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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丫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芳苓

    “姐姐,没什么的。我能来看你,就证明,我心里已经放下了。”秋纹的眼圈也红了。

    绮兰的眼睛流下一滴眼泪。“是我命苦。老太太待我极好。是我心气儿高,不是自己攀折的,偏不信命……都是我咎由自取……”

    虽口里艰难,但这些话,绮兰又说得极为利索。

    秋纹就掏出手帕替她擦泪“我明白,你是因为心系大爷。要不,我请大爷过来一趟。只是这会大爷还没回来。”

    绮兰连连摇头。

    “我这个鬼样子,大爷不见则已,见了只会更加厌弃我。”

    “怎么会呢?”

    绮兰就苦笑,深深一叹“我就要死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是逃不过。秋纹,我托你一件事,我死了后,请你帮我恳求大爷,将我葬在我父母身旁。我父母的坟墓,在郊外十二里的果子铺,我葬在那,心里也不怕了,到底有我父母陪着我。”

    秋纹点头“我一定转告大爷。”

    一时,二人又默默无言。

    那青儿又在外头拍窗户,与秋纹低声叫唤“秋纹姐姐,听说老太太要回来了,咱们赶紧走。”

    秋纹无法。

    那绮兰却又苦苦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秋纹就道“你放心,我想法儿,明天再来看你。”

    “好,那我盼着你。我多撑一会,只为见你。”

    “姐姐,先别泄气。这世上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就算生了病,也是能好的。我一定恳求大爷,找个可靠的郎中给你诊治。”

    绮兰就摇头“还是不用了。老太太也未全然丢下我,郎中也是给我找了的。可叹我心气高,得的也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心药是什么?除非此时史溪墨过来看望绮兰,当着她的面,承诺对她的情意,绮兰大概才有缓解的转机。

    秋纹咬着牙,决定回去一试。

    “姐姐,念在你当初帮我说过话的份上,我竭力劝说大爷。且等着。”

    她松了绮兰的手,一气儿赶回了草庐。那青儿在后头跟,竟是跟不上。秋纹踮着脚站在草庐大门前儿,巴望大爷早早回来。

    似乎心有灵犀,此时溪墨便在街上打了一个喷嚏。

    秋纹熬了一盏茶的工夫,溪墨想起要给剑染写信,便结束和一个便衣人的谈话,快速回到府内。

    那厢,秋纹已是望眼欲穿。

    岂止是望眼欲穿,简直是心急如焚。

    待溪墨出现在她眼前,秋纹还怔怔地,呆呆看溪墨经过。

    “你怎么了?”溪墨停下脚步。

    秋纹这才恍过神来,半跪下道“大爷,秋纹有一事相求!”

    “到底什么事?”

    秋纹眼含泪水“方才我去见了绮兰姐姐,她……她竟是不行了。她念叨您,大爷,您还是去看看她吧……”

    溪墨眉头一皱“你去见过她了?”

    “是的。她很不好。您若是将她接回草庐,她心病解除了,我想她大概能好转。”

    溪墨深深一叹。

    “秋纹,你先起来。绮兰得病,我也知晓。她这病也非心病,而是家传疾病。绮兰的母亲,也是因这病年纪轻轻而死。”

    秋纹一听,更是苦苦追问“真的没一点法子了么?”

    “果真如此。老太太也并非全然绝情,她并不会眼睁睁看绮兰一点一点地咽气。念在旧日的陪伴之情,我也着人找过郎中。无奈她这病深入骨髓,真不得好了。”

    溪墨面色也很低沉。

    绮兰胎里带来的毛病,老太太早就知晓。这也是她不想将绮兰指了给溪墨的原因。只恐她早夭。老太太调理绮兰,只望她能将这病扛过去。如能好了,再与她行婚配。无奈绮兰竟是不得好。加之她又有心病,不管吃什么药,总不能好。

    老太太问询过几个郎中,也灰心了。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着人将她接来草庐。”

    秋纹赶紧道谢。

    溪墨就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去见老太太。”

    可还是晚了一步。

    溪墨还没踏入轩瑞堂,就听一个婆子跑着过来禀报“绮兰断气儿了……”她也不知找何人禀报,只因老太太说回来,还在半道儿上。轩瑞堂的管事儿的也不在,有的只是一些打杂的。

    她们也都无主。

    秋纹慌忙奔进耳房。她不敢相信。绮兰虽虚弱不堪,但到底还与她说过话,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这么早走了。

