,太微也说过差不离的。

    祁老夫人面色一变,掉头就走。

    可才走到门口,她就叫人挡住了。

    “做什么”她发火道,“放肆的东西,你也敢拦我沈嬷嬷呢沈嬷嬷在哪里”

    沈嬷嬷早就不在鸣鹤堂。

    陌生的丫鬟已取代了她。

    “还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丫鬟横着手臂,牢牢挡在她身前:“夫人有命,请您安心留在鸣鹤堂内,不要外出。”

    祁老夫人愣了愣,旋即冷笑起来:“怎么个意思她难道要软禁我不成”

    丫鬟低眉顺眼,却不发一言,也不退一步。

    祁老夫人隔着半扇帘子,远远看向外头天光:“我要去告她……我要去告她……”

    丫鬟没有理会她的话。

    “老夫人还是回去吧。”

    帘子被重新放下,阻断了日光。

    祁老夫人立在帘后,目瞪口呆。

    她腿上发软,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

    可没有人来扶她,就像没有人接她的话。

    她成了海上孤舟,巨浪拍头,却无人救她。

    这祁家,再不是她的祁家了……

    除夕一顿饭后,人人知道,祁家五娘太微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初一午后,小七来找太微,让太微给自己寻几个老师。

    她又瘦了。

    身量抽条,圆脸也尖了。

    她原本同太微生得并不像,没想到这一长开,竟是祁家姐妹里同太微最像的一个。

    太微和她一人一头,盘腿坐在榻上。

    “寻几个”

    小七点点头:“我想多学点东西。”

    太微看着她的眼睛,人虽瘦了,眼睛却还是圆圆的。

    “你想学些什么”

    “什么都好,我什么都愿意学。”

    太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任何东西,想要学好,都是极苦的。”

    小七倒下来,将头靠在她的腿上,声音闷闷地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学……”

    太微看着她,听着她说话,忽然想起那个过去的自己。

    师父说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能吃苦的。

    她万分不服气。

    她要学,她什么都愿意学。

    凭什么说她不能吃苦

    她压腿,吊筋,摔断了骨头也能继续爬起来。

    后来,师父终于服了。

    太微捏了捏小七的脸。

    她是个能吃




第268章 久别
    帐子一掀,太微的人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

    赤脚落地,转眼便是三个回合。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出声,只有拳脚,在一招招朝着对方的命门而去。拼尽全力,全是要杀人的架势。

    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俩人各自退后了一步。

    这样的招式,这样的功夫,都太熟悉了。

    不管是对太微,还是对“来客”。

    太微在黑暗中听见了压抑的咳嗽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心肺也一并咳出来。

    她不由得腿上一软。

    师父!

    师父!

    是师父!

    深吸了口气,她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朝前方伸出手去。

    “……来者是客,有什么话,不如落座再说。”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墨十娘愣了一下。

    太微已收回手,在黑暗中拉来一把靠背椅。

    她的呼吸声渐渐乱了。

    两个人,摸着黑,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边。有寒气从光着的脚底板涌上来,太微悄悄动了动脚趾。

    她竟然又见到了师父。

    真是骇人。

    命运刀尖上的寒光,似乎已经映在她脸上。

    “可要吃茶”太微声音发抖,胡乱说着话,“谷雨前的六安茶,味浓不苦,香而不涩,一点不比松山雪芽差……”

    坐在椅子上的墨十娘眯了眯眼睛:“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丫头。”

    熟悉的江南口音钻进耳里,太微怔了怔。

    她们明明从未见过,师父她老人家为什么这般说话

    眼皮一跳,太微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你认得我爹。”她笃定的口气,令墨十娘轻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说错,你的确很聪明。”

    太微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头。

    师父她,怎么能认识她爹呢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二人便是相识的,那后来她遇到师父时,师父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一切都变了。

    太微心思沉沉,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椅子上的人隐忍着咳嗽了两声:“给我沏杯茶吧。”

    太微没有动:“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墨十娘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像个年轻的水乡少女:“毒死了我同你有什么好处”

    太微从床头小几上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要点灯的意思。

    墨十娘也无异议,接过茶盏,一口气便将杯中茶水饮尽了。

    她像是已经渴了半日,干瘪瘪的,如今喝了茶,才重新有了力气。

    “你胆子不小,深更半夜碰见刺客,竟然不出声唤人。”

