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霸春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忆枕中梦
贵族给小民驾车,这个组合却也是够稀奇的。
魏犨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昏黄的天色,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风不大,虽谈不上暖和,却也算不得冰冷和刺骨。
在冬天,这种微醺的风儿一旦吹起,往往是下雪的前兆。
自梁五从魏邑离开之后,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便独自一人踏上投奔申生的路上。
昨晚他借宿在茅津村中,顺便找了一个向导。
“后生,距离茅津还有多远”魏犨声若洪钟,刚气十足。
“不远了,不远了!”
……
狐氏兄弟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为了能追随申生,就差没将一把老命拼掉,自离开绛城之后,他们先到曲沃,然后沿路打听申生一行人的去向。
翻越中条山后,他们一时难以确定申生的行军路线,无奈之下,经过商量,决定先到魏邑,一来找毕万打听打听情况,二来顺便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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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桓庄之族
自武公代翼之后,晋国确立了每两日一次的小朝制度,主要讨论和决定一些日常的细务,很少涉及军国大政,元老重臣如果有事可以请假。
今日的小朝却有些耐人寻味……
晋国大殿的八根铜柱(其实是木柱,每列四根,四四方方,镶嵌着铜制的夔纹,上面悬挂青铜灯盏。)前后,挤满了晋国群臣,朝会还未开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要我说啊,今天肯定有大事发生……”
“何以见得”
“你看看狐突老大夫都来了。”说话的那人侧身偷偷用手指了指站立在下首右边最前的狐突,“君上可是特许老大夫不用才参加例行朝会的。”
“太子被诬出奔,还有比这事更大吗”旁边一人撇撇嘴,不屑的搭茬道。
“嘘,大夫慎言啊!”
……
“听说了吗君上今日或将宣布废太子立奚齐!”
“你听谁说的”
“宫里都传开了,你不知道”
……
狐突站立在上首阶梯之下,拄着鸠杖,在他身边,围绕着里克、丕郑、荀息、卜偃和史苏五人。
这五人除了荀息之外都是标准的太子党,荀息其实也谈不上不支持申生,相对来说,他对晋献公更忠心,即便心里倾向同情申生。
这五人再加上狐突,六人皆是晋献公的肱股,在晋国的地位举足轻重。
其中,里克和丕郑是晋**方大佬,荀息、卜偃和史苏是晋献公的智囊。
“老大夫,你也被召来了了”里克疑惑道。
骊姬发难时,里克故意在登车时从车上摔下,然后对外声称足疾发作,闭门不出。
丕郑也是,自称箭创又犯……
“然也,里大夫和丕大夫也是君上特召”
里克和丕郑面色凝重,微微颔首。
“看来君上之意已决啊……”狐突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史、卜二位大夫之言验于今日啊……”里克既是感叹,又有些悔恨和惋惜。
骊姬准备发难前,曾经派优施去拜访过他,诓骗他说:君上将杀太子而立奚齐。然后,他就信了……
这事容不得人不信,晋献公废太子立奚齐之心早就闹的群臣皆知。
父子相残这种狗血伦理剧,最容易引火烧身,他虽然想保护申生,但是又不敢和晋献公直接对抗,无奈之下只能保持中立。
事后,他跑去拜访丕郑,将这事告诉丕郑,丕郑是连连惋惜,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子宜阳为不信,然后多树太子之党,以固其位,趁间而进言,以夺君之志,如此成败犹未有定,今子曰:中立,则太子势孤矣,祸可立而待也!”
他听完这番话后,气得是捶胸顿足,无奈话已说出,后悔也无济于事!
