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尧年却是一怔,她知道,进宫就会遇见慕开疆。
可是那个人,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再也不理会自己,她过去惯用召唤他的法子不管用了,前日在宫门下遇见,他礼貌地打招呼之外,再没多半句话。
“我不想去。”尧年说,“嫂嫂身体不好,身边不能离人,万一又病发怎么办,您自己去吧。”
婆媳二人互相看了眼,只见她径直往自己的闺阁走,没几步后又回身说:“我还要去探望扶意,我就不进宫了。”
是日午后,扶意在清秋阁见到了郡主,短短三四天发生太多的事,而她躺着哪儿也不能去,若非前日大姐姐归来,她说出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和猜测,不然真真要憋坏了。
但是面对郡主,扶意不能轻易暴露平理的身份,不能告诉尧年,她猜测平珒闹出那些事,是为了给他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可以随行保护世子的机会。
好在尧年也没太在意祝家的四公子,眼下情窦初开的小郡主,只惦记她心里的那个人。
“难道是被皇帝发现了”尧年心里难受极了,这些心思,也只能对扶意说。
“皇帝眼睛毒,眼线又多,更是过来人,年轻人眼里的情愫藏不住。”扶意道,“看样子,开疆可能是被皇帝威胁,而他既要在乎自己的家人,又要在乎您。”
尧年苦笑:“我心里很不踏实,而我如此患得患失,是不是太对不起他的用心”
扶意道:“正因为如此纠结,才说明彼此都在心间,郡主若不烦恼,一切也就结束了。儿女情长,原就是世上最复杂的事,韵之嫁闵延仕,将来的事谁能知道,可我家妹妹义无反顾,谁也拦不住。”
说曹操曹操到,没多久,韵之便敲门进来,送来了芮嬷嬷做的点心。
扶意稍稍坐起来些,她眼下胃口极好,见什么都想吃。
尧年和韵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东西,直把扶意看害羞了,放下手里的芡实糕,摸了摸嘴角:“我粘脸上了吗”
尧年说:“外头大风大浪的,你怎么还能这么安宁地躺在这里,换做是我,早就要急死了。”
韵之笑道:“我也是,她都躺了好几天了,要我一天也不成。”
扶意继续吃芮嬷嬷做的芡实糕,香甜软糯,十分可口,等她们都念叨完了,才说:“其实我心里急得不行,可我若再出什么事,除了添乱,什么也帮不上。”
韵之说:“可不是吗,朝廷也好边境也好,这些都和我们不相干,你急了也不管用。”
扶意却说:“那不一定。”
她与尧年目光相交,郡主是能懂她心思的,不久后韵之被东苑周妈妈请走了,尧年便对扶意说:“待边境捷报传来,我哥哥在那儿为百姓们修城筑墙恢复家园时,我们也就要离京了,再回来,便是兵刃相见,到时候千万保重。”
扶意说:“世子爷说了,以捷报为信号吗”
尧年应道:“我哥说,快的话,十一月中旬他就能扫清边境。”
扶意算了算日子,说道:“刚好,我想写信给靖州的姑姑,请她接祖母去过年。”
此刻,祝镕一行人早已远离京城,随行将士百余人,策马奔驰,行进迅速,只消扶意回娘家不足一半的时间,就能到达纪州。
虽说队伍里有自己的亲兵,但项圻对祝镕满心怀疑,若非平理相随,这一路舅兄二人怕是说不上几句话。
在他来看,妻弟亦正亦邪,根本摸不清他到底站在哪一边,好在有平理从中调谐。
日落时,队伍停下休息,平理打水来给姐夫和哥哥洗脸,祝镕拿着手巾将弟弟脸上一顿揉搓,担心地问:“累不累”
平理夺过手巾,自己来擦,埋怨道:“可别再这样,人家看见会笑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项圻从边上走来,问道:“过去骑过这么久的马吗,受得了吗”
平珒却召唤来他的大白马,得意地显摆:“姐夫你看,这匹马是不是很有来历”
有活泼的弟弟带起话题,项圻和祝镕的关系融洽了不少,队伍将于半夜再出发,他们便打发平珒去睡觉。
“镕儿。”项圻喊过祝镕,“有些话想问你,我们到河边去。”
祝镕应道:“我也有话要对姐夫说。”
深秋的月,分外明亮,平珒清晰地看着姐夫和哥哥身影往河边去,虽然心中十分担心,还是选择了听他们的话,裹起毛毯在树下睡了。
同一轮明月,照在皇城太液池上空,湖上波光粼粼,宛若璀璨银河,嘉盛帝枯坐在岛上,看着周遭宫阁的灯火,一处一处熄灭。
杨皇后站在岸边观望许久,从宫女手中拿过灯笼和披风,命所有人留下待命,她独自走上长桥
第331章 大夫人的厌恶