    太微走到了窗边:“刺客若要杀我,唤人又有什么用等到护卫赶来,我早凉透了。所谓护卫,得护住了不让人靠近主子,才算有些用处。”

    墨十娘不大赞同:“叫来了总有用的。”

    “抓抓刺客,或是早些给主子收尸嘛。”

    太微靠在窗边,小心避开了外头微弱的月光。

    墨十娘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句:“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太微早料到她会问,闻言半点不慌,定定道:“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这是她和她爹一道玩过的游戏。

    很划算。

    墨十娘道:“蛮好的。”

    太微深吸了一口气:“我先问。”

    墨十娘没吭声。

    太微觉得她在翻白眼。

    “你问。”过了会,墨十娘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来。

    太微轻轻道:“你是不是复**的人”

    墨十娘斟酌了下:“你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太微不甚满意,口气里也跟着透出两分:“模棱两可,等于没说。”

    墨十娘轻笑着道:“原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是我的情况,的确模棱两可。好了,该我问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的身法,从哪学的”

    太微敛目,低声道:“一个姓墨的女人教的我。”

    墨十娘朝她走近了一步:“这般巧,我也姓墨,说不定是亲戚。”

    太微点



第269章 孤独
    墨十娘没出声。

    太微觉得,师父她老人家一定又在冲自己翻白眼。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已过了数个时辰,太微终于听到边上的人声音怪怪地说了一句:“我爱慕他,是我的事,不需要他知情。”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潇洒。

    太微忍不住酸溜溜地想,你嘴上说得这般潇洒,怎么却要为他出生入死

    分明是假潇洒,真情困。

    没想到,她师父……竟也是个痴心人。

    太微脑海里乱糟糟的,回忆和现实,混杂在一处,像一锅煮坏了的粥。

    “若有机会,还是告诉他吧。”

    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太微轻轻说了一句。

    墨十娘立即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太微试图在黑暗里看清她的表情:“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怒你个头!”墨十娘又咳嗽了两声,像是突然气短,“地图呢你给是不给”

    太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因为冷,上头起了一片绵密的鸡皮疙瘩。

    “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她抬了抬脚,往床边走去,“冻死人了。”

    墨十娘站在原地没有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你爹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太微爬回床上,拽来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十二楼前那场刺杀,果真出自复**的手”

    少女的音色,在暗中听来,冷如利刃,再无半点软糯甜美。

    墨十娘沉默了片刻:“是复**。”

    太微的声音更冷了:“复**中,有几人知道我爹的身份有异”

    再没有什么秘密换秘密,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了下去。

    墨十娘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祁远章的确没有说谎,他的女儿很不一般,绝不是什么养在深闺里少不更事的娇小姐。

    她问的问题,每一个都在关键。

    墨十娘低声道:“不超过一只手。”

    太微便伸出一只手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算:“除了你,还有四个人,这其中必然有信陵王。至于剩下的那三个,则不外乎信陵王的心腹。”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他是复**的人,但复**中却几乎无人知晓;说他不是,可你们明明都知道。”太微只露出个脑袋在被子外,却仍觉遍体生寒,“难怪他们一心一意想要杀他,对他们来说,他永远只是建阳帝的一条狗罢了。”

    墨十娘在黑暗里叹了一口气。

    太微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可是,这一回……真是他们杀了他吗”

    墨十娘闻言,身形一动,不等太微反应过来,她人已至床畔:“你什么意思”

    太微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

    墨十娘在床沿坐了下来,低低道:“他不是不想活下去。”

    太微将下巴抵在自己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国师在怀疑他。”

    那些频繁的见面,邀约,都是征兆。

    自信满满的猛兽,捕杀之前,总爱逗一逗猎物。

    她爹在国师眼里,就是一只逃不掉的老鼠。

    太微垂下了眼睫。

    墨十娘点点头,轻声道:“国师既然起了疑,那早晚有一天要动手。”

    太微道:“等到国师动手,那死的就不是他,而是整个靖宁伯府。”

    “没错。”墨十娘的声音里带了两分凉意,“到那个时候,你们谁也跑不了。”她靠在床柱上,侧身面对着太微:“不过……”

    “不过什么”太微猛地抬起头来。

    墨十娘心头一颤:“靖宁伯他……原就活不长了。”

    太微一愣。

    墨十娘突然伸出手,将根手指点在她的脑门上:“他这里头,生了个东西。”

    太微呼吸一轻。

    墨十娘叹息般道:“腿脚发麻,头疼欲裂,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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