“几位大夫这是在议论何事”
正当六人面色凝重,各有所思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铜柱后面传来。
……
下雪了。
晋献公二十二年的第一场雪,晋国太子申生竟然在虢国和桓庄之族的余孽同案煮酒,不知道晋献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公孙无诡府中,偏室。
门口已经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进门,左转,内室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案,案上摆放有酒樽,三足圆腹,腹深直壁,上有盖,饰以兽纹(类似于保温桶)。
酒樽下炉火烧的正旺。
申生和公孙无诡等四人分两列跪坐在案前。
四人面前各放着一酒爵,几案两端跪坐着两个女婢,时不时的为四人添酒。
申生对这三人是相
第24章 魏犨来投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雪,还在下……
上阳馆舍,申生卧室。
窗前有一方形矮塌,一层阶梯那么高,平常榻中央摆放着一张漆案,作会客之用。
此时漆案已经被放在一旁,中央摆上了一只铜壶,长颈圆腹,壶里还插几支箭。
申生站在室中央,手拿着一支无镞箭,抬起手来欲投,两名女婢,一个站在他的左手边负责给他奉箭,一个站在矮榻前负责将他没投中的箭捡拾起来。
投壶起源于射礼,一般而言,主人在宴请宾客的过程中都要请客人射箭,不过,有时候由于场地的限制,不足以张侯置鹄,或者由于宾客众多,不足以备弓比耦,故而以投壶代替弯弓,以乐嘉宾,以习礼仪。
投壶在此时来说,不仅是宴会之间的一场助兴游戏,更是礼仪。所谓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意思就是说,投壶是一次让主人和客人各自展示一下才艺的礼仪。
当然了,展示的主要是“射”这个才艺,其实也算是一种卿士大夫之间的才艺较量吧。
射是君子六艺之一,在此时,卿士大夫要是不会射箭,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而投壶,是射之细也!
投壶的难度比射箭要高,所以,一经出现,很快就在卿士大夫之间风靡盛行,经久不衰,直到清末才退出历史舞台。
历史上晋昭公和齐景公就在宴饮的时候围绕着投壶暗暗较过劲,当时晋大夫荀吴支持投壶,荀吴说:我们君上要投中,那就代表上天要我们晋国一直做诸侯的老大哥,齐景公说:我要投中,就代表上天让齐国和晋国交替兴盛。
然后,两人都投中了。
再然后,晋国被一分为三,姜齐变成了田齐……
申生闲极无聊,用投壶来打发时间。
大雪从昨天开始下,到今天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样的天,无法启程赶路,也没什么事可做。
投壶自然也就成了打发时间的首选。
好不容易从晋国逃了出来,游戏一下权当是放松了。
瞄准壶口,申生控制好力道,而后迅速将手中的箭掷出,乒的一声,箭矢落入壶口,在壶中前后摇摆了几下,这才停下来。
“公子好厉害!”旁边给他奉箭的女婢拍手称赞道,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崇拜二字。
申生勾起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嗯,这个叉装的有九十九分的水准……
接过女婢递过来的箭,申生再次瞄准准备投掷的时候,先友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太子!”
“何事”申生边问边将手中的箭矢抛掷到壶中。
“有客来访!”
“嗯”申生有些奇怪,这下雪天,他在虢国又没什么相熟的人,谁会来拜访他
“魏万大夫之子魏犨特地前来投奔太子!”先友补充了一句。
“哦……”申生明白过来了,他怕是像历史上重耳出奔时那般,有所谓的贤良豪杰自备粮秣不远千里的前来追随了吧。
魏犨这个人,申生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一员猛将,三家分晋后的魏国就是魏犨的子孙建立的。
不过,此时的魏氏虽然列为卿大夫,但是在晋国的卿大夫中间的地位不高,同时期的韩、赵两家也是。
而且魏氏以材力闻名,在晋国材力出众的大有人在,比如先氏一族同样也是,但人家先氏一族是晋国公室。
事实上,魏氏到魏犨的孙子魏绛时,才正式在晋国发迹。
历史上魏犨在城濮之战后,因为火烧重耳的恩人僖负羁的家而差点被杀。
和他一同纵火的颠颉就被杀了,他之所以幸免,完
第25章 行路难
河西高原,一场大雪给整个高原换上了一件雪白的新衣裳,森林树木枝桠上全是积雪,去岁新抽出的弱枝已经被积雪压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有的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滑落在树干上、地上,发出一阵啪的声音,然后绽放出一朵白色的花。
树上有时也会窜出一二松鼠出来,发出吱吱的叫声,在林中狂奔觅食的野兔,往往只留下一道残影,雪獾、獐子等动物也出来四处觅食,树木的树枝上,站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鸟,有的摇头摆尾四处观望,有的用嘴啄一琢身上的羽毛,有的摇一摇身体,将身上的雪抖掉,有的飞到雪地上,也不知是啄雪,还是在寻找食物。
偶尔有猎人在森林中四处穿梭,惊的群鸟四散而飞,发出呼呼的声音,树上的积雪也随之掉落。
“公子,臣猎得了一只野兔,过会给你补补身子!”贾佗兴奋的说,他左手持弓,右手抬起提拉的一双兔耳,一只又肥又大的灰兔子便出现在重耳面前,皮毛上沾有血迹,腹部有一个箭头的大窟窿,不停的有献血从那个窟窿中低出来,啪啪打在地上。
重耳站在路旁树下,手里拿着一只木棒不停的挑动火中的干柴,或是想要火可以烧的更旺一些,火上架着一个陶壶,在他周围,雪已经被清理了出来,露出了坚硬的地面,那些未被清理的雪下还压着一些枯枝败叶。
马车就停靠在重耳不远处的路旁,马儿时不时的摇头晃脑,发出一阵沉重的喘息声,鼻子中还不是的喷出一缕白烟,马蹄偶尔抬起左右摆动一下又放下。
重耳看了一眼那只倒霉的肥兔子,叹了口气,有些颓废的说:“贾大夫有心了,走了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翟国天气又寒,冰天雪地,炊烟寥寥,无处借宿,怕只怕我们还没到翟国,就已经先倒在路上了!”