    耳房的门帘掀着,那个半聋的嬷嬷无动于衷,但还是给绮兰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裳。秋纹忍住眼泪。那嬷嬷却又过来对她道“姑娘休要悲伤。想这世上的人,横竖都要死,早晚而已。绮兰早去了,也是好事。与我老婆子看来,真正人活在世上,只比进地狱还要惨上万倍呢。”

    听她这话,分明又是一个高人。

    秋纹一怔,想说点什么,这嬷嬷却又打开抽屉,寻出绮兰藏着的金银首饰,将它们一点一点地与绮兰穿戴上。

    一时,阳光从外头照进来,绮兰脸上身上竟还有些金光闪闪。

    秋纹看着绮兰的脸,她表情平静,整个人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溪墨也进了来。

    他对着绮兰的尸首,默默说道“绮兰,你放心,我会将你葬在果子铺你父母的身边。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照顾。”

    他着人给绮兰预备一顶质地上乘的棺材。

    一时,老太太回府了,听说绮兰没了,老太太也很难过,对着溪墨流泪“是我亏欠这丫头。她到底本性不坏,我话儿说重了,吓住了她,这丫头偏偏又是个心重的。这可怎么办?唯有厚葬了她,念在她照顾我一场的的份上……”

    “孙儿会给绮兰一个体面的葬礼。”

    “此事,就交给你了。只是你别太逾越过了头,到底她只是一个丫头。太排场了,反弄得她不得顺利超生。”

    老太太还不忘交待这些。

    溪墨有溪墨的想法。

    老太太从外面会客回来,说了一下午的话,本就疲惫,加之听闻绮兰去世,只想进房躺下,她闭目一叹“你是个妥当的人。一会,你来我房中拿一件宝物,将它放在绮兰的棺木中,也算是一件陪葬品。”

    老太太进房,命人退下。

    她不想见绮兰的遗容,悄悄儿抹泪。

    安葬绮兰事宜,俱是溪墨打理。晚间,溪墨回到草庐,秋纹与他上茶,她心里还是有一句话相问“大爷,当初您为何一定要婉拒她?”

    溪墨听了,就抬了抬头,看着秋纹,欲言又止。

    “大爷,您是不愿告诉我么?”

    溪墨低声道“你想听真话么?”

    秋纹点了点头。

    溪墨就道“若没你,绮兰如果坚持要来,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可我遇见了你。虽当日说不出是何感受,可我竟觉得绮兰过来,与我心里多余。”

    秋纹一惊。

    “大爷……您……”

    她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大爷竟是对她表白么?其实府里已有一些绯闻传出,有关她和大爷的。

    身子不怕影子斜。秋纹并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听了大爷的话,就好像一切已经落了实锤一样,自己和大爷之间,真的有些不清不楚了。

    “秋纹,我不想吓着你。但这是我的实话。你与我,却是不同。”

    房内无人,溪墨忽然捏住了秋纹的手。四目相望,溪墨更是低叹“同情并非爱。爱是不能随意施舍的。秋纹,记住我的话。我与绮兰,只是同情。我愿尽我所责,但不能勉强爱她。正因为爱不能勉强,所以才最可贵。”






第084章 野猫蹄子
    


    他这话已含了深意。

    秋纹听在耳里,但心里需细细消化。

    大爷借着说绮兰,实则想说别的。可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大爷的眼睛。大爷的眼睛深沉如潭,深沉的像要把秋纹吸进去,深深地坠入,从此再不溅水花。

    秋纹的心里激荡跌宕。她觉出了和大爷之间的不一般,不一般的情感。少女情怀总是诗。可因为特殊的经历,让秋纹早早领略了生活的艰辛和世间的磨难。虽然豆蔻年华,但她心底执拗地认为既为奴婢,想今生今世是与情感上是不能做主的。她从未奢望过,会有一个男人照顾她,一生一世。他们同甘共苦,他们一起面对磨难。

    她心里尊敬大爷。

    除此之外,不能够再有什么了。

    倘若大爷坚持将她收房,她不会不从,但心里溢出的仍是尊敬。

    她是地上的草,大爷是天上的云,杂草和白云,永远不能有交集的。除了尊敬,便是感激。其他的,不敢想。

    房间里安静之极,除了铜壶滴漏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记住,爱是不能勉强的,爱也最是可贵。”