“即便她不敢,哪怕你仗着腹中的孩子无所顾忌,可皇帝呢”老太太说,“我好端端地突然离京,皇帝不起疑吗,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扶意道:“女婿要接您去孝敬,在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事,皇帝要怀疑咱们,根本不需要理由,但也许他要一个借口来发作,这样做的确不够谨慎。因此,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如何让您名正言顺地跟着姑姑去靖州。”
老太太满眼担心:“操心那么多的事,身体如何受得住,郎中只说你能下地活动,千万要悠着些。”
扶意笑道:“奶奶,我虽年轻不曾经历过,可自己是否舒坦难受,还是明白的。您看郎中不发话,我一直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可没有半分逞强。”
“就是个不老实的孩子。”老太太忧心忡忡,“你才多大,操心那些事”
扶意道:“再不老实,也是您的孙媳妇,娶进门来了,您只能宠着。”
祖母没法子,没有满口答应,要待女儿到京后再做商议,于是先带着扶意往玉衡轩来。
书房里依然是往日的安宁清静,仿佛公爵府里另外一片天地,涵之送来的先生,气质儒雅、教学谨慎,和之前一样,每日上午教授平珒,下午教姑娘们念书,只是姑娘们上学时,比平日多了几个丫鬟婆子守在一旁。
扶意见弟弟专心致志地听先生讲课,还是那样的用功,顿时安心不少,搀扶祖母退出来,便道:“奶奶,我该去问候母亲了。”
老太太颔首:“她虽不慈,你不能不孝,哪怕只是表面的虚礼,你做到了,旁人也不能说你什么。”
她对身旁的李嫂嫂说:“跟着扶意去,她若还霸道恶毒,你就把孩子带走,别理她就是了。”
李嫂应下,来搀扶少夫人往兴华堂走,路上说起这些日子大老爷这头的光景,最叫人担心的,怕大夫人因五公子而迁怒柳姨娘的事,倒是没有发生。
扶意安胎半个多月,大夫人一样在屋子里养伤,可扶意已经恢复气色,大夫人却骨瘦如柴,依旧病恹恹。
原只是外伤,这下外伤还没好,又添了心伤,据说这些日子,大老爷不是在姨娘们身边,就是在书房,几乎不进这里来。
扶意并不可怜大夫人,但也不认同公爹的行为,终究是从一开始,他先负了自己的妻子,到头来变成现在这样,他却又撒手不管了。
“出去吧。”大夫人
第332章 公爵府的高傲
闵府来的,是他家大管事和两位婶母,商谈当日迎娶行礼的各项时辰,闵家求高僧挑选的吉时,但要请亲家夫人们过目后,再真正定下。
二夫人和气地笑着:“都是高僧指点过的,轻易改不得,我看这就很好,这个时辰,是该出门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问道:“新人的新房,安置在何处”
闵家婶母道:“在哥儿原先的院子里,已是修缮一新,大红喜字贴起来了。”
二夫人对婆婆说:“我记得您孙女婿的屋子,在闵家最清净安宁之处,过去是为了图孩子念书不被打扰,如今我们韵儿去了,倒也自在。”
“正是呢。”闵家的婶婶忙道,“哥儿的院子,最是家中风水宝地,地界也宽敞,做新房再合适不过。”
另一位道:“家具摆设全都换了新的,我嫁进门这么多年,见了无数孩子嫁娶,没有一个如这般风光的,到底是账房长媳,绝不委屈了姑娘,请老太太放心。”
扶意在一旁道:“奶奶,婶婶,我也有几句话想问。”
老太太颔首:“说吧。”
扶意便恭敬和气地问:“不知新房里的下人,贵府打算如何安排,夫人们可知道”
二人互相看了眼,便把门外的大管事叫进来,隔着屏风问他话,那人应道:“从大夫人房里拨了两个得力的女人,再是原先伺候公子的奶娘婆子并小丫鬟们,新房里外,算上粗使的,通通二十八个人。”
扶意道:“这样多的人,我们家带过去的,如何安置才好”
大管事问道:“求少夫人示下,府上要带多少人。”
扶意道:“我们府里先后嫁出去两位王妃,都是带了下人陪嫁,里里外外十八人,这还是照着皇家规矩来的。亲家府上原不受这些约束,照我们的意思,自然是多多益善,而那些下人的卖身契,也跟着一道嫁过去,但头三年由我们府里支配月钱银子,三年后两家再做商量。过去代代嫁姑娘皆是如此,虽说是我家的规矩,也要与府上商议好才是。”
二夫人呆呆地看着扶意,她好歹在这家几十年了,什么时候听过这些规矩,大姑子和大小姐出嫁虽说风风光光,那也不能带上十八个下人陪嫁,对夫家是极其不敬的。
闵家的人,果然是愣住了,再往新房里塞十八个人,那是不能够的,只能从先把他们安排好的删减了。可那样一来,他们也太软面,亲家也太霸道,不敢随便答应下。
扶意道:“再有我们家的规矩,侍奉过长辈的积年嬷嬷妈妈们,都是高看一眼的,也不会再请他们伺候小主子,如此贵府大夫人身边的妈妈,实在使不得,若伯母她心疼媳妇,想要有可靠的人派到身边去,换两个小丫头也好。”