“公子多虑了,我们已经已经渡过大河,翟国想来应该不远了,穿过这片森林,至多再行几日,差不多也就到了,公子此时可不能心存悲观,天气冷则冷矣,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我们久居蒲地,蒲地的冬天也不暖和,我们之前不照样在冬天游猎,夜宿雪地么没什么可怕的,公子且安心!”贾佗出言给重耳鼓劲打气。
重耳就是他们这行人的主心骨,重耳要是自暴自弃了,他们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意义。
重耳叹了一口热气,摇了摇头,不说话了,他何尝不明白贾佗的用心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是太糟糕了,从蒲地逃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出来,就火架上的那个陶壶,还是借宿在农家,临走时,贾佗用自己的玉珏给换回来了的。
当然了,换的东西不止这一件。
不过,这依旧无法使他们的处境有较大的改观。
依旧是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运气差点,可能连肚子都填不饱。
他前半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从蒲邑出奔之前,不敢说他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至少不用为吃饭发愁。
现在呢,全靠老天赏不赏脸。
这个落差感着实有点大……
他现在还不是那个居外十九年,四处流浪漂泊,见惯了各种冷嘲热讽,心性异常坚定,令天下人交口称赞的晋文公!
老狐狸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
见重耳的情绪似乎好转了一些,贾佗从腰间抽出短匕开始给兔子剥皮。
没过多久
第26章 函谷路险
函谷道崎岖狭窄,空谷幽深,道路两旁绝壁陡起,岩峰林立,岩峰之上松柏密布,遮云蔽日。
“快,加把劲!”
此时,先友、魏犨和其他三名士卒脚陷在泥洼里,两人在马车两侧,三人在车后,卷起袖口,使劲的推着申生所乘的马车,下裳的衣襟被打湿了大片,星星点点的泥垢附着在上,道路两边松柏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掉落的积雪打在头发上也来不及清理。
车上的御戎执缰挥鞭,不断的催促着马儿前行,陷在坑中的车轮往前动了一下,发出吱吱的声音,滋出一滩浑水,溅的先友几人浑身都是,甚至脸上、发梢上都有点点泥斑。
“先歇息片刻吧!”站在路旁的申生,见状,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说,而后又传令大军就地休整。
不休整也没办法,函谷道是入函谷关之后一条羊肠道,在这里,马不可并行,车不能分轨,最窄处只有两三米左右,道路两旁皆是一排排的松柏,让本来就狭窄的函谷道更加狭窄。
说起来,申生一行离开上阳已经有三天了。
大雪下了两日,雪后又在上阳待了两日,申生这才向虢公告辞启程。临行前,虢公大车小车的又送了申生不少东西,还给他配了个向导,引领着他们这一行人出境。
从中原入秦,函谷关是必经之路。
此时的函谷关还是个小破关卡,没有一点天下雄关的气势,申生初入关时看着分别伫立在关口两旁的木制瞭望塔,是大失所望,问了向导之后,申生这才得知,此时的函谷关虽然重要,但远还没有达到后来秦国东进中原和六国攻秦时的重要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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