    溪墨低着头,有那么一刻,他想将手按在秋纹的臂膀上,轻轻地抚摸。是爱意的流露,也是温柔的抚慰。

    这真奇妙。

    他与秋纹,当然不是一见钟情。

    他们之间,缺乏滋生一见钟情的土壤。他为主,她到底是仆。或许,这就是日久生情。因为她的救助,她的聪慧,她的坚韧,史溪墨就是爱上她了。

    不,即便没有这些,他还是会对她心动。

    心动,是没有理由的,不能用任何文字表达的。

    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可仍旧犹豫。因为,他不知道秋纹是否也有与他相同的情意。他怕自作多情,怕失望,可他又意志坚定。

    就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不是文姨娘。文姨娘很直觉,住在草庐,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安静。她呆在房中,不是做针线,就是裁衣裳。她要干的活儿很多。给溪墨做鞋垫,给桐云桑云梓云做几双绣鞋,这个文姨娘都来得。

    当初玉夫人做主将她买了来,文姨娘心里还是感激的。

    穷人孩子早当家。父母死了,几个弟妹还小,她是自愿卖身的。得了不菲的银两,几个弟妹的生活有着落了,几年熬过去,他们都大了,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以前也常来往。可天有不测风云,好景不长,她老家发生了一次瘟疫,整个村子整个庄上,每个人都染了瘟疫,谁都逃不过,大人小孩渐渐都死了。文姨娘的家人也没逃过去。她难过了好几年,心里头才慢慢平缓了。不过从此以后,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只得以史府为念。

    她自己不能生养,但喜欢孩子。

    桐云桑云梓云,三个庶出的小姐和文姨娘关系不错。文姨娘在草庐住着,三位姑娘更是连日来草庐走动,十分殷勤。

    一时,昔日冷落的草庐竟变得十分热闹。

    秋纹有眼色,人多了,就得沏多多的茶,上多多的点心。她会去小厨房,和柳嫂子几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桐云桑云梓云都爱吃秋纹做的点心。一见她,脸上都挂着笑儿。

    那佩鸾还在书房外头浇花,无事不得进主人的屋子。

    每天晚上,佩鸾总瞅个空子,故意地经过后头的山坡,和孙姨娘打个照面儿。一回两回地,孙姨娘见佩鸾总说不出什么,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难道一点就没什么不妥?那秋纹,整天跟在溪墨后头,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奸情?就算没有,你也得想辙儿,让他们故意地亲热亲热,再故意地让人撞见了,这不就落下了实锤了么?”

    佩鸾一听,就皱着眉头,低声说这事儿难办。

    孙姨娘更不乐意了。“这有什么难办的?他们孤男寡女的,总会出事。那秋纹可不是春琴。春琴心里另外有人。来,没曾想你是一个木头人,我再教教你一个辙儿……”

    孙姨娘说了自己的法子。

    佩鸾吓了好一大跳。

    “姨娘,这不行,这分明是陷害呀……”

    孙姨娘咯咯一笑“哎哟喂,我的傻干女儿,叫你去草庐,为的就是陷害他们。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却和我论起正经来,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孙姨娘压低了嗓子,说自己屋子里头,那些烈性的药催情的药一概俱全。只管挑一个时间,往溪墨的茶杯里撒了,他保管抵抗不住,就将秋纹给办了的。到时你就进去,装作吃惊,大嚷大叫,即刻就会有许多人过来,将他们捉个现行。到时事情闹大了,秋纹总会被撵出去。届时,我就趁机劝说老太太将你拨进去,如此一切水到渠成了。”

    孙姨娘对史溪墨将佩鸾拨到书房外头伺候,很是忿忿。认为这是他故意地留了一手,与自己对着干。自己的贴身丫头,还有个干女儿的名分,竟被他当成三等丫头在草庐里浇一些花花草草,地位可是比秋纹低。孙姨娘不服,第二天就想来闹的,但想着不该打草惊了蛇,还是熬几天,再来诘问。

    孙姨娘这心里,就埋怨佩鸾不中用。

    想他年轻时,对付史渊那多有手段。史渊看着一个正经端庄的人,可门儿一关,她回头一笑,媚眼儿一飞,故意地将衣裳的领口子往下拉了一拉,史渊就神魂颠倒了。孙姨娘还不信,与她看来,这在官场上打滚的哪个不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何以他就这么老实呢?纳闷过后,孙姨娘又觉高兴,到底钓住了一个地位高贵身价丰厚的才俊郎,从此众生有靠。

    孙姨娘想把自己的经验传授传授佩鸾,无奈刚说几句,佩鸾的脸就红成了柿子,更叫孙姨娘懊恼得直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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