“这事儿,且要等我们回去禀告嫂嫂。”闵家婶母们说,“怪我们不够细致周到,没考虑贵府的规矩。”
二夫人忙客气地说:“没这回事,各家有个家的规矩习惯罢了,请一定转达,凡事好商量。”
老太太不耐烦地瞥了眼儿媳妇,见不惯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来的还不是闵家正经主子,她尚且如此,这是要多看轻自己的身份。
但扶意私下里曾劝过祖母,二婶婶必定也有她的顾虑,怕是担心太过强势高傲,惹恼亲家,将来关起门欺负韵之,他们也看不见,受苦的还是韵之。
毕竟并非人人都能有强大的气势,和面对恶势力的胆魄,祖母从出生起就是人上人,这辈子除了天家和长辈,没向什么人低过头,自然无法体谅柔弱之人的为难。
此刻想到这些话,老太太便没有在闵家人走后责备儿媳妇,把不满都放下了。
说起要给韵之带十八个下人过去,二夫人尴尬地笑着:“这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满京城里没有这样的规矩,扶意啊,我知道你是疼韵之,可这不合适。”
扶意笑道:“要紧的是把那两个闵夫人身边的老妈妈换走,至于韵之是带上十八个还是八个下人出嫁,这都好商量不是。婶婶您别担心,闵家如何嫁女儿且不说,他们娶媳妇,门庭高过宰相府的极少,至少往前二三十年里都是如此。是该提醒他们一下,我们祝家是什么门楣,别把我们家的姑娘,一样看做是好欺负的。”
老太太安抚儿媳妇:“这件事,你别操心,我们若真没半点姿态,他们该轻狂了。”
二夫人一脸欣赏地看着扶意:“家里总算有能干的儿媳妇了,你大嫂嫂,不是我苛责她,一来性情软弱,二来又是闵家的女儿不好轻易开口,但这些话,还真要个嫂嫂来说,更可以仗着年轻不必顾忌什么。”
扶意欠身道:“您不恼我糊涂就好,可不敢要婶婶夸
第333章 韵之的嘱托
这一晚在母亲跟前听了什么,闵延仕都不记得了,回到卧房躺下,满眼还是查不完的账目。
昏昏沉沉时,才想起一句:往后婆媳之间,不许你插手,祝家若来生事,也有我应对,你只管你的仕途经济,好好撑起闵家门庭。
他翻了个身,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在祝家,扶意也承受着来自婆婆的恶意,自家母亲与祝镕的嫡母不相上下。
这些贵夫人们,为何不能向善,是与生俱来的恶毒,还是多年遭受压迫的扭曲,可至少这两位,都不像是受过欺负的。
再有几天,就要成家了,闵延仕依然脑中一片空白。
祝镕离京前来找他,说的是国事天下事,但临分别时,还是谈到了韵之。
他除了说一定会待韵之好之外,再没有别的话。
而祝镕也是看透了,与其逼着闵延仕说违心的假话,不如相信他的许诺。
“韵之……”闵延仕长长舒了口气,“你是何苦来的。”
转眼已是十月十九,扶意收到丈夫的飞鸽传书,他已与姐夫率军抵达边境。
飞鸽传书比朝廷奏报还要早些,扶意便亲自来西苑,告知三婶婶平理一切安好。
三夫人怀里抱着平珍,对扶意说:“这小子和他哥哥那会儿一模一样,性情脾气也一样,二十年后我又要再担心,这孩子是不是也要去打仗。”
扶意笑道:“往后有平理管着弟弟,您不必太操心。”
三夫人叹:“养儿哪有不操心,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亲家老爷和夫人在纪州,必定日日夜夜想你,你有喜了的事,告诉他们了吗”
扶意道:“昨日收到爹娘给韵之的贺礼,我回信时提了一句。”
三夫人好心说:“奶奶那样疼你,你何不请奶奶出面,接你母亲来照顾你,这种事,只有亲娘才懂得心疼。”
扶意原本也盼着,自己若有身孕,可以接母亲来,但眼下这时局,京中不过是暂时消停,她正算计着送走祖母,怎么好再把亲娘接来京城。
巧的是,下人来通报,靖王妃的车马已经在城门外,再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家门前。
三夫人念叨:“姐姐这一遭也够辛苦,才回去没多久又来了。”
扶意带着下人来门前迎接,今次姑姑只单独一人来,果然也是意识到,上京必须谨慎,万一有什么事,大大小小都被扣下了,如何了得。
老太太见女儿,自然高兴,可对于跟她去靖州的事,依然没点头。
不仅担心扶意在家中被欺负,还担心韵之在闵家受委屈,又有两个孙子远在边境,一个不知去向,小的还未长大,太多太多的事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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